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地獄萬聖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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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地獄萬聖夜
可惜的是,??十二星座進入樂園後，是會被屏蔽掉與直播有關記憶的。
哪怕他們這次進入的是地獄，而非北極星開辟出來的虛擬小空間,??該做的流程還是要照做。
否則誰知道這群游客們會想出什麽騷操作，給自己、尤其是給白羊惹來什麽殺身之禍。
正因為這裏不是北極星的地盤,??它才越發的小心謹慎,??唯恐出現什麽不可控制的麻煩。
摩羯看了一眼那圖標就挪開了視線。
這世上的直播軟件千千萬，他沒理由對這個名字看起來有點古怪的直播軟件格外感興趣。
而且隨便打開別人手機裏的軟件總歸是不禮貌。
摩羯道了聲謝之後,??就把手機還了回去。
那名亡者也想不到此刻自己面前站著的，就是曾經在屏幕裏看過無數次的摩羯座本人,??更想不到自己好端端一只鬼，竟然被摩羯當做了樂園裏的NPC,??笑著說了聲“不客氣”，拿回了手機。
現實世界中，觀眾們越看越覺得不對勁,??認識這名亡者的觀眾紛紛出聲道：【這不是xxx嗎？】【他是和我同一個小區的鄰居！半個月前剛死不久！】【我剛才和朋友問了一下，他的確是不久前過世了！】【我現在情緒好激動……說不出來……他是我隔壁工位的同事，我以前看到過他的手機,??手機界面、背景桌面,??和剛才摩羯打開看到的畫面一模一樣！！！我現在快瘋了……！！！】【嘶——細思極恐,??這到底是樂園,??還是真實的地獄啊？如果說樂園真的把一大堆的亡者都抓過來當NPC，那為什麽手機上的網絡和現實世界同步……】【我看到我的愛人了……他在好遠的地方坐著……我好想他嗚嗚嗚……】【啊啊啊為什麽摩羯不打開直播軟件！！啊啊啊啊我快急死了！！！】不知曉外面數億觀眾們歇斯底裏的咆哮，摩羯他們的任務很簡單——至少看起來是很簡單的。那就是閻王爺失去了記憶,??暫停了手中的審判工作。他們需得扮演一名亡者，走過審判之路，向定點NPC（孟婆等）詢問有閻王爺的情報,??從他們手中收集閻王爺的人格面具，為閻王爺戴上，喚醒閻王。
周圍路人NPC雖然很多，但看上去好像都不具有攻擊性，似乎都只把自己當做剛死不久的亡魂，而不是什麽厲鬼，比七夕世界的那群八卦居民好相處多了——就是臉色難看了點，死相也過於驚悚了點，有點刺激人的心理接受底線。
“這裏到底是哪裏啊……”
因為眾星座的打扮出奇一致，所以這回的新人游客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同類”。
突然跑到這個鬼地方的他們現在很懵逼。
人美心善的高醫生很是自覺的出面與他們小聲解釋了一番——還是避開周圍那群智能程度似乎很高的NPC們說的。於是新人們順利被高醫生帶歪，只以為自己現在雖然看起來像是死後進了地獄，但其實不是地獄——雖然本來就是地獄。
o(╯□╰)o
於是本來就很懵逼的新人們現在更懵逼了。
一旁，站在人群中的秦不歸臉上帶著面具，藏在面具下的一雙幽深的黑眸正直直看著身側的白羊，看不出心底的情緒。
白羊無比懷念的深呼吸著地獄裏渾濁中帶著點硫磺味道的空氣，看著頭頂烏雲密布陰郁壓抑又黑又沈的天空，回想著曾經的那些日子。
他到底是又回來這裏了。
鬼門關，黃泉路，忘川河、奈何橋，望鄉臺、三生石，閻羅殿……
這些曾經聽秦不歸從口中說出、並最終就此拍板命名的各個地點，白羊以前從來沒有來到過。
只是這些地方屬於秦不歸的重點管轄範圍，經常能從秦不歸以及秦不歸下屬口中聽到。一來二去的，白羊也就知道這些地方到底是做什麽的了。
簡單來說，就是正式進入地獄的一個安檢入口。
亡魂們進入地獄後，一直到最終進入閻羅殿接受審判，需要走過這一段漫長的道路。在這過程中，亡者們會被逐步逐步劃分出罪惡等級，然後遞交到閻羅殿、也就是秦不歸的手裏。
秦不歸會挨個挨個的察看每一位亡者的情況，並作出最終的審判。
望著眼前密密麻麻接踵摩肩的亡者人數，不難想到秦不歸平日到底會有多忙。
但這樣忙碌的工作他還是千萬年如一日的持續下來了，而且還連帶著將地獄從一個充滿殺戮與混亂的世界，塑造成如今這樣科技繁榮、海晏河清，充滿了規矩與文明的地方。
秦不歸不像是那種喜好權力、貪圖榮耀的人，做這麽多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但是如果讓秦不歸重活一遭，又總感覺以秦不歸的脾氣，到最後還是會忍不住踢開站在他頭頂上的那些人，然後自己做主整個地獄。
白羊像是理解又有點不理解的歪了歪腦袋。
黃泉路旁是有鬼差站著的。
他們手持長鞭，呼喝著這群亡者們快點渡過黃泉，不要堵在這裏。
