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南安此刻聽著程笑與自己說說笑笑，鼻尖盡是藥草的清香，火氣早已消散得無影無蹤。他一手攔過程笑的腰，眼睛微瞇，在程笑頸間蹭了一蹭，聲音低沈：“打你？我哪裏舍得？”

程笑只覺得葉南安身子火熱，心裏不禁也有些怕了。她幹笑兩聲，一手抵在他胸膛上，輕輕推著：“那.....那我就......就放心了。”

“可是......”

程笑雖抗拒著他，然而他卻將程笑抱得更緊。葉南安在程笑耳畔輕聲說道：“可是，我不放心我不會做別的事。”

程笑心頭一顫，推搡他胸膛的手不由得更加用力了，眉頭微蹙，嗔道：“你做什麽？”

葉南安感受到她的抗拒，耳畔又想起黃鸝鳴翠的話，心裏更加惱火，雙手將程笑錮得更緊，讓她無法逃離開來。他在程笑耳畔恨恨道：“躲我？為了誰？駱亦寒？呵，還是封軒王？”

葉南安的牙齒啃上程笑的耳朵，朝她耳洞裏輕呼出一口氣：“為他們守身？”

程笑手抵在葉南安胸膛，卻不再用力。感受著葉南安越來越過火的舉動，程笑心中明白，硬來是鬥不過這個男人的。

葉南安只吃軟的。

或者說，男人是喜歡女人對他們服軟的。

想到這裏，程笑擠出兩顆眼淚，低聲嗚咽起來，手也不再抗拒葉南安。她吸了一吸鼻子，搖頭道：“你要做什麽，就做好了。”

葉南安見程笑哭了，也慌了神。停了動作，小心拂去她臉上的眼淚，嘆了一聲氣：“哭什麽？”

程笑就用這濕漉漉的眼睛把葉南安望著：“你不知道我哭什麽嗎？”她冷笑一聲，垂下眼簾，“我......一心為你，你卻......覺得我只想著那駱亦寒、封軒王。呵呵，我的一片真心，你是半點也不明白！”

葉南安聽得程笑這話，心頭大震，又驚又喜，“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呵，”程笑搖搖頭，一副傷心沒頂的樣子，“罷了罷了，你要的原來只是這個。”

“你......”葉南安看著她這樣子，心裏也是說不出的難受。

程笑這時候淒涼的一笑，搖搖頭：“我以為你是個守信的人，說過不會碰我就不會碰我，然而......呵呵，是我天真了。”

“別哭了。”

葉南安看不得她哭。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誰知卻被程笑側身躲開了。

程笑擡起頭，盯著葉南安，將衣裳半褪下，露出半裸香肩，“你不是要這個嗎？我給你啊。”

葉南安此時只覺頭痛的要緊，欲望早已消散得無影無蹤。他也不曉得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就讓程笑如此失望了。

“我只是......我只是聽了你和封軒王的傳言，有些......有些......”葉南安也不曉得該如何說。

“只是什麽？”

葉南安尚未答話，程笑便又冷笑道：“只是信以為真？以為我對你虛情假意？甚至......”

程笑直勾勾的望著葉南安，眼睛裏滿是失望：“甚至覺得我早已紅杏出墻？是嗎？”

“我沒有。”葉南安不得不承認，他是這麽認為的。

“沒有？沒有你剛才為什麽這麽大火氣？沒有你為什麽平白提起封軒王？沒有你剛剛又為什麽會對我如此？”

面對程笑一聲聲詰問，葉南安一句也答不上來。

“我......”葉南安垂下頭，“是我不好。”

“不，不，”程笑搖搖頭，眼淚跟著流個不停，“你好得很。葉南安，我做了再多，也沒有任何作用——你，你還是不相信我......”

“我......”葉南安無言以對。

“我們別吵了。”

葉南安輕聲說著，語氣中滿是低微。

程笑也明白自己方才撒潑已夠，是時候收場了。於是素手掩面，嘆了一聲道：“我也不想跟你吵了。你......你先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程笑都叫他走了，他又能怎麽辦？

葉南安看著程笑，他越來越不懂這個女人了。他不知她對自己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良久，葉南安嘆了一聲氣。

“吱呀——”

程笑聽見關門聲，這才松了一口氣，將掩面的手放了下來。雖然逃過一劫，然而心裏仍砰砰亂跳不已。

不知這一難逃了，下一難又該如何避過。

“駱亦寒......你在哪裏......”

程笑不由自主的叫出駱亦寒的名字，掩面哭泣。她心中恐慌，也想念駱亦寒不已。

大抵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程笑這晚上，竟夢到了駱亦寒。

只見他一身白袍，站在大霧之中，負手而立，衣袂飄飄，仿若神人。他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在他身後，只是背對著她，不知在想些什麽。

程笑忍不住叫他：“駱亦寒......”她雖思念得緊，卻也懷疑這可能是夢幻，不敢走上前。

然而駱亦寒的聲音卻冰冷不已：“你是誰？”

“我......我是程笑啊......”

