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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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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趙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公主,你醒了?”蝶子趕緊上前來扶她。

月趙感覺頭好像沒有之前那麽暈了,身體也不燙了,燒應該算是退了吧。

“只有你一個人嗎?”她看了四周一轉,都只瞧見蝶子一個人。她昨晚好像夢見苗肆來看她了,可是醒來卻發現,他並沒有在。

“是啊,只有奴婢一人。”

月趙失望地垂下頭,卻看見被子裏有一條黑色的飄帶,她拿在手上看,手中的飄帶和夢中的重合,她猛然擡眼,問:“蝶子,昨晚是你在照顧我嗎?”

蝶子低下頭,小聲地說:“公主,昨晚我睡著了,應該是別的丫鬟過來伺候公主的。怎麽了?公主,要我去找她過來嗎?”

“不用了。”她拽緊了手中的飄帶,說:“我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月趙靠在床上,兩眼發直地盯著那條黑色飄帶,手摸上了自己的唇畔,她突然紅了臉頰,一下子又鉆進了被窩裏,將腦袋藏了起來。

蝶子見到她這怪異的舉動,以為她又不舒服了:“公主,你怎麽了?要不要我去叫太醫啊?”

“不用,不用,我好著呢!”

三日後,月趙收到了來自普安郡王府的邀請,邀請她前去做客。正好,她的病已經大有好轉,出去呼吸一點新鮮空氣也是好的。雖然她的身體已經漸漸好轉,但是蝶子還是給她披了一件披風,生怕她再受寒。

一想到要去普安郡王府,月趙的心就開始忐忑起來,是不是他也在那裏呢?要是遇見他,該怎麽辦?躲起來嗎?

普安郡王府也很大,王府內有一條水渠,直通向府外。剛一進門,月趙就看見了那水渠之中,有許多青色的小船。她一楞,那不是苗肆最愛的小船嗎?

她順著水渠而去,繞著王府走了大半圈,終於在水渠畔,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她遣散了婢女,一個人站在那裏,不敢走過去。

那晚,是他一直在照顧自己,那他是不是全看見了……

天哪,好尷尬啊!見到他要說什麽呢?

她看到苗肆坐在水渠口,手指正在心不在焉地折船。她站在那裏看了他很久,像是要將他看到地老天荒去,最後,她還是提起腳步邁了過去。

苗肆察覺到後面有人來了,便站起來,回頭便看見了她。她手上拽著一根黑色的飄帶,眼神有些飄忽不定,紅唇張了張,卻又沒說話。

他也沒有說話,眼神越過她的頭頂,看向她的後方。他不敢看她,因為他一看她,就會想起那晚,自己看到的一切……

這幾日,他的腦海中總是盤旋著她那晚的模樣,怎麽都散不掉。

“苗,”最終,還是她先開口了,她將黑色飄帶送到他的面前,“這是你掉的嗎?”

“那晚為我刮背的人,是你嗎?”

“那個……那個吻,也是你嗎?”

她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弄得他措手不及,他不敢看她的眼,只是回了一個“嗯”字。

“你……為什麽……要親我?”

她又問了這個問題,這個他以前就很怕的問題。

他聞言之後,眉峰一顫,喉頭微動,不敢回答。

忽然,他上前一步,將她拉入懷中,在她震驚的目光中,吻了下去。

月趙渾身呆滯,驚得手中的飄帶都飄落了,飄帶隨風飄遠,一直飄去了府墻外。

這個吻結束得很快,他擡起頭來,對她說:“剛剛,是不是感覺思緒全都飄遠了?”

月趙呆若木雞地點了點頭。

“那晚,我只不過是用這個方法,來幫你暫時忘記頭部的疼痛。明白了嗎?”他一本正經地說到。

“就只是為了幫我緩解疼痛嗎?”月趙詫異地看向他,似想從他眼睛裏看到些不一樣的東西。

“你是我的朋友,我沒有辦法看著你難受而不幫你。”他這話說得不假,她確實是他唯一的人類朋友,既然她不願意嫁給他,那就只能是朋友了。

“朋友?”月趙反問一聲,眸中的光也變得黯淡。

“難道在你眼裏,我連朋友都算不上,對嗎?”他生氣地握緊了拳頭,冷笑一聲,“還是說……在你們人的眼裏,我們就只是怪物?不屑與你們為伍?”

