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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大結局(終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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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雲怔了一下。

那兩個女人穿著軍裝,三四十歲的樣子,看見她的時候,明顯楞了一下,眼裏掠過一抹驚艷的訝異,大概都沒想到那個平日裏不茍言笑,威嚴持重的政治部大幹部,居然會帶陌生女人來這裏……很少見啊,他可是她們這一片區的香餑餑啊,多少女人覬覦,又年輕,又英俊,還深得軍委主席的器重,年紀輕輕便是總政部一員大將,潔身自好,嚴於律己,前途不可估量。

以前擁有那麽美麗高學歷的嬌妻,讓人羨慕不已,後來夫妻二人聚少離多感情破裂離婚了,自從單身以後,他可是多少姑娘想要嫁的如意郎君,就連總參謀部那邊經常有人明裏暗裏幫人傳話想給他牽線搭橋。

那兩個女人上上下下將停雲打量了一番,此時,停雲剛剛洗過頭發,頭發散在腰間,經常扣在腦後的天藍色蝴蝶結被她扣在了鬢邊,露出小巧玲瓏的臉,五官精美嫻靜,尤其的驚艷,加上米白色的小襖,紅色的棉褲,說不出的青春靚麗,恍如少女,皮膚白凈,畢竟她才三十出頭,面貌依然是年輕的,常年居住在那麽養人的小鎮,更顯得水靈氣韻了。

那兩個女人互相看了眼,果然啊,找的女人個頂個的美,難怪瞧不上部隊上的那些大佬們的女兒了。

停雲被她們看的渾身不自在,潑了水趕緊返身回了房間,這些日子疲於奔波勞累,好不容易落了地,又吃飽喝足洗了澡,便有些昏昏欲睡,可是又不敢睡,這裏只有一張床,還這麽窄,她迷迷瞪瞪的坐在床邊靠著衣櫃,實在撐不住了,便合衣躺下,扯過被子蜷縮在被窩裏睡了過去。

迷糊中仿佛有人進來過,沒多久便又走了出去。

她來到這個機關大院將近半個月沒有見到過蔣寒洲,自從那日他把她帶來以後,他便沒有再出現過了,似乎非常忙碌,偶爾會聽說召開什麽軍委總部會議,一會兒又是什麽作戰會議,停雲聽著院子裏女人們的閑言碎語,才知道他並不住在這裏,他好像在政治部那邊有單獨的住處,這裏只是特殊家屬逗留的地方。

這些日子她很少踏出這個房間,偶爾出去上個廁所,院子裏穿著軍裝的女人們都會看稀奇一樣的盯著她,目光各異,她便覺得不自在,倆孩子自從回來後,就時常逗留在那些女人們的房間,因為那邊熱鬧,小朋友也多,撒歡子似得野,停雲叫都叫不住,偶爾叫回來幫她們洗洗,哄著睡覺,睡醒了就又跑了,天天不見影子,似乎對這一片區分外熟悉,知道哪裏有好吃的,哪裏有小夥伴兒,哪裏有好玩的。

停雲覺得特別無趣的時候,有士兵上門找她,拿著一份履歷讓她跟著一起出去,她半晌反應不過來這是幹什麽,於是跟著士兵走了出去,讓她去秘書廳報到,她全然是懵的,秘書廳那邊似是有人接見了她,手中拿著一份履歷,上面記錄著她的政治背景以及為革命做出的貢獻,接見她的人似乎是個高層領導,五十來歲,平頭,是張面生的臉孔。

停雲不認識,恐怕這整個根據地,她唯一認識的,也是全國人民都認識的,便是經常見報的偉大的主席、偉大的總理,偉大的朱德元帥和葉劍英等革命偉人,這些偉大的革命家都在這裏,讓她既覺得神聖又覺得莊嚴,接見她的領導看著手中的履歷許久,滿意的點頭,說,“革命就是需要艾小姐這樣的勇者,能以格格的身份深入敵人腹地為革命做貢獻,此等勇氣和革命精神可圈可點,可喜可賀。”

那人翻著履歷慢慢點頭,“還是高材生,能進入我們部門是我們的榮幸,人才到哪兒都受歡迎,以後你就負責政治部那邊的上傳下達,資料的收集整理,至於具體做什麽一會兒會有人給你安排。”

