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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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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王恭的軍隊,已是兵敗如山倒,兵將們在毫無思想準備的情況下,遭受突然襲擊,氣急敗壞的王恭,也早已方寸大亂,根本沒有應戰的能力;他現在唯一所能做的,就是盡快脫離這個是非之地,只要能保住性命,渡過了眼前這道難關,就不怕將來沒有報仇雪恨的那一天!

王恭的頭盔已失,他發髻蓬松,頭發散亂,樣子十分狼狽,事到如今,他就像煮熟的鴨子,就只有嘴硬了!

王恭望著對面馬上一動未動的劉敬宣,憤憤的罵道:“萬壽吾侄!我知道這一切的主謀,都是你的父親劉牢之,你回去代我傳話給他,他如此出爾反爾,不講信義,遲早是會遭受報應的!”

劉敬宣含笑對王恭說道:“你謀反朝廷,這犯的可是死罪,看在你我多年的交情上,我現在不殺你,你還是趕緊逃命去吧!”

王恭還想說些什麽,但是看著面前自己的軍兵,已死傷大半,再耽擱下去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他無奈的長長嘆了一口氣,用力提了一下馬韁繩,調轉馬頭,向著來時的方向,一路向軍營駐地京口的方向潰逃而去!但是,使王恭又一個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京口城內,等待他的卻又是另外一個當頭一棒!

王恭同他一同潰逃下來的軍兵們,經過這樣反覆一折騰,原先的威武之師,變成了現在的潰敗之眾。眾人拖著疲憊的步伐,一路艱難跋涉,在天黑時分,好不容易方才回到京口城門下。但見城門緊閉,城頭上原先的旗幟都已易幟,正在王恭納悶的時候,忽聽有人大聲對城下呼喊道:“王恭小兒!我等業已歸順了攝政王司馬道子,京口已無有了你的立身之地,你還是換個地方去逃命去吧!”

此時已至黃昏,王恭雖然看不清城頭上說話人的相貌,但對他的聲音卻十分熟悉,王恭從聲音就分辨得清清楚楚,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往日的親信,被朝廷欽授東莞太守之職的高雅之此人!

高雅之,祖父名高衡,曾任晉朝魏郡太守;父親名高素,歷任淮軍太守等職,就是前回書提到的到劉牢之軍營去游說的那位高大人。高雅之是劉牢之的女婿,髙劉兩家的關系可謂姻親加官親,可謂深厚至極。王恭留高雅之留守京口,看來是用人絕對不當。

王恭疲勞加上氣憤,此時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他鼓足勇氣,抖擻精神,提高了嗓門,對高雅之說道:“雅之吾侄,叔父一向對你不薄,為什麽事到臨頭,你卻倒戈背叛,你不覺得有失做人的根本麽?”

黑暗中傳來了高雅之的聲音:“說什麽仁義道德,說什麽叔侄的情分,雅之這樣做也是出於無奈!王叔叔你請想,世人常說:一拃沒有四指近,在司馬道子王爺跟前盡職的是我的父親高素,在半路截殺你的人又是我的大舅子劉敬宣,再加上在背後操控一切的,又是我的老泰山劉牢之,你說,在你與他們之間,我權衡利弊,我不聽他們的又聽誰的?事已至此,你什麽話都不要再說了,想要活命的話,你就趕緊離開京口好了,晚了,恐怕就來不及了!”

滿腔憤怒又滿腹委屈的王恭,竟然毫不顧及軍將們的性命,一咬牙,一狠心,竟然又下達了攻城的命令!

軍令如山倒,有哪個還敢違抗?霎時之間,喊殺聲震天動地,被攔阻在城外的兵士們,也在憤恨與氣憤之中舍命攻起城來!

盡管城下的士兵奮不顧身,舍命奮力攻城,無奈城墻高聳,又是黑夜,在加之眾軍兵整整一天來未得到休息,除了留下數不清的屍體在城下外,最終是一無所得!眼看僅有的一點實力也要拼光了,在半夜過後,王恭見攻城無望,不得不點起所剩無幾殘兵敗將,向曲阿地方潰逃而去!

曲阿在哪裏?它就在現在江蘇省的丹陽市。說到曲阿這座城市,其歷史可謂久長,名稱的由來,也算源遠流長。據歷史考證,上溯至新石器時代,那時的曲阿城內,就已經存在人類活動了;曲阿城的建置,還要追溯到戰國時期,初時稱為曲陽邑;到了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統一六國,天下一統,推行郡縣制,於是改曲陽邑為曲陽縣,不久又改稱曲阿縣;到了公元9年,是為西漢孺子嬰晚期,王莽篡政,改元始建國元年,又改曲阿縣為鳳美縣;至東漢初年,覆名為曲陽縣,後又覆名為曲阿縣。

王恭在毫無思想準備的情況,因為劉牢之的背叛,再加之受到劉敬宣的突然襲擊,敗回京口大營時,又因為高雅之的反叛無法進城休息,不但人格遭受侮辱,實力也大受損失,損兵折將,眾叛親離;再由京口逃至曲阿,人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了。走投無路的王恭,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最後只好投奔自己原先的參軍,現為曲阿城守的殷確此人去了。

在朋友交往中,義字是一把雙刃劍。有時,最可貴的是“義”字,而有時,最可怕的也還是這個“義”字。義字能使你在走投無路的時候獲得拯救與幫助;義子又會使你迷住雙眼,使人會不由自主的踏進“朋友”為你事先設置好的陷阱,讓你在不知不覺之中踏入深淵,上當受騙。你好比是被人追趕而受到驚嚇兔子,這時,你的“朋友”就有可能變成守株待兔的獵人。

殷確見到狼狽來投的王恭後,未加細問,他就已明白了事情的大概情況。此時的王恭,可以用慌不擇路落荒而逃來形容。殷確是個城府極深的人,他表面上一如往常,滿腔熱情的接受並款待王恭,心中卻盤算著自己未來的出路。到底對王恭采取什麽辦法,還要待問清了王恭此次來投的真實原因之後,再來定奪。

待王恭稍微喘息一會過後,殷確明知故問,便套問起王恭的話來:“孝伯兄,前者,我已聞知你準備聯合劉牢之,利用清君側的名義,將攝政王司馬道子趕下臺去,你不去建業前線,為何如此狼狽的逃到我這裏來啦?”

聽到殷確如此關心的問自己,王恭真是憤恨交加,欲哭無淚!

王恭哀嘆一聲,回答道:“殷賢弟呀,事已至此,我也沒有必要再瞞你了!說來也真是知人知面難知心!我萬萬沒有想到,劉牢之此人,表面耿直威猛,實則心地齷齪歹毒!他收了我的銀子,還親口答應我一同起兵,未承想在關鍵時刻,他卻倒戈背叛了我!因此,我才使得我遭此慘敗!”

看見王恭垂頭喪氣的樣子,殷確止不住暗自高興起來,他心中罵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活該!往日,你王恭依仗自己的妹妹王法慧是武帝皇後這層關系,你就飛揚跋扈,目空一切,動輒彈劾這個,彈劾那個,你的眼中還容得下誰?現在,你也遭受挫折了吧?別看朝中有你妹子給你撐腰,你和攝政王司馬道子鹿死誰手,就要看你今後的修行和造化呢!”

為了穩住王恭,殷確裝出一副熱情姿態,大聲吩咐下人:“爾等聽我吩咐,趕緊備上好酒好菜,我要與王將軍痛飲一番,為王將軍接風洗塵!”

下人遵照殷確的吩咐去做,不必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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