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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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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天左無關?”華思第一次見她爹情緒失控,“天下間,又有誰能號令江湖?”

“所以你覺得是娘下的追殺令?所以你覺得是娘害死了箐華?所以你就二十年不回來?”

美人姥姥也放下了面上的堅持,終是睜紅了眼。二十年啊!

是想又有誰能孤身一人苦等二十年而毫無波瀾的。面上裝的再怎麽鎮定,也都有爆發的時候。

“難道不是嗎?我們有了孩子後,就一直在躲避追殺。直到將要臨盆的時候,她忍不住暴露為我請了大夫。可迎接我的是什麽?生離死別嗎?”

華思爹痛哭起來,壓抑了二十年的情緒,只做淚如泉湧。

“究竟是誰冒了我天左的名,若讓我查出來,必將滅她滿門。”姥姥否認,當年出天左令,追殺她們一家是她的意思。

“能從無所不能的天左門偷得天左令,也是非能人異士不能所為。”

“這麽說,你是絕不相信了?”

“孩兒不敢質疑母親。”

“到底還是個孩子。”姥姥說,“一個心思單純,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仿佛所有的堅持,都化為一聲可笑的嘆息。兩人爭執的都有些脫力,相對無言的望著。

即使有雲臺天左的神功護體,也擋不住因為操心冒在青絲叢裏的絲絲銀縷。

華思爹知道,母親是個愛美的人,最見不得自己老。

終是因為孩子的任性,擋不住發間銀絲了嗎?

到底是十幾年的養育之恩,天左對於他這個獨子,一向是溺愛的。

華思爹悔恨的淚水盈滿眼眶。

“罷了。”姥姥嘆息一聲,“既然人也回來了,相聚自是不易,往事不必再提。這是你的孩子?”

美人姥姥看向華思,換上溫柔的笑容。

真的是美人姥姥啊,華思仿佛迎來了陽光的愛撫。那神情裏的溺愛,天下間也只有姥姥才發的出。

“晚輩華思。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思不見兮,癲呆其形。華思,爹說,便是思華。”

美人姥姥點頭,後又看向了站在華思身後,有些狀況外的夏仁讚。

“他是我新娶的夫郎。”華思介紹說,“爹想帶著他來見見您。”

“好一個少年郎。”美人姥姥應該是對夏仁讚很是滿意,溢美之詞,誇的一點也不吝嗇。

華思努努嘴,親外女都沒見誇誇。

“華思她成家了。”華思爹說,“眼下家事當不能瞞著女媳。”

原來華思爹是帶著華思來看病的,不能瞞著女媳的病。

華思看著搭在手腕上的三根手指,很想說她沒病。

“當年的傷,應該是斷了宗氣。”姥姥收了手,手指描繪著袖子上的墨竹,當是在思考,“氣血運行不暢,乃是習武者之大忌。”

“可有挽救之法?”華思爹很是急切。

“動武之後是胸悶,還是心悸?”姥姥看向華思。

“胸悶還是心悸?”華思思索一陣,“不太清……”

華思沒想,話說的好好的,怎麽突然動起了手。

匆匆躲過將要拍在命門上的一掌,又一個擒拿手過來,烈烈風聲,這是要滅口?

姥姥還是剛剛的美人姥姥?不是鬼上身吧!

過了不到兩招,華思已然招架不住,太厲害了。

雖然美人姥姥還有一只手挽在身後,看面相該是兩分的力都沒使上。

但是,華思不得不趴在桌子上,虛喘求饒:“認輸認輸,求放過啊。”

“噗。”美人姥姥笑了,“小孩子倒是有趣的緊。”

美人姥姥說:“並無大礙,能修覆。看來我雲臺天左並不是後繼無人。”

美人姥姥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小華門掌門人兼任形象代言人並不想跳槽啊!

“那便好。”華思爹松了一口氣,卻沒有反駁美人姥姥的話。

爹啊,你不知道美人姥姥她剛剛說了什麽嗎?你不知道你女兒志在種田嗎?你不知道你變相的把女兒給賣了嗎?

然後她爹說了一句更驚世駭俗的話:“延嗣上當不會再有問題?”

“延嗣?”姥姥錯愕。

“爹!!”華思更錯愕。

“……”夏仁讚先是錯愕,後看著華思憋笑。

原來爹帶她來,不是為了認親,也不是為了她能不能成就絕世武功而操心。竟然是……

華思好想找個地洞鉆下去。

然後華思爹吩咐她帶著夏仁讚出去轉轉,那一副想要關起門來,有‘大事’商議的樣子。

華思不願意了:“爹,我又對這不熟。”

華思爹甩給她一個眼神。

華思:“……”

“餵,你這欲笑未笑的猥瑣樣子,你憋著不累?”華思是看著夏仁讚哪哪都不順眼。

“華思。”夏仁讚伸手圈了過來,唇瓣子趴在她的耳邊磨蹭著,“仁讚嫁過來已有些時日,認祖歸宗之事當是拖不得……”

這是華思爹決定帶著兩人來這時說的話,當時覺得沒什麽,現在被夏仁讚這麽一說,簡直太不堪入耳了。

華思一巴掌拍過去,不遺餘力。

夏仁讚捂著胸口裝柔弱:“華思,你弄疼我了。”

華思:“我拍的是右邊。你捂錯方向了。”

夏仁讚兩邊都給捂上:“難道不是抓的兩邊?”

