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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大結局(終章)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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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辦公,家裏只剩下馮老等一眾親屬。

溫莎一進門,馮母便走過來,抹著眼淚拉住她的手問,“聽說你們在鬧離婚,真的假的,前些日子不是還好好的嗎?這是怎麽了,吵架了?”

有姑母走過來問她,“聽說他外面有了人,莎莎,這是真的嗎?”

溫莎本不想這麽快通知家人,聽及此搖了搖頭,她先是上樓洗漱一番,換了身衣裳打扮好了,這才下樓,言簡意賅的將事情講了一遍,跳過了停雲的部分,只單單說他常年在延安那邊,兩人分居太久,沒感情了,要離婚。

也不知是誰聽到了些閑言碎語,說他在外面有了人,於是這話一出,親戚們的嘴便堵不上了。

個個都唏噓不已,一直覺得這個男人安分守己,潔身自好,又有地位,對溫莎好的沒話說,簡直是萬裏挑一的好女婿,她們溫莎簡直是修了幾倍的福分嫁給這麽優秀的男人,沒想到也會遇到這種事情,有人嘆息一聲,“男人啊,當真是不能太有本事,面對的誘惑太多,能守住的底線太少。”

馮父和馮母一直沒有說話。

尤其是馮父在大廳裏背著手走來走去,最後大吼一聲,“給他打電話,讓他回來!”

溫莎說,“不用打了,我回上海的那一刻,應該就有人通知他了,估計一會兒他就回來了。”

果然當天晚上,蔣寒洲便回了家,看著一屋子親友討伐的景象,他看了眼溫莎,沒有多餘的表情。

那些親友背地裏罵他對婚姻不忠誠,始亂終棄,見著他回來了,沒一個人敢吱聲了,就連馮父那股子火氣沖天的樣子,也瞬間降了下去,只偏開頭嘆息了一聲。

畢竟他除了是他們的女婿,還是讓人敬畏的領導,平日裏到底是有距離感的。

溫莎將親戚們打發了回去,只留下馮父和馮母。

此時溫莎穿著居家的華美衣袍,腰帶系的規整,海藻般的卷發挽起,馮父和馮母坐在沙發一側,只想聽蔣寒洲的想法。

蔣寒洲連最基本的客套都省去了,言簡意賅的表述了意思,大意不過是協議上的內容,夫妻感情破裂,凈身出戶,孩子歸他。

馮父靜靜的聽蔣寒洲說完,氣得胸脯一起一伏,最終聽到說孩子歸他的時候,揚起手一個耳光就向蔣寒洲打去。

溫莎忽然撲過去,硬生生替他受了這一耳光,轉臉對她爸說,“爸,他說的沒錯,夫妻感情破裂,雖然條款上有些地方不合適,還可以再商量,別動手。”

馮父怒其不爭的看著她,氣得直哆嗦。

馮母抹著眼淚,牽過他的手,婉言相勸,“孩子,你還年輕,不知道這一世能做夫妻是多麽難得的一件事,我們莎莎自幼性子就好,只要是她喜歡的人,總是逆來順受的,你說你們感情破裂,從哪裏破呢,從你們結婚以來,你就常年在外地,兩人聚少離多,她恪守妻子的本分,辭去了最愛的職業,安生的在家幫你帶孩子,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怎麽能在外面亂來呢,怎麽能被那些不懂事的小姑娘迷惑一下,就不管不顧的要離婚,這婚要是離了,你讓我們莎莎怎麽辦,讓孩子們怎麽辦,這些你都想過麽?何況如今你這個身份,若是離婚了,傳出去,對你是有影響的。”

他沒說話。

馮母又說,“我聽來一些閑言碎語,說那個女人姓艾……”

不等她說完,蔣寒洲忽然有些惱了,情緒出現了不悅的波動,他伸手拿過桌子上的煙,隨手皺了皺眉又放下,淡了神色,“離婚是我的決定,這跟旁人沒關系,我在外面也沒有女人,這跟女人也沒有關系。”

