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日常抉擇

“爹, 娘，我想好了，想的很清楚, 我要去考護士。”羅雨琴握著拳認真說道。

“你瘋了嗎？”羅母震驚地看著她，“你好不容易才考上紡織廠，竟然又要去考護士？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麽？你知不知道現在神靈市的大家擠破腦袋都要擠進紡織廠裏？”

“娘, 我知道，所以我想了很久, 但現在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羅雨琴神色依然很認真，“無論如何, 我都要去考這個護士，哪怕因此丟掉紡織廠的工作。”

羅母見她依然這麽說，連著深呼吸好幾次，轉頭看著一旁沈默的男人：“老羅，你女兒你自己管, 你看你從小縱著她吧, 現在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好好的紡織廠工作她偏不幹, 要去考什麽護士，丟掉工資不算，就算她最後考上護士能有什麽用？工資還不是跟紡織廠的工人一樣？”

“不一樣，娘, 我想當護士不是為了工資, 我就是喜歡當護士, 我想要幫助別人, 幫助那些生病的人。”羅雨琴立即說道。

“你去幫別人, 誰來幫我們家？”羅母再次深呼吸，猛地起身往外走，“不行，我不管這事了，越管越氣，我怕你有一天把我氣死才好。”

羅雨琴連忙起身，鄭重地喊了一聲：“娘——”

可羅母卻只是擺了擺手，依然堅定不移地往外走。

羅雨琴看著她的背影離開，眼眶逐漸紅了起來，許久之後，她才又坐了下來，看著眼前的人：“爹——”

羅父低著頭嘆了一聲：“你娘說的對，大家都擠破腦袋要進紡織廠，你好不容易考上了，怎麽又要離開呢？你也該知道這些日子大家有多羨慕我們家吧？”

“爹，我知道的，”羅雨琴咬著唇，“其實考上紡織廠的時候我也很高興，我真的真的很高興，可是爹，我還是想當護士。”

“如果爹不讓你去你會怎麽選？”羅父問道。

“我……”羅雨琴說著，突然停頓，許久之後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爹娘對我很好，我肯定不能全然不顧爹娘，可是護士我也想去當，如果不能去，我肯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羅父緩緩呼出一口氣，閉了閉眼再睜開後，再次開了口：“那你就去吧。”

“爹，護士其實很好……”羅雨琴說著，突然想起羅父說了什麽，驀地擡頭，激動地直接從椅子上蹦了起來，“爹，您答應我了？真的答應讓我去考護士了？”

羅父看著她的模樣，無奈搖頭失笑：“你呀，從小就這樣，自己認定的東西從來也不會松口，就算是小時候跟你弟弟搶東西吃，也從來都不認輸。”

羅雨琴張了張嘴，臉上露出些不好意思的表情了。

“我這麽說不是怪你，你娘總說我縱著你，我就是想，要是你長大後還是像小時候那樣的性格，就算嫁出去也不會吃虧，在這樣的世道裏，你不吃虧才是最要緊的，”羅父輕聲說道，“不過你現在長大了，還沒等到嫁出去強勢，在家裏就強勢起來了。”

“爹……我……我就是……我就是覺得護士很好。”羅雨琴的聲音越來越低。

“你覺得很好就去吧，”羅父開口，“不過事先說好了，這次你去考護士，神使大人也說不一定考中的所有人都能當護士，你現在既然選了這一條路，之後就不要後悔，不要到時候沒考上到爹這裏來哭，要真是那樣的話，爹會看不起你。”

“不會，”羅雨琴的神情比之前嚴肅了不少，說完之後又強調了一遍，“爹，我之前能考上紡織廠，之後也一定能考上護士，哪怕第一次沒考上，我也會考第二次第三次，我一定會再讓爹您驕傲一次。”

說到這裏，羅父的臉上也有了笑容：“你說真的？”

“嗯，說到做到，”羅雨琴立即點頭，臉色逐漸得意，“爹你還不信我嗎？我說的事從來沒有後悔過，而且就算我考上護士，我也絕對不會放棄上學，現在是護士，以後沒準我還能當上醫生呢。”

羅父揚眉看她：“女大夫？”

“不對，爹，是醫生，就像游醫生一樣的醫生，”羅雨琴握了握拳，“爹，等我考上護士，再考上醫生，以後您和娘老了，就算不小心生病，也不用再去求人，我給你們看病。”

羅父的神色微微變了一些，很快就恢覆正常，笑著看她：“你到時候肯定已經嫁人了，還能照顧爹娘呢？”

“誰說不能？”羅雨琴理直氣壯道，“爹娘對我好，養我長大，我以後也肯定要養爹娘，就算要找相公，肯定也要找願意跟我一起照顧爹娘的，要是他不願意，大不了離婚，反正我到時候肯定當上護士了，自己賺的錢也能養爹娘。”