停雲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禮貌性的頷首,應了幾句,隨後有人帶她離開,走過闊朗的院子,沒一會兒便帶他去政治部報到,有人帶著她介紹這邊的基本情況,職能,做什麽,那人會提到蔣寒洲官場上的名字,告知她要服從上級指示安排,停雲默默聽著,漸漸明白了這是幹什麽,微微有些著惱,可是又不敢表現出來。

果然,她繞了山路十八彎道的手續,被人不斷的一層層上報,最後履歷報到了蔣寒洲的手上,就這麽被蔣寒洲費盡心機的調到了身邊做文職工作。

總政部這邊蔣寒洲是大半個天,說出的話極有分量,也是人人敬畏的高層,停雲被小兵領進蔣寒洲的辦公室時,他正在皺眉寫報告,似乎知道是她來了,眉也不擡的說了句,“先待著吧。”

那小兵敬了一個軍禮,便退了下去。

停雲就這麽站在他辦公桌前,繞了好幾道彎,也終於知道他在這邊舉足輕重的地位,能打通一道又一道關節,將她不動聲色又名正言順的調過來,沒個斤兩的人,定是沒這個能耐,還讓人落不著話柄,她就奇怪了,蔣寒洲從哪裏給她整了份履歷,幾乎將她生平的事跡幾乎事無巨細的列了一遍,尤其是她愛新覺羅的政治背景,格外受到器重和親睞。

停雲大致看了眼這間辦公室,辦公室裏有張單人床,有個書櫃,墻上有地圖,地圖下有茶幾和椅子,似是接待人用的,窗前有一個實體的地形圖,門口有一個衣架,上面掛著一件軍大衣。

停雲的目光最後落在了蔣寒洲的臉上,他依然專註的寫著什麽,似乎十分的要緊,眉頭皺的很緊,鋼筆與信紙劃擦出黯啞的沙沙聲,也不知將停雲晾了多久,他才眉也不擡的說了句,“書櫃那邊有一套軍裝,換上。”

停雲:“……”

蔣寒洲擡頭看了眼她的儀容儀表,她鬢邊的頭發編成了辮子掠過腦後用蝴蝶結固定,長發齊腰披著,十分的美麗嬌俏,他皺了皺眉說,“頭發紮起來。”

停雲:“……”

這完全是稀裏糊塗被人劫持了過來,又暈暈乎乎的被人給編進了部隊,還給她強加了一份文職的工作留在他身邊,這樣不就天天被捆在一起了嗎?還讓不讓她回去了,瞧他這命令的口氣,自從來到這裏,他就這幅持重威嚴的樣子,她眉間浮起一絲微惱的執拗,“不……”

蔣寒洲也不惱,拉開抽屜,從一沓文件中找到了一根繩子,那繩子似是從加密文件的環扣上取下來的,徑直起身來到她面前,二話不說就把她的頭發綁了起來,紮了一個高高的馬尾,毛毛躁躁的。

隨後他看著她,不容置疑的說,“你需要我幫你換衣服嗎?”

停雲著惱的看著他,這個家夥真是特!別!容!易!惹!人!生!氣!

她磨蹭了許久,拿過軍裝,左右看了看,都沒有地方可以換。

蔣寒洲說,“隔壁是會議室,去那裏換。”

停雲悶聲就去了隔壁會議室,飛快的換上了軍裝,居然高高好的尺寸,也沒人來給她丈量啊,居然這麽合身,馬尾太高帶不上軍帽,她就把頭發放下來,紮了兩條麻花辮子在耳邊,戴上了軍帽,她頭發很長,麻花辮垂在胸前,小臉白凈,讓她看起來像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

她提不起什麽精神,總念著家裏的俊逸和阿舒,不曉得錦懿回去找不到她會不會著急,心裏滿滿的心事,百無聊賴的回到蔣寒洲的辦公室。

蔣寒洲看見她紮著辮子穿著軍裝的樣子,先是楞了一下,隨後眉頭就皺了起來,若無其事的低頭繼續寫東西,薄唇卻抿了起來,眉間有隱忍的克制。

停雲站了好一會兒不見他說話,就問,“什麽時候送我回去。”

蔣寒洲說,“最近沒時間。”

停雲說,“不需要您這樣的大人物親自出馬,也不需要您派車送我,您就給我點路費就成了,我出了這裏,自己會找車回家。”