華思:“……”太陽光太盛,我竟被這純白的光,辣地睜不開眼。

不知華思爹與姥姥在一起商量了什麽,華思再見的時候,已經是在飯桌上了。

來的人不少,永遠對著華思陰沈沈的紅棕算一個,門外見著的綠影算一個。

還有一些都是故事講到現在,未來得急出場的。

但這並不代表華思不認識。

一個土黃色美人在對面坐下。瞅著華思的面容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不住說道:“華思,你的假古董都倒賣到天左來了?”

“橙枳嬸嬸莫不是來這挖祖墳的?”

沒辦法,華思倒弄假古董的時候,賣的比橙枳嬸嬸刨的真的還好。

賣古董這事,沒點兒中華上下五千年的墨水,幹不來這行的。

橙枳嬸嬸嫉妒,也是理所當然。

“不要叫我嬸嬸!”橙枳嬸嬸很生氣,所謂的同行如仇。

“嗤。”紅棕撫了一下她那華麗的紅袖子,嗤笑道,“嬸嬸當是叫的,四五十的人了,有什麽好裝嫩的?”

“什麽,四,四五十。你搞清楚好不好,三十多,是三十多!”

“是,三十九歲零十個月!”

“師姐,那也沒你老吧?”

“誰在提老!”美人姥姥一聲厲喝。

華思:“……”

這時候美人姥姥和爹最後走出來壓軸。在場除了紅棕綠影華思幾人,見著華思爹都是一臉錯愕到不可置信。

“師兄,師弟,師伯,師叔。”叫什麽的都有,臉上的表情也很精彩。

“紫枋見禮。”華思爹點頭響應了。

場面出現了詭異的安靜。

……

“都到的挺齊。”美人姥姥說,“今天召集大家過來,主要宣布兩件事。”

嬉皮笑臉的面色一正,什麽事情?

“南貴一帶分眾反應,有邪教以巫蠱之事禍亂人心。人心不古,以免其做大難控。我江湖名門正派當義不容辭,肅清邪教。”

美人姥姥拿出一塊古銅制的牌子放在暫時還空空如也的飯桌上。

華思見她爹看著那牌子,神情冷冷,想來應該就是能號令江湖的天左令了。

“紅棕,此事重大,就交與你去。切莫出現差錯。”

“是。”紅棕正色,將令牌拿起後問道,“聽說貴州州府內院牽扯進了此事。所以是否要報給朝廷?”

“朝廷之事,不可插手。我江湖當穩江湖,至於州府內院,你們切莫插足便是。”

“是。”

“……”

“餵。”那邊的聲音還在繼續,華思偷偷地撞了撞夏仁讚,“聽起來好玄乎,又是邪教,又是巫蠱的。”

“只不過一些自我膨脹的人在那不安分罷了。”夏仁讚看起來對此事有了解。

“嗯?”華思便將目光投在了夏仁讚臉上。

夏仁讚突然低頭,眾目睽睽之下,兩人又是深情對望,又是咬耳朵的,自成世界。華思多少有點兒不好意思。

“回去……告訴你。”夏仁讚趴在華思耳朵邊,尾音上揚。華思紅著臉將人往旁邊推了推。

一擡頭,竟發現一屋子的人,目光都在她倆兒身上。

這是發生了啥?

“真是如膠似漆的小年輕,要跟你們介紹的,就是這個外孫女了。”美人姥姥看向華思,華思回了個不好意思的笑容。

“呵呵,恭喜恭喜。”鬧騰了一會兒,亂七八糟的聲音不外乎都是恭喜美人姥姥認回了好外孫女啥的。

頂著一眾探究的目光,華思只得一一陪著傻笑。

“不知表小姐如今安置在何處?”離著華思最近的,是個一臉浩然正氣的奶奶形象。

聽姥姥介紹說:“這是天左的江淮一帶總舵主。”

“晚輩正是住在淮河流域名城清原。”

“清原?”總舵主將華思打量了一番。轉頭與眾同事玩笑道:“說來清原最近可是發生了一件有意思的大事。”

“哦?江淮一帶事最多,能讓總舵主提上臺面的,到底是怎麽個大事?”眾人都表示洗耳恭聽。

“有傳夏大將軍府嫡子嫁給了個店小二,可不是一件百年難遇的大事?表小姐來自清原,此事可是屬實?”總舵主與眾人好奇地看向華思。

華思無辜地看向眾人:“……”

“清原一城,每日嫁娶不下百數。無論是將軍還是店小二,只當年歲夠了,婚總是要結的。此事算不得什麽大事吧?”華思說,不就是結個婚嘛。為什麽我走到哪,哪都要拿我開刀?

“估計是表小姐還不了解這個大將軍嫡子是個什麽樣的人物。”總舵主繼續向眾人解釋道,“說是那嫡子不是別人,正是那個赫赫有名的夏小將軍呢。天下間,怕是沒有哪個男子能與夏小將軍爭鋒。一段姻緣,可謂是滑天下之大稽。”

滑天下之大稽的始作俑者華思,將一副置身事外看好戲的夏小將軍夏仁讚給拖到眾人面前,十分不太好意思的指著他道:“這事說來就巧了。”華思說。

“他姓夏,名仁讚。是我的夫郎。我們正好就是那個滑天下之大稽的組合。”

場面出現了戲劇化的安靜。

“只是沒想我的名氣這麽大?”夏仁讚笑看著華思,“店小二的名氣也不賴。”

收獲了全場表小姐威猛的崇拜眼神,華思覺得有點兒受寵若驚。

美人姥姥也投來了一個意味深長的探究表情,想來她在思考自己這個才認識的外孫女,在這場滑稽的婚姻中,有幾分的主導性。

哎,華思嘆息一聲,看來看好這段姻緣的真的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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