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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辭行一道低沈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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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辭行一道低沈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這頓飯, 在小瓷大棗小棗三人眼裏,與往日並無任何不同。

但孟晚陶卻特別明確地感受到,她跟宮玨之間有什麽東西變了。

有時視線相接, 她都感覺到兩人神色在那一瞬間的細微變化。

很奇妙。

對於一個一直都在打工賺錢上學從未談過戀愛的情感小白而言,孟晚陶覺得這種感覺似乎也不錯。

馬車裏,正在啃蘋果的小瓷, 看到小姐突然抿起嘴角笑得格外詭異,她楞了一下。

“小姐?”

孟晚陶還沈浸在這種奇妙中沒,壓根聽不到小瓷的聲音。

“小姐?”

孟晚陶還是沒反應。

小瓷急了,湊過來:“小姐!”

孟晚陶被嚇了一跳,擡眼不滿地看著小瓷:“你做什麽這麽大聲, 嚇死我了!”

小瓷:“……”

小瓷指了指她嘴角:“在笑什麽?喊了你好幾聲呢,都不理人。”

孟晚陶摸了摸笑得有些僵硬的嘴角, 斂了情緒嗎, 道:“想著今日會有多少新客源, 能多掙好些錢, 開心。”

“可不是麽!”小瓷也很開心:“我昨晚都開心得睡不著!”

說完, 她又往這邊挪了挪:“小姐頭還疼麽?”

看剛剛笑得那樣開心, 應當是不疼了罷?

被小瓷這麽一提, 孟晚陶就覺得太陽穴又開始脹痛,不過比剛起床時要好許多。

“還好。”她道。

“那就好,”小瓷啃了一口蘋果:“小姐不是沒睡好麽, 進城還要好一會兒呢, 小姐躺我腿上,再瞇一會兒。”

“不妨事。”孟晚陶靠著車廂輕輕擺手。

到底沒休息好,再緩解,也還是不如往日精力充沛。

再加上她又時不時想起宮玨, 便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就連蘭姨特意過來,告知,今日承譽伯府二爺辦砸了差事,被上峰訓斥,不僅丟了臉面,還把手裏的一部分權也給弄丟了,如今正在家裏閉門思過。

大房也即承譽伯孟司遠,打從摔斷了腿,伯爵府就跟籠著黑雲似的,又在孟晚陶身上幾次吃癟,昨日去赴翌陽郡主的宴,更是被孟晚陶這個不招府裏待見壓過一頭,還被她暗暗打臉,府裏氣氛就更低沈了。

尤其是,他們最在意的,一直竭力壓著的,府中三小姐在外面開個糕點鋪子的消息,現在傳得人盡皆知,哪怕有是誇孟晚陶聰穎能幹的聲音,伯爵府也覺得丟盡了臉面,連同那些誇讚聲,都覺得是在嘲笑他們伯爵府。

為此老夫人可以又摔了一套茶盞。

更不用說,翌陽郡主對孟晚陶頗有青眼,國公夫人也在宴上誇了一句,這哪裏是誇他們伯爵府的小姐?

這分明是孟晚陶在打他們的臉。

好容易過了一夜情緒才稍稍緩和一些,今日二房又辦砸了差,鬧得沸沸揚揚,前些日子的花團錦簇,現在都全變成了笑話!

承譽伯府今日大門緊閉,直接謝客了。

就連來探望摔斷了腿正在養傷的客人,也都被客客氣氣送了出去。

再看這邊,喜樂美食鋪生意蒸蒸日上,對比分外鮮明,旁人就算不想看笑話,也架不住笑話總往自己眼前躥吶。

雲蘭聽到點風聲,又著意一打聽,可不樂開了花。

承譽伯府只要倒黴,她就開心。

更別說,現在是承譽伯府倒黴,而阿榆聲名還有生意都大好,她就更開心了。

她連鋪子都不管了,直接交給宋青山自己處理,便迫不及待來給孟晚陶分享這個好消息。

“真的啊?”孟晚陶對承譽伯府的事,並不太感興趣。

只要他們不來找她的茬,她懶得搭理。

當然,他們倒黴對她來說自然也算是喜事。

多栽點跟頭,免得總是自視甚高,動不動便想著拿捏她。

雲蘭笑容頓了下:“自然是真的,怎麽,你不高興?”

“高興,”孟晚陶看她一眼,憊懶道:“不過那邊跟我也沒太大關系,別來煩我就行。”

跟他們糾葛,費時費力,還影響心情,何必?

雲蘭盯著她看了會兒,突然道:“你有心事?”