停雲話裏有話,那日他就那麽把她扛了出來,女人家的洗漱用品都沒帶,身上一毛錢都沒有,著惱呢。

蔣寒洲不言語,半晌,眉也不擡的說了句,“給我倒杯水。”

停雲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這家夥自從來到這個地方後,就一直用命令的口吻跟她說話,還說上癮了?真是……

她想了想,帶她過來的那位文職人員好像說過她的工作就是負責這位大人物的上傳下達,會議記錄,資料整合,生活的方方面面,停雲心想,既然這樣不如去找個保姆好了,找她幹嘛。

她磨蹭了許久,拿過桌子上的水杯,轉身去墻邊拎著保溫壺倒了杯水,然後自己捧在手中緩步來到門邊不管不顧地喝了起來,一邊喝一邊捂手,看著院子裏的大雪說,“也不知道鎮上下雪沒,錦懿回去沒,俊逸和阿舒有沒有穿秋褲,我是不是應該給他們打個電話。”

蔣寒洲瞪著眼睛看她無法無天的背影,讓她給他倒杯水,她居然拿著他的水杯自己喝了起來,還靠在門口悠閑的感慨人生!

蔣寒洲凝神,擺足了領導架子和派頭,說,“知道我為什麽把你調到身邊嗎?”

停雲看著外面的雪景,喝了口熱乎乎的茶水,說,“可能你吃飽了撐的吧。”

蔣寒洲:……

過了許久,他說,“去把我櫃子裏的最近十天的電報拿來。”

停雲磨蹭了好一會兒,覺得如果不照做,不曉得他又要出什麽幺蛾子,總之來到這裏以後,他就變得不對勁了,還是不要招惹他的好,於是她走進辦公室從櫃子裏翻出了最近十天的電報遞給他。

蔣寒洲眉梢一挑,這麽聽話,還以為她又要鬧別扭。

只是在蔣寒洲身邊待了一個星期,停雲就開始後悔跟他重逢了,他不僅沒有變,還比以前更加惡劣了,停雲實在不想理會這個男人,覺得他簡直幼稚極了,這些日子,只要她離開一小會兒,他就派人去找她,離開十分鐘都不行,有時候她要去幫他傳達指示,剛找到人傳了話,話都沒說利索,就有人喊她回去,哪怕是上個廁所多蹲個十分鐘,就有小兵到處找她,說要什麽資料,她偶爾也會去後方去看看倆孩子,還沒走出院子,就被人著急忙慌的叫回去,跟出了什麽大事似得,可是她十萬火急的趕回去,不是蔣寒洲要喝水,就是他要換茶葉,不是換茶葉,就是鋼筆沒墨水了,又或者今日的報紙該取了,都是屁大點的事!自己伸手就能做的,偏偏要折騰她!

停雲覺得蔣寒洲怎麽這麽煩人呢,她完全沒有私人時間,這男人跟有神經病一樣,不是強迫癥就是跟蹤狂,恨不得她天天在辦公室待著,腳剛踏出辦公室的門口,就被叫停了,讓停雲煩透了,心裏的那點小歡喜也被他折磨出了幾絲幽怨來。

給他做文職秘書真是往死裏忙,他總是有寫不完的報告,開不完的會,也會去戰地前線,好像就沒見他睡過覺,總是那麽忙碌,連著停雲也跟著忙起來,還必須要腳跟腳的跟著他,除了他上廁所,她是自由的,除此之外,她必須要圍著他轉,他偶爾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下,她必須要守著,若是被他發現她不在,指不定又要怎麽折騰她,就連開會,她也必須跟著去做會議記錄。

停雲第一次參加政治局中心會議,第一次看見傳說中偉大的主席,傳說中的總理和元帥,簡直是像是個花癡一樣崇拜的眼都不眨一下,由衷的肅然起敬,然而整個會議室裏,所有人似乎都見慣不慣了,每個人都很認真的做著記錄,像她這樣的文職記錄人員是坐在最外圍的最後一排,每個人都聽得很認真,拿著小本子唰唰的記,停雲看著坐在第一排的蔣寒洲,所有部門精幹力量都坐在第一排,停雲看著看著就覺得這樣的他真是陌生,名字是陌生的,性格是陌生的,表情是陌生的,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威嚴莊重的一面,眉頭緊皺,用黑色的鋼筆飛快的做筆記,坐姿很端正,眉眼冷淡,他很少發言,也很少說話,聽到重要的地方,會點頭,目光自始至終都是專註的,從未向她的方向看上一眼。