他一直惜字如金的,馮母見他此時有了開口解釋的意思,便順勢婉言勸說,“那是為了什麽呢?天底下上哪兒找我們莎莎這麽好性子的姑娘,你娶了他,也是你的福分,她嫁給你,是她修來的功德,夫妻兩人哪有不吵架的呢,我跟你爸這輩子一直打打鬧鬧過來的,不能出現一點不順心的事情,便要離婚,到底是要對自己,對家人負責的。”

馮母溫言又說,“到底是因為什麽呢,若是心裏有事,可以跟我們說說。”

他大概是沒了耐心,側臉有些寡淡的漫不經心,“沒有理由。”

馮父瞧他這副不耐煩還有些冷淡的樣子,便又忍不住了,擡起手想要打,可是溫莎攔在他身前,顫聲說,“爸,他沒有錯,是我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全錯了,他這些年盡到做丈夫和父親的責任,沒有虧待我,他善待我,愛護我,尊重我,給我體面和尊嚴,從未做過有損我們感情的事情,甚至沒有在外面沾花惹草,他哪來的錯呢,他對我們都這樣盡職盡責,對您和媽都極盡孝道,爸,你想想,他哪來的錯啊,若說他在外面有了人,到底是沒有做出有悖綱倫的行為,這些女兒都知道,錯不在他,在我啊。”

馮父氣紅了臉,擡起的一巴掌重重落在了自己的老臉上。

溫莎哭著說,“你們都回去吧,讓我跟他談談,這是我們自己的事情,明天我給你們一個答覆。”

馮父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又狠狠瞪了一眼一臉淡漠的蔣寒洲,最終無可奈何的嘆息一聲,背著手往外走去。

馮母輕輕拍了拍蔣寒洲的肩膀說,“好女婿,有話好好說,不要傷了彼此的情分。”

說完,她面色凝重的起身,跟著馮父走了出去。

屋內陷入了沈默的僵局中,傭人們早已嚇的沒了影子,大廳裏的風扇呼呼的吹著,溫莎拿著紙巾擦了眼淚,她曉得他見不得女人掉眼淚,這副哭哭啼啼的樣子跟他談事情,定是適得其反的。

她將爸媽支走,也是擔心爸媽鬧的太厲害讓場面失控,他自是不會跟長輩起沖突,亦不會說出什麽傷老人家心的話,但是他這些隱忍的情緒,最終都將凝聚在心底,發洩的矛頭會指向她,對她而言,是極為不利的。

如今的他,已經不是那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跟她過日子的人了,他已經徹底清醒了。

屋內安靜以後,她叫了傭人上了兩杯茶,瞧他想要抽煙,又極力忍耐的煩躁樣子,便讓人上了杯冰咖啡放在他面前。

沈默許久,溫莎情緒穩定下來,這才緩緩拿過桌子上的離婚協議又看了眼,慢慢說,“雖然我去見了艾小姐,但是你放心,我沒有做過傷害她的事情,想必這些事你都知道,不然你也不會與我如此心平氣和的說話,那日電話裏律師說的那些話,你就不要再說第二遍了,我記住了。”她冷靜的翻了翻協議說,“家產什麽的,這東西我不在乎,但是孩子的事情上,我沒辦法妥協。”

蔣寒洲眉頭皺了起來。

溫莎擦了擦臉,笑看著他,“你別這樣看著我,跟看敵人似得,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你就沒有什麽話想對我說嗎?就不想對我說聲抱歉嗎?”

蔣寒洲拿過煙盒,他大概太想抽煙了,於是桌子上擺了一圈的煙盒,想要抽的時候,便拿過一包煙擺在桌子上,此時,桌面上擺了七八包煙,樹立的很整齊,他拎著煙盒放在桌子上後,眉也不擡的說,“何來道歉虧欠之說。”

溫莎楞了一下,何來道歉虧欠之說?難道他就不覺得對不起她?下一秒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的眼裏掠過一抹震驚,這個男人不斷的在刷新她認知上線,溫莎心裏的那口氣瞬間散的丁點也無,她的身體有些顫抖,原來……這些年,他什麽都沒有忘,這個男人,把所有的想法都埋藏在心底,也許一輩子都不會表現出來,也許就在某個時機便這麽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

那句話的重量,如沈入千斤巨鼎壓在心上,溫莎楞楞的望著他,他這意思……是告訴她,這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在他眼裏,婚姻不過是你情我願的事情……

