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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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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 為什麽你們都要向著她。”孟義突然發瘋了般,揪起皇帝的衣服,猙獰道, “為什麽你們都要向著她……”

皇帝被孟義勒的喘不過氣來, 還是義無反顧的笑著:“你太偏執了。”

“我沒有!偏執的是你們。我哪一點兒不比她優秀。”

“那你想想,你的初衷是什麽?”皇帝輕飄飄的一句話, 將孟義問楞了。她的初衷,她不知道。

“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你讓朕給你什麽?”

“那我便不要你們的施舍。”孟義豎起劍, 狠狠地插在了禪位詔書上, “你以為這天下還是你的嗎?夏勳的兵敗了,她也在我手上,你現在不過是一個空殼子。”

“所以, 還請陛下去山莊安養晚年吧。來人,請陛下下去。”

啪啪啪,掌聲從內室傳了出來。孟義皺眉看著,孟葦第一次一身鎧甲, 勾著嘲諷地笑:“堂姐的自訴,可真是精彩。”

“哼,孟葦。”孟義還看不上這個手下敗將, “你怎麽在這,是來送死的嗎?”

“是啊,送你去死啊!堂姐既然知道自己不受重視,難道就以為你對盛京對皇城很了解嗎?”

“你, 什麽意思?”

“讓我來跟你親自解釋。”祁紅宮門,如入了暮年的老奶奶,響起沈重的嘶啞聲,漸漸打開,帶著大盛的陽光。孟義瞇著眼睛,看著一身布衣,站在光源處的人,慢慢清晰。

“你!”孟義緊緊地掐著手裏的劍柄,“你怎麽會在盛京?”

“是我帶她來的。”夏勳從華思身後走了出來,沈著臉,很少這樣陰雲密布過,“我一直助你,卻從沒有一個人像你一樣讓我這般累過。”

孟義的目光移到了夏勳手臂上,沈默著。

“堂姐一定好奇,夏大將軍為何沒死吧。”孟葦站在孟義對面,仰著頭看著居高臨下的孟義,卻從沒有如此氣勢過,“鐵器確實是個好東西,據說被它擦傷的人無一幸免,最後都會傷重而亡。為了鐵,堂姐不惜割肉答應與南疆合作,是不是勝利的過於輕巧了些?想知道被鐵所傷的大將軍為何沒發病嗎?”

孟義雖然還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心裏卻已經開始發慌了。這三個月來她的兵輪番勝仗,確實是依仗南疆一族埋在淮水堤岸下邊的鐵器。凡是被生銹鐵箭擦傷的人,到最後大部分都高燒不退,不治身亡。看著面前精神抖擻的夏勳,難道她們有治愈的方法?這幾個月的頹勢也都是裝的?

“千不該在淮水時,你對我起了殺心,將我推進了湍流裏。河堤岸下邊的鐵銹味很重,對鐵十分熟悉的人都能分辨的出來。自出來後,我就讓孟葦去查了。知道生銹的鐵器殺傷力更大,你做了很多實驗吧!”華思痛苦的閉上眼睛,想著那些無力反抗的人,被拿去做試驗品,看著夥伴看著自己慢慢走向死亡。這是得有多大的狠心才能對自己的同胞下手啊!

“你不該這樣做的,人在做天在看,殺人如麻的惡魔終將不會成功。恰巧,我知道被銹鐵所傷怎麽能將傷害降到最小。”孟義知道銹鐵殺傷力大,都是拿活人試驗出來的,這的人不知道什麽是破傷風。但在現代可怕的敗血癥沖擊下,華思發現了南疆的鐵箭後,就敏感於她們要來幹什麽了,也早做了準備。

“你被困楚辭山莊都是假的?”