那畫面看起來就像是擁擠的公交車裏，售票員和司機大聲說“前面的人往後擠擠，讓剛上車的乘客上來”，兩者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考慮到鬼差都是從人間下去的，說不定這套說話語氣，還真就是從巴士司機身上學來的也不一定。
不過前者用詞客氣，催多了還會被乘客們懟。
後者卻是長鞭在手啪啪的往地上打，誰敢頂嘴就是一鞭子抽過去。
身處和平年代，從來沒見過這麽暴力管理手腕的現代人們一個個的乖巧的就像只鵪鶉，別提有多聽話懂事了。
有一名鬼差手持亮藍紫色的酷炫喇叭在朝著亡魂們喊：“所有鬼都把身上衣服脫下來，換上統一喪服。假發、首飾全都脫掉，手機那些也必須留下。過了黃河就不允許有人間的物件了。有沒有整過容裝過假體的？過來這邊排隊，容貌和資料對不上是不會被過審的。”
能夠渡過黃泉的只有亡者本身，其餘東西一概不許入內。這也是許多亡者堵在黃泉路前死活不肯離開的原因之一。
畢竟舍棄掉私人物品就代表徹底和人間的親人失去聯系。脫掉自己的衣服、換上雪白喪服、踏入黃泉之內，這行為代表他們真的舍棄生前一切徹底成為了亡魂，而不是一個活人了。
很多人不願意承認這一點。
但大多數人還是聽從指揮照做了的。
然後從這裏開始，這些魂魄就要開始償還生前所犯下的罪過了。
身上幹幹凈凈、沒有晦暗霧氣——也就是明顯罪孽的人，行走在黃泉路上時，水流只會很淺很淺的從他們腳踝處流過。
其他汙穢纏身、犯下過不少孽障的惡人，則會一下子沈入河底，被無數白骨糾纏，不斷的被溺死，然後一路掙紮著向著對岸游去。
這畫面光是看到都讓人毛骨悚然。
一些自覺罪惡深重的人從這裏開始就不敢挪動了，但他們身上那黑色霧氣是掩藏不住的，這種人會被鬼差從一群宅鬼中揪出來，非暴力不合作的丟到黃泉裏去“接受反省”，被迫踏上了贖罪的道路。
十二星座們為了完成任務自然是要一路往前走的，他們在亡魂群中排著隊，觀察那些鬼差們的模樣。
和秦不歸在中元節見過的無常不同，這些鬼差的頭上沒有戴高帽，制服的款式也多少有些不同。
就是那樣子嘛……
頗有點未來的賽博朋克風。
明明身為公務員，頭發卻被染得五顏六色的，什麽顏色的都有，像是一朵朵彩虹。而且大多還偏好於那種熒光系的亮色，亮紅亮藍亮紫亮綠，走起路來仿佛一個個頂著霓虹燈的移動燈泡。
這大概和地獄的光線過於陰暗有關，鬼魂們都更向往那種在夜晚也能閃耀矚目的色彩。
其中最常見的就是鉑金色頭發，嗯，和秦不歸一模一樣的那種顏色……
這大概就是上行下效的最直觀表現了吧=??=，有一說一，地獄裏的民眾還是很喜愛他們的閻王爺的。
生活在21世紀和平年代、染個亮紫頭發都會被另眼相待的亡魂們顯然還不適應地獄的這種風格，所以觀察起鬼差時，那眼神多少帶著點奇特的意味。
——這尼瑪也能當公務員？
而且公務員手裏不都是拿著筆桿子的嗎？為什麽你們那麽獨特的非要拿根鞭子……
下一秒他們就知道了。
一名腰圍滾圓，頗有官威的中年人，聲若洪鐘，氣勢十足的怒喝：“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把你們的領導給我叫過來！”
這聲音聽起來不怒自威，任誰聽到了都會下意識心生畏懼，看向那一臉嚴肅的男人眼神裏帶上了一點小心翼翼。
如果放在現代都市，這幾名公務員大概已經聲音放緩，表情凝重的認真接待對方，規規矩矩的或者試探或者道歉，解釋緣由。
現在嘛……
鬼差眼睛一瞪，手腕揮舞，一鞭子抽到男人臉上，差點將他鼻梁打斷，怒喝道：“領導？你特麽一個插隊狗還想找領導？老子能不知道你是誰？你出生時候在你娘肚子裏尿了幾泡尿老子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還敢和你爺爺我耍官威？！天王老子來這裏了都得老老實實排隊——你再說一次你要找領導？！”
說完，一腳把那不想排隊耍官威的中年男人踢到了地上，一鞭子接著一鞭子，打得對方皮開肉綻慘叫連連，看的周圍亡者心驚膽戰不斷後退，內心卻又難以遏制的感覺到了些痛快。
……不得不說，這種不管是誰都一視同仁，誰都不比誰高貴，犯了錯誤就要受罰的感覺還是挺舒坦的。
鬼差“tui”了一口唾沫在中年男人身上，罵罵咧咧：“老子這些年接待過的王公貴族比你吃過的鹽都多，不過一個小小局長就敢在爺爺面前耍威風，問過爺爺手裏的鞭子了嗎？”
中年男人倒在地上哀聲連連，他這輩子都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不斷破口大罵“沒人權”、“喪心病狂”這樣的話，但周圍鬼差沒一個搭理他。
好吧，在這種地方，公務員手裏的鞭子看樣子的確是比筆桿子要好用一點的。
“小爺和你說清楚了，你來到這裏就不是享福的，是來贖罪的！”鬼差冷哼一聲，收回鞭子，耀武揚威般走回了工作崗位，繼續管理亡者隊伍。
高醫生站在隊伍中嘀咕道：“看起來就像是古代差爺辦事時候的作風……”
周圍一群聽到這句話的亡者紛紛感同身受的點頭。
其實高醫生說的沒錯，這幾位鬼差還真就是從古代一直工作到現代的老員工了。那時候的公務員做事，可沒有現在這樣的好脾氣，千萬年來一直都是貫徹的當初那套工作作風。