當年她沒有征詢他的同意,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擅自產下雙胞胎兒子,雖然這些年他什麽都沒有表現出來,可是今日看來,他的心裏到底是介意的,沒錯,若不是如此,他為何對她半點虧欠也無,是啊,這場婚姻,是她先入為主,是她算計了他,原來他是這樣看待她的。

原來他波瀾不驚的表面下,隱藏了如此之深的芥蒂,若不是這次離婚風波,她或許一輩子都察覺不到,而他或許一輩子都不會表現出來,他到底有多可怕,又到底有多隱忍,隱忍到對她一意孤行生下的孩子盡數接納,順帶娶了她。

溫莎是不想哭的,因為他不喜歡看到女人的眼淚,於是她努力將眼淚逼回眼眶,這些年他問心無愧,確實沒有虧待她,亦沒有做對不起她的事情,對婚姻忠誠,對她忠誠,對孩子們忠誠,無論他有沒有精神出軌,但他守住了婚姻的原則底線。

像他這樣的男人,或許連精神出軌這樣的事情都做不到,因為心結未解,他根本不會去回顧過去,所以這些年,他確實做到了獨守她一人,那這還有什麽好說的呢?說來說去,都是她的錯,她不該游戲人生,不該天真的以為他會以同樣的感情對待她,這場婚姻,本就不是對等的,從第一步就開始錯了。

全錯了。

如果她當時把懷孕的事情告訴他,他是會讓她生下來,還是讓她拿掉呢?若是他讓她生的,那麽一切會不會又不一樣呢。

所以她不該如此草率的敷衍了自己的人生,不該先斬後奏,孩子出生以後才告訴他,斷了他所有的退路。

他沒有忘,他全記得,他便是這麽清醒的跟她生活了這麽多年。

可怕。

太可怕了。

蔣寒洲拿過一盒煙立在桌子上,低聲說,“莎莎,當初我們好聚,如今也希望我們好散,不要做的太難看。”

溫莎懵了好一會兒,她從來沒有見識過這麽冷靜的男人,把感情和現實劃分的如此清晰,清晰的讓溫莎覺得像是做夢,欲哭無淚,因為他沒有錯,那錯在誰呢?他沒有出軌,沒有背叛她,哪怕他是為了另一個女人要跟她離婚,可到底沒有跨過那條紅黃雙線,他踩著原則的底線,冷靜而又問心無愧的跟她談離婚。

將她堵得連怨氣都沒有。

多麽可怕的男人,哪怕是幹這種無情無義的事情,態度都擺的這麽正,讓對方啞口無言,挑不出錯處。

這是他計劃好的?讓她拿不到錯處?還是真的自然而然走到這一步的呢?

溫莎雙腿有些發軟,她何曾經歷過這樣的事情,自幼被溺愛著長大,又精於醫學有一份驕傲的職業,哪裏經歷過這等城府的男人,還是她如此深愛的男人,毫無招架之力,她沒轍了,不知道該怨誰,又不知道該怪誰,最終目光落在那張離婚協議上,克制的說,“你要離婚,可以,我會簽字,但是孩子的撫養權,不能交給你,我沒辦法讓我的孩子去叫其他女人媽媽,你把孩子給我,你全然可以毫無負擔的去追求你想要的……想……想讓我簽字,就把孩子還給我。”

蔣寒洲往後靠在沙發上,手中把玩著一個煙盒,那煙盒旋轉在他的指間,聽聞溫莎這麽說,他沈默了好一會兒,笑說,“你拿什麽跟我談條件?”

“宮溟!”溫莎猛的從沙發上站起來,“你不可以這麽對我!不可以這麽無情無義!你如此殘忍的逼我離婚,如果讓那個女人知道了你的真面目,你以為她會安心的跟你重修舊好嗎!不可能!她如今有丈夫有孩子,你難道還想要毀了她的家庭,來滿足你的私欲嗎!現在收手一切還來得及,我會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蔣寒洲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溫莎正要說什麽,電話鈴聲忽然傳來,傭人輕手輕腳的跑過去接電話,沒一會兒弱弱的說,“先生,夫人,是一位姓艾的小姐打來的電話。”

屋內忽然陷入詭異的沈默中,蔣寒洲忽然惱怒的低喝一聲,“她的電話不準再接進來,切斷!”

