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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原來情已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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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後,他們在岸上與禾尋、綠頤匯合。

玉袖與小明同仇敵愾,認為這件事應當由禾尋這個拐賣少女的花牙子全權負責。玉袖叉著腰道:“你竟將綠頤拐走,害得我們吃了不少苦頭。”說著,指了指小明:“我懷胎十日誕下的兒子,都瘦成這樣了。”

小明很有慧根,配合著玉袖打的手勢,象征性地在地上滾了兩滾,便趴地上奄奄一息了。

禾尋莫測一笑,不曉得從哪裏整來兩只香噴噴的燒鵝。小明靈敏地嗅到後,靈敏地跳起,撒歡兒地朝它們蹦去,還不忘蹭一蹭禾尋的腿。

玉袖張口結舌:“嗳,你這小混蛋,有了燒鵝忘了娘!虧我熬了十天才將你生下來!”頓了頓,一個激靈想起甚麽,蹬蹬蹬跑過去,順了順它的毛,悲憤道:“難不成,連你也斷袖了啊!”

小明頓時將半只燒鵝哢在喉嚨裏,嗚嗚嗚嗷了幾下。

陳國帝都,錦繡城。如其名,確然是繁花錦秀,鶯歌燕舞。群花中最著名的則數牡丹王,原因無他,便是五十年前陳主回國登基時,是由漫天牡丹迎來的。

陳主在位五十年,期間將國家打理的甚好。陳國的工業農業學業,甚至是青樓業,皆蒸蒸日上,羨煞鄰國。但因陳國兵力雄厚,沒人敢覬覦,這裏的男子各個吃精肉長大,渾身的肌肉,敲一下能發出咚咚的亮梆子聲,並又家底殷實,能養四五個小妾。如此直接導致鄰國的姑娘往這裏奔,令鄰國的秀才難以尋到老婆,便只能傍貴婦。這又間接導致鄰國的結婚率和出生率下降,令他們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

但據聞五十年前的陳國卻十分貧瘠,乃是由現在的明君一手一腳重新令它富足起來。世事便是這樣,國家總是從繁榮昌盛,走向衰弱腐朽,再由農民起義,或者英明領袖開創新時代,回歸繁華。如此周寰覆始,是這個亂世的象征,也是這個世界的生命軌跡。

鳳晞將以上的陳國國情同幾人提個大略時,樹梢上頭的夏蟬已然聽得很不耐,發出尖鳴聲以示夏日的酷嚴難擋。

頂著日頭毒辣,河蓮嬌嫩欲滴。玉袖卻抹了把熱汗,坐在茶館裏納涼。錦繡頗大,晃個十天半個月亦晃不著邊,要尋珠子,是要尋到哪年哪月。

鳳晞將彼時在繡山中同玉袖經歷的波折告與綠頤,雖說鈺蝶之事占了大頭,但玉袖卻曉得他將忘了的兩天記了回來。

綠頤聽後,唏噓不已,用袖子拂去眼中兩滴搖搖欲墜的珠子,端這樣看她,真是別有韻味。

玉袖一直將綠頤視為學習的榜樣,因大哥曾說,笑不露齒,細語輕言,行姿婀娜,儀靜體閑,溫婉嫻熟,這便是女人中的典範。雖則大哥帶她做的事無一列外的偷雞摸狗,照他說的全然沒有,卻孜孜不倦如斯教導,倒是叫她聽進不少。

她認為身為當事人卻擠不出眼淚,委實不大好,便順著兒舔了舔手指,往兩頰揩了揩。

鳳晞不經意一瞥,頓時被茶燙了下,勉強抽嘴笑道:“你這是做甚麽?”

一席話將綠頤、禾尋的視線統統引過來,也將她此刻的行跡曝光。她方才是面著鳳晞,偷偷抹的水兒,本以為他還算厚道,將他列入能拜把子的名單,著實不承想他竟將自己賣了,教她覺得窩心。但又回頭推一推,大約凡人的腦子普遍都不大靈光,身為英明親厚的神仙不好同不靈光的凡人計較。她便也不作追究,斬釘截鐵與幾人道:“哦,我在洗臉。”

鳳晞再抽著嘴角:“神仙是這麽洗臉的?”

玉袖道:“嗯。”

鳳晞:“……”

綠頤:“……”

小明打了個哈欠……

禾尋取了茶壺斟了盞茶,嘴紋深凹進去,轉了話題:“我聽聞三百年前天庭出了樁事,鳳梧宮的太子同軒轅丘的翎雀有了私情,被天帝一竿子打散了。”停了停,再笑道:“說的可是你麽?”

