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雪域長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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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雪域長眠
昔日草原上各自為政的八大貴族們，難得願意集體上書將各自部落的兵力獻出半數充入北滄鐵騎。曾經兩度帶兵出征的楚煜，正是因此事而被父皇楚釋天召進宮商討。
他這個攝政王都來參與議事，然而卻不見身為太子的大哥楚璟帆，如此重要的軍機大事，儲君絕無缺席的道理。天子楚釋天接連派人去東宮催了幾次，然而直到諸事商討完畢都沒看到他人影。
惦記著府中病著的唐秀秀，楚煜特別向楚釋天求了位禦醫隨他回家看看。聽聞那位聰慧孝順的兒媳病了，天子甚至派出了德高望重的那巖老親王代表自己前去探望。
原本楚煜還擔心那巖親王年邁體衰，便讓他乘馬車在後面慢慢得走，自己則是騎馬早些趕回去。誰知那位年近七旬須發飄飄的老人家，在馬背上的功夫可一點都不遜於他這個正值少壯之人。
待到二人一路疾馳來到瑞王府前，急急忙忙迎出門的卻是啞女椿。口不能言的她只能不停的比劃著，看得楚煜心裏陡然生出不好的預感。
那巖下馬，有些氣急的捋須道：“小六兒，你家這丫鬟是不是把鍋底給燒著嘍，何事如此驚慌？”
“六哥，你可回來了。”與焦急萬分的椿不同。終於將眼中釘唐秀秀趕走的樊雪晴則是滿面春風的盛裝迎接二人的到來。
眼見身旁的那巖親王，樊雪晴連忙規規矩矩施禮：“晚輩側妃樊氏拜見那巖親王。”
那巖瞇起老眼細細打量一番，他記得這個俊俏的女娃正是上回被景汐天子罷黜的小皇後，後來在侄孫媳婦唐秀秀的極力斡旋下才得償所願嫁給楚煜。“哦，你就是和碩王家的長女雪晴對吧？”
“正是。”樊雪晴莞爾，唐秀秀之所以能討得六哥楚煜的歡心靠的不過是有國師琉璃的撐腰，拉攏世交誰不會呢？
“椿，到底出什麽事了？”楚煜僅僅是對著樊雪晴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心裏緊張的卻是：唐秀秀是不是又出什麽事了。
“六哥！六哥！”遠處傳來少年清亮的嗓音，帶著幾分迫切幾分著急。身披厚厚白色皮毛的銀發少年飛快的跑向幾人，全然不顧四周打量他的異樣目光。來人正是滿頭大汗的疾風，此刻化成人形的他跑起來還是有些不適應，所到之處皆是帶起煙塵滾滾。
“疾風，你怎麽來了？！”楚煜對疾風的突然造訪感到驚訝。
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疾風無比苦惱的說出心中的擔憂：“六嫂….六嫂方才去山上給我送靈芝去了，可是…可是剛剛山頂冰川消融雪崩了！我不知道六嫂有沒有平安回城。”
這番話如同在楚煜心間炸響一記驚雷，難怪椿會急成那副樣子，原來是唐秀秀掙脫鎖鏈的禁錮逃走了！氣悶之餘冷聲問道：“秋珠在做什麽？！”
椿急忙比了手勢，示意他已經前去尋找唐秀秀。
“秀秀你可千萬別出事！”比起心中的氣惱，楚煜心中更加擔憂的事疾風所說雪崩，隨即躍上馬背讓疾風前頭帶路。
眼見楚煜面露焦急之色，樊雪晴立刻上前拽住了他的韁繩嗔怪道：“六哥，你才剛剛回來怎麽連家門都不進就又要出去？那巖親王還在這兒呢！”
有些心虛的樊雪晴估摸著，這會兒父親樊茗囿派出的人應該得手，就算是楚煜前去只怕連唐秀秀的屍首都尋不著！
“那巖親王，勞煩您先在府中稍等片刻，我去去便回。”楚煜此時滿心都是對唐秀秀的擔憂，哪裏還顧得上其他。一抖韁繩便向幾人拜別。
那巖無奈捋須長嘆，很快便隨著老管家喬立海的帶領步入瑞王府。“秀秀丫頭不是病這麽，怎麽還往外亂跑？害得小六跟著操心。”