雖說人間最近百年擺脫封建制度步入了全新的科技時代，然後地獄這裏也跟著科學水平突飛猛進，眨眼間超過了人間。
但和人間每隔百年就會換一批活人的規則不同，生活在地獄裏的鬼魂，絕大多數都是幾千幾萬年前活下來的老古董、活化石。
他們在地獄的影響力毫無疑問絕對是碾壓性的大過最近幾百年才下來的新時代男女，而且個頂個的千年老狐貍，一些死時都不到一百歲的小娃娃怎麽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因此地獄裏的風格仍舊是到處充滿了古典韻味，然後在此基礎上摻雜著些未來感十足的科幻色彩。
由於居民們不畏懼死亡，所以暴力美學被他們發揮到了淋漓盡致的程度，骷髏頭等元素運用頗多，汽車上也是根本找不到安全帶的……
待久了就會知道，這裏是一個和現實世界完全不同的地方，雙方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卻又差異巨大到就仿佛平行世界。
而新來到這裏的亡者們只能去一步步的適應，並讓自己盡快的融入這裏。
親眼見識過鬼差教訓人時把人往死裏打的樣子，後面排隊的亡者們規矩的不得了，說什麽做什麽，表現又快速又乖巧，隊伍前進的速度特別的快。
很快就輪到秦不歸他們了。
鬼差一臉狐疑的望著這十二位衣著打扮頗為古怪的家夥，心道這些家夥難道是在進行什麽奇怪活動的途中一塊兒死的？
可是身上怎麽一點事故造成的傷都沒有。
不會是在幹什麽古怪的宗教儀式，然後一起集體那什麽死掉的吧？
剛要指揮這群人脫掉衣服更換裝扮，下一刻就有鬼差看到了蘿蔔燈上的地府徽章——就是那個秦不歸在納鬼瓶上曾經看見過的、覺得特別眼熟的圖案，驚訝道：“你們怎麽會有這東西？”
一直覺得自己就是在樂園裏做任務的星座們語氣含糊的道：“一來到這裏就有了的，也不知道是什麽……”
總不能解釋說這是系統發放給游客們的道具吧。
“不是你們死時佩戴著的？”那鬼差納罕的問了一句，拿過提燈仔細看了看，和一旁同事們道：“不像是人間的物件啊？”
“如果是地府裏出來的東西就不用扔掉了……”
“會不會是無常拿給他們的？”
在地獄裏，有這麽一個不為人知的潛規則。如果死者是無常們看好的、覺得還不錯的家夥，他們就會拿一點東西贈予給這名亡魂，這樣亡魂來到地獄的各個關卡，同事們看到亡魂手裏拿著地府才有的東西，就會知道這是自己的同事在無聲說“這是個不錯的家夥，可以的話就對他們寬容一點”。
向來講究懲惡揚善的地獄，公務員也大多是群急公好義的家夥。既然是同事認可的人，他們當然不會故意苛待。
於是笑了笑，態度不錯的說：“你們去那邊更換衣物吧，不用著急，慢慢來。”
說完，指了片地面平滑，一點都不紮腳的舒適地方。
周圍亡魂們順著鬼差手指的方向一看
尼瑪，明明能把地面修整的平平齊齊，幹什麽還讓他們腳踩著尖刀去排隊？
這地獄還能不能好了！
而且也是因為這一指，眾亡魂才第一次察覺這裏竟然還有這麽一個地方，之前根本沒註意到。
怎麽會沒註意到呢？奇了怪了……
摩羯領了喪服走過去，手指摸了摸豎立在小區域外的黑黃色警戒帶，一臉的驚奇：“這不是警戒線嗎？”
高醫生：“……警戒線是用來排除外人、阻隔視線的，所以這裏的警戒線外人根本進不去也看不見，也是符合樂園道具的一貫風格了。”
白羊內心自語：不，應該是樂園道具符合地獄風格才對。
那些無厘頭的道具特性其實全都是地獄那群鬼才們搞出來的。
他們去不了人間，不清楚人間的科技到底是什麽情況，所以聽說固體膠能粘東西，就制作出宇宙飛船黏著劑什麽的……
也是很具有地獄風格的特色了。
一群人在這邊換好了衣服，又戴著面具提著燈籠來到鬼差面前，堵在鬼差身邊不走開。鬼差也沒生氣斥罵，反而和顏悅色的道：“還有什麽事嗎？”
一般能拿到鬼差贈予物的都是些好人，比如說死時犧牲自己舍己救人之類的……這樣的人就算死了變成亡魂，到了閻王爺面前也會被閻王爺優待，說不準以後還會成為同事也不一定。
鬼差們看到他們當然會好脾氣。
新人們畏畏縮縮的不敢講話，於是氣質最為溫和，看起來最像是好人的高醫生微笑著道：“我們初來乍到，有許多事情不太了解，不知是否能夠請教一二。”
摩羯在一旁吐槽：“說話幹嘛文縐縐的。”
鬼差們卻對這熟悉的半文言文聽得格外舒坦，就好像出門在外突然聽到一口老家方言似的，笑得更親切了。
“可以啊可以啊，你想問些什麽？”
高醫生把北極星交予的任務問了出來：“不知道閻王爺是位什麽樣的存在？”
眾鬼差聽後齊齊一楞，表情呆滯了一瞬間，空氣都陷入了安靜。
原本還表現得天不怕地不怕，頗有點囂張跋扈味道的一群鬼差，一瞬間變得比那些乖巧的亡魂還要乖巧懂事，老老實實的閉著嘴巴，輕易不敢說話。
眾星座見他們反應那麽大，頓時心裏七上八下，以為自己問錯了話。
然後，一名鬼差清咳一聲，道：“你說大王啊……他老人家……那當然……”
鬼差硬著頭皮吞吞吐吐的說了幾個字，說到一半，到底還是不敢擅自議論閻王。即使清楚閻王此刻不在地獄，也清楚在這地方說幾句話閻王大人根本不會在意，但就是忍不住的心虛膽怯。
高醫生等人見狀，多少也就明白了。
這群鬼差非常的【畏懼】閻王。
這其實也算是一條有用的情報了。
