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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矛盾糾結的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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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的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她握緊了拳,“所以你為了幫她完成計劃,為了成全她,就想去送死?就想把這條命拱手送給她?”

“不。”溫錦懿深深望著月兒,“我要去帶她走。”

“她有蔣寒洲!”月兒忽然情緒激動的尖叫起來,“她根本不愛你!她就是利用你!她就是想替蔣寒洲除掉你!”

溫錦懿沒有說話,這麽些日子的喜怒無常,陰晴不定的情緒終於在月兒的淚水中,在剛剛險些失去的恐懼中趨於穩定,前所未有的穩定下來。

“不……不……你不能去……”月兒噗通一聲跪下,仰面聲淚俱下的說,“錦懿,你剛剛還說讓我不要離開你,你還說過要娶我,可是那個女人算什麽,你為了她要去送死,如果你死了,姐姐要怎麽辦,你不能去,求你,姐姐求你。”她抱著他的腰,像是下一秒便會失去他那般,“求你不要放棄自己,跟他們一起走吧,錦懿,跟姐姐一起走,姐姐來帶你走了,不要愛她,不能愛她,愛不得她!她想殺你啊。”

溫錦懿默默看著月兒磕頭崩潰的臉,唇角揚起優美的弧度,在壁燈的烘托下有種妖冶極致的美感,他怎麽會愛那個女人呢?他不愛她,一點都不愛。

他將月兒從地上拉了起來,果斷的說,“不,我不愛她。”

“那你為什麽寧願冒著生命危險,也要成全她。”月兒緊緊抓住他的手,涕淚橫流,絕望的說,“我不讓你去送死,無論如何都不,要死一起死。”

“因為我欠她的。”溫錦懿擦去她臉上的淚,溫柔的看著她,“所以我要還她,我要還的一幹二凈。”他將她顫抖不安的手攥入掌心,似是想給她安全感,“我不是去送死,我們都不會死。”

“你欠了那麽多人的,每個人都還的清嗎?你也欠我的,為什麽不還我。”月兒情緒仍然有些激動,全身都在顫抖,胸脯一起一伏,她不能再失去他了,絕對不能。

溫錦懿耐心地笑,說,“還,我會愛你,會娶你。”

月兒猛的一震,耷拉的眼角用力睜大,似是一口氣哽在喉間,連呼吸都停止了,她緊握的拳顫抖的更厲害了,似是不敢相信他會說這樣的話,可是那股子不安定感的慌亂感在他沈穩的註視下,終於緩和了些許。

對視了許久,他的目光坦然帶笑,沒有閃躲。

月兒忽然漲紅了臉,似是一腔血直沖腦門,她僵硬的一邊抽氣一邊顫聲問:“那她怎麽辦?你要救她,救了之後呢?”

溫錦懿笑,“我會拋棄她,她不需要我,我亦無意於她。”

月兒打量他許久,情緒漸漸穩定下來,碎發下的臉清瘦蒼白,“你說真的麽?”

“嗯。”

“……你有把握帶她走麽?那蔣寒洲怎麽辦?你不是要報覆這個壞蛋麽?”

“嗯,身體狀況不允許,往後有的是機會,從長計議。”

“你都說了從長計議,為什麽非要這個關鍵點上冒險呢,圖先生說這是那個女人和蔣寒洲故意設的局,你就算不現身,蔣寒洲也會擺平的呀,他也會救她呀。”

話題繞了一圈又回來了,他耐心的又重覆,“因為阿舒知道我一定會現身,才會設這個局,我若不去,她不就賠了夫人又折兵麽。”

“可是她有蔣寒洲保護呀!”

“寒洲他自身難保。”

“……只是為了還她人情,就要這麽做麽?”

“阿舒……”

“不要叫她阿舒,她不配這個姓氏。”

溫錦懿略微思量,“我不想欠艾停雲的,月兒,你也希望我跟她兩不相欠是麽。”

月兒本是來說服他的,可是莫名奇妙的被他說服了,她詫異的盯著他,他對她說的那番溫存的話,該不會是為了安撫她的情緒吧,縱然知道如此,她還是動了心。

當月兒將結果告知高明皓的時候,高明皓眉頭緊皺,久久不語,很顯然,這又是溫錦懿的手段,打出這麽一張溫情牌來堵月兒的嘴。

倘若他不想走,沒人能勸的動他。

大廳裏的電話鈴聲錚錚響起,沒完沒了,他忽然煩躁的扯了扯領口,對秘書說,“把電話線給我拔了,外界的電話不準再接進來。”

秘書怔了一下,“少爺,這樣做……不就跟溫先生一樣了麽?前些日子溫先生也是電話不接,電報不回,找不到人,您若是這樣做了,便跟他一樣了,不妥,煌天建設那邊還有個大項目今日要對接,北平晚報那邊還有個財經專訪……”

