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運籌帷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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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退回到三日前。
唐家堡後院不時傳來金屬敲打的叮咚聲，惹得所有人伸長脖子想一探究竟，不過都被家主唐天容以“大理王世子正在閉關修行”為由，通通給予閉門羹。
可偏偏卻有一只“狐貍”，以送慰問品為名，大搖大擺的混了進去。沒錯，此時那只“小狐貍”正躺在涼蔭下的搖椅上品嘗著多汁鮮美的葡萄，不時指點幾句，烈日下兩個“鐵匠”揮汗如雨。
“唐大哥，這會兒差不多成型了吧？”段青彥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盛夏的陽光如火爐般炙烤著大地，震耳欲聾的蟬鳴聲中，冶煉爐的火光將兩個年輕的面孔照亮。
“再等等，這越是好鐵越需火候，稍安勿躁。”唐情盡情的呼吸著炙熱的空氣，從風箱的間隙查看著冶煉爐中的情形。作為唐家的長子，他見證過無數個唐門暗器從這裏誕生，可自己親手冶煉兵刃還是頭一回。誰知道段青彥這小子，剛來唐家堡便給自己出了個難題——協助他冶煉巨大的千年玄鐵。放著好好的王爺不做，卻熱衷於冶煉鑄鐵，果然皇族人的心思都深不可測。
“秀秀。葡萄甜不甜？”段青彥湊到“小狐貍”身旁，笑得眉眼彎彎。
“還成吧。”唐秀秀吐出兩粒葡萄籽，粉嫩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目光投向汗流浹背的某人，“你要不要來嘗嘗看？”
“好啊。”段青彥很自覺的張開“血盆大口”。“你這是做什麽？”唐秀秀蹙眉，這家夥不會是被太陽曬得中暑了吧。
“你餵我。”段青彥指指有些幹裂的唇道。
“你自己沒長手嗎？！”唐秀秀對於段青彥近似“無恥”的要求，翻了個白眼。
段青彥無奈的攤開雙手，原本白皙的手掌布滿礦石的粉塵。“我這樣怎麽拿？”
“下不為例，聽見沒。”唐秀秀撚起一顆葡萄，飛快的塞進段青彥嘴巴裏，那樣子就像在飼養馬匹一般，生怕一個不小心被咬到手。
“嗯。”段青彥誇張的咀嚼著，“到底是秀秀餵我的葡萄，真甜！”
唐秀秀再次深深的鄙視某人一次，不遠處，唐情饒有趣味的望著兩人。
“大哥，你也快來休息，吃些葡萄。”察覺到唐情打趣的目光，唐秀秀害羞的低著頭跑開了。
“哈哈，看見沒？你把我妹妹都嚇跑了。”唐情走到樹蔭下，席地而坐。
“唐大哥說笑了，只是看小丫頭閑來無事，逗她玩罷了。”段青彥會心一笑，從水缸中舀起一瓢清水，直接潑在身上，頓時清涼之氣彌漫開來。
唐情打量著段青彥的側臉道：“你和我以前接觸過的那些皇宮貴族一點都不像。”
“有這回事？那在唐大哥心中，我應該是怎生樣子？”段青彥輕笑，將水袋遞給唐情。“整日裏無所事事，吃喝嫖賭，再去幹點欺男霸女的事情？”
“原本我是這樣想的，可見到你之後，這種偏見就消失了。”唐情驚訝於段青彥的直爽，心中的欣賞又多了幾分。“你未及弱冠之年便有如此不俗的身手，雖然平日裏話不多，但是個有心人，對身邊的每個人都是禮遇有加。”唐情仔細回想著這幾日的相處，“對秀秀更是呵護備至。如此蘭芝之質，想不讓人敬佩都難。”
“唐大哥謬讚。我只不過比尋常人更懂得珍惜罷了。”段青彥也學著唐情的樣子，隨意的躺在草叢上。“我自小跟隨師父在拜月教廷長大，很難有機會和父母相見，榮華富貴於我來說不過是過眼雲煙。也許閑雲野鶴的生活更適合我。”