也是在他們察覺到這一點的一瞬間，一個顏色詭譎壓抑，仿佛深淵黑夜的面具浮現在眾人面前，大家伸手接過，系統提示：【獲得道具：人格面具·畏懼】任務便這樣推進了一小部分。
正在排隊的亡魂們面對眼前這離奇的一幕看得忍不住小聲驚呼，鬼差們倒是面不改色的，顯然見慣了這樣神奇的畫面。
高醫生等老游客也是鎮定自若的。
樂園嘛，出現什麽事情都不奇怪。
然後眾人便謝過鬼差，向著黃泉走去了。
其中一名鬼差默默望著秦不歸的背影，等到秦不歸走遠了，才敢小聲的和同事說：“你看那個鬼……像不像我們大王……”
那同事悚然一驚，心臟猛地跳了好幾下，朝著對方所說的背影看去。
越看越心驚，同事臉色森白的說：“……還，還真是。”
“頭發也是鉑金色的……”
“之前還穿著一身黑……”
“個頭身材一摸一樣，尤其是那氣勢……”
“可惜戴著個面具看不清長相……”
“不過大王為什麽要裝成一名亡魂？”
“不會是過來微服私訪的吧……”
“嘶……”
秦不歸面無表情的走在前面，身後兩個鬼差的竊竊私語聲，別人聽不見，他卻是能聽得一清二楚。
——白羊和北極星到底想做什麽？
之前不惜屏蔽他的記憶也要將他強行留下，現在卻又仿佛巴不得他趕緊恢覆記憶，自此離開樂園。
就連任務也全都是能啟發他恢覆記憶的相關內容。
這不符合少年往日肆意妄為的行事風格。
如果是以前的秦不歸的話，此刻早已經有一百種方法察覺不對，快速驗明自己的身份，然後恢覆記憶回歸王座了。
但現在……
秦不歸全當自己聽不見後面那幾個鬼差的議論聲，安安靜靜的陪著少年繼續前行。
至少這最後一段路，他想陪少年一同走完。
這麽想著，幾人來到了黃泉河邊。摩羯嘗試著一腳踩進去，然後噗哧一聲身體消失不見。
高醫生：“……”
摩羯：“……”
摩羯猛地從水地躍起，仰著腦袋，看著淹沒過自己脖頸的河水，大聲喊冤：“我這麽陽光開朗熱情友善的一個人！怎麽會是壞蛋呢？！這水有問題！！”
說完，從空間裏取出自己的慣用武器，呵呵哈哈的和那些抓過來的白骨們打了起來。
他一下打散一截骨架，一下又砍斷了一根白骨，下手那叫一個幹脆利索，邊打邊往河岸那邊飛奔而去。
岸邊的鬼差和亡魂們一臉懵逼的看著這裏動靜，他們從來沒見過新來亡魂還能有本事和白骨打起來的——話說你那武器從哪兒掏出來的？
而且，這亡魂嘴上不停喊冤說自己是個好人的人，你這一棍子下去就斷人脖頸捅人心臟的熟練動作，怎麽看都不像是個好人好吧？？
摩羯眨眼間就跑遠了，剩下的人自然趕緊跟上。幾名新人嘗試著走進去，有的面容稚嫩的只是沒過了膝蓋，有的看起來比較深沈內斂的可能會被淹沒到腰間，還有的……
高醫生一腳踩進去，腳腕還沒有踏入水裏，整個人的身體就像踩到棉花地裏似的，被彈了回去。
高醫生：“？？”
看著下方輕功水上漂似的離奇畫面，高醫生納悶的回頭看了一眼大家，收獲了一群仿佛“媽媽快出來看天使”的驚詫目光。
隱約間還能聽到遠方的鬼差用驚訝的語氣說：“呀，來了個難得一見的大善人！快拍照發朋友圈！”
高醫生：“……”
這……是不是該感到高興？
他有點不好意思的靦腆垂了垂腦袋，對隊友們道：“那我先走了。”
然後跟著身旁那些新人的步速行走在水面上，一路照看著他們，也沒有想著要獨自先行。
白羊笑嘻嘻的跟秦不歸道：“我們也過去吧。”
說完，擡步走進了黃泉。
秦不歸其實還有點好奇亦邪亦正的白羊究竟會被黃泉評定為好人還是壞人的。
接著，他便看到少年輕輕松松一腳踏入黃泉水中，腳步剛落下，就“嗖~~~”的一下不見了身影。
秦不歸：“……”
少年：“……”
從未見過這等子事的鬼差們納悶的往水下看了看，只見水面波瀾不驚，毫無起伏，不由心想方才那人到底是跌入了多深的水底，竟然連水面上都看不見半點動靜了。
秦不歸目力極好，微楞片刻後，忽然看見對面岸邊多了個熟悉的身影，朝著秦不歸這邊招手示意。
白羊竟是直接被送到對岸去了。
這是黃泉自認審判不了對方，所以幹脆將人送走了嗎？
也難怪……畢竟那少年身份特殊。
這麽想著，秦不歸提著燈籠走進了黃泉。心道自己不過是一縷意識，實力百不存一，應當不會發生什麽事。
低調走過去便是了。
然後……
“轟——！！！”
波濤四起，浪潮如峰，黃泉水猛地拔地而起，掀飛了所有前面正在黃泉路上緩緩行進的亡者，亡者們下餃子般從天邊飛過，又撲通撲通跌入水裏。
潮水瘋狂湧動，自秦不歸腳邊迅速開合，分成兩截。讓出一條寬敞的大道，露出下方清清爽爽幹幹凈凈的砂石地面，仿佛在對秦不歸說恭迎大駕光臨。
秦·我只想低調·不歸：“……”
他二話不說從商城購買瞬移道具溜了。
至於身後動靜到底怎麽回事？
這和已經走過來的一名普通亡者有半毛錢的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
黃泉：呀，這不是大王最喜歡的植物嗎？怎麽差點掉水裏了，我幫大王送過去。
黃泉：呀，大王您怎麽來啦，是來視察環境的嗎？快請進快請進。
黃泉：大王，大王？大王您去哪兒了？哎呀……
大王：=??=，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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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十二星座進入樂園後，是會被屏蔽掉與直播有關記憶的。
