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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遺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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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人人都換下了白衣,取掉了紗帽,取而代之的是震懾人心的黑金鎧甲,以及每人頭上的白色孝布。

他們到底是什麽人?

牛車粼粼馳來,銅鈴聲聲作響。

兩旁有士兵在向空中撒紙錢,頓時,黃色的紙錢漫天飛舞,化作一場淒美的紙雨。

街道上湧滿了人,月趙被他們擠在了人群後面。

人群中,不知是誰最先跪了下去,緊接著,有無數多的人也跟著下跪。

“這棺材裏面的,到底是什麽神仙人物啊?”月趙喃喃自語,一臉疑惑。

不對,裏面明明沒有人啊。還是說,是趙故遺提前就轉移了遺體,這具棺材其實就是一個幌子。

旁邊一個人聽見了她的話,小心翼翼地說:“小聲點,姑娘,這話可是大不敬啊。”

“怕什麽?還有為什麽你們都要跪下?”

那人看了一眼她,湊到她跟前說,“別問那麽多,跪下就對了。你看見他們穿的衣服了嗎?那是朝廷的人。你看見那棺材了嗎?那是渡了金邊的。還有,這紙錢,上面雕的,那是龍啊,那是只有天子才享有的殊榮。就憑你剛才那句話,就足夠砍你幾個腦袋了。”

“什麽?”月趙一臉的不可置信,茫然地望向那群緩緩走來的隊伍,“那這裏面的人是……先帝?”

當今陛下的父親,徽宗皇帝。在靖康之役裏,被金人強制帶回了金國,早在七年前就死了,現如今因為當今陛下一心求和,和金人簽訂紹興和議,於是金人才把遺體歸還給大宋。

她真真是沒想到,這棺材裏的人竟然是宋徽宗!

她看向隊伍的最前方,少年英姿勃發,自有一股威嚴,清晨的陽光不均勻地灑在他的面上,眼中更是光華熠熠。

“那個人是誰,你知道嗎?”月趙指了指趙故遺。

旁邊那人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發現趙故遺也正好向這邊看來。就在這時,月趙突然被人拽了下去,兩個人都跪在了地上,她擡頭一看,這個將她拽下的人,竟是苗肆。

“是你?”她很是驚訝。

而遠處的趙故遺也收回了視線,繼續凝視著前方,想來剛剛是他看錯了,人群裏並沒有月趙。

月趙眉頭緊鎖,眸光刺眼,逼問一旁的苗肆,“你怎麽會在這裏?為什麽要跟著我?”

他伸出右手,將她的頭往下按了幾分,不讓趙故遺看見她的臉,然後輕輕撫了幾下她的頭發,“這很難猜嗎?自然是舍不得你這個小孩兒了。”

月趙身子一震,像是被他的輕撫給嚇壞了。

“你的眼睛又好了?”

苗肆漫不經心地回答:“勉勉強強能看清你吧。”

等到送葬隊伍走近時,苗肆忽然站了起來,翻身躍到了對面的棺材旁。

“你幹什麽?”月趙驚訝道。

他擡起右手,手心向下,將棺材按在了地上,阻止了隊伍前行。

“大膽刁民,你幹什麽?給我抓起來!”

可他卻對其他人的話充耳不聞,月趙看見他將棺材打開了一條縫隙,然後看著棺材裏面,其他人都不敢有任何動作,生怕他損壞到裏面的屍體。

趙故遺:“你要做什麽?”

本以為他要做些什麽的,結果他只是看了一眼,又將棺材蓋輕輕地蓋了回去,而且那動作還是十分地細致。

怪!

不僅怪,還膽大包天!

月趙看見旁邊的兩個士兵,拿起劍想來抓他,她連忙扔了兩個石頭過去,打在了他們的腿上。隊伍中立即有人說:“有暗器,他還有同夥。”

苗肆在這時退了回來。

前面的趙故遺見狀,不想耽擱了時辰,更不想添出別的亂子,便下令:“出發。”

直到目送那群送葬隊伍離開,月趙才從地上站起來。而在離他們不遠的街道上,有幾名腰間系藍的人,也在此時發現了苗肆和月趙。

“到底抓哪個?男的還是女的?”謝挽淩問出大家心中所想。

“哪個有鈴鐺就抓哪個。”蔚秀崖說。

謝挽淩視月趙為眼中釘,“幹脆兩個都抓了得了,反正那妖怪現在也沒有妖力,和常人無異。”

於是他們就朝他們這邊跟了來。

而前方,月趙走在前,苗肆跟在後,一如在山神殿那一晚。

“你剛剛到底在看什麽啊?膽子也忒大了吧!”月趙問身後的苗肆。

而他卻很安靜,沒有回她。

“餵,跟你說話呢!”她轉過身去不耐煩地說,可是轉身看到的,卻是蔚秀崖提著長劍刺向苗肆的後背。他快如閃電,白色的劍刃在陽光下漾起了一片冷光,直逼苗肆後背而來。

“小心!”月趙來不及多想,她拉過他的手,用力往自己這邊拉,但是自己卻沒有站穩,然後兩人都倒在了地上。

“你沒事吧?”摔下去的那一刻,苗肆壓在了她的身上。

“你不準碰我,快給我起來,快點!”