這麽多年,她總說他性格的劣根性沒有變,可是他到底是變了的,那些優秀的一面似乎更優秀了,沈澱著歲月的厚重發光發熱,讓人憧憬的移不開眼,有這麽多她不了解的一面,在這裏的他,是既讓她陌生,又讓她好奇的,好像怎麽挖掘都不夠,像是一本沒有結尾的書,豐富而又精彩,她從未如此正視的觀察過他,想要了解他,看透他。

停雲正看的出神,忽然發現他的目光不易察覺的似乎掠過她這邊,掃了她一眼,停雲面皮發燙趕緊低下頭,小本子上空白一片,她瞟了眼旁邊的記錄人員,本子上記錄的密密麻麻的,她完全都不記得上級說了什麽,於是從這一刻起,聽見上級說了什麽,就記錄什麽,長達一兩個小時的會議開完,她看著蔣寒洲起身往外走,就趕緊跟了上去,一直跟回了辦公室。

蔣寒洲一直沒有說話,神情嚴肅持重。

她瞧著他面色不好,就趕緊給他倒水,把每日送來的電報資料整理好放在他桌面上,將他的鋼筆蘸好墨水,拿出信紙放在他桌面上,似乎覺得不夠,門外灌入了冷風,她又起身關上門,不對,他們單獨相處,他從來不讓她關門,於是她又把門打開,看了眼旁邊的軍大衣,討好似的拿過軍大衣給他披上。

秘書廳那邊有人過來問她要會議記錄存檔。

停雲怔了一下,她小本子上記錄的東西簡直拿不出手,正尷尬間,蔣寒洲把自己的筆記本遞了出去。

那小兵接過筆記本敬了一個軍禮就出去了。

蔣寒洲淡淡看著她,“你的筆記本拿來我看看。”

停雲臉上滾燙的,有些心虛的把本子遞給他。

蔣寒洲隨手翻了翻,眉梢揚了揚,“上級說的廢話你就不要記了,別咳嗽一聲,你連咳嗽的聲音都給描述出來,你當是說書呢?要記就記時間、地點、與會人員、會議精神、中心工作、提出的問題、解決的辦法,下一步的舉措,記住了嗎?下次我就不幫你記了。”他認真的隨手翻了翻,翻到後面,眉梢一揚,“還畫了小人兒嗎?花花草草的,你當開會是開著玩的嗎?”

停雲有些怕他此時的陌生,又有些尷尬,站在原地沒有動。

蔣寒洲神情持重,聲音低沈,“這邊很苦,你要做好跟我同甘共苦的準備。”

停雲憋著許久,憋出了一句,“不,我吃不了苦。”

蔣寒洲說,“不行,你必須跟我同甘共苦,吃不了也要吃。”

停雲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似是想頂嘴又不敢。

瞧著她想惱又不敢惱,臉上漲紅窘迫的樣子,蔣寒洲嚴肅的表情忽然繃不住了,唇角揚起,扶額低低笑了起來,夏花般驚艷的笑容,既幹凈又舒暖,連著眉頭都舒展開來,他笑起來還是那麽好看,特別的燦爛英朗。

停雲見他笑了,還笑了那麽久,才知道他做這麽多事,就是為了故意取笑她,臉上更紅了,窘迫的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她說,“沒什麽事,我去吃午飯了。”隨後敬了一個軍禮。

不等他首肯,她自顧自的離開了,她是有些生氣的,莫名其妙被他帶了來,莫名其妙編制進了部隊,又莫名其妙做這些事情,甚至那個軍禮她都不想敬,羞恥極了,可是這裏上下級的等級劃分如此莊嚴,又有神聖的革命根據地,最偉大的偉人們都在這裏,她由衷的敬畏,對於紀律本能的遵守,生怕自己一絲半點的私心褻瀆了這份莊重,另一方面,她也會想著找個機會打個報告,回家一趟,然後跟家人趕緊卷鋪蓋換地方,躲的越遠越好。

