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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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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少一個人

溫婉去地頭拿了水壺喝了點水,放了糖的涼白開,這會兒熱很了喝嘴裏都黏糊糊的,最重要的是,喝水它也止不了疼啊!喝了之後再幹活,汗滋滋的往外冒。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太陽爬到頭頂,下工的銅鑼聲和陸明海的吆喝聲響起來,溫婉手裏的鐮刀一扔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張紅英要回家做飯,喊溫婉:“別坐地上,別坐太陽地裏頭,小心中暑了。”

溫婉擺手:“表嬸你先走吧,我緩緩再說,我不行了。”感覺腰都快斷了,她現在不止想坐,還想直接就那麽躺過去。

張紅英拿她沒辦法,喊了陸春娥:“趕緊的,過來扶你姐姐一把,這太陽曬的,回頭再中暑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再看不遠的地方,和高秀蘭一起的女知青,已經坐在那裏抱著頭開始嗚嗚的哭了。她可沒跟高秀蘭的兒子談對象,誰也不會照顧著她,比溫婉好不了哪去,滿手水泡,手背,臉上,脖子上都被麥芒刮的火辣辣的。

高秀蘭喊了她一聲她也沒應,就懶得再喊了,得回去煮飯,一大堆事情呢!

陸春娥和陸東臨兩個一左一右的把溫婉架起來:“走了姐,回去給你用竹席搭個地鋪,你不僅能坐還能直接躺著。”

溫婉把鐮刀給陸東臨,讓他幫忙拿著,伸手狠狠的捏了捏自己的腰,緩了幾息,這才往地頭走,走了兩步又回頭喊了一聲:“張蕓,走啦,回去歇比在地裏歇舒服!”

張蕓聽見她的聲音坐起來,伸手擦了把臉,手上的麥灰抹的滿臉都是。

溫婉是顧不上她的,招呼一聲那是處於禮貌,誰讓兩個人離的那麽近呢?

跟陸春娥她們出了麥地,下山的時候腿一路打顫。

邊走邊問陸春娥:“我怎麽沒見你二堂嫂啊?她不用山工?”

問陸春娥,陸春娥也不知道:“或許是分到下面地裏了?我也沒看見她。”

到家,陸東平他們背麥子的還沒回來,溫婉舀了水洗了手和臉,沾水,疼的她嘶嘶的吸冷氣,手疼,臉上也疼。

“春娥,春娥,你幫我看看,我是不是破相了?我臉也疼。”

陸春娥湊過來看了看道:“姐,我重新給你換點涼水你再用毛巾托托吧,臉上紅了一片,感覺像是要起水泡。”這肉皮子也太嫩了,這才頭一天,最曬的時候就下工了,這才半天,吃了飯還有半天呢,這一天都熬不過去,後面還有好些天呢!

臉上起泡?跟手心一樣?

溫婉一下子就崩潰了,完蛋了,毀容了!

憋著一口氣,眼睛裏面眼淚瞬間開始打轉轉。

陸春娥弄了冰涼的井水給她,叫她用毛巾慢慢托,自己進竈房去幫忙看火。

冰涼的毛巾貼在臉上舒服了一點,一拿下來很快就又火辣辣的。

眼淚一滾就進了毛巾給上面增添了些許熱度。

陸東臨抹了一把臉,拿掃帚把門口挨墻的地方來來回回掃了好幾遍,然後才把竹席鋪了上去,喊她:“姐,弄好了,這裏來歇會兒,靠著也行,躺著也行。”

溫婉應了一聲,擰了毛巾把水撒在院子裏,按著腿站起來坐了過去。想躺,又覺得在外面在人家裏,躺那裏不雅觀,伸腳勾了木頭椅子過來,趴在了上面。

陸東平和陸明江最後一趟回來的時候她趴在那裏迷迷糊糊的都快睡著了。

陸東平舀水洗了手和臉走過去在她邊上坐下來,伸手輕輕碰了她一下,她醒了,側臉看陸東平,剛剛好一點的眼睛又紅了,伸手給陸東平看:“起泡了,還破了。臉也疼,要破相了。”原本說話就軟乎乎的,這會兒累狠了,更軟,說著說著就破音了,帶著哭腔的聲音委屈極了。

陸東平捏著她的指尖給她吹了吹:“還疼不疼?”

溫婉吸著鼻子道:“你就吹了一下,那是什麽靈丹妙藥,一下子就不疼了?”

“那我多吹幾下。”

溫婉踢了他一下:“煩人!”

陸東平笑著去看了一下她的臉:“不行,下午我跟大伯說一下,你就不去了?”看著是要起泡了,紅了好大一片啊!

不去了自然好啊,但是溫婉還是搖頭:“不行不行,最忙的時候,都去上工,我的學生都去上工,我怎麽能偷懶呢?”

