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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風雨欲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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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擒獲的女子哆哆嗦嗦的蹲在角落裏,她驚恐地目光轉了一圈,似是還不清楚目前的狀況,她和阿俊本要出城半路卻被蒙面人半路攔截關了好幾天,今兒個終於被人從麻袋裏放了出來,便遭遇這樣槍擊的場面,阿俊為了保護她,不得不與人展開了火拼,為什麽……為什麽會是日本人……

她的目光戰戰兢兢的流連了一圈,最終落在身穿灰色風衣的蔣寒洲身上,當他轉臉看向她時,月兒瞬間驚懼的睜大了眼睛,嚇得魂飛魄散,忘不了……她一輩子都忘不了這張臉,哪怕隔了十三年的時光,哪怕這個人從稚嫩的青澀蛻變成如今的高大威猛,猶如改頭換面,可是他的眉眼,如十三年前一模一樣的涼薄眉眼,化成灰她也能認得,蔣寒洲……這就是那個女人心心念念的蔣寒洲!

這個名字猶如魔咒,燃燒起記憶深處的潑天血色,激起她心底一圈圈的恨意,那恨意像是湖面的波紋不斷地擴大,她忽然尖叫一聲,抓起地上一塊石頭像蔣寒洲撲去。

還沒靠近蔣寒洲,便被士兵按壓在了地上。

月兒憤恨的死死盯著他。

蔣寒洲皺了皺眉,對這張臉毫無印象,對於這女人莫名奇妙的恨意,他倒不怎麽在意,只要是溫錦懿的人,那便是了,姓溫的身邊向來沒幾個正常人。

百合帶著兵沿著地道一直爬向了郊外,徹底跟丟了人,她一怒之下炸掉了那個地道,帶著阿俊的屍體和月兒回到軍部算作交差。

算是滿載而歸,不算白忙活一場,畢竟抓到了兩名紅匪,還牽出了一個……潛伏者……這事關重大,百合一時間還沒想好要不要告訴山田。

當月兒被帶至山田面前時,看著森嚴鐵壁,凝立的軍人,她已經被嚇得抖成了篩子,結巴的一句話都說不完整,這些年只要看見穿著軍裝的男人,她便嚇的猶如過街老鼠,內心深處的恐怖陰影讓她連滾帶爬的往桌子下面躲去,有小兵粗魯的把她拽出來按在地上,她尖叫的縮成一團,短發下渙散的眼神唯有看見蔣寒洲的時候,方才凝聚起迸發的恨意。

她這樣真實的反應,山田看在眼裏,對蔣寒洲的信任便又多了幾分,雖說這次沒有抓到陳姓骨幹,卻炸了他們的老窩,擊斃一個紅匪,抓獲一個,所以蔣寒洲和百合不至於被問罪。

月兒雖膽小,卻不傻,她趴在地上顫聲說,“我……我不是紅匪……不是……我只是被人抓去的,我是無辜的,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

“所有抓獲的人,都說自己是無辜的!還是趁早招來,你們第二據點在哪裏!”百合恨聲說。

月兒哆嗦的飛速想了一圈,最後看向蔣寒洲,她想不到除了蔣寒洲,還有誰會抓他們,她從未與人結怨,錦懿的仇人除了蔣寒洲,沒人有能耐做這種事……

她鼓起勇氣,正要指證蔣寒洲。

便聽蔣寒洲緩慢地聲音傳來,“還有一個人,百合小姐為什麽不給山田少佐帶來?”

百合淩厲的橫了蔣寒洲一眼。

山田圍著月兒走了一圈,隨後看向百合,“還有一個人?”

百合低下頭,“只是一具死屍罷了,屍體不會說話,沒必要給少佐帶來。”

蔣寒洲笑瞇瞇,“百合小姐是不是還有什麽沒說?”