高明皓沈了沈臉,錦縣這麽個鬼地方,形勢糟糕的讓有莫名的有種戰爭末日的感覺,總覺得眼前的泥沼讓人莫名的厭世,外界的功名利祿都不重要了,眼下的困局才是緊要的,只要把溫錦懿弄走,功名利祿還會再有,如果溫錦懿出事了,外界的功名利祿會撐多久。

他有一個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大哥。

只單單想想,便不寒而栗,恨的牙癢癢。

“拔了!”高明皓轉臉問秘書,“加冕儀式什麽時間。”

秘書飛快的翻了翻懷裏抱著的一個筆記本,說,“五天後。”

高明皓陰沈了許久,“去告訴溫錦懿,我給他五天的時間布局,加冕儀式當天,我允許他帶那個女人走,用得著我的地方,讓他開口。”停頓了一下,“我會從叔叔那裏借一架飛機過來……算了,這樣太危險,我來安排車輛,讓圖先生和姓車的做好準備。”

只是為了抓一只老鼠玩,便入魔到這種地步,以前還沒有發現,只覺得這個人沈默寡言,神龍見首不見尾,完美到讓人嘆為觀止的地方,無論做人,還是做事,亦或者言語都讓身邊的人感到舒適,真要幹起事來,又狠絕的讓人心服口服,斬草除根,從不留餘地,全然挑不出瑕疵來。

可是越是接觸他的私人領域,便越是覺得可怕。

都說識時務者為俊傑,溫錦懿偏偏不識時務,從常識分析,現在離開是最佳時機,等往後時機成熟,再慢慢抓老鼠,怎麽玩都行,名利場上最不缺女人,可他偏偏要鉆這個牛角尖,偏偏要刀尖上行走,讓跟隨在他身邊的人,精神受到高壓暴擊。

高明皓摘掉了手上的腕表,丟在桌子上,眼不見心不煩,總看表,便會想起外面一大攤子的事情,讓人焦躁到崩潰。

或許那個女人,對溫錦懿,到底是不同的。

眼前閃過那個女人巧笑倩兮的眉眼,高明皓皺了皺眉,如果是他,絕對不會選擇這種女人作為伴侶,他只選擇好走的路,只選擇有把握的人,這種女人,太棘手,一起生活,便是麻煩,簡直是個大麻煩。

賠本的生意,他不做。

無形中,所有人都達成了默契,只能選擇相信溫錦懿,默默地等待加冕儀式那一天的到來,這些日子,阿褚和車管治最為忙碌,兩人神色嚴肅,半點消息都不對外透露,哪怕是車管治這樣喜歡犬吠的,遇到溫錦懿親自交代的事情,便像是變了一個人,謹言慎行,來去匆匆,眉間透著狠戾。

月兒將小姑娘留在自己身邊,禁止她接近溫錦懿。

自從那晚月兒說讓他九點半之前必須休息的後,他當真每天晚上九點半便熄燈了,月兒每次開門查房的時候,他便真的睡下了。

準時準點,未曾拖延一分一秒。

這一夜,月兒半夜醒來發現同睡的小姑娘不見了,她誤以為小姑娘又去了溫錦懿的房間,於是大半夜的穿著睡衣就往溫錦懿的房間跑,莫名的害怕溫錦懿與那小姑娘獨處一室,雖然她知道不該有這樣的想法,可是忍不住慌張。

當她推開溫錦懿的房門時,卻見漆黑的房間裏,溫錦懿端坐在床上,地上碎了一地的水杯玻璃碴子。

月兒楞了楞,房間裏沒有小姑娘,她看了眼時間,此時淩晨三點,為什麽他還沒有睡……

月兒下意識走進去,滿地的碎玻璃,他是砸了水杯麽……

怎麽會……

她不敢說話,只覺得黑暗中溫錦懿整個人的氣息都不對勁,隱忍的,極怒的,晦澀的,充滿戾氣的。

月兒唯恐那些玻璃紮著他,小心翼翼的一點點撿起來。

許久,他平穩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剛剛有點口渴,起床倒水的時候,不小心打碎了杯子。”

他這樣解釋,讓月兒愈發的相信他騙了她,他根本沒有睡覺,只是等她查完房給她個安心之後,便又兀自的熬著長夜,她曉得他從小都不會發洩情緒,從未見他發洩過情緒,無論有什麽事情都放在心裏,所以心事越堆越多,越凝越重,超過負荷的時候,他的性子便變得陰晴不定,執拗而病態。

沒想到他給她們平靜的安心背後,是他極度的隱忍和超負荷的精神壓力,月兒默默收拾完碎玻璃,站在床邊,忍了許久,顫聲說,“錦懿,你若心裏有事,可以跟我說說。”

溫錦懿在黑暗中笑說,“我沒事,過兩日我們就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我高興呢。”

