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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龍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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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且說吧。”皇帝說出這句話, 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

占星術師,比皇帝也好不了哪去,整個後背都汗濕了。她不知道, 皇帝要是再不開口, 這一雙打顫的雙腿,還能不能堅持下去。

“是什麽?”皇帝嘆了一口氣, 有些認命的問。

大概不外乎又是什麽星晦暗,當政者無德。她不知道她有什麽錯。

當皇帝這麽多年, 一直兢兢業業, 一心為百姓著想。不過是想做一個青史留名的好皇帝, 死的時候有一張臉面見祖宗罷了。

但是,百姓順康是天命,百姓有事, 就是她的錯。

呵呵,若不是對這天下的百姓還有一份責任在,這皇帝不當也罷。

“龍脈有損,怕是要斷了, 所以才引起民間四獸暴亂。南方,起的不是病,是有人在造反啊!陛下。”占星術師匍匐在地上, 將所有的話,一股腦的說了出來,終於是松了一口氣。臉上的緊繃感沒了,卻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很多。

皇帝站在案桌後邊, 向後邊退了又退,退到了壁畫前,還是難掩臉上的震驚之色。

龍脈有損,什麽是龍脈有損……

“你是說,朕……”皇帝面上漸漸灰暗,人命哪能大於天,該來的是要來了嗎?

“你是說朕,時日不多了。”

占星術師猛地擡起頭,琢磨著,最終搖了搖頭:“陛下身體康健。龍脈有損,損在繼承人。”

“什麽?”繼承人?!

一個人的生命是有限的,王朝的盛衰,命運自是掌握在繼承人身上。繼承人出現了問題,這將帶來的是什麽,皇帝簡直不敢想下去。

“當年華兒去的時候,你的師父可是保證過龍脈不會有事。這麽多年了,宮裏的孩子是越來越多,卻出不來一位皇女。所以,現在輪到你跟朕說,龍脈有損了嗎?你們師徒,可真是好大的膽子!”

“陛下息怒,臣不敢有半句妄言。且,且是……”占星術師突然磕磕巴巴起來。

皇帝怒火中燒,斥了一句:“且是什麽?在朕面前,你是要隱瞞什麽?”

占星術師閉了眼,認命道:“龍脈有損,且是鳳命過於強盛所致。此事,也不是沒有解決方法的。”

皇帝面上慢慢平靜下來,茹茹道:“鳳命……鳳命?”

“對,此事並不是沒有解決方法的。”

……

皇帝自下朝後,於內殿待到了正午時分。主司宮人過來問過在哪裏用飯,皇帝突然對夏仁讚關心了起來。

主司懵了一瞬:“夏公子自進宮,一直與皇貴夫在一個宮中住著。”

“那晌午,在皇貴夫宮中用飯吧。”

主司看了皇帝一眼,琢磨著意思,出去了。

皇貴夫殿中聽說皇帝要來用飯,自是高興。若不是時間不夠,恨不能把闔宮上下,所有的地方都翻新一遍,等陛下人來。

皇貴夫更是拉著夏仁讚的手,一直不舍得放下來。夏仁讚笑笑,卻是在神游。

他被皇帝扣在宮中,也將近有一個月了。那邊,還沒有華思的消息。聽說與契丹的戰事,快結束了。聽說,華思她領了大功。聽說……為什麽就沒有聽說她回來的消息呢?

“自上次你那不懂事的三弟一鬧,皇帝這就有一兩個月不曾進來後宮了。每日都是與年輕的公子,在前殿裏胡鬧。哎。”皇貴夫與夏仁讚一直是當自家孩子在養,尤其是自己孩子長大嫁了出去後,與夏仁讚更是格外的親。爺倆拉著手,皇貴夫這心裏有什麽話,也願意在夏仁讚面前嘮叨。

“自我進宮,這二十多年前,已經看透了。寵沒什麽好爭的,後宮裏邊年輕人不斷,一波一波的。更稀罕新鮮的這是人之常情。”

夏仁讚看著臉上淡淡的皇貴夫,不知道這話該如何接起。

皇貴夫保養得益,雖然已經不年輕,但面上雍容華貴並不見歲月的痕跡。如果硬要說,怕是那一雙眼睛,已經提不起屬於年輕人的朝氣了。

他老嗎?不老。但是心已經老了。正像他說的那樣,宮裏一波一波的新人,在不斷的提示著,他已經老了。就算不老的人,慢慢地也就接受了他已經老了的事實。何其悲哀……

他又能說什麽?夏仁讚埋著頭,低聲嘆氣道:“是我夏家的過錯。”

皇貴夫十分無奈的笑了一聲:“後宮裏邊,哪個不是和我一樣在自欺欺人呢?罷了,不說這些了。倒是,皇帝來用飯,多半是為了你來的。你也要好好想想,自己要的是什麽,該回答什麽吧。切記,一定要順著陛下的意思。”