去食堂的路上,吳政委那邊似乎急缺文職人手,有人認得她,便叫她去幫忙,她也沒多想就去了。

於是整個下午蔣寒洲都找不到她,她一直在吳政委的辦公室幫著那三名文職人員找資料,到了晚上還沒忙完,吳政委說時間不早了,讓她明天再來。

她點了頭,外面天已經黑了,吳政委正好要去參謀部那邊,便順便說送她回去,她點了頭,一路上她的話很少,吳政委問她多大年紀,她沒吭聲,送她回宿舍的時候,正好看見蔣寒洲站在她的宿舍門口等她。

吳政委笑說,“下午我那邊缺人手,就叫小艾同志過去幫忙,忘了跟你打聲招呼了。”

他笑,兩人簡單的客套了幾句。

等吳政委走了以後,蔣寒洲的臉色就陰沈了下來。

番外十五:蔣寒洲+停雲+溫錦懿(補番八)

停雲莫名的覺得害怕,掏出鑰匙開了門,剛要關門,蔣寒洲便把門推開了,走了進來。

停雲說,“這讓別人看到了像什麽樣子,你不註意影響了嗎?我這裏還有其他幾個女同志一起住,她們加班,估計一會兒就回來了!”

蔣寒洲反手關了門,依然不說話。

停雲說,“下午我是想回去的,但是吳政委那邊太忙了,走不開,他說他安排人跟你打招呼了的,估計忙忘了。”

蔣寒洲穿著軍大衣站在門口,高大的身軀幾乎把整個門都擋住了,他冷著臉許久,說,“不要亂跑,這裏沒你想的那麽簡單。”停頓了一下,他似是在克制,說,“以後有人借調你,必須先跟我打招呼,這是紀律,你不能私自說去就去了,出了什麽岔子,責任便會追究到你頭上,記住了嗎?”

停雲瞧他沒有別的意思,點了點頭。

於是蔣寒洲開門離開。

夜深人靜的時候,停雲分外想念俊逸了,不知道俊逸怎麽樣了,她這麽不管不顧的跟蔣寒洲來這裏,不知道錦懿回去後會不會生氣,雖然她跟錦懿之間沒什麽,但是這些年錦懿待她好,她不想也不願意傷害他,就算是離開也應該跟他說一聲的。

她房間沒有電話,忽然特別想打個電話回家,忽然想起蔣寒洲辦公室有電話,但是不敢用,等哪天有機會了,偷偷打個電話回去吧,讓他們給她寄點盤纏來,當逃兵也要有逃走的資本呀,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又不敢向別人借錢,若是傳到他的耳朵裏,那她就別指望能回去了。

第二日,果然吳政委跟蔣寒洲借人,蔣寒洲沒什麽表情,讓停雲去了,這一去就去了兩天,停雲第三天回來的時候,發現蔣寒洲整個人臉色都冷的快結冰了。

她趕緊把日常工作做了,又幫他取了報紙,念了電報,簡直乖巧的不能再乖巧了。

這邊還沒忙完,吳政委那邊說再借一下午,蔣寒洲依然沒說什麽,讓她去了。

只是這一次,停雲中途自己急急忙忙跑回了蔣寒洲的辦公室,進了辦公室就趕緊關上了門,坐在茶幾後的椅子上一動不動。

蔣寒洲瞧她這麽慌張的跑回來,便知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停下了手中的文件,眉眼沈冷下去,“怎麽了?”

停雲漲紅了臉不說話。

蔣寒洲臉上寒冰更厚了,聲音很慢,“姓吳的跟你說了什麽嗎?”

停雲搖頭。

蔣寒洲忽然從桌子後面站了起來,“他對你動手了?”

停雲又搖頭。

“那是發生了什麽?”蔣寒洲問。

停雲臉上紅的能滴下水來,求救般的看了他一眼,咬唇不說話。

蔣寒洲眉間的擔憂更濃了,眼底隱隱有克制的怒意,“誰欺負你了?”

停雲搖頭。

蔣寒洲從辦公桌後走了過來,湊近她看了看,“摔跤了?”

停雲搖頭,漲紅了臉憋了許久,帶著哭腔說,“你有……有……有棉紙嗎?”

“要棉紙做什麽?”蔣寒洲說。

停雲悶葫蘆一樣的憋了許久,憋出一個字,“用。”

蔣寒洲說,“這邊大男人用的都是糙紙,你用麽?”