他腦海中一直回蕩著她說的那句“人有人生,妖有妖生”,他厭惡這句話,更厭惡這些把他當妖怪的人們。

月趙心中的火焰也在一瞬間升起,怒目而視道:“難道你們妖怪就願意與我們人類為伍了?我們的性命在你們眼裏,不過如草芥,想殺就殺,想救就救,想玩弄就玩弄,想丟棄就丟棄。”

“難道你們就比我們高尚嗎?面上微笑,私下卻下藥!你一樣,你的爹也一樣!”

他的怒火在這此刻爆發,身後水渠中的水被他的力量震得向上噴出,而水渠裏的那些小青船,全部都被沖擊到了空中,又急速落下,沈進了水底。

“你……”月趙氣得直跺腳,“你就能好到哪裏去?你還不是一樣卑劣陰毒!你還給我下酒!你還讓我給你當替死鬼!你還給我放血呢!”

“我卑劣?我陰毒?呵呵!在你心裏我就是這種醜陋不堪的妖怪額?”他笑得淒冷。

他突然取走了她腰上的白玉笛,她吼道:“你做什麽?你還給我!”

他冷聲道:“那日,我看了不該看的東西。今日,這雙眼睛我不要也罷!”

他長臂一曲,向後一甩,那支笛子便被他扔去了十萬八千裏,一點影子也沒瞧見。

“你憑什麽扔掉我的東西,那是我爹爹留給我唯一的東西,你憑什麽扔掉?”月趙氣極,袖中短劍驟出,她此刻很是冒火,只想跟他打一架。

趙瑗在這個時候趕到,他沒有想到,一場飯局竟然會變成了一場鬥毆。他本想勸架,卻沒想到月趙將劍鋒轉向了自己,將一腔怒火全部發洩到了自己身上。他想向他的師父求救,卻發現他的師父早已揚長而去了。

月趙打累了,才回去公主府,她趴在房間的窗臺上,一副氣哄哄誰也不要理她的模樣。

一連幾天,她都擺出這副生人勿擾的模樣,就一直趴在窗臺上,眼睛眺望著遠方,不知道在看什麽。

“公主,你到底在看什麽啊?”蝶子也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卻只能看到蔚藍的天空。

她一手撐著臉,輕輕地說:“我在想,是不是我多看看遠方,就能把眼睛練成他那樣了,就能夠……看到遠方的他了。”

“他?”蝶子眨了眨眼睛,問:“那個他,是公主的心上人嗎?”

月趙一聽,嚇得趕緊收回了視線,吞吞吐吐解釋道:“不是啊……他不是……我的心上人……他是我的仇人。”

“公主說的不會是那位氣質斐然的公子吧?”蝶子投來好奇的目光。

“什麽公子!是妖怪!是妖怪!”月趙糾正她。

“妖怪?難怪奴婢覺著他身上的氣質不一樣呢。”蝶子又道,“他是愛慕公主麽?”

“胡……說。”月趙羞紅了臉,“你哪只眼睛看見他愛慕我了?”

蝶子認真地回想了一下:“那日公主對他作詩時,奴婢看見他的嘴角一直在笑,他的眼睛裏也全是笑意,我還以為他是愛慕公主呢。”

“他那是嘲笑!哪是愛慕啊!”月趙癟癟嘴。

兩日後

“公主殿下,那只妖他又來了!”蝶子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一點沈穩的樣子都沒有。

月趙把玩著手上的一根嫩綠枝條,眼睛都沒擡一下,不慌不亂地問:“來道歉的?”

蝶子顫顫巍巍地垂在一旁,神情有些猶豫:“不,他給你送來了一口棺材。”

“棺材?!”月趙憤怒地扔掉了手中的枝條,用腳狠狠地踩了幾腳,“他就這麽盼著我死嗎?棺材都準備好了!”