孟晚陶最近在學打算盤,沒有計算器,數字太多的時候,容易出錯,筆算的又浪費紙張和筆,用算盤就沒這些顧慮了。

聽到雲蘭的話,她打算盤的手一頓。

“嗯?”她眼帶迷茫:“什麽?”

雲蘭一臉篤定:“你肯定有心事。”

平日裏再忙再累,也沒見孟晚陶這個樣子過。

孟晚陶頓了片刻,笑了:“我能有什麽心事,真的是太累了,昨天夜裏還沒睡好。”

雲蘭並不太信這個說辭,但既然她不想說,她便也沒再追問,而是接過她的賬本:“算什麽?我幫你算,你歇一會兒。”

孟晚陶想了想,把另一本賬本遞給蘭姨:“蘭姨幫著算這裏的罷。”

雲蘭:“……”果然有心事。

平日裏她要幫忙都攔著的,今日竟然這麽主動?

罷了。

雲蘭在心裏輕輕嘆了口氣,估摸著不是什麽要緊的,等她主動開口罷。

因著昨日翌陽郡主冬日宴的緣故,今日生意比往日要紅火數倍,鋪子裏忙得不可開交。

好容易得了會兒閑,孟晚陶想起件要緊的事來:“這幾日我怕是顧不上了,蘭姨若得空幫著尋摸著招兩個人來。”

總是這樣都在鋪子裏,並不是長久之計。

雲蘭點頭:“可以,雇還是買?”

孟晚陶對‘買’並不十分抗拒。

時勢所致,她沒那麽大的本事和能力獨領風騷,隨波逐流中保持本心,便已無愧。

“都行,”孟晚陶一邊招呼客人,一邊抽時間回了蘭姨一句:“蘭姨看著辦就行。”

看人這方面,蘭姨還是很強的。

這若在現代,蘭姨絕對是搞人力的一把好手。

新客太多,還大多都是有身份的,孟晚陶還打算長長久久地做生意,自然不好怠慢,於是今日到了申時才終於都處理完。

和平常比著,晚了有一個時辰。

鋪子裏這麽忙,蘭姨也沒提前走,就一直在幫忙,這會兒總算忙完了,她又累,又開心道:“好了,你們快點回去罷,別耽擱了,免得走夜路。”

跟蘭姨自然也用不著客套,走之前她還跟蘭姨說了一嘴:“一直住莊子上也不是事,等過了年還是得般進城裏來。”

雲蘭知道她一直有這個打算:“我幫你打聽著。”

同蘭姨分別後,馬車便一路朝城門而去。

時辰不早了,今日還有許多貨要備,路上能走快點,還是節省時間比較好。

不過累,也是累並快樂著。

“國公府竟然也來下了訂單,”小棗欣喜道:“定是昨日見小姐如此優秀,才動了心思。”

孟晚陶正靠著車廂閉目養神,聞言,撩起眼皮看過去,嘴角揚起一抹笑:“也可能是給翌陽郡主面子。”

小棗楞了楞,馬上又道:“那也是因為小姐優秀,翌陽郡主才另眼相待,國公夫人這才會動心思,而且小姐的手藝本來就好,等國公夫人嘗過了,自然會在那不絕口,日日讓人來訂。”

本來小棗就是三人裏最聰明機靈的,開了一段時間的鋪子,口才也跟著上來了,真是不得了。

“嗯,”孟晚陶看著她笑了:“等國公府也來請咱們的糕點小師傅,那咱們鋪子就是真的在京城立住了腳跟。”

小棗:“……”

小棗臉一紅,害羞又欣喜:“都、都是小姐教的好,我都是跟小姐學的。”

“不用謙虛,”孟晚陶沖她挑了下眉:“你就是很好。”

聽到這話,小棗整個人都楞在那兒。

孟晚陶給了她個繼續加油的眼神,便又閉上眼睛養神了。

小棗卻是緩了好一會兒,才紅著眼睛,又感動又開心地瞄了孟晚陶好幾眼,最後,見她閉著眼睛,也知她這兩日是累著了,又克制地把自己的情緒壓回去。

從來沒再馬車上睡著的孟晚陶竟然慢慢睡著了。

見小姐睡著了,三人噤聲小心把墊子塞好,又坐到兩旁,用身體擋著些,免得不小心摔了小姐。

而莊子這邊,宮玨處理完幾份棘手的密報,又看了眼新傳回的承譽伯府那邊的消息。

他隨手把信燒了,看了眼更漏,眉心微蹙:“還沒回?”