停雲搖頭。

蔣寒洲說,“對面小周同志好像講究這個,你去她那裏要,她指定有。”

停雲搖頭,“你幫我去拿。”

蔣寒洲全然看不出她究竟是怎麽了,若說是受傷了,看不出哪裏受傷了,面色通紅通紅的,難道是發燒了?可是他一個大男人去女人那裏要棉紙委實不合適,“著急用麽?”

停雲點頭。

他站了會兒,開門走了出去,沒多久,便拿了一個黑色的袋子遞給她。

停雲說,“你轉過身去。”

蔣寒洲皺了皺眉,做什麽這麽要緊的,他轉過身去,停雲撒腿就跑,跑了兩步想起了什麽,從袋子裏拿出一張紙趕緊擦了擦凳子,就往外跑。

蔣寒洲正好想起了什麽,轉身問她,“你一會兒……”話沒說完,猛的一震,目光落在停雲的屁股上,發現褲子後面一大片的血跡……

他楞了一下,似是在判斷那是受傷了還是別的什麽……然後忽然想起了棉紙……這才想起了棉紙是女人們每個月都要用到的,他楞了半晌,一張俊臉忽然變得通紅通紅,剛剛是哪根筋不對了,絲毫沒有聯想到這方面,難怪剛剛問小周同志要棉紙,小周瞅著他的眼神那麽意味深長的……

想到這裏,蔣寒洲臉上更紅了,悶聲不響的轉身,坐在辦公桌後繼續寫作戰方案。

停雲沒多久就躲躲閃閃的跑了回來,這邊離後方還很遠,回去換褲子是來不及了,她跑回來就關上了門。

不等她開口,蔣寒洲也不看她,一邊奮筆疾書,一邊淡淡的說,“書櫃下面還有套軍裝,你把褲子拿出來穿,是我的褲子,比較長。”

停雲發現這個榆木腦袋的男人似乎開竅了,於是飛快的從書櫃下面拿出了一條褲子,說,“你別擡頭。”

“嗯。”

停雲飛快的把染血的褲子脫下,換上了蔣寒洲的褲子,男人的褲子那叫一個長,停雲挽著褲腿卷了上十圈才把褲腿卷到腳腕處,恨不能下地插秧了,又從櫃子下面翻出了一根皮帶抽在腰間,扯了扯上衣,方才看起來像那麽回事。

蔣寒洲全程低眉寫東西,特別的安靜。

停雲幹完這一切,顧不上說話就又跑了,大概是跑回後方換衣服,這一走,又是一個星期沒回來,被借調的時間越來越長,偶爾回來一趟,還沒在蔣寒洲身邊待上半個小時,就又有人找她。

她在延安待了兩個月,這邊的溝溝道道都很熟悉了,跟這裏的人漸漸來往也多了,也有了三五個朋友,她性子好,做事有耐心,關鍵是長得美,部隊雖然姑娘多,但是像她這麽俊俏又性子好的,那就是萬裏挑一了,像是沒脾氣似得,讓幹什麽就幹什麽,無論對錯她都幹,又不選邊站,跟誰都很隨和親近,也從不頂嘴,不像那些在部隊待久了的姑娘自我意識那麽強,也沒有她們那麽固執己見,停雲這些年來性子早被磨沒了,所以忽然有了這麽多重要的事情做,這麽多人需要她,她便竭盡全力的去做,特別的溫順討喜,還實誠。

大概是她經歷的事情多,看人的時候眼裏有良善的暖意,也有驚心動魄的神采,辮子很長,身材嬌小單薄,小臉全然看不出年紀,又勤快,漸漸的,博得的關註越來越多。

向蔣寒洲借用她的人也越來越多,下級自是不敢借用的,上級借調她的人倒是多了起來,他的上級,那自是塔尖兒上的大佬們了,不借都不行。

停雲有時候忙的半個月都看不見他,也沒敢去看他一眼。

蔣寒洲不知是在生氣還是太忙了,也沒有去找她。

停雲似是比蔣寒洲還忙,兩人半個月沒見了,終於見上了一面確是在會議室裏,她坐的很遠,這次倒是不用做會議記錄,但是要全程服務上級的茶水工作,連勤務兵的事情也做了,許是她長得美麗,拿得出手,所以便讓上得了臺面的她服務上級,她給上級倒了一圈茶水,輪到蔣寒洲面前的時候,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蔣寒洲卻沒有看她,低眉正跟旁邊的幹部低聲說著什麽。

