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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祥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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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醫戰戰兢兢地壓在夏仁讚的脈上, 好些時候也拿不定個主意,被華思給踢了出去。

華思給四君傳了消息,待四君趕到的時候, 已經過了一個時辰。而夏仁讚早已陷入昏迷。四君看了一眼夏仁讚身下鋪著的棕色大衣蕰濕了一片暗紅色, 緊皺著眉頭。

“都出去。”四君沈聲道。

站在近門口的夏父兩人早巴不得出去了,聽著聲音, 立馬就消失了。

四君對著仍呆坐在地的華思道:“您也請先出去。”

“你忙你的,我就在旁邊站著, 我要跟他待在一起。”

“您在這多有不便, 先且在外邊等著。屬下向您保證, 不會有事的。”

“真的?”華思擡著一雙血紅的眼睛,充滿希望的看著四君。

四君伸手扶住夏仁讚,點點頭。

“那我就在外邊, 有事就叫我。”

“好,叫兩個男仆進來幫忙。拿兩壇高濃度的酒,還有火,越多越好, 越亮越好。”

“你要幹什麽?”華思看了夏仁讚一眼,有些沒反應過來。

“過不了今天了。破了血,胎兒待在肚子裏時間長了, 會悶死的。”

“你是說?”

“是。”

“你不是說要休養半月的?我們商量的。”

四君向後邊看了一眼,見夏家的人不在,低聲喝道:“那還讓他喝催產藥!還是今天!”

“什麽?”華思有些楞忪,怪不得怪不得。

昨天夏仁讚說要出去透透氣, 華思不疑有他,就帶著他出去了。路過醫館的時候,夏仁讚說想去看看大夫,問一下腹中胎兒的狀況。

華思坐在一邊,他還紅著臉說讓她出去避避,想問大夫一些問題。

那時華思還嘲笑他孩子都有了,該看的該見的都看見過,有什麽好害羞的。拗不過夏仁讚強烈要求,華思還是被支出去給夏三公子買新婚禮物。

原來,不是在問什麽羞人的問題。他竟然私藏了催產的藥。所以今天提前喝下藥,在家裏磨蹭到藥效快發了,過來這,故意惹夏父生氣?

夏仁讚啊夏仁讚。你這樣用自己的身體做謀劃,是在嫌棄我這個妻主沒本事嗎?“什麽時候你才能明白,千千萬萬的勝與敗都是虛的。你和孩子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啊!”

“還請主子放心,雖然這樣做冒險了一些兒。但屬下會盡力保證郎君安全。不過現在還請主子先出去,將需要的東西備齊,時間拖不得。遲一分,孩子就多一分危險。”

聽著四君這麽說,華思從地上驚坐而起,向著外邊跑去。途中還磕在了門上,完全一副失了方寸的模樣。

四君目送華思消失在門口,回頭看著陷入昏迷的夏仁讚嘆了一口氣:“真真的紅顏禍水。也不知現在的心軟,會給以後帶來什麽?若不是看在你為了華思放棄了太多,我真想……”

四君將手掐在夏仁讚脖子上,剛收攏,又洩了氣般的放下。

“若是以後你有耽誤華思大業的趨向,不要怪我。”四君從袖中拿出一紫色瓷瓶子,手指摳著上邊的雕花,猶豫一會兒,拔開瓶蓋,倒出一枚藥丸來……

華思很快將四君要的東西備齊了。大門被緊緊關上,將不相幹的人隔絕在外。華思只能站在外邊,焦急的看著裏邊強光之中,隱約有人影晃動。

夏三公子站在身後,與夏父小心翼翼道:“他該不會在裏邊出現什麽問題吧?會不會算到父親您的頭上?”

夏父緊緊拽著仆侍的手,掐的發紫:“他命硬著呢,再說,與我們何幹?我不過就是讓他跪上一跪,兒子跪爹有什麽錯?”