“當然是假的,我怎麽可能答應帶著華思去冒險。”夏仁讚也跟了進來,與華思身旁站著,多麽耀眼的一對兒,“自你說服戟天設計華思的時候,一切都是在將計就計。或許是更早之前。”

“呵,呵呵。果然,我永遠都是被所有人拋棄的那一個。既然如此……”孟義突然發狠,舉著劍從高臺上跳了下來,“那就同歸於盡吧。”

人的爆發力是最為強悍的,所有人都沒想到孟義最後,是盯準了華思的。一劍襲來,在棕色的眼珠裏無限放大,便在胸前。

呲!利劍刺破衣服的聲音。哐當一聲,埋在華思胸前位置的玉佩破碎,摔在了地上,孟義被孟葦帶來的侍衛控制住。華思卻一人眼神楞松,看著掉在地上的那塊一分為二的玉佩,光澤暗淡。

仍記得那時候華思將藏在胸前的玉佩取下來,鄭重的交到孟義手裏,握著她的手道:今後,你便是我放在心上的人。

好像,一切都在這一刻碎了。短短數十載,不過夢一場。

不到一年的時間,對於有些人可能就是重覆著睡覺吃飯,再平常不過。而對於有些人,卻發生了甚多事。

聽說楚王等不及想當皇帝,先是發動契丹與大同不和,調了朝廷的兵。然後與巫蠱邪術的南疆族合作,控制南方百姓發動暴亂。最後竟然喪心病狂的要殺了她的伯樂夏大將軍。為了她一己私欲,害死了多少人,罪惡之事真是罄竹難書。

不過幸好,天下大運不會偏幫惡人。契丹與大同重修舊好,並為皇帝拖延了半月時間,調集盛京附近兵力埋伏在皇城內等著欲行逼宮的楚王來了個甕中捉鱉。而一直在南方練兵的夏大將軍手上從沒有過敗仗,南疆族發起的暴亂也被打壓了下去。

楚王的身世也被扒了出來,聽說是巫蠱術生下的,才會如此惡毒。襄王上書陳述早與楚王斷絕了母女關系,楚王被除皇籍,行造反之事下了大獄,自知罪孽深重,於獄中自殺了。楚王府上女者問斬,男者為娼。將軍府庶子因著將軍府的關系,被免了罪貶為平民。

而南疆鬧事者畏罪自殺,第十八代傳人親自帶著族人進盛京向皇帝請罪。女塊頭碰見夏仁讚垂涎三尺,結果知道他的身份後嚇得不能自已,被皇帝嫌棄地給攆到南蠻之地,永遠不得踏入中原。其實皇帝從輕發落南疆一族,大概是為了年輕時做的糊塗事賠罪吧。

人之晚年,難免感慨。皇帝對著太女的畫像,從早上發呆到夕陽暮色時。

“皇族再難出第二個菁華。”

“陛下。”跟著皇帝的老宮人弓著身子勸道,“太女殿下不是還留下了血脈嘛。老奴看呀,不失太女殿下當年風采。”

“那孩子猴精著呢。”皇帝說著說著,竟自己笑了起來,“還跟我玩角色扮演,把面具脫了真是跟菁華長得一模一樣。他們華家一家子都是絕色。”

華家,華家呀。皇帝嘆了一口氣:“曾經少年意氣的時候,仿佛是一晃就過去了。是有四十年了吧。”

老宮人嘆道:“是啊,四十年了。”

“四十年了,屬於我們的時代該退幕了。”

……

七月流火的季節,熱的人心裏發慌。皇貴夫傳訊給夏仁讚來,讓他一起去避暑山莊。夏仁讚他竟然答應了,應了,了!

“你就為了那幾個冰盆子拋棄了我?還有我們兒子?”華思抱著手裏的莫離小崽子,孩子對著兩個手指頭咿咿呀呀的,“兒子,快說你舍不得爹,讓他別去。”

“皇上傳話說,我們一家可以一起去。你要是不想去,那我帶著莫離去好了,你在家守好門哈。”

“你不早說。”華思屁顛屁顛地就跟了上去,爬進馬車,“那走吧,我早就熱的想跑了。”

夏仁讚抿著嘴笑了起來:“你這孩子氣,是被莫離附體了嗎?”

“那是,你娘子我永遠青春年十八。”

“那……”夏仁讚突然伸出一只手,將華思困在車上一角,跟著臉湊了上來。哇,壁咚呀。華思擡頭,睜大了眼睛看著夏仁讚。

“年方十八的你,做好了要小孩兒的準備了嗎?”

“什麽!”華思激動地一把抓住夏仁讚手臂,“你有了嗎?”

夏仁讚搖搖頭:“尚需努力。”

“所以,你的意思是……”華思依舊高興的不能自己,“你的身體養好了?”