楚煜一路上騎著火流星馬不停蹄得向狼牙山那座通體皎潔的雪山，恨不得下一刻就肋下生出羽翼飛到山上去。
每年春夏兩季是冰川崩塌的高峰時段，除了常年行走在山間采藥藥農，幾乎沒人敢隨便輕易上山涉險。
唐秀秀這小混蛋背著他離家出走也就罷了，為何偏生還要到如此危險的地方冒險？恨得牙癢的楚煜只能不時揚鞭驅策火流星這匹汗血寶馬跑得再快些。
等到二人踏上狼牙山的半山腰處的鯉魚挺時，楚煜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原本直刺蒼穹的高大雪松已盡數被山頂崩塌的雪浪掩埋得只露出樹梢，積雪的厚度足足深到他半個腰身！行走在這片白茫茫的雪原上，就如同在刺骨寒冷湖水中行走。就算在這冰天雪地中呼一口氣，都會立刻被凍成冰渣子。
“六哥，之前灰朔帶著幾個兄弟過來挖過了，好像找到幾個暗衛模樣的屍首。”疾風看著如同中魔般在積雪間四處尋找的楚煜，小心翼翼得告訴他實情。其實他還沒敢說下去：唐秀秀很有可能也不幸被埋在這雪色蒼茫中。
“在哪裏？快帶我去看看！”楚煜穿雲刀出鞘，費力得用三尺青鋒撥開身前足有半人高的積雪。
暗衛是朝廷派給皇族中人的死士護衛，除卻太子親王，沒人能享有如此優待。楚煜不禁感到有些奇怪：這些暗衛上山來做什麽？！
待到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奄奄一息的被幾只雄健的公狼從層層雪堆下扒出，楚煜立刻沖上前托著那個已經凍僵的身形“秋珠！你快告訴我秀秀去哪兒了？！”
被萬千雪浪砸斷了背脊的秋珠，不停咳出大口大口的血沫。黑色的膿血昭示出他命不久矣。費力睜開幾欲失明的雙目，秋珠虛弱得拽著楚煜的衣襟“快……快去救唐姑娘，她有了王爺的孩……”一語未盡，便是不省人事。
楚煜驀地松開這位魂歸九泉的部下，照他的樣子看來，只怕唐秀秀是兇多吉少。當下便發瘋似的徒手挖掘著秋珠身下的雪層。
幾番找尋下來，楚煜的雙手早已被鋒利冰刃割破，溫熱血跡斑駁滴落如同妖嬈紅梅開放在茫茫雪原。
“六哥你快停手！讓我們來挖就好。”化作狼形的疾風很快接著尖牙利爪的優勢，在四周刨出巨大的雪坑。看著楚煜失魂落魄幾乎感覺不到絲毫疼痛的樣子，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要是唐秀秀真有個什麽好歹，六哥似乎也活不下去了。
不遠處響起同伴的嚎叫，聞聲的楚煜幾乎是跌跌撞撞爬過去的。幾尺深的刺骨冰雪下，正是唐秀秀蒼白的容顏！
猛的推開那只刨開冰層的灰狼，楚煜顫抖著將沈睡在冰層的女子輕輕抱起：“秀秀，我來接你回家。快點醒醒！”
被冰雪覆蓋的容顏像是安然睡去，只是如同垂下黑鳳翎般的睫羽上，那層薄薄的青霜昭示著佳人已長眠在此。
“秀秀，之前我不應該把你鎖在星燁軒，就算你生氣也別不理我。快點醒來跟我說句話好不好？”楚煜顫抖得指尖拂過唐秀秀那張極美的唇形，可惜再也不覆往日溫度，只剩下無盡的冰冷蒼白。
疾風和率領的狼群都陷入了沈默，何時見過平日叱咤風雲的楚煜會有如此傷情的一面？！
楚煜所有的不安、恐懼、失落，都在看到唐秀秀這張永遠也不會再醒來的睡顏時一起湧上心間。以往那個愛笑愛鬧陪在身旁的解語花就這麽香消玉損，如何讓他接受。
驚覺之前秋珠那句未說完的遺言，楚煜捧起一把唐秀秀身下的積雪。果不其然，那些純白冰雪跡儼然被雪色浸透變成刺眼的猩紅。用手摸上去，似乎還能感覺到觸手溫熱。
這灘血便是那個尚未出世便夭折在此的孩子，是老天爺賜給他和唐秀秀的獨一無二的寶貝。就這麽無辜的在這片荒涼雪原中送命，他甚至還沒等到來看這個人世一眼。