傭人同情的看了眼溫莎,還是壯著膽子弱弱的說,“艾小姐說……找夫人。”

溫莎楞了一下,看了眼蔣寒洲,隨後走過去接電話,那邊不過是詢問她的近況,似乎放心不下她,溫莎說,“我沒事,正在協議離婚。”

電話那頭沈默許久,於是問她孩子的事情是怎麽決定的。

溫莎說,“他要孩子,什麽都不留給我,不如把我的命也拿去罷了……”

不知為何,聽見停雲的聲音,溫莎莫名的心安,像是找到了一種慰籍,就這麽不管不顧的當著蔣寒洲的面跟停雲告狀,總覺得如今,除了這個女人能救她,再無人可以拉她一把。

蔣寒洲自是惱停雲插足他的私事,她幹預的越多,對她越不利,她根本不該攙和進來,還頻頻往他家打電話,這個蠢女人,真是一點沒有變!

他臉色漸漸鐵青,瞅著這兩個女人好像上了一條船,似是在商量怎麽對付他,眉頭便緩緩擰了起來,聽見溫莎這麽跟停雲形容他,他便怒不可解了。

溫莎聽著那邊傳來的話語,頻繁的點頭,最後“嗯”了一聲,點了點頭,隨後將電話遞給蔣寒洲,“她要跟你說話。”

蔣寒洲眉頭皺的死緊,他特別抗拒他的私事被停雲插手,還是他的婚姻,這種感覺讓他羞惱極了,他沈冷的緩步走過去接了電話。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蔣寒洲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不等停雲說完,他便又掛了電話,猛地轉臉看向溫莎。

溫莎被嚇的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他盯著她許久,隨後一言不發的調頭就走,轉身上了樓,在書房待了一夜,第二日,他的情緒依然不好,在大廳裏走動的時候,似是還攜帶著一股子怒氣。

溫莎不敢招惹他,心知停雲一定是拿捏了他的七寸打了下去,這是打了他的短板,所以他才會如此焦慮不安,甚至有些動搖。

他果然整整一個星期沒有再提離婚的事情,溫莎瞧他一肚子火無處發的樣子,便不敢跟他說話,這樣的他是最真實的一面吧,他在家已經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了。

番外十二:蔣寒洲+停雲+溫錦懿(補番五)

整整憋了兩個星期,他終於再一次把離婚的事情提上日程,只是這一次,他似乎做了妥協,“兩個選擇,一、孩子都歸我。二、孩子一人撫養兩個。”

“這你讓我怎麽割舍,手心手背都是肉。”溫莎說,“你還是要離麽?艾小姐都說了,她懷孕了,你就算跟我離了,又能怎樣呢?她跟他的丈夫那麽恩愛,你難道要棒打鴛鴦麽?”

蔣寒洲震了一下,疑惑地看向溫莎,似是才聽說停雲懷孕的事情,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的,最終沈下了一張冷靜而又蒼白地臉。

溫莎細細觀察他的臉色,殷切的說,“你不知道麽?艾小姐電話裏告訴我的,宮溟,咱們好好過日子成麽?不要去破壞別人的家庭,你如果現在回頭,我會當一切都沒發生過,爸媽那邊也都希望我們好好的,咱們一家和和美美的,好不好?”

蔣寒洲站在書房的窗前,轉臉看向溫莎,看了許久,隨後拿過桌子上的一包煙,徑直抽出了一根煙,叼在唇邊,打火機竄出一小簇火苗,熟練的點煙,那火苗將他健康的麥色側臉照耀的異常冰冷蒼白,舌尖與煙蒂相觸有辛辣的觸感流連在唇齒間,他猶豫了很久,眉頭緩緩皺了起來,最終有些惱怒的將點燃的煙攥進掌心,那火亮的爍熱便鉆心般的燒進了掌心的皮膚,如他此刻撕裂又焦躁慌亂的心,說不出的難受壓抑,似是有滾燙的火翻滾在心上,一波又一波,一浪又一浪,燒刀子一樣的疼,夾雜著爍熱的著急和無措,耐心似是一點點被消磨殆盡,又急又怒又痛又無力的。

溫莎見他眉頭緊皺,她的目光落在他負手而立的右側,瞧他就那麽把點燃的煙攥緊了手心裏,真擔心會不會燙傷他。不疼麽,想要關心他,卻又不敢上前。

沈默了許久,他轉臉看溫莎,“離,孩子你帶兩個,我帶兩個,咱們誰也離不開孩子,我也不逼你了,四個孩子你看放不下誰,便帶走誰,剩下的交給我,這樣成麽?”