停雲默默地倒水離開,雖然沒有表現出來,潛意識裏,她覺得蔣寒洲是在生氣,這種默契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有的,大概是她來了月事不知該找誰求助,第一反應是找蔣寒洲,覺得在他面前怎樣都行,這種安心的感覺似乎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許是他也這般想的,所以停雲很肯定,他在生氣。

想著該找個機會回去跟他解釋一下,雖然她沒有做錯什麽,可是心裏總是沒底氣,後來她在參謀部聽到一些閑言碎語,好像是吳政委想問蔣寒洲要人,詢問她多大年紀,婚否,不僅吳政委,接二連三的有上級領導希望蔣寒洲能牽線搭橋,這裏的男人們單身的多,部隊的婚姻大多是上級包辦指婚。

問他要人的多了,打聽的多了,蔣寒洲開始有了危機感,雖說部隊上單身女人也多,但是沒有他家芷菱長得這麽美又乖巧勤快的,像是一個面團子似得隨便讓人揉捏,還沒什麽心眼兒,以前那麽厲害的小姑娘,如今怎麽變得這麽溫順了呢,順的簡直讓人既擔心又愛不釋手。

蔣寒洲終於沈不住氣了。

停雲在外忙完了手頭上的事後,剛回到總政部,毫無征兆的就被關了禁閉,沒有任何理由,好像犯了多大的錯似得,就莫名其妙的關禁閉了。

再有人借人,蔣寒洲就說她犯了政治錯誤,關禁閉了,來一個擋一個,來一波擋一波。

大概發現把她留在這裏太過招搖,尤其是留在身邊太引人註目,看似是留在身邊,可是他家芷菱來到這邊,基本沒有在他身邊待過完整的一天,這邊是單身漢紮堆兒的地方,她不知怎麽就引來了一幫子覬覦的人,若是上級忽然把她指婚給了誰,包辦了婚姻,申請一旦通過批示,到時候就算是他,也沒有辦法說不。

蔣寒洲越想越怒,越想越覺得可怕,越來越後悔帶她過來了,大概忽然想到了過去,心有餘悸,恨不得就這樣把她關一輩子算了,別出來見人了,她在他身邊的時候,只要看不見她,他就感覺心慌,所以總是不厭其煩的找她,哪怕什麽都不做,讓她站在身邊便安心了。

再後來,看不見她的時候,他就莫名的怒,不曉得她又被哪個單身漢上級借著辦公的名義,借調過去培養感情去了。

真是生不完的悶氣,那個女人還一點都沒察覺到他在生氣,在外面跑的歡實的很啊,十天半個月也不來見他一次,怕是早把他忘了吧。

蔣寒洲悶氣生不完,就這麽一直關著她也不是事,關久了反而惹人懷疑,畢竟她現在可是香餑餑啊,要不把她是已婚女士的消息放出去?不不不,這要是放出去了,他以後就不好下手了,若知是這樣,早該在帶她來的時候,就說是他媳婦兒啊,現在若是這麽說,對上級沒法交代啊,畢竟履歷上寫的未婚……

蔣寒洲覺得自己真是一步錯步步錯,生了很久的悶氣,終於決定去看她。

停雲自是委屈的,覺得蔣寒洲簡直不可理喻,她都忙的暈頭轉向,好幾日沒睡好覺了,電話也沒找機會打回去,他還這麽欺負她。

看到蔣寒洲來的時候,她臉色就不好。

蔣寒洲說,“我送你回去。”

停雲怔了一下,“真的?”

“嗯。”蔣寒洲一本正經的說,“回去你把婚離了,趕緊跟我結婚。”

停雲:……

“明天就上路,我這些日子正好要去一趟北平,辦完事,就會去找你。”他的聲音很低沈,“等你離了,我會跟上級打報告,你只要點頭,就成。”

停雲:……

為什麽這男人說這些話,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絲毫不考慮她是不是有家室,是不是有孩子,是不是想離婚,簡直不可理喻。

蔣寒洲本打算送她回去的,可是一想到那個鎮上有溫錦懿,他便哪兒哪兒都不舒服,不敢送了,總覺得他家的芷菱像是一塊香餑餑一樣,所有人都想咬上一口,看誰都覺得像是情敵似得,這種感覺與日俱增。