就這麽半日的功夫，楚煜已經連著失去了兩位至親。山頂嗚咽的寒風不時盤旋卷起雪浪，伴隨著那個跪在雪原中心碎無聲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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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草原上各自為政的八大貴族們，難得願意集體上書將各自部落的兵力獻出半數充入北滄鐵騎。曾經兩度帶兵出征的楚煜，正是因此事而被父皇楚釋天召進宮商討。
他這個攝政王都來參與議事，然而卻不見身為太子的大哥楚璟帆，如此重要的軍機大事，儲君絕無缺席的道理。天子楚釋天接連派人去東宮催了幾次，然而直到諸事商討完畢都沒看到他人影。
惦記著府中病著的唐秀秀，楚煜特別向楚釋天求了位禦醫隨他回家看看。聽聞那位聰慧孝順的兒媳病了，天子甚至派出了德高望重的那巖老親王代表自己前去探望。
原本楚煜還擔心那巖親王年邁體衰，便讓他乘馬車在後面慢慢得走，自己則是騎馬早些趕回去。誰知那位年近七旬須發飄飄的老人家，在馬背上的功夫可一點都不遜於他這個正值少壯之人。
待到二人一路疾馳來到瑞王府前，急急忙忙迎出門的卻是啞女椿。口不能言的她只能不停的比劃著，看得楚煜心裏陡然生出不好的預感。
那巖下馬，有些氣急的捋須道：“小六兒，你家這丫鬟是不是把鍋底給燒著嘍，何事如此驚慌？”
“六哥，你可回來了。”與焦急萬分的椿不同。終於將眼中釘唐秀秀趕走的樊雪晴則是滿面春風的盛裝迎接二人的到來。
眼見身旁的那巖親王，樊雪晴連忙規規矩矩施禮：“晚輩側妃樊氏拜見那巖親王。”
那巖瞇起老眼細細打量一番，他記得這個俊俏的女娃正是上回被景汐天子罷黜的小皇後，後來在侄孫媳婦唐秀秀的極力斡旋下才得償所願嫁給楚煜。“哦，你就是和碩王家的長女雪晴對吧？”
“正是。”樊雪晴莞爾，唐秀秀之所以能討得六哥楚煜的歡心靠的不過是有國師琉璃的撐腰，拉攏世交誰不會呢？
“椿，到底出什麽事了？”楚煜僅僅是對著樊雪晴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心裏緊張的卻是：唐秀秀是不是又出什麽事了。
“六哥！六哥！”遠處傳來少年清亮的嗓音，帶著幾分迫切幾分著急。身披厚厚白色皮毛的銀發少年飛快的跑向幾人，全然不顧四周打量他的異樣目光。來人正是滿頭大汗的疾風，此刻化成人形的他跑起來還是有些不適應，所到之處皆是帶起煙塵滾滾。
“疾風，你怎麽來了？！”楚煜對疾風的突然造訪感到驚訝。
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疾風無比苦惱的說出心中的擔憂：“六嫂….六嫂方才去山上給我送靈芝去了，可是…可是剛剛山頂冰川消融雪崩了！我不知道六嫂有沒有平安回城。”
這番話如同在楚煜心間炸響一記驚雷，難怪椿會急成那副樣子，原來是唐秀秀掙脫鎖鏈的禁錮逃走了！氣悶之餘冷聲問道：“秋珠在做什麽？！”
椿急忙比了手勢，示意他已經前去尋找唐秀秀。
“秀秀你可千萬別出事！”比起心中的氣惱，楚煜心中更加擔憂的事疾風所說雪崩，隨即躍上馬背讓疾風前頭帶路。
眼見楚煜面露焦急之色，樊雪晴立刻上前拽住了他的韁繩嗔怪道：“六哥，你才剛剛回來怎麽連家門都不進就又要出去？那巖親王還在這兒呢！”
有些心虛的樊雪晴估摸著，這會兒父親樊茗囿派出的人應該得手，就算是楚煜前去只怕連唐秀秀的屍首都尋不著！
“那巖親王，勞煩您先在府中稍等片刻，我去去便回。”楚煜此時滿心都是對唐秀秀的擔憂，哪裏還顧得上其他。一抖韁繩便向幾人拜別。
那巖無奈捋須長嘆，很快便隨著老管家喬立海的帶領步入瑞王府。“秀秀丫頭不是病這麽，怎麽還往外亂跑？害得小六跟著操心。”
楚煜一路上騎著火流星馬不停蹄得向狼牙山那座通體皎潔的雪山，恨不得下一刻就肋下生出羽翼飛到山上去。