他終於有了商量的口吻,之前所有的話語都是不容置疑的篤定,對於離婚這件事勢在必得,沒有商量的餘地,只是通知她那般,甚至是命令的口吻逼迫她簽字離婚,既然語氣變了,那麽證明他的心有些松動。

溫莎說,“可以不離嗎?離了你又想幹什麽呢?”

一起生活了這麽久,她如今曉得他的心丟在了哪裏,既然他不能再跟那個女人走到一起,無論他跟誰結婚,也是一樣的狀態,不如維持現在的婚姻,互不相失。

蔣寒洲蹙眉想了很久,說,“離。”

他已經說過讓她等他了,無論她等不等,他既然說了,那便是要做到的,有征程,便會有歸期。

哪怕她沒有等他,他沒有辜負她便是了。

溫莎看出了他的堅決,只覺得一陣無力,她那麽卑微的乞求他了,放下了尊嚴和驕傲,可是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落在她的身上,她在他書桌後的椅子上坐了很久,她以為會有轉機,以為這兩個星期他會冷靜下來,會想想孩子,想想她,或許就不離了,可是並沒有,他那麽堅決,哪怕那個女人如今家庭美滿處於懷孕的狀態,他也不願意跟她過了,為什麽呢?離了以後他又能幹些什麽呢?是厭倦她了麽?想要重新再找一個麽?

她又開始胡思亂想了,反覆將事情的前因後果想了一遍,最終又想到了那封信,她為什麽要把那張照片給他看呢,想到這裏,她的心底又滋生起了一絲絲怨念,那個女人口口聲聲說幫她,口口聲聲說沒有勾引他,那她為什麽要讓她兒子寄照片來,她氣的渾身發抖,這些日子,她總是這樣,一會兒想通了,一會兒又想不通,一會兒覺得停雲很可靠是唯一可以救她的人,一會兒又覺得這個女人這樣可惡破壞了她的家庭,還裝好人的幫她想辦法,她怎麽那麽好騙呢?

她扶額撐在他的書桌上很久,這場婚姻她究竟得到了什麽呢,不僅什麽都沒有得到,連孩子都失去了,耗費了半生的光景,可是這些話,她都不敢跟他控訴,又覺得自己自作自受。

因為當年是她瞞著他生下孩子的,等孩子落地了才通知他,將他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是她將自己囚禁了婚姻的牢籠,順帶將他也反鎖了進來,這樣一想,溫莎又不怨了,覺得他沒有錯,這場婚姻,確實是她一手策劃的,就是為了拴住他,才生下孩子,他沒有追究,亦沒有怪過她,甚至不曾對她說過一個“不”字,他把所有的情緒都壓在心底,將最好的呈現給她。

如今該怨誰呢?他對她連虧欠都沒有,他那麽清醒,清醒到從不曾在這場婚姻裏註入感情,沒有感情,何來情感互動,沒有情感互動何來愛恨糾纏,他該做的都做了,仁至義盡了。

他不欠她的,她也不欠他的。

溫莎覺得特別的冷,她低聲說,“宮溟,你知道我有多愛你麽,可能太愛你,我才變得這麽遲鈍,這麽愚蠢,全然沒有當年的風采,我都快不認識我自己了,沒有了自我,沒有了原則,生活圍著你轉,心思圍著你轉,悲歡圍著你轉,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順。我說什麽你應什麽,你也順。我一直很滿足這種狀態,相敬如賓得,覺得無比的幸福,或許對我來說,無論貧賤富貴,只要是跟你在一起,我便會覺得很幸福,所以當年才會昏了頭,做出了那樣瘋狂的行為,我帶你出院,帶你回家,甚至瞞著你,在懷著四個月身孕的情況下去酒店堵你,只為跟你歡好,然後一個人天真而又固執地生下孩子,然後再通知你,賭了一把自己的人生,終於把你留在我的身邊了,如今落得這麽個下場,你若問我後悔麽……”