夏仁讚笑著沒說話,算是給了個懸念?懸念什麽呀,這不就是好了嘛。華思抓著夏仁讚的手,抖個不停:“太好了,太好了。也不虧你把國庫裏的雪蓮花喝了個底朝天啊!沒想到真的給你養好了。”

夏仁讚依舊得體的笑著,接過華思手裏的孩子,一邊餵著準備的菊花蜂蜜水,低頭道:“再說吧。”

華思在一旁樂顛顛:“妹妹和哥哥,想想都幸福死了。等在避暑山莊過了這要死的夏天,我們就把皇帝賞咱的府宅抵押給孟葦借一筆大錢,攜款逃跑吧!哈哈哈,是不是不太厚道。不過是她孟葦欠我的。然後咱們一家子就找個山好水好吃的好的地方,住著當個土財主。哈哈哈哈……”

……

“華思君這都笑了一整天了,是聽說了好事嗎?”避暑山莊,皇貴夫這個東道主,設了個刨冰宴。一席上就華思整個下來,嘴都沒合攏過。

突然被點了名的華思,還是笑著:“是啊,是啊。家有喜事。”

“你既然高興,也不好說什麽。來人,請他上來吧。”

“啊?”華思收了笑,一臉茫然的看著皇貴夫,又轉頭看著夏仁讚:啥,啥意思,我怎麽聽不懂?

夏仁讚規正坐著,端著手裏的水果刨冰,毫無反應。

華思就這樣呆看著從一旁被帶過來的戟天,面色憔悴,一段時間不見,仿佛是瘦了不少。華思要從座位上竄起來,被夏仁讚伸手按了下去。

自夏仁讚清原與華思成婚後,孟義就害死了皇子,將戟天遣送到華思身邊,平時在他那裏探一些訊息。這些華思多少知道一些,不過她一個閑人,實在是沒什麽影響大事的消息。華思也就待戟天如初,畢竟是一起長大的夥伴。孟義失敗後,華思也為他求過情,但為什麽他今天會在這?

“害死皇子,又曾對仁讚多次下手,更殘害皇脈。如此大罪者,本不該留你到現在。”但是,皇貴夫的目光卻從戟天身上移到華思面前,“他懷孕了,陛下的意思是子嗣重要。本君想也不能因為大人的過錯,傷了孩子。所以今日帶他過來,想他也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

“罪人知錯。”戟天跪了下去,對著皇貴夫深深一拜,又移到夏仁讚方向,磕了個頭:“拜見郎君。”

夏仁讚默然,華思卻傻了眼。有孕了,戟天他有孕了。

皇貴夫看著華思的反應嘆了一口氣:“陛下的意思是你也到了年紀,子嗣卻淡薄。讓本君挑看世家公子,有哪些年齡身家合適的。不過看你如今這模樣,此事還是擱後再說吧。”

呆看著宴上人員散盡,餘下夏仁讚沈默地坐在華思身邊,良久,直到華思發現自己還有反應的時候,轉頭看著夏仁讚,滿臉的不可置信:“你都同意過了?”

夏仁讚沈默點頭。

“這你也同意,把我推進別人的懷裏,你怎麽忍心答應的啊?”

“不忍心。但戟天為了獨占你,卻失去了你,我只是害怕。今天拒絕了一個,明天拒絕兩個,總有一天我會入魔。而且還是一個再不能為人父的男人。”夏仁讚眼睛赤紅道,“就怕終有一天,會因為子嗣的事,耗盡你的愛意。”

“好吧。你既然不信我,我還能說什麽……”華思起身,肩膀垮了下去,背影走的十分的無奈。

“華思。”夏仁讚伸手拽住華思的衣角,卻被華思甩開了。

“讓我們兩個人都靜一靜吧。”

華思消失在鵝石路上,仿佛是窮盡一生,隔了一世。夏仁讚終於是忍不住崩潰了。華思,對不起。華思,我知道錯了。

本來漫長的酷暑,卻又悄然消失。一個月了,華思爹看著對面抱著杯子的華思嘆了一口氣。

“酒也幹了,茶也光了。最主要的是你能不能收拾一下你那邋遢的頭發,對你的耐心也沒了好嗎!”