“呵，”駱亦寒冷笑，“你不是葉南安的九夫人嗎？”

“不是！不是！”程笑見他誤會，此刻也不管什麽夢幻不夢幻了，三步並兩步，跑上前，急忙解釋，“不不，不是這樣的！我跟他只是......”

程笑邊說，邊拉過駱亦寒的手臂。

只見駱亦寒此刻臉上正帶著一個金黃色的面具，嘴角抿著一抹笑意，很是譏諷。

程笑看著他這笑容，心中抽痛。

程笑手身上前，拿下他的面具。隨著面具的剝離，他的面容也呈現在程笑眼前了。

“封軒王......”

然而這張臉卻是封軒王的！

程笑大驚，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後背冒了許多冷汗。

此時陽光已經漫進屋內，程笑不禁瞇起眼，用手擋住陽光。心中回憶起方才的夢，仍是緊張不已，自己怎麽會做這樣一個夢？

“夫人。”

丫鬟端著洗臉盆上來，服侍程笑洗臉梳妝。程笑恍惚仍在夢裏，任由丫鬟給自己梳妝打扮，丫鬟嘰裏咕嚕同她說了一大堆話，她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只是嗯嗯應和著。

“夫人，今兒早上老爺很早就來過了，但見你還在睡著，沒叫我吵醒你，想讓你多睡會。”

“老爺不知是遇上什麽喜事了，滿面春光，許是跟夫人有關，不然也不會大清早的來找夫人啦！”

丫鬟一面給程笑發髻上插上珠花，一面嘻嘻笑道，“那我也得將夫人打扮得漂亮一些，好叫老爺高興。”

程笑望著鏡中的自己，面色紅潤，朱唇皓齒，一時恍惚，突地反應過來丫鬟的話，冷冷開口：“為什麽要叫他高興？”自己什麽模樣，又幹他何事了。

丫鬟咦了一聲，輕掩嘴唇，繼而拍了一拍：“唉！我該掌嘴了，說了一通，倒把最重要的事給忘了。”

程笑看著她。她繼續說：“老爺來時夫人還沒起呢，就吩咐我說，叫夫人起了，就帶夫人去湖邊，老爺在那兒等你。”

“湖邊？”程笑凝神，不知這葉南安又要搞什麽幺蛾子，“他已經去了嗎？”

丫鬟繼續笑道：“是啊，落日湖邊。我瞧著老爺高興，不曉得是不是給夫人準備了什麽大禮。”說著又哼了一聲，“那些嘴欠的還說什麽夫人失寵了，這下可得叫他們好好瞧瞧了，看誰以後還敢亂嚼舌根子......”

程笑默默聽著，心裏並不歡喜，聯想著昨日葉南安與自己這通折騰，心裏打起了鼓。

程笑收拾完畢，就由丫鬟領著去落日湖了。

走到大院時，卻聽得一聲叫嚷。程笑目光一瞥，便見院中央正圍著一群丫鬟。程笑瞇眼一瞧，發現那丫鬟中央，站著的正是三夫人。

遠遠地聽到三夫人的叫嚷聲：“......我不過是疏忽了兩三日，你們就敢這麽怠慢！你們說啊！有給它餵食嗎？有照料它嗎？啊我曉得了，你們是不是瞧我失勢，便都來欺負我！”

那些丫鬟個個不敢吱聲，只怕一說話，就遭到一通打罵。

三夫人繼續大罵：“大夫呢！大夫呢！給我查啊！我的貓就是被毒死的！”

貓......

程笑目光一凝，想起了昨日來自己這裏喝了藥汁的貓。

丫鬟看程笑有興致，連忙給程笑解釋：“這三夫人的貓從昨個兒就不見了，三夫人發現以後，派人到處去找，誰知一點下落也沒有，今兒個，卻被人發現死在了房梁上。這不，三夫人非覺得是有人下毒給害死的，正查呢。”

“房梁上.......”程笑柳眉微挑，“怎麽死的？”

丫鬟還沒答話，那邊便有人瑟瑟對三夫人說道：“夫人......大夫都來瞧了，說沒什麽致命傷，也不像是中了毒......”

“那是怎麽死的！”三夫人頓足，一張臉漲得通紅。在這府上，葉南安並不寵愛她，她又沒有交心的姐妹，唯有這貓能陪伴她。然而她的貓，卻這麽死了！

三夫人這一通吼，叫那丫鬟聲音抖得更加厲害了。“大抵......大抵是......老死了......”

“怎麽會是老死！胡說八道！......”

老死......

程笑聽得這句話，唇角上揚，只覺得有趣。手搭上丫鬟的手背，輕聲道：“我們走吧，別讓老爺等急了。

程笑與丫鬟離去，將滿院的爭吵通通留在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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