她依舊扶著額頭,支著桌子上,微微低著頭,想了許久,說,“我說我不後悔你信麽,跟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我都很快樂,無論你是怎樣的狀態,看著你的時候,我便會感覺很幸福。跟你歡好的時候,我覺得永遠都不夠,總想要更多更多,因為只有這種時候,我才會覺得你是愛我的,或許真正瘋了的人是我,從你還住在那間病房的時候起,我就瘋了,瘋了這麽多年,你讓我的人生如此完整,充滿了夢幻的幸福感,若是以後沒有你了,我的人生要怎麽辦呢,會不會從此不完整了呢。”

蔣寒洲沒有說話。

溫莎輕輕嘆了口氣,“不離婚不行麽?艾停雲的丈夫我見過了,是個萬裏挑一的優質男人,她擁有那麽好的男人,還懷著他的孩子,怎麽會跟你重修舊好呢,你醒醒好麽,她不會接受你的,那日我瞧清楚了,他們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感情那麽好,你不要去破壞他們的家庭成麽,我不想你受到傷害,也不想一損俱損,如今咱們也快四十了,孩子也都那麽大了,折騰什麽呢,你經得起折騰,那個女人經得起麽?她的丈夫會允許你胡鬧麽,太難了,好好跟我過日子,哪怕是為了孩子們,不離行不行,你好好想想,成麽。”

蔣寒洲面色有些蒼白,他靠在窗前,挺拔的身軀很修長養眼,微微側著臉看向窗外綿延的歐式拱樓,沈默以對。

屋內陷入了長久的靜默之中,溫莎揣摩著他的心思,這麽久沒有言語,說明他將她的話聽進去了,或許還會有轉機……

“離。”許久,他斬釘截鐵的說了一個字,雖然沒有重量,卻十分的幹脆。

溫莎心頭燃起的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了,他到底是不想跟她過了,哪怕跟那個女人沒有可能,他也不想維持這段婚姻了,她強打起精神,拍了拍臉,讓自己不顯得那麽狼狽,想要找回曾經自信而又獨立的自己,可是她的心這樣的舍不得,不想放手,不願放手,就算他不愛她,只要他能留在她身邊,能像以前一樣一如既往的待她好,哪怕他的心不在這裏,她也不會介意,她只要他的人就夠了,剛剛維持的自尊便又瞬息淪陷在了失去他的恐懼裏。

太可悲了,都這種情況了,她連眼淚都不敢掉,怕他討厭,怕事情變得更糟糕,怕破壞了好不容易創造的商議氛圍,她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克制了崩潰的情緒,深吸一口氣,說,“宮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這個問題你回答了,我會考慮簽字。”

“什麽。”

溫莎深深的盯住他,“你是怎麽看待我的呢?這麽些年,你覺得我是個怎樣的女人。”

蔣寒洲認真的看她,說,“你是我的妻子,是孩子的母親,你很好。”

溫莎笑著落下淚來,“還有嗎?”

他皺了皺眉,似是在思索,又說,“這些年,你做的很好。”

是嗎?這些年她做的很好,就只是很好嗎?溫莎又笑了,是啊,這些年她沒有給他添過麻煩,恪守一個妻子的本分,他常年在延安,她便一個月去兩次盡妻子的義務,他從不打電話回家,她便隔三差五的打電話過去,告知接電話的小兵讓他註意身體,提醒註意事項。

她懷著孩子無法自由行動的時候,他便定期打電話回來詢問她的近況,生產的時候,他也會趕來醫院守著她,孩子們的生日他都記得,會踩點回家,挑不出錯的,他怎麽會讓人挑出錯處呢。

就只是她很好?溫莎又問他,“如果沒有艾停雲,如果你先認識的我,你會愛我嗎?”