玉袖聽言,正朝他望去,身旁哐當一聲響開,一盞茶杯摔得粉碎。她將視線轉向肇事者,綠頤悻悻一笑道:“手……滑。”

鳳晞則盯著手裏的茶杯,面上瞧不出喜怒。

玉袖轉過神思,想到禾尋雖是無意提的這碼事,到底是想曉得個究竟。她將普天之下的風月桃花債了解的不甚詳多,然這碼事她卻意外地不願刨根問底。她曾在心裏琢磨過一回,不願刨根問底的緣由是甚麽,想來是因這碼事,全是自己的風流大哥招來的情債,而大哥平生的歷歷情債,她從不願幹涉。唯一幹涉過的,便是二舅舅同大哥之間的千絲萬縷。她曾經替二舅舅搭了把手追自己的大哥,傍今成功與否,她卻不曉得。

不過,禾尋今日將那一碼事提了提,她雖不得詳細,到底要給個答案。既然大哥的情債多得屈指難數,便是加一條也無妨的罷。

思此,她便訕訕同禾尋嘆道:“這樁事是我聽來的,呃,倒是沒特意探聽,是無意中曉得的。因我那時病得厲害,睡得一久,便生生錯過。你說的當事人乃是我那不成氣候的兄長,如今還惦念著人家。我曉得的有兩個版本,一則說鳳子當日灰飛煙滅,另一則說他得了大哥的護庇,留了一縷幽魂,需下凡補全魂魄。但我瞧大哥委實沒有任何損傷的形跡,我料得他是灰飛煙滅了罷。”

“哦?”禾尋把玩著墨扇道:“這樣啊。”再擡眸,看向玉袖笑道:“我不過是好奇罷了。”

玉袖道:“嗯,本仙對此類花前月下之事不怎麽熱衷,左不過這事鬧得四海八荒都曉得了,本仙自然不能不曉得,這樣有損本仙的英明。”

小明的耳朵抖了抖,轉了個身,分紅的肚腹露在外頭,伸爪子撓了兩下,打了個哈欠繼續睡。

在茶樓度過惡毒的午後,涼意一現,夜便被老天頤指來。

玉袖擡頭,見西面的金陽餘留一線,溫柔中含著悲涼,婉約中藏著淒切,寒月不留情地壓過來,也是時候尋個地方落腳。

在大家一番磋商後,難得一致認為,要套消息,必定要去最熱鬧的客棧打尖,但又出現一個分歧。經方蘭口述,錦繡城最熱鬧的地屆,卻不是客棧,而是勾欄,如此便有些難辦。究竟是去勾欄,還是去客棧,各有己見。

多數人認為,秦樓楚館之地,男人能正大光明睡幾晚,女人和動物便連門都進不了,是以還是住客棧來的好。

可玉袖心裏有個萬全之計。

這個萬全之計便是將她和綠頤暫時賣進去,便能正大光明睡上幾晚。當然,這個萬全之計沒能說出口,原因是她在構思以及組織一個比較令人信服的理由時,鳳晞拿手拍了下她,涼涼道:“把你那不切實際的想法收起來。”

她詫異道:“你又不曉得是甚麽想法,如何斷言不切實際了。”

鳳晞逼近一步:“左右都是在合計將你自己弄進去,不是以嫖客身份進去,就是以被嫖的身份進去。”

真是一語即中。

知玉袖者,鳳晞也。

她強裝鎮定,看他笑盈盈的臉,沈吟道:“呃,對錯……參半罷了。”見他挑了挑眉,直截道:“我是想將你倆弄進去,但以嫖客的身份進去,不大安全……”

鳳晞再湊過去,笑道:“怎麽不安全?”

她吞了吞口水:“你要曉得,凡世男子奔放,女子更奔放,為了你同禾尋的生命安全著想,我覺得應該讓你們以被嫖者的身份進去。”

所有人都被口水嗆了一下。

玉袖趕緊解釋:“這樣更容易嘛,你們不僅能從美人兒口裏套消息,更能從嫖客口裏套消息,你們只要往那兒一站,再風情萬種地一笑,再難搞的嫖客都能被你們搞上手。”

“……”

大約因自己的眼神過於殷切,眾人默契地朝客棧的方向走去……

在客棧兩日頗清閑,果然不是最熱鬧的地方,便得不來甚麽消息。玉袖本想牢騷一句“你看,不聽神仙言,吃虧在眼前。”但後來因事態有了轉機,便識時務地住了嘴。

當時似乎在討論一個話題,有關於‘後媽’與‘夢想’。這兩個關鍵詞貌似不搭介,卻奇跡般聯系起來,主要是因城裏出了一宗虐童案牘。

西街林伯的老婆死後,又續了弦,第二任夫人比較辣手,乃是個外具花柳之資,內秉風雷之性的人。林伯因秉性怯弱,誤娶了河東獅,便不敢花街柳巷,卻也不為兒子著想。其子因是前任骨肉,便時常遭續母毒打,渾身無一處完好。每至夏冬兩季,皮膚皸裂,疼痛難耐。鄰家人看不過,自主自發擬了一紙狀書將她告上。林伯的兒子在公堂前昭昭一顆赤誠心,頗有男子氣概地侃侃道出一番百善孝為先之論。說道自己的豪雲壯志時,他表示要通過續母日日毒打,將自己打成一代精鋼鐵骨錚錚的將帥。為此,街坊鄰居並公堂衙差無不陳是,褒獎有加,將林家三人送了回去,方算有了個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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