哪怕他們這次進入的是地獄，而非北極星開辟出來的虛擬小空間,??該做的流程還是要照做。
否則誰知道這群游客們會想出什麽騷操作，給自己、尤其是給白羊惹來什麽殺身之禍。
正因為這裏不是北極星的地盤,??它才越發的小心謹慎,??唯恐出現什麽不可控制的麻煩。
摩羯看了一眼那圖標就挪開了視線。
這世上的直播軟件千千萬，他沒理由對這個名字看起來有點古怪的直播軟件格外感興趣。
而且隨便打開別人手機裏的軟件總歸是不禮貌。
摩羯道了聲謝之後,??就把手機還了回去。
那名亡者也想不到此刻自己面前站著的，就是曾經在屏幕裏看過無數次的摩羯座本人,??更想不到自己好端端一只鬼，竟然被摩羯當做了樂園裏的NPC,??笑著說了聲“不客氣”，拿回了手機。
現實世界中，觀眾們越看越覺得不對勁,??認識這名亡者的觀眾紛紛出聲道：【這不是xxx嗎？】【他是和我同一個小區的鄰居！半個月前剛死不久！】【我剛才和朋友問了一下，他的確是不久前過世了！】【我現在情緒好激動……說不出來……他是我隔壁工位的同事，我以前看到過他的手機,??手機界面、背景桌面,??和剛才摩羯打開看到的畫面一模一樣！！！我現在快瘋了……！！！】【嘶——細思極恐,??這到底是樂園,??還是真實的地獄啊？如果說樂園真的把一大堆的亡者都抓過來當NPC，那為什麽手機上的網絡和現實世界同步……】【我看到我的愛人了……他在好遠的地方坐著……我好想他嗚嗚嗚……】【啊啊啊為什麽摩羯不打開直播軟件！！啊啊啊啊我快急死了！！！】不知曉外面數億觀眾們歇斯底裏的咆哮，摩羯他們的任務很簡單——至少看起來是很簡單的。那就是閻王爺失去了記憶,??暫停了手中的審判工作。他們需得扮演一名亡者，走過審判之路，向定點NPC（孟婆等）詢問有閻王爺的情報,??從他們手中收集閻王爺的人格面具，為閻王爺戴上，喚醒閻王。
周圍路人NPC雖然很多，但看上去好像都不具有攻擊性，似乎都只把自己當做剛死不久的亡魂，而不是什麽厲鬼，比七夕世界的那群八卦居民好相處多了——就是臉色難看了點，死相也過於驚悚了點，有點刺激人的心理接受底線。
“這裏到底是哪裏啊……”
因為眾星座的打扮出奇一致，所以這回的新人游客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同類”。
突然跑到這個鬼地方的他們現在很懵逼。
人美心善的高醫生很是自覺的出面與他們小聲解釋了一番——還是避開周圍那群智能程度似乎很高的NPC們說的。於是新人們順利被高醫生帶歪，只以為自己現在雖然看起來像是死後進了地獄，但其實不是地獄——雖然本來就是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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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本來就很懵逼的新人們現在更懵逼了。
一旁，站在人群中的秦不歸臉上帶著面具，藏在面具下的一雙幽深的黑眸正直直看著身側的白羊，看不出心底的情緒。
白羊無比懷念的深呼吸著地獄裏渾濁中帶著點硫磺味道的空氣，看著頭頂烏雲密布陰郁壓抑又黑又沈的天空，回想著曾經的那些日子。
他到底是又回來這裏了。
鬼門關，黃泉路，忘川河、奈何橋，望鄉臺、三生石，閻羅殿……
這些曾經聽秦不歸從口中說出、並最終就此拍板命名的各個地點，白羊以前從來沒有來到過。
只是這些地方屬於秦不歸的重點管轄範圍，經常能從秦不歸以及秦不歸下屬口中聽到。一來二去的，白羊也就知道這些地方到底是做什麽的了。
簡單來說，就是正式進入地獄的一個安檢入口。
亡魂們進入地獄後，一直到最終進入閻羅殿接受審判，需要走過這一段漫長的道路。在這過程中，亡者們會被逐步逐步劃分出罪惡等級，然後遞交到閻羅殿、也就是秦不歸的手裏。
秦不歸會挨個挨個的察看每一位亡者的情況，並作出最終的審判。
望著眼前密密麻麻接踵摩肩的亡者人數，不難想到秦不歸平日到底會有多忙。
但這樣忙碌的工作他還是千萬年如一日的持續下來了，而且還連帶著將地獄從一個充滿殺戮與混亂的世界，塑造成如今這樣科技繁榮、海晏河清，充滿了規矩與文明的地方。
秦不歸不像是那種喜好權力、貪圖榮耀的人，做這麽多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但是如果讓秦不歸重活一遭，又總感覺以秦不歸的脾氣，到最後還是會忍不住踢開站在他頭頂上的那些人，然後自己做主整個地獄。
白羊像是理解又有點不理解的歪了歪腦袋。
黃泉路旁是有鬼差站著的。
他們手持長鞭，呼喝著這群亡者們快點渡過黃泉，不要堵在這裏。