沒有主語,李渠也知道主子問的是誰。

他回道:“昨日之後,三小姐的鋪子便在京城出了名,今日慕名而去的頗多,便忙了些。”

宮玨眉心直接擰起。

李渠沒擡頭,就看著自己腳尖。

三小姐主意大,回不回,什麽時候回,他哪裏做得了主。

但想到近來朝中的局勢,李渠還是硬著頭皮道:“主子已經離朝兩月餘,年關了,朝中各方勢力更不安生,如今邊關也有動靜,主子打算什麽時候……”

他話沒說完,就被書房裏陡然驟降的低氣壓把話壓了回去。

原本只是遠離朝堂一個月,好在暗處清理一些麻煩,順便震懾太後。

只是沒想到,如今都兩個多月了。

宮玨看了看屏風架上整整齊齊掛著的,孟晚陶送他的兩件鬥篷。

“明日一早,”只靜了片刻,他便冷聲道:“上早朝。”

朝中不太平,關外也不太平,就連西南都不安生,也是時候回去了。

李渠一怔,馬上恭敬道:“屬下這就去準備!”

宮玨沒再看他,起身拿了那件天青色的大氅朝外走。

主子心情不太好。

李渠站了片後,忙轉身跟出去。

他非常理解主子,朝上總是各種各樣的事,塞外犬戎還虎視眈眈,現在又要跟心上人分開了,換誰誰心情能好?

宮玨出了院子,朝孟晚陶莊子走,走了沒多會兒,他冷聲道:“別跟著。”

李渠:“………………”

雖然有些不解,但李渠還是立刻聽命,隱匿了身形。

藏在暗處,主子看不到他的臉,李渠臉上的疑惑和茫然更是不加掩飾。

主子不會是生他的氣了罷?

宮玨站在院門口等了許久,才看到孟晚陶的馬車出現。

臉上的寒霜登時便化了。

孟晚陶幾乎睡了一路,到了家,馬車停下來,她都沒醒。

還是小瓷喊她了好幾聲,她才醒過來。

睡了這麽一會兒,雖然不太.安生,也還是緩解了下疲憊,孟晚陶精神好多了。

因為剛醒,還有迷糊,惺忪中扶著不知道是大棗還是小瓷的手下馬車,還沒站穩就聽到一道低沈的嗓音從頭頂傳來:

“臉色怎麽還這麽差?”

孟晚陶一僵,擡頭看到宮玨的臉,徹底清醒了。

“你什麽……時候來的?”孟晚陶又驚又喜。

“剛剛,”這件事上,宮玨從來沒說過實話:“想著你這個時辰也該回了。”

孟晚陶才不信他這話,哪那麽巧,回回她一到家他就已經等著了,要麽剛到家沒多會兒他就找來了,定然是早早地就等著,才每次都那麽‘準時’。

她剛開了口,話音還未出,掌心傳來的溫熱體溫和觸感,便讓她整個人當場呆住。

她手還扶著他的手呢。

呆了一瞬罷,她便假裝平靜地收回了手。

宮玨:“……”

他眉心微動,視線在她收回的手上掃了一眼,然後也裝作剛剛什麽都沒發生,繼續剛剛的問題:“臉色這麽差,是不是病了,請太、大夫看過沒?”

孟晚陶穩住心神,沖他笑笑:“不打緊,好好睡一覺就好了,就是昨日太累了。”

宮玨還要再說什麽,孟晚陶便又道:“你肯定等了許久,快進來罷,今日鋪子生意特別好,接了許多單子。”

見她不似強撐,宮玨只好把話又收了回去。

雖不肯看大夫,可安神湯藥還是該喝上一劑,等會兒就讓李渠送來。

小瓷最後一個下車,還要拎好多東西,等她抱著東西往院子裏走時,瞧著前面小姐和公子的背影,不自覺皺起眉頭——他們怎麽看著怪怪的?

懷裏物什實在太重,小瓷也沒那份細心去深究,轉頭喊小棗來幫她忙的時候,就把剛剛那點疑惑徹底給拋到了腦後。

因著孟晚陶身體不適,今日大部分活計都是由宮玨還有小棗來完成。

她只坐在那兒,或者站在一旁指揮。

——在宮玨的堅持下,大部分時候都是坐著。

連晚飯她都沒插手,是以,到吃晚飯時,孟晚陶已經緩過來了。

見她氣色好轉,小瓷三人也松了口氣,飯桌上喜氣洋洋,嘰嘰喳喳個不停。

孟晚陶幾乎沒開口,就聽她們說。

聽了一會兒,她察覺到什麽,朝宮玨看過去。

宮玨坐在她身旁的位置,眼睛卻沒看飯桌,而是在看她。

她眨眨眼,小聲道:“怎麽了?飯菜不合口味?”