於是他又把停雲帶去了北平,順帶把倆孩子也給帶上了,他去北平辦完了事,便帶著停雲往江南小鎮去了,停雲終於知道當初他百忙之中怎麽騰出了時間去找她,他將辦事的效率提至最高,再將軍車走國道上的時間,壓縮在捷徑的山路上,這樣可以騰出兩三天甚至四五天的時間。

回到小鎮那天,剛進門,便看見俊逸坐在書桌邊上寫作業,阿舒躺在床上看小人書,大家好像過的都很正常,但卻有幾分寥落的無趣感,看見她回來了,俊逸和阿舒幾乎是從原地彈了起來,飛快的跑了過來。

“媽……”俊逸的聲音裏幾乎帶著哭腔了,飛奔過來,想要給停雲一個大大的擁抱,“我以為你被這個男人拐走了,不要我們了……”

蔣寒洲一手按在俊逸的頭上,阻止了他靠近停雲,說,“離我家芷菱三米之遠,別過來。”

俊逸楞了一下。

停雲瞪著蔣寒洲,這個男人越來越煩人了!她拿開蔣寒洲的手,走過去擁著俊逸往裏屋走。

俊逸憤憤的盯住蔣寒洲,轉身就把他媽抱進懷裏,一米八的身高抱著停雲,幾乎把停雲嬌小的身軀都淹沒了。

蔣寒洲眉間有克制的敵意,臉色鐵青鐵青的。

阿舒第一時間往月兒家跑去了。

俊逸帶著哭腔說,“媽,你怎麽能跟這個男人一走了之呢,你不要我們了嗎?一走就走了兩個月,不管我的死活了嗎。”

停雲愧疚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也不知該跟孩子怎麽解釋,“以後都不走了,再也不跟你分開。”

俊逸說,“媽,你快醒醒啊,這個男人不靠譜的,你可不能再被他的花言巧語騙了,你想想七年前他拋棄你娶了別的女人,現在又見異思遷,拋家棄子,這種男人怎麽可能靠得住,他指定是想拿下你以後,沒有新鮮感了,就又換人了,可別傻了。”

蔣寒洲眉梢一揚,這臭小子說話,讓人很想暴走啊。

阿舒很快的叫來了溫錦懿。

溫錦懿穿了件月白的雙排扣修身大衣,緩步走到門口的時候,目光落在停雲臉上,淡淡的。

停雲看到溫錦懿的時候怔了一下,不知該怎麽跟他解釋,畢竟她半年前已經答應了溫錦懿,那個時候不想破壞蔣寒洲的婚姻,溫錦懿說起組建家庭的時候,她給的回覆是點頭,可是如今又做的這麽難堪,她向溫錦懿走去,說,“錦懿我……”

不等她說完,蔣寒洲便將她拉回了自己身邊,看著溫錦懿說,“她回來跟你離婚,你倆今兒抽時間趕緊離了,孩子都歸芷菱,還有房產家產什麽的,也都歸芷菱,你凈身出戶,離婚協議我已經幫你們擬好了,就差你簽字了。”

停雲一口氣哢在胸口,微惱的盯了蔣寒洲一眼,能不能要點臉!怎麽這男人一來到這個地方,本性就暴露了呢!在延安的時候,他可是正經的簡直能凍死人!

停雲著惱的甩掉他的手,走到溫錦懿身邊。

溫錦懿什麽話都沒說,拉住了她的手,說,“去我那裏,我有話跟你說。”

蔣寒洲一把拉住了停雲另一手。

停雲大概這段日子被他非人的占有欲給折騰的夠嗆了,當下不等溫錦懿開口,她就又甩開了蔣寒洲,惱道:“你能不能讓我做點私人的事情,可煩人了。”

蔣寒洲怔了一下,手拉的更緊了,“你要跟他去做什麽。”

溫錦懿將停雲猛的扯進了懷裏,隨後護在身後,冷冷望著蔣寒洲,“你若是想在你兩個孩子面前上演一場家庭倫理劇,我奉陪到底。”

他從沒有像這樣不加掩飾自己的冷意和殺意,冷若冰霜,全無笑意。

蔣寒洲冷冷望著他,兩歲半的兒子和五歲的女兒此刻正好奇的站在門口瞅著三個人的糾纏。

溫錦懿似是知道他不會再糾纏了,拉著停雲往樓下走去,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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