苗肆感受到那盞吃人的燈籠就在自己身後,猛烈熱辣的光芒燃燒著他的心,快要將他的身體烘烤融化。

“呵,真是水性楊花啊。”謝挽淩也從後面趕來,鄙夷地說著,“昨天還在抱我大師兄,今天就抱另外一個男人。”

苗肆將她從地上撈起來,問道:“怎麽我就離開一小會兒,你就去抱別的男人了呢?”

“現在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嗎?”月趙真的是頭疼,現在不是應該討論怎麽逃命嗎?

“那我們就來討論一下,誰跟我們走的問題。”蔚秀崖說,“看你們這麽在乎對方,那就給你們一個機會,誰要是站出來主動承認,我就放了另外一個人。”

“承認什麽?”月趙不懂,“不會是承認偷學你們奉靈山武功的事吧?那都過了多少年了,你們還計較,有必要嗎?”

“什麽?你竟然偷學了我們的武功?”蔚秀崖一臉吃驚。

謝挽淩睨了他一眼,說:“二師兄,你不知道?你看不出來她的招式和我們很像嗎?”

蔚秀崖:“我還真沒發現……”

“好吧,怪我,怪我學藝不精。”月趙無語道。

“你……”蔚秀崖看她一臉無畏,很是不爽,但是還是忍下了,“好男不和女鬥。師妹,她就交給你了。”

一瞬間,這裏就成了圍攻的場面。

不過片刻的功夫,他們就過了幾十招。蔚秀崖眼神一凜,沒有想到這廝的拳腳功夫竟這麽好。他凝神發力,手下的劍猶如龍嘯般,直逼苗肆面門。可是劍到空中,卻被另一道銀色電光擋住了,他凝眸一看,才看清那是一把銀色短劍。

少女突然出現,站在苗肆身邊,替他擋住了這把劍,大聲說:“這次,我必須要收保護費!今天就給你打個折,要麽欠我一千朵杏花,要麽欠我一兩銀子,你選吧!”

苗肆見到她出現,心中微驚,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竄上心頭,“這個時候還想著賺錢……”

月趙沒去管他眼中的驚疑與仿徨,轉身與其他人交戰,“反正我不管,我就當你答應了。”

蔚秀崖又豈非善類,手上的招式越來越猛,長劍如虹,直劈月趙胸膛。然而,月趙亦不是吃素的,她一個下劈,彎腰躲開了他的劍,又捏緊手中短劍,劍身與長袖一同飛旋,刺向他的雙眼。

蔚秀崖面色一驚,這個招式不是他們奉靈山的“卸水雲”嗎?

她果然偷學了他們的武功!

他還在驚訝之餘,月趙的銀光已經到了他的面前,還好一旁的謝挽淩及時阻止了她的動作。兩人齊齊圍擊月趙,她有點應付不過來,就在這時,謝挽淩劍光如電,朝她胸口刺去。

月趙看著那一點點靠近的劍,劍身透亮,像是一面鏡子。就在她以為自己要被劍刺穿的時候,在那面鏡子上,她看到了苗肆的臉。

她震驚萬分,此時的他,單手握住了那把劍。鮮血從他的指間緩緩淌下,一滴,一滴,滴在了磚紅色的泥土裏。

“苗……”月趙震驚了半天,才緩緩吐出這麽一個字來。

“她的命,還輪不到你們來取。”他說。

這句話太霸氣逼人了,連月趙都看呆了。

謝挽淩被他的眼神給嚇住了,她丟掉了手中的劍,轉身跑去一邊,將躲在那兒的千絳強行拉出來,“師弟,你還不快來幫忙。”

“不要,師姐,那是我的朋友。”他一手拿著燈籠,一手抱著她的胳膊撒嬌。

月趙這才看見在那後方,還有一個絳色的身影,她不由大驚,喊道:“小南瓜頭,你怎麽也在這裏?”

千絳一聽到自己又被她喊成小南瓜頭,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就著手中的燈籠就朝她砸了過去,“你才小南瓜頭!你全家都南!都說了,我有名字!”

艷紅色的燈籠,在空中拋了一個美麗的弧,朝著月趙砸去。

這時,這裏除了苗肆和月趙以外的眾人見狀,紛紛去接那盞即將墜落的燈籠。這燈籠是他們奉靈山的鎮山之寶,亦是師傅最寶貝的東西,豈能再次被砸壞。上次已經出過一次意外了,師傅已將他們責罵了一頓,這次萬不可再將它摔壞。

眾人屏氣凝神,皆伸手去奪那盞八角宮燈。

日光下,燈籠愈加明亮,火光也愈加明艷。

眼看著,那盞燈籠就要砸在月趙頭頂上。苗肆一只手勾住她的腰,將她往後面一帶,腳尖提起,將那燈籠一腳踢向了天空。

眾人的目光隨著燈籠而轉移,大家都轉身去追它。

蔚秀崖躍上半空中,穩穩地接住了下墜的燈籠。謝挽淩見燈籠安好,也松了一口氣,她將視線凝在千絳身上,一雙眼好似要噴火。

千絳觸及到她的目光,拔腿便跑。

身後謝挽淩提劍緊跟,“你給我站住,看我不把你揪到師傅面前,讓他罰你跪瓦片!”

“師姐,你好狠的心吶!”

四周縈繞著師姐弟倆的追逐討罵聲,蔚秀崖早已見怪不怪。他回頭,倏而面色大變,那兩人不知在何時,竟逃得無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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