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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趙國奇事(二)九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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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趙國奇事(二)九更

沒移出地火渠溝幾步,被禾尋一把捉住,並朝手心裏捂了把明火塞進心口裏。一團火吱吱吱猛然竄進心尖尖兒上,三魂七魄被燒了個外焦裏嫩。

玉袖瞄準了案頭的一盞涼茶,一個餓狼撲食將茶灌進心口敗火時,卻聽點火的始作俑者囑咐道:“是三味真火,倘若遇上什麽難處,便喚出來全做個對付,即便你將魂魄提出來也無礙,是同你心魂綁著的,能隨意使喚。”

方才私以為他與自己吃了什麽苦頭,沒想是個三味真火,乖乖,這卻是個好物事,據聞是仙魔兩屆裏一等一的神物,倘若教它燒上一把,嘖嘖嘖,連著七天七夜都甭想滅,定將所燎之處燒個精光,連灰渣渣兒也化空氣裏頭。

但這般一等一的物事沒個萬八年的虛歲,卻練就不能,還需屬性相等,譬如少染姑姑乃是一只火系雲狐,便能使一使這三味真火。禾尋卻能使出來送與她,她有些難以相信,要說不懷疑,那是騙人。

然則她疑一疑便也罷了,綠頤卻跟著一道疑,她沒懂這兩口子鬧得這般大發為的什麽。咳,綠頤說的是:“那道三味真火雖是個非等閑的神物,到底是帶傷害性的,倘若不是鬧命的大事,還是藏著,待回來一並還幹凈。”言下之意便是不希望她欠著誰的人情。

人情她自然不愛欠著,但禾尋一個主意都沒同她磋商,便自說自話將三味真火與了她,便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拿回來,即便她將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端出來,怕他也不買賬,畢竟他不是鳳曦,好說話好撒潑得很。

玉袖摸著心口的一等神物,思覺此番將禾尋一片好意駁了,便忒不講朋友情誼姐妹道義了,便依了綠頤說的,暫且於心口存一段時間,倘若確然沒能用得上的行徑,下回見了便還個幹凈,若是不意將它用了,再尋個旁的半徑八兩,相互匹配的一等一的神物還他,也能兩清。

眼下的三角情景令她有些不伶不俐,十分尷尬。三角之所以牢固,是因裏頭的某一腳想抽出去,也身不由己抽不出去,待抽得出去,又發現身陷棗泥,便再難海闊天空地一抽。

趁三角還沒搭上,玉袖慢慢地慢慢地從對峙的兩人面前挪到門口,幹幹一笑:“哈哈,鬧得時辰忒晚,師父老人家大約要尋我,先走了,來日再續,哈哈哈。”這廂麻利地一溜,乃是她活到這般年紀,溜得最快的一回。

晚春一至,五月便綰髻上妝,微染撩人夏意,師父老人家雖則上了一把歲數,卻老當益壯,原以為這廂去個趙國,要將老人家扶著去,一路上少不得歇歇停停,耽擱個個把月的時光,卻將瞬移的這個咒法全給忘了。

嗯,但師父老人家既然會這一等一的仙術,當初為何沒早早來助一助她,反倒拖了甚久?她將這個問題天真地搬出來,欲想難一難師父老人家,教他下回帶著些腦子,至少有個時間觀念,爽約放鴿子這類事,乃是最沒臉沒皮的。

師父老人家卻搬出冰山性子,口吻薄涼道:“你說得對,本座最愛做沒臉沒皮的事,我高興便早些到,不怎麽高興便不去了。”

她嘟了嘟:“但這般自私的做派終歸不大得體……”

他無動於衷:“你是想十天半個月到趙國,還是十年八年到,或者百兒八十年後再到一到。”

她癟了癟:“能不能立時便到……”

玉袖的厚顏無恥於任何人身上皆能一蹴而就,同師父老人家卻較不得勁,只因憑其如何厚顏,他都能較之更為厚顏,直截將人捆一捆丟入往生海也是他能做得出來的。

玉袖的厚顏自然落了師父老人家一大截,於他眼皮裏大約是個吊尾車的角兒。故此,老人家特意將行程拖沓了大半月,待至趙國都城,五月薔薇正盛於秾麗端頭,花裊巷,很是喧鬧?

趙國地處南方,夏日裏的天杭好杭歹,全然是一副戀愛少女的做派,陰晴難定,差些的時候,不時有天雷來打擾,在此處做個全面的觀光。

玉袖以為遇上這等陰雨連綿日,該躲在被窩裏將腦瓜縮一縮,四肢縮一縮,縮成一個毛球,於睡眠有相得益彰的裨益。

可千算萬算,漏算了一個師父,因曉得此種情景下,甚難將一個對睡覺充滿無限敬仰的白團團扒拉出來,他索性將毛球捆一捆,拎在手裏掂了掂:“你既然喜歡當一個毛球,便以這般姿態同本座往趙宮裏走一趟。”