華思站在兩人前邊,沈聲道:“兒子跪爹是沒有什麽錯。但深院中的男人突然暴死,也是沒有什麽不可能的!”

“你,你。”夏父嚇得膽子都快自己蹦出來了,你了半天,舌頭卻是不聽使喚。

身後比蚊子還煩人的聲音終於消失,華思耳朵剛得以清凈。就聽院子門口外,鬧了起來。

“王爺,王爺,您今天不能進去。”

“滾開。”

“王爺,萬萬不可啊。新婚的人,前一天是不能見面的。”

“再攔著,我讓你在大紅喜字底下和閻王爺見面。”

楚王氣勢洶洶的推開阻攔的眾人,就這樣大刺刺地站在了院子裏邊。

夏三公子猛然回頭,看著面前的人,傻了一瞬。待反應過來,一聲驚叫,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王,王爺,您怎麽來了?我們今天不能見面的。”

顯然,夏三公子是自作多情了。孟義的目光根本沒在他身上停留,兩步並作一步的就來到房門前。正準備推門,被華思一手攔了下來。

“不能進去!”華思語調生硬。一只手牢牢的將孟義攔在門外邊,前進不得。

兩人暗暗較勁幾個回合,孟義突然收起緊繃的臉,猛地笑了:“我記得你,天左門的人?”

華思冷著一張臉,盯著門栓,沒有接話。

“沒想到她竟然是天左門唯一的後人,還真是了不起。”孟義笑問道,“你家小主子還好嗎?”

華思也跟著哼笑了一聲:“好的很,有勞楚王關心。”

“是嘛,好就好。本王聽說她落水的消息,擔心的是日夜難眠。既然已經脫離危險……”孟義道,“什麽時候進盛京,老朋友怎麽說也要聚上一聚。”

“呵,快了。楚王府消失之日,就是她進盛京之時。”

“那……拭目以待。”

高掛在房門之上的大紅喜字,在一旁紅燈籠的映襯下,更加的鮮紅欲滴了。

“最近楚王殿下,真是風光無限啊!”華思湊在孟義耳邊,看著身後站著的夏三公子,眼含譏諷道:“不過,我怎麽聽說這帶著祥瑞出生的,是大公子啊?”

孟義沈默在原地,雙手暗暗握的劈啪作響。華思嗤笑一聲,抱著手,站在一邊,不再說話。

空氣中安靜的可怕。透過厚重的房門,能隱隱約約聽見,裏邊讓人驚心動魄的聲音。讓環境格外的沈寂。

華思擡眼向著一邊已經呼吸紊亂的孟義瞄去,她輸了!

“楚王殿下。”夏三公子被夏父推了一把,羞羞答答地對著孟義福了一禮。

華思靠在墻邊,抱著手,大有從壁上觀之勢。孟義對夏父幾部可查的漏出一絲厭惡感。

夏勳雖然威風凜凜,但娶得正夫實在是上不得臺面。孟義平時雖也看他不起,但都能耐著性子與他虛以偽蛇。今日,孟義顯然是沒什麽心情,連眼皮子都懶得擡一下。

夏父卻是一個不大會看事的人,仍在一邊羅裏吧嗦著:“殿下,明日就是您與小兒大喜之日,您今天實在是不應該出現在這的啊!”

夏父自己呵呵傻笑兩聲:“我知道你們年輕人耐不住性子,但這傳出去終究不合規矩。三兒,還不快下去!”

夏三公子被夏父兇著,不情不願,一步三回頭的退了下去。

孟義在一邊冷眼看著,早已經失去了耐心。面對父子兩人的裝腔作勢,直接打斷道:“夏父是覺得本王今日出現在這,與明日的婚禮有所不妥?”

“是,是啊!”夏父很明顯中氣不足,“不,不過……”

“那就不結了!”

“不過……”夏父還在為上一句組織語言,被孟義突然打斷還在迷瞪。等迷瞪過來,迷瞪過來……

“不結?”