每年春夏兩季是冰川崩塌的高峰時段，除了常年行走在山間采藥藥農，幾乎沒人敢隨便輕易上山涉險。
唐秀秀這小混蛋背著他離家出走也就罷了，為何偏生還要到如此危險的地方冒險？恨得牙癢的楚煜只能不時揚鞭驅策火流星這匹汗血寶馬跑得再快些。
等到二人踏上狼牙山的半山腰處的鯉魚挺時，楚煜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原本直刺蒼穹的高大雪松已盡數被山頂崩塌的雪浪掩埋得只露出樹梢，積雪的厚度足足深到他半個腰身！行走在這片白茫茫的雪原上，就如同在刺骨寒冷湖水中行走。就算在這冰天雪地中呼一口氣，都會立刻被凍成冰渣子。
“六哥，之前灰朔帶著幾個兄弟過來挖過了，好像找到幾個暗衛模樣的屍首。”疾風看著如同中魔般在積雪間四處尋找的楚煜，小心翼翼得告訴他實情。其實他還沒敢說下去：唐秀秀很有可能也不幸被埋在這雪色蒼茫中。
“在哪裏？快帶我去看看！”楚煜穿雲刀出鞘，費力得用三尺青鋒撥開身前足有半人高的積雪。
暗衛是朝廷派給皇族中人的死士護衛，除卻太子親王，沒人能享有如此優待。楚煜不禁感到有些奇怪：這些暗衛上山來做什麽？！
待到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奄奄一息的被幾只雄健的公狼從層層雪堆下扒出，楚煜立刻沖上前托著那個已經凍僵的身形“秋珠！你快告訴我秀秀去哪兒了？！”
被萬千雪浪砸斷了背脊的秋珠，不停咳出大口大口的血沫。黑色的膿血昭示出他命不久矣。費力睜開幾欲失明的雙目，秋珠虛弱得拽著楚煜的衣襟“快……快去救唐姑娘，她有了王爺的孩……”一語未盡，便是不省人事。
楚煜驀地松開這位魂歸九泉的部下，照他的樣子看來，只怕唐秀秀是兇多吉少。當下便發瘋似的徒手挖掘著秋珠身下的雪層。
幾番找尋下來，楚煜的雙手早已被鋒利冰刃割破，溫熱血跡斑駁滴落如同妖嬈紅梅開放在茫茫雪原。
“六哥你快停手！讓我們來挖就好。”化作狼形的疾風很快接著尖牙利爪的優勢，在四周刨出巨大的雪坑。看著楚煜失魂落魄幾乎感覺不到絲毫疼痛的樣子，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要是唐秀秀真有個什麽好歹，六哥似乎也活不下去了。
不遠處響起同伴的嚎叫，聞聲的楚煜幾乎是跌跌撞撞爬過去的。幾尺深的刺骨冰雪下，正是唐秀秀蒼白的容顏！
猛的推開那只刨開冰層的灰狼，楚煜顫抖著將沈睡在冰層的女子輕輕抱起：“秀秀，我來接你回家。快點醒醒！”
被冰雪覆蓋的容顏像是安然睡去，只是如同垂下黑鳳翎般的睫羽上，那層薄薄的青霜昭示著佳人已長眠在此。
“秀秀，之前我不應該把你鎖在星燁軒，就算你生氣也別不理我。快點醒來跟我說句話好不好？”楚煜顫抖得指尖拂過唐秀秀那張極美的唇形，可惜再也不覆往日溫度，只剩下無盡的冰冷蒼白。
疾風和率領的狼群都陷入了沈默，何時見過平日叱咤風雲的楚煜會有如此傷情的一面？！
楚煜所有的不安、恐懼、失落，都在看到唐秀秀這張永遠也不會再醒來的睡顏時一起湧上心間。以往那個愛笑愛鬧陪在身旁的解語花就這麽香消玉損，如何讓他接受。
驚覺之前秋珠那句未說完的遺言，楚煜捧起一把唐秀秀身下的積雪。果不其然，那些純白冰雪跡儼然被雪色浸透變成刺眼的猩紅。用手摸上去，似乎還能感覺到觸手溫熱。
這灘血便是那個尚未出世便夭折在此的孩子，是老天爺賜給他和唐秀秀的獨一無二的寶貝。就這麽無辜的在這片荒涼雪原中送命，他甚至還沒等到來看這個人世一眼。
就這麽半日的功夫，楚煜已經連著失去了兩位至親。山頂嗚咽的寒風不時盤旋卷起雪浪，伴隨著那個跪在雪原中心碎無聲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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