蔣寒洲看著她的臉,沒有回答。

溫莎等了很久,忽然笑了,他是一個把感情和現實的界限劃分的極為清楚的一個人,他的世界裏也沒有如果二字,他和她現在已經處於離婚的狀態,所以他再也不會說溫存的話給她聽,哪怕是假設,他都不會回答,因為她已經沒有了向他提問的立場。

他便是這麽幹凈利落,從不拖泥帶水,不存在藕斷絲連。

溫莎顫抖的拿過筆,她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他做了最大的讓步,溫莎猶豫了很久,一邊流淚一邊簽了字,低聲說,“我不會祝福你們的,我也不會希望你們走到一起,如果她不接受你,你隨時可以回來找我。我曾經是不婚主義,遇見你之後我才想要結婚,那麽以後,在沒有遇到第二個合適的人之前,我都會一直為你留位子,隨時歡迎你來。”

她選擇了兩個雙胞胎大兒子,因為這兩個孩子,是他最喜愛的,她把他們帶在身邊,他便會時常掛念他們,自然而然,便會掛念她,或許也會時常因此見到他。另外兩個小家夥還小,一定會天天吵著要媽媽,他一個大男人帶不好,自然還會想起她,這樣或許還會有與他相處的機會,她幾乎把所有可能都想到了,做了最後的決定。

這就足夠了,至少留了念想給她,也留了以後見面的機會,只要能見面,她不信他會想不起從前,不信一個男人會忘掉曾經歡好過的女人,那些畫面,那些記憶,都是真實存在的,只要他記得,她便還有機會,何況,他們還有孩子作為牽絆,永遠都斬不斷。

他給了孩子們一個月的心理準備時間,讓溫莎給孩子們灌輸思想意識,溫莎一開始是不同意的,不想讓孩子們知道離婚的事情,擔心對孩子產生不好的影響,可是若是不說,日子又該怎樣過呢,依他此刻的狀態不可能跟她做逢場作戲的婚姻,溫莎沒辦法,只得按照他說的做,兩個小的,還不懂事,溫莎不是太擔心,更多的心思花在了兩個半大的雙胞胎兒子身上,兩個小少年知道了爸媽要分開了,哭著求蔣寒洲不要離開他們,蔣寒洲說不離開,隨時可以見到他,隔三差五的也會帶他們去延安住幾日,安撫孩子的情緒用了很久的時間,直到孩子們坦然接受了爸媽分開的事實,亦沒有察覺爸媽有什麽不愉快的異常,一切仿佛還是尋常的樣子,孩子們的心理疏導工作才做通,確認了孩子們不會存在什麽負面情緒。

於是兩個月後全國各大報社關於他離婚的消息鋪天蓋地而來,似是早有準備,幾乎是統一刊發,同一口徑,同一時間,他是一個家庭觀念極強的人,奉行家醜不可外揚的,可是卻如此高調的宣布離婚,毫不掩飾他此刻的婚姻狀態,恢覆單身,新京報上有關於他的頭版頭條,大篇幅的講述他與溫莎的婚姻,惋惜這對郎才女貌的佳偶以離婚收場,報紙的版面上有他官場上人人皆知的名字,也有溫莎美麗溫婉的容顏。

既然是全國刊發,那麽自是他默許的,沒有他點頭,誰敢傳播他的花邊新聞,關於這對佳偶離婚的原因,所有的報紙統一報道:感情破裂。

溫莎問過他,這麽不管不顧的讓報社報道,鬧的人盡皆知,會讓孩子們被人指指點點,對孩子的心理造成影響。

他說,“誰敢指指點點?我兒子就是我兒子,哪怕離婚了也是我兒子。”

溫莎說,“這樣全國刊發,會不會動靜太大了,對你的仕途有影響?”

他說,“瞞得了初一,瞞不了十五,既然要離,那便離幹凈,遮遮掩掩的,要演戲到什麽時候,遮掩的時間越久,越容易滋生是非。”

溫莎盯著他,笑說,“你就這麽急不可待的給那個女人騰地方麽?”

蔣寒洲說,“這跟她沒關系,你不是說了她懷孕了麽?我能做什麽?騰給誰?”