月兒便跪在他的床邊,握住他滿是冷汗冰涼的手,哭著說,“錦懿,你不要這個樣子,你叫溫錦懿,你看,這是個新的名字,是個新的身份,我只叫你錦懿,錦懿啊,心裏有什麽苦,什麽痛,什麽煩惱都告訴姐姐,姐姐跟你一起承擔,姐姐幫你分擔,說出來好不好,不要自己憋著,會憋壞的。”

溫錦懿輕笑,“只是倒杯水不小心摔了杯子,月兒,不必要擔心成這個樣子。”

月兒暗暗掉淚,他像是一塊光滑厚重完美無瑕疵的玻璃,讓人看得見玻璃後面的美好光景,卻無論如何都伸手碰不到玻璃後的風景,若是想碰,便要打碎這玻璃,殊不知,玻璃光滑平整的外表下,內裏即將碎裂的紋路早已斑駁,超過負荷的東西壓在玻璃上面,內裏便會裂隙橫生,崩裂只是一瞬。

是那個女人,一定是那個女人加重了他的心理負擔,將他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明明落腳藥鋪的時候,他還可以睡的安穩,明明那時候,他的心還沒有病到這個地步,是那個女人。

月兒顫抖的從脖子上取下那枚玉佩,輕輕放在溫錦懿的手心,“錦懿,這是你妹妹的玉佩,當年我撿到了它,便一直帶在身邊,現在我還給你,物歸原主,你好好看看,這是你妹妹,她在你身邊。”

溫錦懿猛的一震,沈默許久,緩緩轉臉看向她,“你也不要我的東西麽?你也要把它還給我麽?”

月兒楞了下,全然沒想到他會這麽敏感,她慌亂的搖頭,“不是的,錦懿,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

溫錦懿在黑暗中沈默,許久,他將手中的玉佩緩緩遞給月兒,“不要還給我,要一直留在身邊。”

月兒怔怔的接過玉佩。

溫錦懿笑說,“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吧,我要睡了。”

月兒狠狠的咬唇,碰觸不到他,哪怕離的這麽近也碰觸不到他,哪怕他說會愛她,娶她,還是碰觸不到他,她僵硬的轉身,走到門口的時候,回望他,“我看著你睡下,再離開。”

溫錦懿便溫順的躺下,背部有傷,他是俯躺的,拉過被子蓋上,平靜的毫無異常。

月兒輕輕關上了門,她問了傭人,這些日子家裏的杯子有沒有對不上數,傭人說原來五十餘個杯子,現在只剩下三四十個了,不知道那些杯子都去哪裏了。

月兒心裏有了底。

夜漸漸深了,雪也停了,軍部裏的探照燈來回掃射,將鋼鐵般嚴密的樓宇照耀的亮如白晝,停雲將下午帶回來鷂子肉熱第三遍了,終於候到山田辦完工,她將鷂子肉切成了下片端給山田。

山田滿意的點頭,許是奉天來了人的緣故,山田避諱男女共處,便讓人給停雲在軍部單獨擇了一個地方居住,後面幾日暫時不需要伺候。

那是整個軍區後方的一個小院落,靠近後勤處的倉庫,小院僻靜清幽,只一間白灰平房,小院裏有一顆白楊樹,小院外的旁邊,堆放了許多物資和戰壕所需額沙土袋子。

這是整個練兵場的後方,靠近後勤軍需運輸的後門。

恐怕山田避諱奉天來的士官,為了不落人話柄,讓她選擇暫時的回避。

她候著山田睡下之後,便在小兵的帶領下往後勤方向的小院走去,從這些日子的異常來看,溫錦懿已經醒來了,不同於前段時間的自由出入,這些日子,總有些暗中的人盯梢她。

因為山田派了兵守著她,趙子龍也派了人遠距離保護,所以這些來歷不明的人不會是山田派來的,也不會是寒洲的意思,那麽只有一個解釋,溫錦懿授意的。

所以,溫錦懿醒了,有了行動。

那麽,她便不能再去聚福樓,該做的前期噱頭工作都做足了,該給傻妞傳的信息也都傳出去了,想來暗處的牛鬼蛇神都已經接收到了她的信號,只看她想要找的有心人,能不能猜出來她的用意了。

那日的午後,聚福樓裏來的那個男人,一看便知是有身份的人,從衣著到氣場都和底層環境格格不入,只單單看他的腕表,便知價值連城,他坐在不遠處打量她,想來這個人定是溫錦懿的人,這樣明目張膽的接近她,看來溫錦懿是真的不打算放過她了。

這樣正和她意。

ps:還會有一更,完結估計就是這兩天的事情了。

哈哈~作者看到“一雪”寶寶瘋狂的刷打賞,謝謝親愛的,謝謝你們一直陪伴我走到百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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