那畫面看起來就像是擁擠的公交車裏，售票員和司機大聲說“前面的人往後擠擠，讓剛上車的乘客上來”，兩者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考慮到鬼差都是從人間下去的，說不定這套說話語氣，還真就是從巴士司機身上學來的也不一定。
不過前者用詞客氣，催多了還會被乘客們懟。
後者卻是長鞭在手啪啪的往地上打，誰敢頂嘴就是一鞭子抽過去。
身處和平年代，從來沒見過這麽暴力管理手腕的現代人們一個個的乖巧的就像只鵪鶉，別提有多聽話懂事了。
有一名鬼差手持亮藍紫色的酷炫喇叭在朝著亡魂們喊：“所有鬼都把身上衣服脫下來，換上統一喪服。假發、首飾全都脫掉，手機那些也必須留下。過了黃河就不允許有人間的物件了。有沒有整過容裝過假體的？過來這邊排隊，容貌和資料對不上是不會被過審的。”
能夠渡過黃泉的只有亡者本身，其餘東西一概不許入內。這也是許多亡者堵在黃泉路前死活不肯離開的原因之一。
畢竟舍棄掉私人物品就代表徹底和人間的親人失去聯系。脫掉自己的衣服、換上雪白喪服、踏入黃泉之內，這行為代表他們真的舍棄生前一切徹底成為了亡魂，而不是一個活人了。
很多人不願意承認這一點。
但大多數人還是聽從指揮照做了的。
然後從這裏開始，這些魂魄就要開始償還生前所犯下的罪過了。
身上幹幹凈凈、沒有晦暗霧氣——也就是明顯罪孽的人，行走在黃泉路上時，水流只會很淺很淺的從他們腳踝處流過。
其他汙穢纏身、犯下過不少孽障的惡人，則會一下子沈入河底，被無數白骨糾纏，不斷的被溺死，然後一路掙紮著向著對岸游去。
這畫面光是看到都讓人毛骨悚然。
一些自覺罪惡深重的人從這裏開始就不敢挪動了，但他們身上那黑色霧氣是掩藏不住的，這種人會被鬼差從一群宅鬼中揪出來，非暴力不合作的丟到黃泉裏去“接受反省”，被迫踏上了贖罪的道路。
十二星座們為了完成任務自然是要一路往前走的，他們在亡魂群中排著隊，觀察那些鬼差們的模樣。
和秦不歸在中元節見過的無常不同，這些鬼差的頭上沒有戴高帽，制服的款式也多少有些不同。
就是那樣子嘛……
頗有點未來的賽博朋克風。
明明身為公務員，頭發卻被染得五顏六色的，什麽顏色的都有，像是一朵朵彩虹。而且大多還偏好於那種熒光系的亮色，亮紅亮藍亮紫亮綠，走起路來仿佛一個個頂著霓虹燈的移動燈泡。
這大概和地獄的光線過於陰暗有關，鬼魂們都更向往那種在夜晚也能閃耀矚目的色彩。
其中最常見的就是鉑金色頭發，嗯，和秦不歸一模一樣的那種顏色……
這大概就是上行下效的最直觀表現了吧=??=，有一說一，地獄裏的民眾還是很喜愛他們的閻王爺的。
生活在21世紀和平年代、染個亮紫頭發都會被另眼相待的亡魂們顯然還不適應地獄的這種風格，所以觀察起鬼差時，那眼神多少帶著點奇特的意味。
——這尼瑪也能當公務員？
而且公務員手裏不都是拿著筆桿子的嗎？為什麽你們那麽獨特的非要拿根鞭子……
下一秒他們就知道了。
一名腰圍滾圓，頗有官威的中年人，聲若洪鐘，氣勢十足的怒喝：“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把你們的領導給我叫過來！”
這聲音聽起來不怒自威，任誰聽到了都會下意識心生畏懼，看向那一臉嚴肅的男人眼神裏帶上了一點小心翼翼。
如果放在現代都市，這幾名公務員大概已經聲音放緩，表情凝重的認真接待對方，規規矩矩的或者試探或者道歉，解釋緣由。
現在嘛……
鬼差眼睛一瞪，手腕揮舞，一鞭子抽到男人臉上，差點將他鼻梁打斷，怒喝道：“領導？你特麽一個插隊狗還想找領導？老子能不知道你是誰？你出生時候在你娘肚子裏尿了幾泡尿老子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還敢和你爺爺我耍官威？！天王老子來這裏了都得老老實實排隊——你再說一次你要找領導？！”
說完，一腳把那不想排隊耍官威的中年男人踢到了地上，一鞭子接著一鞭子，打得對方皮開肉綻慘叫連連，看的周圍亡者心驚膽戰不斷後退，內心卻又難以遏制的感覺到了些痛快。
……不得不說，這種不管是誰都一視同仁，誰都不比誰高貴，犯了錯誤就要受罰的感覺還是挺舒坦的。
鬼差“tui”了一口唾沫在中年男人身上，罵罵咧咧：“老子這些年接待過的王公貴族比你吃過的鹽都多，不過一個小小局長就敢在爺爺面前耍威風，問過爺爺手裏的鞭子了嗎？”
中年男人倒在地上哀聲連連，他這輩子都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不斷破口大罵“沒人權”、“喪心病狂”這樣的話，但周圍鬼差沒一個搭理他。
好吧，在這種地方，公務員手裏的鞭子看樣子的確是比筆桿子要好用一點的。
“小爺和你說清楚了，你來到這裏就不是享福的，是來贖罪的！”鬼差冷哼一聲，收回鞭子，耀武揚威般走回了工作崗位，繼續管理亡者隊伍。
高醫生站在隊伍中嘀咕道：“看起來就像是古代差爺辦事時候的作風……”
周圍一群聽到這句話的亡者紛紛感同身受的點頭。
其實高醫生說的沒錯，這幾位鬼差還真就是從古代一直工作到現代的老員工了。那時候的公務員做事，可沒有現在這樣的好脾氣，千萬年來一直都是貫徹的當初那套工作作風。
雖說人間最近百年擺脫封建制度步入了全新的科技時代，然後地獄這裏也跟著科學水平突飛猛進，眨眼間超過了人間。