陸東平道:“那手上的水泡都破了,下午拿鐮刀會更疼。”

起碼要疼個三五天,破了的水泡結痂再磨破,反反覆覆的起一層繭子,然後就不會再疼了。

溫婉不想跟他說話了,懨懨的又趴了回去。

陸東平又道:“我去知青點把你被子給你拿過來,你在這裏睡一會兒?”他這邊的被子,實在是沒法拿出來給溫婉蓋。等忙完,他得把手上的棉花票都拿去換了,找找彈花匠,先弄一床象樣的被子再說。

溫婉搖頭:“我趴一陣就行了,睡的話,我躺下就不想起來了。”

吃完飯,她手裏多了一只手套,那手套陸東平都不知道啥時候怎麽拿回來的,反正就那麽一只,薄的很,冷的時候帶著也不頂事,這會兒就派上用場了。

手指頭直接被溫婉給剪了,簡單的鎖個邊,她手小小的,手指頭露出來倒也能帶,好歹使鐮刀那手有什麽護一下,疼還是疼,總歸是好多了。

天熱的,老鴉嶺那塊麥地那是對著太陽曬,陽光特別的充足。早上太陽一出來就能照到,下午太陽什麽時候不落山曬到什麽時候。

大部分人家都沒個時間,吃完飯 家裏收拾妥當就上山,反正隊長沒來,開工的鑼聲沒響就沒人動彈,都躲在地頭的松林裏面乘涼。

陸東平跟陸明海他們坐在一塊閑諞,溫婉就跟陸春娥一起,靠在一棵松樹上昏昏欲睡。

這種熱天,這個時候,太適合找涼快的地方睡覺了。

婦女紮堆,陸春娥瞅了一圈也沒瞅到知青點那幾個知青。

一直到開工,就來了個徐文芳,張蕓和鄧紅娟都不見人影。

溫婉問陸春娥:“搶收的時候不來上工沒關系嗎?”

陸春娥道:“除非身體真有什麽問題,不然就是消極怠工,等收完之後隊上要開會批鬥做檢討的,丟人的很哩!”

溫婉想象了一下那個場面,再看看後面麥茬地裏面一群提著籃子拿著口袋在那拾麥穗的孩子 她狠狠地搖頭 把想偷懶的念頭壓了下去。

自己現在是大人了,不能連小孩子都不如。還是代課老師呢,總要給學生起個帶頭作用。

手還是疼,但是磨洋工也得磨著。

傍晚下工,陸明海喊了各家各戶的勞力在倉庫門口臨時的開了會。

“今年的天好,老天爺賞飯吃,眼看收回來把糧食弄進倉庫就算給上半年的辛苦一個交代了,咋能這個時候不攢勁?老天爺讓天晴還是讓下雨誰說的準,不趁著天好趕緊把麥子割回去曬幹打下來入庫,萬一下雨了糟蹋了糧食都找誰哭去?一個個想著法兒的偷懶,合著都是給我陸明海一個人幹的?那我倒美了!”

“行了,廢話不多說,從明天開始,咱不這麽幹了,一戶六個人一片地方,人數不夠的跟人數多的借,最好是兩個背的兩個割的兩個捆的搭配著來,知青點的人也一樣。分到哪塊地,明天早上上工的時候到劉朝興那裏去抓鬮。一個個的都是毛驢子,牽著不走打著倒退,誰早幹完誰早休息,幹不完就給我在地裏耗著。要是耽擱了好天氣,那地裏的糧到年底就從工分裏面扣!”

一個個的偷奸耍滑磨洋工,一個看一個不學好。這才第一天,全隊這麽多人才幹了多少點活,越來越不像話了。

他嫌幹慢了,知青點的知青都快崩潰了。

都在議論自己會被安排到哪一家。

許青銘煩躁一巴掌拍在自己胳膊上,拍死了一只吸血的蚊子,聞著屋裏的腳臭味聽著此起彼伏的呼嚕聲,他將被子往上扯了扯,包住腦袋。

但是既隔不了呼嚕聲還熱的不行,難受的跟烙餅似的,也不知道翻騰到什麽時候,到底是幹了一天的活乏的不行了,睡了過去。

天一熱,白天就長了,擦黑就睡也不會太早,早上雞叫三遍外面還見不到亮就要起,割了一天麥子的年輕人這會兒就如同上刑場一樣。

唯一比昨天強的是今天陸東平抓鬮,抓在了半山腰,不用大早上往山頂爬,爬山爬的累的喘的跟狗似的。

他們家五個人,加上一個溫婉剛好六個,倒是陸明海家,加上陸東福就四個人,從知青點弄了兩個人來,也是巧了,剛好就抓到了許青銘和徐文芳。

一個是溫婉的哥哥,幹活什麽的在新來的知青裏面是最出挑的,另外一個徐文芳,是新來的三個女知青裏面唯一一個堅持到昨天下工的。

剩下的,說是要插到社員家裏,可是隊上的社員誰不知道知青幹活是個啥樣,男的幹活跟女的似的,女的幹活跟爬蛆似的,這樣的根本就帶不動,帶上就是拖後腿。除了劉常青和王建茂,其他的根本就沒有人要。

陸明海手一揮:“行吧,都不要那就都別要了,知青點的知青也算作一戶,自己負責一片。”

索性他也不要了,四個人也不是不能湊合。

溫婉就覺得奇怪,李來英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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