百合全身一顫,恨蔣寒洲恨的牙癢癢,捂著肩頭,不肯開口。

山田看出了異常,鷹隼般的雙眼緊緊盯住百合。

百合只是低著頭。

山田拄著軍刀緩緩在屋內踱步,叫了聲,“日內,你進來說清楚今晚是什麽情況。”

叫日內的關東兵從門外走了進來,鏗鏘頷首,將事情發生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講了一遍,最後說,“後來,留下一男一女掩護,留下的男人戰鬥力很強躲在軍火庫裏拖了我們將近三個時辰,最後體力不支被我們擊斃,女的被帶回來了。”

山田掃了一眼百合,問,“男人有什麽不同尋常嗎?”

日內鏗鏘道:“如果沒看錯的話,男人應該是溫錦懿貼身衛戍,是溫錦懿的人。”

話音落地,山田一個耳光劈在了百合的臉上。

百合被打得後退了幾步,下意識捂著臉,面色蒼白的厲害。

“知道我為什麽打你嗎?”山田擦了擦手,問道。

百合握著臉,低頭,“感情用事,但是溫錦懿不可能跟……”

不等她說完,山田又一個耳光劈了上去,粗獷的臉上閃過一絲殺意,“百合井野,作為大日本帝國的戰士,居然為了包庇一個中國男人,對帝國的判斷提出質疑!”

“不是……不不不不是錦懿……錦懿是無辜的,是他……”月兒聽見溫錦懿的名字,嚇得忽然喊了起來,指著蔣寒洲,語倫無次說,“是他抓了我,是是是他……除了他……沒沒有別人……”

蔣寒洲淡淡揚眉,卻不做多的解釋。

“是你抓了我和阿俊,是你……是你這個大惡人……不是錦懿……”月兒緩緩搖頭,殊不知她越是這樣維護溫錦懿,溫錦懿便越是脫不開幹系,越是證明溫錦懿與她們是一夥的,她結結巴巴道:“阿阿阿俊不知……也不知發生了什麽……忽然被人開槍打,肯定要反擊呀……我們都不知道……”

“小姐這麽恨我,又和阿俊殊死抵抗我,是憎恨我抓到了你們交給山田少佐,剿了你們的老窩?還是跟溫錦懿一條心,想置我蔣某人於死地?”蔣寒洲緩緩淡淡的說。

“不……不是……”

談話間,阿俊的屍體被人帶了進來,丟在了辦公室的中央,山田僅看了一眼目光犀利起來,“原來溫錦懿才是紅匪的情報員。”

“不是……他不是……”月兒激烈的辯解。

山田滿是殺意的眼神看向月兒,“把這個女人押入大獄,嚴刑拷問!究竟還有誰潛伏在我們之中!”

“不……不……不要,不要抓錦懿……”月兒被人一路拖了出去。

山田陰沈的目光緩緩落在了百合臉上,“你最近越來越不像話,難道要為了一個男人背叛大日本帝國嗎!”

“不敢!”百合急忙說。

山田沈聲道:“我再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把溫錦懿給我抓來,如果你再產生不該有的感情,切腹以示天皇陛下!”他將一把小型軍刀扔在百合面前。

百合顫抖的伸手撿起了軍刀。

山田緩步往書桌後走去,“往後剿匪之事全權交由蔣督統負責,蔣督統可自行調度常參謀手中的偽軍(原自衛軍)做支援。”

蔣寒洲和百合同時頷首,離開了軍部,外面月光明亮,透著慘淡的清輝,照亮了大地的積雪反射出淡淡的灰白。

百合拿著刀,面色白的駭人,似是還未從震驚中反應過來,餘光掠過蔣寒洲錯身而過的身影,百合看著他的背影,磨牙寒聲,“蔣督統對我們大日本帝國真是忠心耿耿,任何一個阿貓阿狗都不放過,也希望抓獲蔣督統那位天生麗質的二姨太時,蔣督統還能這麽鐵面無私,不要讓她落到我的手上。”

蔣寒洲大步流星的走到軍部門口的時候,聞言,看向百合,笑了笑,“溫錦懿那樣陰陽怪氣的男人,就這麽招女人待見嗎?四個女人齊上陣的保護他,怎麽?咱們中華民國現在流行這樣女氣的男人?”