但和人間每隔百年就會換一批活人的規則不同，生活在地獄裏的鬼魂，絕大多數都是幾千幾萬年前活下來的老古董、活化石。
他們在地獄的影響力毫無疑問絕對是碾壓性的大過最近幾百年才下來的新時代男女，而且個頂個的千年老狐貍，一些死時都不到一百歲的小娃娃怎麽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因此地獄裏的風格仍舊是到處充滿了古典韻味，然後在此基礎上摻雜著些未來感十足的科幻色彩。
由於居民們不畏懼死亡，所以暴力美學被他們發揮到了淋漓盡致的程度，骷髏頭等元素運用頗多，汽車上也是根本找不到安全帶的……
待久了就會知道，這裏是一個和現實世界完全不同的地方，雙方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卻又差異巨大到就仿佛平行世界。
而新來到這裏的亡者們只能去一步步的適應，並讓自己盡快的融入這裏。
親眼見識過鬼差教訓人時把人往死裏打的樣子，後面排隊的亡者們規矩的不得了，說什麽做什麽，表現又快速又乖巧，隊伍前進的速度特別的快。
很快就輪到秦不歸他們了。
鬼差一臉狐疑的望著這十二位衣著打扮頗為古怪的家夥，心道這些家夥難道是在進行什麽奇怪活動的途中一塊兒死的？
可是身上怎麽一點事故造成的傷都沒有。
不會是在幹什麽古怪的宗教儀式，然後一起集體那什麽死掉的吧？
剛要指揮這群人脫掉衣服更換裝扮，下一刻就有鬼差看到了蘿蔔燈上的地府徽章——就是那個秦不歸在納鬼瓶上曾經看見過的、覺得特別眼熟的圖案，驚訝道：“你們怎麽會有這東西？”
一直覺得自己就是在樂園裏做任務的星座們語氣含糊的道：“一來到這裏就有了的，也不知道是什麽……”
總不能解釋說這是系統發放給游客們的道具吧。
“不是你們死時佩戴著的？”那鬼差納罕的問了一句，拿過提燈仔細看了看，和一旁同事們道：“不像是人間的物件啊？”
“如果是地府裏出來的東西就不用扔掉了……”
“會不會是無常拿給他們的？”
在地獄裏，有這麽一個不為人知的潛規則。如果死者是無常們看好的、覺得還不錯的家夥，他們就會拿一點東西贈予給這名亡魂，這樣亡魂來到地獄的各個關卡，同事們看到亡魂手裏拿著地府才有的東西，就會知道這是自己的同事在無聲說“這是個不錯的家夥，可以的話就對他們寬容一點”。
向來講究懲惡揚善的地獄，公務員也大多是群急公好義的家夥。既然是同事認可的人，他們當然不會故意苛待。
於是笑了笑，態度不錯的說：“你們去那邊更換衣物吧，不用著急，慢慢來。”
說完，指了片地面平滑，一點都不紮腳的舒適地方。
周圍亡魂們順著鬼差手指的方向一看
尼瑪，明明能把地面修整的平平齊齊，幹什麽還讓他們腳踩著尖刀去排隊？
這地獄還能不能好了！
而且也是因為這一指，眾亡魂才第一次察覺這裏竟然還有這麽一個地方，之前根本沒註意到。
怎麽會沒註意到呢？奇了怪了……
摩羯領了喪服走過去，手指摸了摸豎立在小區域外的黑黃色警戒帶，一臉的驚奇：“這不是警戒線嗎？”
高醫生：“……警戒線是用來排除外人、阻隔視線的，所以這裏的警戒線外人根本進不去也看不見，也是符合樂園道具的一貫風格了。”
白羊內心自語：不，應該是樂園道具符合地獄風格才對。
那些無厘頭的道具特性其實全都是地獄那群鬼才們搞出來的。
他們去不了人間，不清楚人間的科技到底是什麽情況，所以聽說固體膠能粘東西，就制作出宇宙飛船黏著劑什麽的……
也是很具有地獄風格的特色了。
一群人在這邊換好了衣服，又戴著面具提著燈籠來到鬼差面前，堵在鬼差身邊不走開。鬼差也沒生氣斥罵，反而和顏悅色的道：“還有什麽事嗎？”
一般能拿到鬼差贈予物的都是些好人，比如說死時犧牲自己舍己救人之類的……這樣的人就算死了變成亡魂，到了閻王爺面前也會被閻王爺優待，說不準以後還會成為同事也不一定。
鬼差們看到他們當然會好脾氣。
新人們畏畏縮縮的不敢講話，於是氣質最為溫和，看起來最像是好人的高醫生微笑著道：“我們初來乍到，有許多事情不太了解，不知是否能夠請教一二。”
摩羯在一旁吐槽：“說話幹嘛文縐縐的。”
鬼差們卻對這熟悉的半文言文聽得格外舒坦，就好像出門在外突然聽到一口老家方言似的，笑得更親切了。
“可以啊可以啊，你想問些什麽？”
高醫生把北極星交予的任務問了出來：“不知道閻王爺是位什麽樣的存在？”
眾鬼差聽後齊齊一楞，表情呆滯了一瞬間，空氣都陷入了安靜。
原本還表現得天不怕地不怕，頗有點囂張跋扈味道的一群鬼差，一瞬間變得比那些乖巧的亡魂還要乖巧懂事，老老實實的閉著嘴巴，輕易不敢說話。
眾星座見他們反應那麽大，頓時心裏七上八下，以為自己問錯了話。
然後，一名鬼差清咳一聲，道：“你說大王啊……他老人家……那當然……”
鬼差硬著頭皮吞吞吐吐的說了幾個字，說到一半，到底還是不敢擅自議論閻王。即使清楚閻王此刻不在地獄，也清楚在這地方說幾句話閻王大人根本不會在意，但就是忍不住的心虛膽怯。
高醫生等人見狀，多少也就明白了。
這群鬼差非常的【畏懼】閻王。
這其實也算是一條有用的情報了。