“說什麽離婚？你還沒出嫁呢，就說離婚的事，對名聲多不好？”羅父呵斥道。

“爹，神使大人都說了，要是成親後過的不好隨時都可以離婚，要是找的男人連我的爹娘都不願意養，我要他有什麽用？”羅雨琴撇了撇嘴，“爹，我們現在在神靈市呢，女人也有工作，也賺錢，我成親嫁出去，還得把工作也帶過去，還得只養他家的爹娘，那我們家不是吃大虧了嗎？”

羅父依然皺著眉頭，顯然並不認可羅雨琴的話。

“爹，這事就聽我的吧，現在又不是以前，以前是找不著好男人，現在神靈市這麽多好男人，要找一個像爹一樣的好男人也不難的，”羅雨琴笑了，“爹，您說是不是？”

羅父沒想到事情會說到他頭上，生氣之後又無奈搖頭微笑：“行了行了，就你會說話，爹都說不過你了，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反正咱們現在在神靈市，日子也越來越好了，要是你實在找不到好男人，大不了養著你這個老姑娘。”

羅雨琴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直接揚了起來。

羅父瞪了她一眼：“還不快去學習，到時候考不上，還給爹掙什麽面子？！”

羅雨琴立即站直了：“是！”

說完，她轉頭離開屋子，回了她自己的屋子裏念書去了。

羅雨琴離開後不久，羅母走了進來，從臉色看，之前父女倆的對話她都聽到了。

果然剛走進屋子不久，羅母就開始出聲斥責：“果然不該讓你們父女倆在一起，你之前這麽縱著她就算了，怎麽這會兒還縱著她？要考上紡織廠多難啊？她說不要就不要，還要去當什麽護士，這還不一定能考上呢，要是考不上，少則浪費一個月，多則浪費三個月，這能行嗎？”

“你還不信你女兒啊？她多聰明，就算現在不要紡織廠的工作，以後真要回來，她也能再考上，”羅父說道，指了指另一邊羅雨琴的屋子，“她既然喜歡護士，就讓她去吧。”

“你這……你們父女倆倒好，人家拼了命都考不上的工人，在你們嘴裏怎麽就這麽容易了？萬一呢？”羅母依然不滿地碎碎念，“現在神靈市的人越來越多，裏頭肯定有比你女兒聰明的，萬一以後要回來還是考不上呢？到那時候她心裏得多難受？”

最後一句話說出，也表現了羅母刀子嘴豆腐心的脾氣。

“我知道，但她既然喜歡，就去吧，”羅父說著，見羅母又要說話，低聲開口，“小琴還記得小時候你娘生了重病，我們四處求醫的事，她是想自己去學醫，以後等我們老了，要是生了病，不用再像以前那樣苦苦哀求。”

羅母張了張嘴，終究沒有把話說出來，過了很久，她才嘆氣道：“那這也不是她自己真的喜歡啊，算了算了，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吧，反正我是管不了，旁邊的容家人刺繡很好，這些人他們也時不時會教人刺繡，我也去學一學，之後繡點好看的繡活，多賣點錢。”

“你也別太辛苦。”羅父忍不住道。

“不就是繡點東西麽，不辛苦。”羅母說著，從屋子裏找出了刺繡的東西，轉身走出家門。

羅父想了想，在屋子裏轉了兩圈，也收拾東西出去幹活了。

路過小兒子的屋子時，他往裏面看了看，見小兒子正在認真看書，也沒有去打擾，調整了一下身上帶著的東西，走出家門。

之後幾天，羅雨琴辭去了紡織廠的工作，專心在家裏準備護士考試。

消息很快傳開，幾乎所有經過羅家的人，都會好奇往裏看看，偶爾也有人故意出聲，看是不是能叫裏頭的人註意到主動出去，這樣他們好多說兩句。

羅父身旁也多了許多聲音。

其實之前羅雨琴考上紡織廠的時候也有許多聲音，但那時候幾乎都是羨慕的話語，而自從羅雨琴辭去工廠的消息傳開，羨慕的聲音徹底變成了看笑話的聲音。

所有人都覺得羅雨琴做了一件傻事，明明已經可以在工廠裏幹活賺錢，卻偏要辭去工廠的工作，去考護士，這要是考不上護士，就是雞飛蛋打一場空，手裏什麽都落不下。

在這時候，羅父反而變得沈默了不少，偶爾被逼急了，也只是說一句“只要孩子喜歡就行”，他相信羅雨琴，但卻完全沒有把這些話對外去說，這樣即便到時候羅雨琴真的考不上，至少外人這裏不會給她帶去太大的壓力。

至於羅雨琴本人，她在決定之後一心投入在學習中，在短時間內補了許多關於醫學相關的知識，包括之前白貫眾出的小冊子，被她翻來覆去看了個遍，背的滾瓜爛熟。

外界的聲音，她自然也是完全沒有聽到。

在這樣一日日尋常的生活中，護士培訓招生考試正式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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