夏父傻了:“殿下您,您是在開玩笑吧?”

“我沒在開玩笑。”孟義特意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吐字十分清晰,語序平穩。

“關於退婚的事,我會親自跟夏將軍請罪,說明情況。”

“其實婚前見面雖然不合理數,但也不至於到了退婚這一步的。”夏父始終是不敢相信,這事擱誰誰不覺得突然,“殿下,您是在跟我,我們,開玩笑的吧?”

孟義沈默著沒有說話。

天色當好,時近黃昏,太陽西斜。突然,紅霞燒紅了半邊天。大勝的光,刺的人拿手遮眼。

臺上站的人,都朝著天空看去,呆住了。

最為激動的,卻是夏父。一聲驚呼,夏父開始喃喃自語。只聽他一句一句的重覆著:“一模一樣,真是一模一樣。”

孟義擡頭看著染紅了半邊天空的晚霞,深深地皺著眉。

“從沒見過這麽大面積的火燒雲,好漂亮。”

“這是鳳凰吧!”

“確實好像是鳳凰,浴火的鳳凰。”

在眾人沈浸在天空的紅霞之中時,房門突然吱呀一聲,打開了。

四君出現在門口,掃了一眼房門外的人。目光停在華思身上時,點了下頭。最後落在了天上的紅霞上,對著眾人道:“孩子取出來了,父子平安。”

華思有些傻眼。

一聲孩子的啼哭聲,將華思神游的魂給喚了回來。撥開房門,華思走在前邊,沖了進去。

一個小侍,抱著巨小的一團。皺皺巴巴的,還紅的。幾根棕色的細毛,濕噠噠的粘在塌塌的腦門子上。真是……

“好醜。”華思看著那小子。呆了好一會兒,終於是憋出來一個詞。

四君跟在後邊,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初生的小孩子就是這樣。”

“哦,我沒見過。”見後邊有人進來,華思拉著四君,向著旁邊閃去。

孟義進來,眼光就盯在了小侍護在手裏的嬰兒身上,臉色不大好。眾人一致的保持著沈默,各懷心思。

有小侍端來漆木盆,上冒著雪白的熱氣。小侍拿著絲絹沾了溫水,輕輕地在小嬰兒身上擦了擦,將孩子裹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圈著孩子對夏父福禮道:“恭喜郎君,大公子得了一個小小公子。”

“不過是一個賠錢貨,有什麽好恭喜的?夏家的男孩子還少嗎?”夏父小聲嘀咕一句,“也沒看有沒那高貴的命。”

站在離夏父最近的孟義顯然是聽到了。對於夏父此般沒水平的話,孟義不僅沒有顯現出不高興,倒是露出了自進門後,唯一一個笑容。

華思落在角落裏,冷哼了一聲。被四君拉著走了出去,其他人都被孩子吸引,自然沒註意到華思與四君的離開。

到底是大戶人家,與常處不同。華思那小院子裏的一棵歪樹,已經單調的只剩下光樹枝了。而夏三公子的院子裏,雖然是寒秋的天,卻能樹木繁盛,一盆一盆長青的植物,將各個角落,隱藏的斷斷續續。

華思站在一棵發財樹下,好奇的擺弄著嫩青的葉子,對著四君笑道:“你看這樹葉,又嫩又小的,是不是好像小孩子的手巴掌?”

四君暗暗發笑:“花盆上放的那兩塊石頭是不是像小孩子的拳頭?”

華思不疑有他,還真認真的觀察了一番,頗為認真的點頭道:“還真是。”

“畢竟只有七個多月,郎君身體又一直不好,孩子狀態還好,可謂奇跡。”見華思面上喜色,四君繼續道,“與預期一樣,郎君應該是不適合再孕了,主子今後是如何打算?”

“如何打算?打算什麽?”華思有些摸不著頭腦,這現在又沒有試管嬰兒什麽的,既然已成定局,她打算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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