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開一個門進去換衣服。禾佳家站在外面陪著。準備她一出來自己就溜。她脫掉工作服，出來的時候換了一件羊絨短裝，裏面是黑色的背心。臉上的妝還沒有洗掉。但是看見禾佳家，“嘿嘿”一笑，“餵，這麽有緣等一下跟我去吃飯，請你。”

“Ada？”意外臉。

“幹嘛，我是女生，又不是騙小女孩的猥瑣大叔。”她翻白眼。“不想去算了，就看你文文靜靜，人還有趣。”說著她把衣服拉一拉在胸前交疊好蓋住了裏面打底的衣服繞過她走去洗手間。

禾佳家當然不敢隨隨便便跟她走，吐吐舌頭，準備走向鬼屋員工室後門出去，但由於在剛才樹洞那裏坐著沒什麽感覺，現在有點想上廁所了，就看了看，低著頭一陣風一樣在剛才那個女孩後面走進了廁所。

那女孩在洗臉，沒看她。禾佳家趕緊進去然後把門門上。

上完廁所，她還不能出去，聽著外面水聲，出去碰上面好尷尬，反正洗臉她應該很快，只要等一等就好了。

外面水聲停掉了，禾佳家一喜，準備開門出去。但很快就有人說話，把她剛剛握住把手的動作閃退了。

“餵？”停頓四秒，“哦，那你在外面等我吧。”然後就又開了水，這次很短促，馬上就關了，她出去了。

禾佳家這才開門，眼睛滴溜溜轉一圈。右腿邁出來，左腿跟上。低著頭走。

門口停了一輛白色的大眾，那個女生正一手靠在車窗上，和車裏另一個女孩子說話，那個女孩子長得和她有一點像，但比起她要溫婉一點，衣著打扮也要成熟。

禾佳家降低存在感地像個背景，低頭狂走掉了。

“好了，先上車吧，先跟我去一趟我老板畫廊，我得把後備箱那幅畫先交付給我老板，不早點送過去我都覺得心裏不能安。”

“啊，原來你不是專門來接我。”戴岱不屑地拉開車門。但很快有笑瞇瞇地，“哎，你老板很帥的我記得，而且那麽年輕就有那麽大那麽大一家畫廊！是不是家裏很有錢。”

“不是的。”戴渺無語地扶額，“畫廊好像是老板姐姐出的錢，不過他家境怎麽樣我真不曉得，我只是給他打工又不是跟他談戀愛——再說，我是一個22歲小男孩的屬下已經很怪異了。”

“誰說你談了，你不怕吳邱哥吃醋啊。”戴岱系上安全帶，翻白眼，“我是說我，我有沒有機會啊。”對著車上的鏡子撥了撥額前的頭發。

“噗——哈哈，你別妄想。”戴渺笑得捂著臉歪到在座位，“小老板那小模樣那能力——你不知道他在國外火成什麽樣？同樣畫畫好顏靚的金發妹子都沒能成功get的冉冉之星會喜歡你一個只會打游戲的？”戴岱打游戲是一直被姐姐戴渺鄙視的。

“切，你不知道他第一次看見我還臉紅了嗎。”戴岱翹著二郎腿得意洋洋。

戴渺笑完了才覺得這樣好像傷妹妹自尊的，有點收斂，也就沒告訴她自己老板沈極是個內心只知道畫畫的呆萌正太，見了女的看兩眼就臉紅的靦腆鬼。嘴角憋著笑，打了方向盤開出去。

大眾在畫廊前面停下。

畫廊是歐式裝潢，但不張揚，分了區域，各有特色。據說這是老板的姐姐設計的。

戴岱看著姐姐把畫拿進去，自己在畫廊裏閑逛起來。

畫廊裏現在有幾個客人，都有人在招待，也就沒人妨礙她。

戴岱視線先就看見了在角落的一個側影。

畫架前的人用碳素筆細致的打著底稿，一雙手指尖都有些黑，襯衫袖子挽起，手腕上沒有手表或者什麽裝飾，有些不健康的膚色顯示主人一定不愛運動，但是皮膚下面的青色血管卻很好看，有點像藤蔓，暗藏著無限的生命力。圍巾一短一長，長的那一段都已經拖到了地上。

沈極。戴岱壞笑起來，想悄悄走過去逗他一下。

但是她還沒走近呢，角落的小門走出來一個女人。

穿著再平凡不過的一件棉麻長裙，腳上軟底拖鞋，外頭罩著大大的棕色外套，示她身材修長。面上沒有化妝，但氣色很好，反而有一種自然的天生麗質的亮眼，兩只眼睛像是會說話一樣，水光盈盈，在巴掌大的小臉上，深邃而又美麗。

一向專註的沈極卻仿佛對她能格外體察到，偏轉過線條優美的頭，接過了她給的紅茶，臉上不由自主的笑盈盈。

女人伸出手拽拽他的衣領，把圍巾給他重新圍好。面上的微笑讓戴岱這個女人看著都覺得心動。

“哇~大美人。”戴岱轉過臉偷笑，原來沈極有這麽漂亮的紅顏知己，那還要什麽金發妹子。

“戴岱，走吧。”戴渺迎過來，看到戴岱看的方向往那裏瞥了眼，輕笑了聲，“沒事噠，這是他姐姐。”還有機會哈，半句可不好講出來，會被人聽去。

戴岱不信的表情，“不能啊，兩個人一點不像。”

“傻瓜，兩人差了七歲不太像也正常。”沈極的姐姐沈栩，29歲，卻有25歲的容貌，甚至如果換上更少女的衣服，也能說不違和。“想想就羨慕啊。”戴渺撫著自己的魚尾紋，心裏感嘆，同樣是女人。