“公主,您要不去看看?那棺材還是大紅色的。”

“神經病!這個老妖怪就是個神經病!死也想讓我死得紅紅火火是嗎?”月趙使勁罵到。

蝶子垂著手慢吞吞又道:“他還說……要娶你。”

“什麽??!!”月趙跳了起來,神情激憤道:“神經病!神經病!有用棺材娶人的嗎?他就是故意的!就因為我那天罵了他,所以他就容不下我這條命了是吧?”

蝶子道:“他說您要是不願意嫁的話,這口棺材就送給你了。”

月趙破口大罵:“呵呵,要殺要剮統統放馬過來,本公主是不帶怕的。”

“公主……”

見蝶子支支吾吾的,月趙怒目看向她:“有什麽話就全都說出來!”

“那些本來說要來拜訪公主的各家公子們,見到門口的棺材,都說改日再來了……”

“謔!”月趙嘴角抽笑,“不來算了!我還不想見他們呢!”

蝶子面色隱憂,遲疑道:“公主,這樣下去,您的婚事可就……”

“好啊,這老妖怪心思果然歹毒!這樣下去,我也甭想再嫁人了。”她恨得牙癢癢,嘴上已經把他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了。

入夜時分,月趙一直睡得不安穩,城中最近又發生了一起離奇的死人案,作案手法和紹興城內的一模一樣,都是死得只剩下一堆白骨,白骨上開出了一朵紅紫色的四瓣花。

這樣的殺人方式,除了妖鬼不可能是其他的了。

初春的大風呼啦啦地刮著,窗外的樹葉在梭梭作響,刮得她心神不寧,完顏成洛那裏的那株花,說是從一個森林裏挖出來的,事情不會這麽巧合,這些死的人真的和妖畫森林沒有半點關系嗎?

這世上妖怪千千萬,可是她熟悉的,卻只有那一個而已。

是他嗎?

她睡不著,披著衣服起了身,推開房門踏了出去,她的探花又消失好幾天了,不知道跑去了哪裏,她在偌大的公主府內閑逛,不知不覺間竟走到了大門口。

明明腦子是在告訴她不好奇的,但是她的腳還是不自覺地走到了這裏。

她很想推開那扇朱紅色的大門,看看外面,但又害怕遇到他。

她擡頭看了看天空,月亮已上中天,都這麽晚了,他應該不在吧。

但是月趙還是沒有從這扇門出去,她繞去了側邊的小門,從那裏摸了出去。外面靜悄悄的,除了風的聲音,再無別的聲音。

正大門就在前方不遠處,她看見那裏果然有一口紅色的棺材,棺蓋上面長出了許多小花,都還是花苞狀,還未開花,四周垂著嫩綠的細藤蔓,那樣子看起來就像是被埋了好幾十年一樣。

月趙在心裏罵道:呵,倒是想得周到,還沒入土呢,綠植都給我種好了。

就在她郁悶間,那棺材蓋子突然動了一下,蓋子一滑,一只白皙透骨的手爬了出來。她一驚,向旁邊的墻後躲了躲,斂目閉氣,過了會兒,看到苗肆從棺材裏坐了起來。

是他?

腦子有病麽?躺棺材裏睡覺……

只見他走了出來後,那棺材又自動合上了,棺材一邊驀地長出一棵小樹出來,一點聲音都沒有,他雙腿盤膝往那棺材上一坐,面向著那棵樹,手輕輕一劃,那樹上就掛上了一幅空白畫卷,他的手上也多了一只毛筆。

他的手開始在畫卷作畫。

月趙楞然,他竟然大晚上的坐在兒畫畫?

真的是病得不輕吶。

月光如銀般點綴在他專註的側臉上,他畫得認真,竟絲毫未發覺這邊的月趙看了他許久。

夜風的節奏忽然慢了下來,徐徐拂過他的發絲,在夜色裏飄蕩出一個幻夢的姿態。

月趙躲在這邊一直看著他,一點困意都沒有,只見他在畫卷上畫下了一個少女。那是一個個子不高的小姑娘,她的頭發濃稠,卷著兩個小辮子,一身白衣紅裙,儼然就是自己啊。

他竟然在畫她?!

他……怎麽會……在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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