“是。”

“你也是披著最華麗外衣的可憐孩子罷了,可惜我沒有那能力,幫的了你什麽。”

“皇貴夫,已經對我足夠好了。”

“你一向看的明白,也不知這是你的福氣還是孽。有時候活的糊塗一點兒,沒什麽不好的。”

“皇貴夫的教訓,仁讚銘記在心。”

皇貴夫拍了拍夏仁讚的手,沒再說什麽。瞧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便帶著宮人殿門外去迎皇帝的聖駕了。

三個人一張桌子,二十八道菜的標準。皇帝未開口說話,幾個人默默吃著。每一道只吃一口,差不多也飽了。

皇帝放下筷子,宣了茶。皇貴夫吩咐了幾句,上來的茶水,依舊是皇帝最喜歡的明前白露。而夏仁讚茶碗裏清香的味道,卻是蓋過了這白露。

皇帝不由向著夏仁讚那裏看了一眼。皇貴夫在一邊笑道:“仁讚他身子不好,太醫署給開的藥。”

“怎生的突然病了?不習慣嗎?”

“陛下,仁讚都是宮裏長大的,哪有孩子回了家能不習慣的。”皇貴夫嗔怪道,“還不是您讓他昨年上南方去,染上了毛病,辛苦了這孩子。”

“那是要好生看看。這喝的什麽?”皇帝回頭,向夏仁讚關心道。

夏仁讚擱下茶水,默了默,低頭小聲回了句:“雪蓮花。”

“雪蓮花?”皇帝本是淡淡的臉上,起了褶子,臉色沈重道,“怎麽回事?”

雪蓮花生自極寒之地,大補元氣。這東西是極品,只有宮裏有為數不多的貢品。皇帝當然不是不舍得給夏仁讚用這雪蓮花。而是夏仁讚,他為何用上了雪蓮花?這身子到底是傷了,怎麽會傷的如此嚴重?

夏仁讚突然起身,跪在了大殿中間,卻是埋著頭,一句話不說。

皇帝見此,面色就更深了,喚了身邊的總司,去請太醫。

只不過一頓午飯的時間,皇貴夫的宮裏,鬧出大事了。

皇帝砸了杯子,碎瓷和茶水濺了夏仁讚一身。不過還好,幸虧是沒有砸到身上去。皇貴夫跟著跪了下去:“陛下息怒。這事,最傷心的莫過於仁讚他。”

“這就是朕宮中養大的孩子。”皇帝大怒不已,“如此不知廉恥的,朕宮中出去的。”

夏仁讚在下邊埋著頭,卻不說話。讓人可笑的演技罷了。

他的事,哪一件逃得過皇帝的眼睛了。他不相信皇帝是今天才知道的,不然也不會把他軟禁在皇宮中了。

只不過,皇帝突然將這件事提到明面上來,是有什麽事情發生嗎?一個月消息閉塞,看來外邊一定是發生了什麽。

不過,他馬上就可以知道了。

果然,一場生氣的戲碼完了。皇帝平靜的坐了下去,揉著眉心,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既然已經發生了,你且起來吧。”

夏仁讚站了起來,晃了一下,旁邊皇貴夫扶了一把,將他安置在一旁坐下,給了個安慰的眼神。

“這傷了根本,還能不能好?”皇帝目光投向一邊戰戰兢兢的太醫。

這場鬧戲,由太醫的診斷結果而起。她說,夏公子是孕下時傷了根本,恐再難有孕。診斷結果是準沒有錯的,待她說出來後,才突然意識到,她手下的病人,還是個未出閣的公子啊!

太醫此時已經嚇得哆嗦的一句話都說不順了。聽皇帝再問起,卻是再也不敢順口就說,而是求救的看向一旁的皇貴夫。

“陛下息怒。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相信,上天會眷顧到仁讚,讓他好起來的。”

“笑話,如此瞞天過海,還精誠所至呢?”

“如果好不了,仁讚也認了。”

“罷了。”皇帝看來也是放棄了,只是問道,“夏將軍可是知道?”

“母親她知道。”

“此事雖是你夏家家事,朕卻也是看著你長大的,自是因為和你親近些,才會生了脾氣。希望你能理解朕對你的一片苦心。”

“仁讚知道。”夏仁讚看起來是頗為感動。

“以你的身份,斷然不可以這樣不明不白的。朕這就昭告天下,明了你的身份。還有,你的第一胎,可好?是個女娃?”

“男孩子。”夏仁讚簡單的三個字,仿佛是在敘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皇帝眼皮子跟著跳了跳,看向了一邊的太醫。太醫已經嚇傻,甭指望她能有什麽消息傳出來了。

而占星術師的話,歷歷在目。

龍脈有損,四獸起。

龍脈有損,是這個意思嗎?是因為他夏仁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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