“羨慕——啥？”戴岱疑問臉。

“沒什麽，走了。”戴渺白她一眼，“走了。”

戴岱又回頭看了眼沈極的姐姐，感覺她一顰一笑都極其纖秀，這倒感覺是像沈極。

等到了步行街，戴渺很無奈地重覆，“你少跟石晨光那小子混，我介紹他給你認識是因為這貨是計算機系能帶你實習，不是讓你跟著他打游戲！”戴岱不服氣地小聲頂嘴：“你老妹又不傻！”“得了吧。另外離YY那個禍害遠點！”“他？剛被甩。”

“開玩笑吧，就他那顏值——”“帥，但——”戴岱翻著白眼做□□狀指自己心口，“不過三秒。作為他好基友我時時刻刻要註意這二貨。”想想就心累。

“算了，還是趕緊去吧，他們都找我要人了了。”戴渺瞟一眼支架上手機新信息。戴岱又翻了次白眼，打開車門出去，招招手，“拜。”

兩小時後。

步行街，戴岱的奶茶店。

“哦呦，戴戴，你這新口味太難喝了。”石晨光把榴蓮味的推出去老遠，“你不能因為請我吃了頓飯就要求我用胃來品嘗後悔的滋味。”得到的回應是啪打頭。“幹哈！丟人的！”“你也知道自己丟人？”戴岱故作驚訝狀，然後孺子可教地輕輕拍三下他腦袋，“不枉為師教育你一場。”“滾滾滾，男不摸頭知道不！”石晨光揮開她手。

“就你個子？早長不高了。”戴岱輕蔑地在他頭上虛晃呀晃。“死岱宗，你家如何找不到你真幸運。”石大海最討厭人說自己矮，激得叫起了戴岱的外號。對，岱宗夫如何——高中同學都渾說她老公叫“如何”——這是她姐姐戴渺洩露的。

“幼稚。”坐在石晨光邊上縮在墻角三角形沙發裏喝著仙草奶茶的人，閉上眼，但可以清楚發覺他唇角鄙視性地扯。

石晨光：“你妹的，你才是最……”“OKOK，我幼稚，YY青年，請你站起來，給你幼稚的戴戴妹妹出去買個護甲水OK？”戴岱把她的美甲套裝從櫃臺下面端了上來，發現護甲水沒了。順手丟給他任務。

“哦。”YY重心一落腿上，站了起來，仰脖喝光了奶茶，杯子在石晨光頭上方掃過。“走了。”

“死意淫！”

戴岱：“哎，文明，叫YY。”

“哦。”石晨光改完口，“死YY！”

“意淫其實很文雅的，出處是《紅樓夢》——”有點低沈的聲音試著第不知道幾次解說。“快去！”這次兩個倒是空前一致。

YY兩手一攤舉在肩上，“好好，不說了。反正你倆學渣不知道。”“去你丫！”一個抱枕就準備被石晨光拍過去。

但挨不住YY腿長，已經拉開門，臨走半回身體沖他挑釁一笑。配著他駝色底棕色六芒星紋的毛衣和裏面深藍色的襯衫。這冰霜臉就化出鳥語花香的明媚感覺。

戴岱感嘆：“嘖，這二貨，要是不說話，說他現象級高嶺之花絕對不會有問題。”“你不就是被他第一面騙了。”石晨光捂臉笑得抽筋，“還倒追他哈哈哈哈哈……”剩下的笑聲被戴岱拿他手裏丟YY不成的抱枕堵住了。

禾佳家在被胡瀟瀟叫出來安慰她的時候，沒料到會被叫來吃夜宵，叫來吃夜宵，也沒想過胡瀟瀟會點白酒，兩瓶，更不想象，為了不讓她喝光，自己硬生生替喝了三杯。

還好杯子小，還好。但是——暈是真的暈，醉是真的有點醉！

結果胡瀟瀟男友來的時候，胡瀟瀟很清醒，發脾氣，然後兩個人吵吵嚷嚷走開，把她留著，付了錢。

當然胡瀟瀟不是故意這樣，一開始就是她說請客只要禾佳家人來陪，只是脾氣上來甩手離開。禾佳家知道。還好她身上有帶點錢的習慣，好不容易讓老板同意把沒開過的酒退掉，禾佳家把身上所有鈔票給了老板。兜裏錢包裏就只有四塊二。

但是暈乎乎的感覺還真不好受嚶嚶。

“胡瀟瀟，到底是誰來買醉……嗚嗚嗚……”禾佳家假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淚，坐在步行街綠化樹周邊的木長凳上，準備吹吹風，說不得能清醒點。

“餵，鋤禾日當午！”一道陰影。禾佳家一擡頭，就是一張超美的臉，笑著彎腰看著她，眼睛明亮得像今晚霓虹燈。

“美、美食神？”在腦中過了一遍他長相以後，禾佳家腦袋裏擦了根火柴一樣明白了她這個臉盲本來已經把他長相忘記了……禾佳家是一個奇葩中的臉盲，臉盲中的奇葩。越帥，越美，她越記不住。如果你和她擦肩而過後，讓她馬上回想而她腦子裏對你圖片顯示當機了，那麽恭喜你，在她的認知裏是一個美美的倫。可能是好的五官組合更巧妙，她的大腦難以運轉完成這一場拼湊（？）

好奇怪而不失尷尬的“面基”現場直視感。禾佳家撓撓脖子。

“唔，蠻巧哈。”他看出來禾佳家有點醉，直起腰。“送你回家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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