百合恨恨地盯他一眼,“溫先生潔身自好,風華絕代,比蔣督統這樣見異思遷的好色之徒好一千倍一萬倍!若不是如此,蔣督統的二姨太如何會拋棄蔣督統,對溫先生投懷送抱!”

蔣寒洲揚了揚眉,忽然笑了,“你們跟溫錦懿是不是姐妹情深啊,他不睡你們便是好,我一個堂堂正正的大男人表達喜好便是見異思遷?”停頓了一下,他玩世不恭的說了句,“他可能只是活兒不好。”

百合忽然意識到又被蔣寒洲占了便宜,這個男人總是拐彎抹角的調戲她,她剛想激烈反駁,便見一輛車緩緩開了過來。

蔣寒洲俯身上車,臨走前,笑瞇瞇的對百合說,“我要是百合小姐,一定想方設法拆散那對狗男女,不擇手段的把姓溫的留在身邊,百合小姐別心軟放走了他,他這一走,你這輩子都見不到他,與其此生再不相見,不如強行留在身邊帶回日本啊。”

他輕笑了一聲,車子漸漸遠去了。

此時天邊泛起了魚肚白,百合緩緩握緊了手中的軍刀,腦中思索著蔣寒洲最後那句話,不擇手段的把他留下……把他留下……他一旦離開去了租借,這輩子都見不到了,與其失去,不如不擇手段的留在身邊……帶回日本……

她短暫的脆弱漸漸散去,眼神冷了下來,透著堅定的狠意,沒有錯,如若整個中華民國都是日本的,他自然是她的,帶回日本……日本……

蔣寒洲上了車,徑直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子,幾乎在車子駛出去的一瞬間,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淡了下去,淡成了一張冰冷異常的臉,路燈掠過車窗,將他雕塑般俊朗的面孔籠罩了一層明滅不定的光影,他回憶起百合剛剛所說的話,伸手拉下了車窗的黑色折紋車簾,阻擋了外界刺眼的白熾燈光,緩緩後靠,整個人都陷入了深沈的團黑陰影之中,看不清神情。

趙子龍坐在副駕駛上,問道:“督統,溫錦懿沒有選擇離開,去了咱們給二姨太尋找的藏身之處,恐怕料定了咱們不會對二姨太下手,也不會將二姨太暴露在山田眼前,特意選了二姨太的住處,牽制咱們。”

半晌聽不見聲息。

趙子龍回頭看他,“督統?”

蔣寒洲方才在黑暗中緩緩傾斜了身子,他胳膊肘支在車窗上,揉了揉太陽穴,濃密的睫毛下眼底暗潮洶湧,“他這麽保護姓舒的,我是不是要給他送份回禮呢。”沈思一瞬,他說,"送。"

“李掌櫃那邊也有動靜,今兒早上看押李掌櫃的地方被人闖入,要不是您讓我們設了埋伏,守株待兔,恐怕這次就把人劫走了。”

“人抓住了麽?”

“兩名殺手,全都抓住了。”

蔣寒洲沈吟片刻,“把李掌櫃連著兩個殺手當做溫錦懿同夥交給山田,那些個亡命之徒也套不出什麽話,只當是紅匪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趙子龍應了聲,問道:“如今可以借山田這把刀除了溫錦懿,咱們何必再大動幹戈,走那個姑娘和李掌櫃這樣的彎路呢?”

蔣寒洲唇角勾起冰冷的鉤子,“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他既然享受折磨人的樂趣,我不折磨折磨他,還談什麽樂趣!他想玩,我陪他玩到底。”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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