某種被花販子綁了的恐懼感、委屈感瞬間充盈肝肺,酸楚迎面撲來,玉袖在毛球裏嗚嗚嗚道:“睡個覺罷了,有什麽錯,倒是進宮這碼事,早一日晚一日了結又沒什麽區處。”

他聲線平淡:“那便過萬兒八千年再來了結,先同本座回長留候著。”轉身要疾步回去的勢頭。

她立時在毛球裏扯開嗓子道:“好罷,我起來。”

他停了停,化了個十人抱的陶瓷大缸,將她丟進去:“將這口缸哭滿了,便原諒你。”

她:“……”

師父老人家自是故意拿捏她,從頭裏她遇上各類八怪七喇的刁蹬事,最後卻安然無恙中可見,師父老人家是寂寞得忒過了些,便想方設法發明些新鮮物拿她做實驗,以此聊以他的遣懷,亦順道存了打磨她這顆玉石的心思。

玉袖竊以為頑石之所以有打磨成功的一日,乃是因其為石,打磨著打磨著,便能成為一顆金石,但玉石此物卻甚難打磨,因原本已是一顆價值斐然的玉,再如何絞盡腦汁歷盡千辛打磨,還是一顆玉,是以師父老人家蒙老天開眼,靈光乍現地發現後,一定會將打磨的心思泯滅,從而放了這顆玉石。

但她沒想到師父老人家並未存打磨玉石,將她磨練成一代女英雄的心思,不若是純屬無聊得很,存心耍耍她罷了。

玉袖心明眼亮地意識到這點後,師父老人家已將她放出一顆腦瓜來,圓滾滾地在趙宮裏頭趴著,她頓覺坍臺又委屈。

大約因皆是姑娘家的緣故,宮裏的婢子們十分憐憫她,招呼了十七八個人,七手八腳地將她放出來。

她熱淚盈眶地將善心的姑娘們瞧著,思及滴水恩湧泉報一說,便將坦誠一報分外刻骨在心裏頭,打算日後於星盤裏擇個吉日,將這個大恩與幾人報上一報,但這份刻骨還未刻得完整,七手八腳已然摸上她的臉蛋。

這……緣來趙國的姑娘們果然都是喜歡姑娘的?

她呆了一呆,驚了一驚,立時要從粉頭堆裏爬出,卻被師父提了出來,她半仰著腦袋,對上一副淡漠的眼神:“你挺享受的。”

依眼目下的窘境,尋常人大約立時匍匐告饒,但玉袖從來便是根犟骨頭,寧可咬牙生生一受,也拉不下臉賠笑告饒,呃,除卻她的心上人可得她的半根軟骨頭,她以為這是小兩口蜜裏調油的把戲,時常用以增進感情罷了。

而於師父這處,她卻分外有思量,曉得若此番不告饒一回,大約立時被要丟入粉頭堆裏受害,但想到要作出一派軟骨頭的形容,她又搖搖頭,認為寧可受個把戕害,也端不出半根軟骨頭。況且師父老人家從來不理會她的軟骨頭,便是難得告饒一回也會饒有興致地罰她抄書,亦或搬兩塊石頭,舉過頭頂著站一日之類的小懲小戒。

於是乎,她只將眼眶紅了一紅,一副受氣包的小樣,癟著嘴道:“還可以,不若被掐了一兩把麽。”頓了頓,補充道:“不若是被揩了一兩把油麽。”

師父老人家深沈地端詳,念了個咒替她換了副身子:“比起姑娘,她們還是愛男孩子,你這摸樣挺水靈,分外惹得她們疼愛,既然你挺受用,我難得心情不錯,替你圓滿圓滿心願,高不高興?”

她訝然地將無垠平原般的胸脯摸了摸,思索著究竟是哪一路神仙曾經告訴她,西華帝乃是明白事理懂得是非的仙帝,跟著他學習自然是頂好的?嗯,這位神仙,乃是是位叔叔輩的神仙……

玉帝……

玉袖鮮少拿囚襄的汙穢話,來胡唚人的性子一不留神暴戾出來。

真是你爺爺的玉帝,你祖上千秋萬代的天皇老爺!

但到底拿捏她的人是師父老人家,玉帝叔叔不若是在她後頭推一把的那只玉手,自願跳入這把火坑的還要怪她自己。

她憋屈地將腦瓜深深埋著,師父老人家提著她走了幾步,眼前好耽耽的一座甚有派頭的紅墻綠瓦,卻被罩上了一層薄薄的光罩。

玉袖在百米外受到這麽一出異象的牽引,只得將千般憋屈壓了壓,心口模糊一疼,不知哪般的疼,正思索著疼的源頭,卻再次不留神疼得呻吟出口。

她紮總角的那會子,爹娘大哥便囑咐她雖是位姑娘,在親人面兒上大可矯情一番,父母兄長總能大度地一容,但到外頭卻要將自己武裝起來,神仙同凡人沒甚區處,倘若沒大交情,皆淡漠得很,即便她如何示弱也不能博得一絲同情,只因誰都不是誰的誰,沒道理要多加看覷你,故此倘若身心再不受用,再委屈再疼也要自己囫圇吞棗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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