溫莎啞口無言。

事實上,他確實在離婚後,沒有去找停雲,徑直帶著兩歲的小兒子和五歲的女兒去了延安,將她們丟在政治局亦或者部隊,一丟便是大半年,他常年在那邊,孩子跟在他身邊,那邊的文職姑娘多,自是喜愛孩子,他也放心的讓孩子們跟著那些姑娘們或者阿姨們,讓她們代為照看,那邊的孩子也多,他公務繁忙的時候,孩子從來不缺人照顧,久而久之,兩個孩子便有些野了,再也不哭著鬧著要媽媽,也不天天哭哭啼啼嬌嬌氣氣的,孩子們幾乎成了自來熟,見誰都能跟著一起玩,姑娘們時常搶著幫他帶孩子。

番外十三:蔣寒洲+停雲+溫錦懿(補番六)

他每個月將兩個雙胞胎兒子接來延安住幾天,溫莎給兩個雙胞胎兒子留下的關於他的負面印象,似是被他刻意抹去,離婚後他在孩子們面前保持著單身狀態,以身作則,忙於公務,心系家國戰事,仿佛一切都沒有改變,兩個雙胞胎兒子察覺不到異常,久而久之,對那些流言蜚語便淡化了,只道是爸媽真的感情破裂,對他也恢覆了以往的崇拜親近,電話聯系的時候多了,想他的時候,兩個小少年甚至自己能讓司機開車徑直帶他們去延安,他有意無意的給他們灌輸家國意識,讓他們的思想從花邊流言裏洗滌出來,漸漸將註意力引導至大格局的事情上來。

差不多半年後,關於他的離婚風波也平息了,他的感情生活往後無論怎樣,都已經可以名正言順,也不會再有人去挖掘,去揣測,去杜撰,半年的時間足夠平息那些捕風捉影的紛爭,讓一切都可以順利走上正規,無論對停雲,還是溫莎,都不會產生不公正的負面影響。

他瞧著被他丟在部隊上的兩個小家夥不會對陌生女人產生抗拒了,對媽媽的印象淡了很多,比較好帶了之後,他算了算日子,問線人,“生了嗎?”

線人說,“肚子小了,應該是生了。”

“應該?”

線人說,“調查了各大醫院,都沒有接手過艾小姐,門診也都查過了,沒有,所以只是猜測,應該是找的穩婆接生的。”

蔣寒洲眉梢一揚,沈穩的臉上有些微的冷意,他讓人把兩個孩子帶來,交代了幾句後,便領著孩子們離開延安,去了那個南方小鎮。

彼時當他領著倆孩子出現在停雲居住的閣樓街道上的時候,正值深冬黃昏的午後,陽光金燦燦的涼,鎮上的巷子很安靜,人煙稀少,古色古香的水城,他在樓下等了很久,快到飯點時間,停雲穿著一件米白色掐腰小襖,下穿紅色的棉褲,特別明亮幹凈的顏色,頭發一如既往的披在腰間,只在腦後扣著一個天藍色的小蝴蝶結,她尤其喜歡披著長發,自從一個人過日子以後,這種習慣日益增多,挽著頭發會讓她有種嫁過人的羞恥感,總會想起晦澀的過去,所以她便再也不挽頭發了,仿佛一直這樣披著,就從未嫁過人一樣,也不會有那麽多不堪回首的過去。

她拎著籃子去雜貨鋪買日常用品,一擡頭便看到蔣寒洲那麽突兀的牽著兩個孩子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先是怔了一下,臉色瞬間蒼白下去,幾乎是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肚子,她前腳拆了腹帶,怎麽後腳他就出現了,是長了天眼嗎?

她本想以懷孕的事情撇清關系,讓他收了心思,好好跟溫莎過日子,沒想到他還是離婚了,離婚後半年沒有出現,想著或許他是放棄了,所以算算日子,差不多也快十個月了,就拆了……

她眼底掠過一抹驚慌,轉身就要逃,可是想想為什麽要逃呢?那樣反而顯得刻意了,早知道該是聽錦懿的,再纏一段時間,等他從天津回來以後再拆的,於是她思想掙紮了一會兒,冷下臉,像是沒有看見他,淡漠了眉眼徑直走過他身邊,往志成的雜貨鋪子去了。

蔣寒洲轉臉,目光跟著她身影移動的速度,瞧她冷淡的樣子,蔣寒洲沈了眉,牽著孩子跟了上去。

志成每次給停雲拿東西都不收她錢,但是志成的媳婦兒可不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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