華思無精打采的擡了一下眼皮子,繼續灌了一口水。

“咦~真看不下去了。”華思爹手搭在桌子上對著華思嫌棄的往外驅趕著,“趕快走,趕快走。別再這周身散發著幽怨晦氣了。”

“爹呀。”華思突然一爪子抓住她爹的手,大有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架勢,“女兒心裏苦。”

捶捶胸:“女兒這心裏苦呀……”

“……”

“爹……”

華思爹被這抑揚頓挫的聲音震得耳朵發酸:“行了,別再我這鬼哭狼嚎了。都這麽別扭了一個多月了,有意思嗎你們。”

“沒意思。”華思深感認同的點頭,“‘幸福’生活都沒有了,寂寞!空虛!冷!”

“……”請尊重孤家老人。

“但是我不敢去,慫。”

“沒事,爹送你一樣東西壯膽子。”

“爹。”華思緊了緊抓著他爹的手,吸吸鼻子,頗為感動,“真!你是我親爹。”

……

是夜,華思抱著她親爹給的東西,站在夏仁讚房間門口,仰望青天長嘆兮。真,親爹。

“仁讚,我錯了,我不該對你生氣。”華思咬咬牙,把搓衣板啪嗒一聲放在地上,抓著耳朵跪(不,明明是蹲)了下去,“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呼,華思深吸了一口氣又吐了出來,演習結束。讓她進去,當面。哦不,太丟臉了。

卻突然面前一暗,身後站過來一人,彎腰下來,湊到她臉邊,好奇道:“你在幹什麽?”

“哈哈哈哈哈,我在……”華思眼睛一閉,手指上天,“賞月啊!”

“嗯。”夏仁讚擡頭看著空空如也的天,伸手扶起華思,“進屋吧,月亮哪有我好看。”

“唉!”華思手腳並用的爬了起來,“什麽都沒有你好看。”

……

快要入冬了,(好吧,才九月)華思說怕冷,想要去南方避避寒。委托孟葦捎句話,行動力十分強的,大早上就收拾好了行禮。行動力更強的,華思爹和莫離昨晚上便跑了。

馬車前邊站著一個人,越發的形消骨瘦,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跑了。他說:“我知道你不再會回來。”

“嗯。”

“為什麽這樣對我?”

華思卻沒有回答戟天的話,只是看著他:“孩子是誰的?”

戟天目光空洞的看著前方,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又要走到何處去:“我活到現在,只是想單獨站在你面前,親口告訴你,我從沒想過要做對不起你的事。還有這個孩子……我是被迫的。”

戟天慢慢轉身,一步一搖晃的漫無目的走著。“快,下去攔住他!”夏仁讚話音剛落,已經晚了。伴著清晨陽光的血,紅了半邊天。

夏仁讚看了一眼完全呆楞住的華思,嘆了一口氣:“朝霞不出門,看來今天不適合離開。”

華思下了馬車,抱起戟天,漸漸地淡在街道上。天色大亮,街口的人或行或立,慢慢多了起來……

今天是個好日子,前太女之子下嫁給清原富商葛茸。我的天啊,那個場面大的。

華思忍不住漬漬感嘆:“葛家真是太有錢了,太有錢了。我與四君哥參看的這樁婚事果然沒選錯,以後有了個有錢哥嫂,在清原我不是指哪有哪?”

“所以你就為了錢,慫恿哥嫁到葛家來?”夏仁讚覺得他對華思的認識應該重新整理一下。

“嘶,什麽叫就為了錢。夏仁讚啊,我發現你這人,粗俗。俗不可耐你知道嗎。”

“……”

“明明還有豪餐美食香車寶馬的好嘛!”

“……”

烏梢帶著她的不知道是第幾波美人湊了過來,深感認同的點頭:“還有,美男!”

“烏梢姐,哦不,應該尊您一聲,輔政大人。”

“免禮。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微服私訪的時候,不要這麽高調。下次記住了啊!還有……”烏梢認真補充道,“以後但凡有什麽人給你送美人,繼續送到我這裏來。為姊妹,我願意兩肋插刀!”

“……”

“哦,對了。”烏梢突然想起來了,“孟葦說她把你家雪蒿給收了,還有你在盛京的勢利也一並給你收了。反正你也不願意回去嘛,資源不浪費。你懂的吧,孟葦什麽意思,你懂得吧?”

見華思遲遲沒音,烏梢抓住她的手,又重申一遍:“你懂得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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