今天的菜全都是小棗做的。

宮玨也不躲,就看著她:“沒有。”

孟晚陶笑了:“那你不吃飯,看著我做什麽?”

宮玨被問住了。

看著她,自然是因為想看她,可這算什麽理由?

他收回視線,悶悶嗯了一聲,開始吃飯。

孟晚陶:“?”

晚飯後,李渠送來了安神湯,孟晚陶原本不想吃藥的,但宮玨都特意讓人拿來了,她也不好拒絕,更別說,小瓷一聽到安神湯,就趕緊收了去熬藥,孟晚陶阻止都來不及,只得由著她去。

大棗小棗忙著理貨,花廳裏便剩下孟晚陶和宮玨兩人。

“你也早點回去休息罷,”孟晚陶對他說:“你一個人幹兩個人的活,也挺累的。”

宮玨嗯了一聲道:“明日我要回城一段時間。”

孟晚陶還沈浸在剛剛的話題裏,乍然聽到這話,沒太反應過來:“什麽?回哪裏?”

宮玨眉心已經擰了起來。

孟晚陶卻是已經反應過來了,她道:“回家?”

宮玨想了想,這個說法好像也對,便點了點頭。

孟晚陶眼底劃過一絲失落。

但很快她就揚起嘴角:“那挺好啊,這邊到底還是偏僻了……你怎麽沒早說啊,我都沒準備,明日什麽時辰,我給你送行。”

“四更天。”

孟晚陶怔了下。

這個時間……她顧不上給他送行了。

“不用給我送行,”宮玨道:“我就是跟你說一聲。”

孟晚陶心裏有點難過,但臉上還是笑著:“這麽突然,也沒提前說?”

宮玨心情很不好,尤其是看她明明不想笑,心情就更不好了。

不是生氣,就是難受,他也形容不出來,沒有宣洩口的郁悶讓他整個人都暴躁起來。

他微微垂眸,竭力調整了下情緒:“臨時決定的。”

孟晚陶:“……哦。”

氣氛安靜了一瞬,孟晚陶隨後道:“那,我就不送你了。”

宮玨:“嗯。”

孟晚陶又接過話:“你家住哪裏?有時間讓人給你送些新品……”

宮玨:“我得空就回來看你。”

孟晚陶:“………………”

她懂了。

盯著他看了片刻,孟晚陶心底的茫然突然就散了,她笑笑:“好。”

看著她這個笑,宮玨心口更堵了。

送了宮玨出去,轉身回來時,孟晚陶臉上的笑便散了。

要走了不提前說,現在連個家裏信息也不留。

自作多情並不能夠,本身他們之間也沒什麽,她也只是剛剛察覺到一點跡象有一點點萌芽。

只是,他們認識了這麽久,怎麽也算朋友了,看來是她自以為是了。

小瓷煮好安神湯端進來:“小姐,安神湯煮好了,已經晾了一會兒,還有一點點燙,再稍等下就可以喝了,我……”

她話沒說完孟晚陶便接過她手裏的碗,一飲而盡。

小瓷:“……”

孟晚陶強打著精神,洗漱後,睡了。

看了全程的小瓷:“?”

蓋好被子,孟晚陶閉著眼對小瓷道:“幫我把燈熄了。”

小瓷:“……哦。”

小瓷熄了燈,出去後,站在院子裏,一臉茫然:“小姐怎麽了這是?”

太累罷?

對,肯定是太累了!

她回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默默握拳,明日起她要多幹活,不能讓小姐再這麽累了!

默默發了誓,她這才回房間睡覺。

可能是突然想明白,宮玨對自己不過是一時的好感,他們甚至連正經朋友都算不上,有些釋然。

也可能是安神湯起了作用。

孟晚陶閉上眼沒多會兒便睡著了,還睡得特別沈。

這邊莊子上還燈火通明。

宮玨在書房裏提筆疾書,想著把事務都抓緊處理了,好騰出時間回來見孟晚陶。

李渠在一旁看了半天,最後沒忍住問了一句:“主子跟三小姐說了麽?”

宮玨:“嗯。”

李渠:“?”

說過了?

那三小姐怎麽瞧著一點兒也不傷心?

聽出他話裏還有深意,宮玨擡眼看他:“你想說什麽?”

李渠:“……屬下以為,主子離開,三小姐會難過。”

宮玨:“……”是哦,她好像不難過。

想到這個,宮玨眉心緊擰,連嘴角都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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