也是在他們察覺到這一點的一瞬間，一個顏色詭譎壓抑，仿佛深淵黑夜的面具浮現在眾人面前，大家伸手接過，系統提示：【獲得道具：人格面具·畏懼】任務便這樣推進了一小部分。
正在排隊的亡魂們面對眼前這離奇的一幕看得忍不住小聲驚呼，鬼差們倒是面不改色的，顯然見慣了這樣神奇的畫面。
高醫生等老游客也是鎮定自若的。
樂園嘛，出現什麽事情都不奇怪。
然後眾人便謝過鬼差，向著黃泉走去了。
其中一名鬼差默默望著秦不歸的背影，等到秦不歸走遠了，才敢小聲的和同事說：“你看那個鬼……像不像我們大王……”
那同事悚然一驚，心臟猛地跳了好幾下，朝著對方所說的背影看去。
越看越心驚，同事臉色森白的說：“……還，還真是。”
“頭發也是鉑金色的……”
“之前還穿著一身黑……”
“個頭身材一摸一樣，尤其是那氣勢……”
“可惜戴著個面具看不清長相……”
“不過大王為什麽要裝成一名亡魂？”
“不會是過來微服私訪的吧……”
“嘶……”
秦不歸面無表情的走在前面，身後兩個鬼差的竊竊私語聲，別人聽不見，他卻是能聽得一清二楚。
——白羊和北極星到底想做什麽？
之前不惜屏蔽他的記憶也要將他強行留下，現在卻又仿佛巴不得他趕緊恢覆記憶，自此離開樂園。
就連任務也全都是能啟發他恢覆記憶的相關內容。
這不符合少年往日肆意妄為的行事風格。
如果是以前的秦不歸的話，此刻早已經有一百種方法察覺不對，快速驗明自己的身份，然後恢覆記憶回歸王座了。
但現在……
秦不歸全當自己聽不見後面那幾個鬼差的議論聲，安安靜靜的陪著少年繼續前行。
至少這最後一段路，他想陪少年一同走完。
這麽想著，幾人來到了黃泉河邊。摩羯嘗試著一腳踩進去，然後噗哧一聲身體消失不見。
高醫生：“……”
摩羯：“……”
摩羯猛地從水地躍起，仰著腦袋，看著淹沒過自己脖頸的河水，大聲喊冤：“我這麽陽光開朗熱情友善的一個人！怎麽會是壞蛋呢？！這水有問題！！”
說完，從空間裏取出自己的慣用武器，呵呵哈哈的和那些抓過來的白骨們打了起來。
他一下打散一截骨架，一下又砍斷了一根白骨，下手那叫一個幹脆利索，邊打邊往河岸那邊飛奔而去。
岸邊的鬼差和亡魂們一臉懵逼的看著這裏動靜，他們從來沒見過新來亡魂還能有本事和白骨打起來的——話說你那武器從哪兒掏出來的？
而且，這亡魂嘴上不停喊冤說自己是個好人的人，你這一棍子下去就斷人脖頸捅人心臟的熟練動作，怎麽看都不像是個好人好吧？？
摩羯眨眼間就跑遠了，剩下的人自然趕緊跟上。幾名新人嘗試著走進去，有的面容稚嫩的只是沒過了膝蓋，有的看起來比較深沈內斂的可能會被淹沒到腰間，還有的……
高醫生一腳踩進去，腳腕還沒有踏入水裏，整個人的身體就像踩到棉花地裏似的，被彈了回去。
高醫生：“？？”
看著下方輕功水上漂似的離奇畫面，高醫生納悶的回頭看了一眼大家，收獲了一群仿佛“媽媽快出來看天使”的驚詫目光。
隱約間還能聽到遠方的鬼差用驚訝的語氣說：“呀，來了個難得一見的大善人！快拍照發朋友圈！”
高醫生：“……”
這……是不是該感到高興？
他有點不好意思的靦腆垂了垂腦袋，對隊友們道：“那我先走了。”
然後跟著身旁那些新人的步速行走在水面上，一路照看著他們，也沒有想著要獨自先行。
白羊笑嘻嘻的跟秦不歸道：“我們也過去吧。”
說完，擡步走進了黃泉。
秦不歸其實還有點好奇亦邪亦正的白羊究竟會被黃泉評定為好人還是壞人的。
接著，他便看到少年輕輕松松一腳踏入黃泉水中，腳步剛落下，就“嗖~~~”的一下不見了身影。
秦不歸：“……”
少年：“……”
從未見過這等子事的鬼差們納悶的往水下看了看，只見水面波瀾不驚，毫無起伏，不由心想方才那人到底是跌入了多深的水底，竟然連水面上都看不見半點動靜了。
秦不歸目力極好，微楞片刻後，忽然看見對面岸邊多了個熟悉的身影，朝著秦不歸這邊招手示意。
白羊竟是直接被送到對岸去了。
這是黃泉自認審判不了對方，所以幹脆將人送走了嗎？
也難怪……畢竟那少年身份特殊。
這麽想著，秦不歸提著燈籠走進了黃泉。心道自己不過是一縷意識，實力百不存一，應當不會發生什麽事。
低調走過去便是了。
然後……
“轟——！！！”
波濤四起，浪潮如峰，黃泉水猛地拔地而起，掀飛了所有前面正在黃泉路上緩緩行進的亡者，亡者們下餃子般從天邊飛過，又撲通撲通跌入水裏。
潮水瘋狂湧動，自秦不歸腳邊迅速開合，分成兩截。讓出一條寬敞的大道，露出下方清清爽爽幹幹凈凈的砂石地面，仿佛在對秦不歸說恭迎大駕光臨。
秦·我只想低調·不歸：“……”
他二話不說從商城購買瞬移道具溜了。
至於身後動靜到底怎麽回事？
這和已經走過來的一名普通亡者有半毛錢的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
黃泉：呀，這不是大王最喜歡的植物嗎？怎麽差點掉水裏了，我幫大王送過去。
黃泉：呀，大王您怎麽來啦，是來視察環境的嗎？快請進快請進。
黃泉：大王，大王？大王您去哪兒了？哎呀……
大王：=??=，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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