“真的真麽想？”唐情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是不是覺得我很沒出息？絲毫沒有一個男兒的雄心壯志。”段青彥的目光投向天際漂浮的雲絮。“若是能化作天上的流雲就好了。”
“人各有志，無須勉強。也許在有生之年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事情，才不往在這世上走一遭。”唐情默然道。
段青彥沈默起身走向冶煉爐，挺拔的背影與鑠石流金的夏日融成一片。
洛陽城，依舊停留在城中負責天刀門事變收尾的唐諒，大清早就收到眼線的情報：當朝丞相淩奕軒約他半個時辰後在郊外的茶肆相見。
“唐公子不遠千裏從蜀州奔赴洛陽，淩某不勝感激。”淩奕軒寒暄著。眼前身著黑衣的男子，便是唐門新一輩傑出的暗器高手——唐諒，沒想到自己那個無大腦的小師妹唐秀秀，竟然有這樣實力超群的兄長。一言以蔽之：同樣一家人，怎麽差距就那麽大呢？！
“淩丞相客氣。”唐諒也不露聲色的打量著淩奕軒，早就聽聞當朝丞相也是“出塵公子”洛熵的弟子之一，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也許在常人眼中，淩奕軒不過是多了幾分書卷氣，可唐諒卻能感覺到對方身上若有若無的內力。
能夠將自身內力隨意收放自如之人，放在江湖中亦不可小覷，更不用說此人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今日淩奕軒沒有穿朝服，一身褐色長衫，與唐諒在洛陽中的茶肆會面。
“唐公子不妨隨淩某去一個地方，那裏也許有公子想找的東西。”不久，兩人策馬奔馳在前往洛陽郊外的驛道上。
“這是？！”在淩奕軒的帶領下，唐諒走進一座禁軍大營中，眼前的情景讓他驚訝無比：在禁軍中，有大約百十來人雖然穿著和其他禁軍無異，但卻持有自己的兵刃，有的背上背著一把巨大的開山刀，有的腰系軟刀，還有的腰間別著明晃晃的樸刀。
“正如唐公子所見。不知公子對這個答案可否滿意？”淩奕軒仿佛早就料到唐諒的反應，笑著問道。
“浮生見過淩丞相。”一個禁軍上前施禮道。
“黃金瞳？！你就是天刀的掌門？”唐諒驚訝的說不出話，眼前的百十號人物竟然都是天刀門的弟子。
“這位想必就是唐家二公子了吧？幸會。”浮生抱拳。
“當今聖上果真好手段！”唐諒思索片刻便擊通其中的關節，段青衣果如自家老爺子所說那般，堪稱人中之龍鳳。
這招“瞞天過海”用的著實兇險，卻出其不意的奏效。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便能從寧太後的眼線和靈鷲宮的殺手眼下，將天刀門的實力完好無損的保留下來。那個民間傳言不堪造就的“兒皇帝”，究竟是有著怎樣的魄力和智謀才能天衣無縫的完成這一切？
景汐皇城 禦書房內，禁軍統領謝延斌在書案前長跪不起。“謝統領這是為何？”段青衣飲了口茶，不解的望向這位平日裏默默無聞的臣子。
“微臣有一事相求，若聖上不答應，臣今日就跪在這禦書房。”謝延斌道。
“你這算是在威脅朕麽？”段青衣瞇起眼睛，打量著面前沈默不語的男子。
“微臣不敢！”謝延斌俯首道。
“那就起來說話！”段青衣沈吟片刻，揮手屏退所有侍人。
“啟稟聖上，微臣聽聞最近禦林軍和禁軍之中，傳出有一些不利於聖上的傳言，再這樣下去微臣擔心變生肘腋，因此鬥膽請求聖上允許微臣整編禁軍。”謝延斌說出盤桓在心中多日的想法，如今朝廷形式日趨緊張，若再失去禁軍這張王牌，恐怕天下遲早會落到寧太後的手中。
“大膽謝延斌！敢在此口出狂言。禁軍禦林乃是我皇室護心命脈所在，豈能任由外人隨意調遣！”段青衣臉色沈了下來，眸中怒意浮現，如同嗜血的困獸一般。
“臣罪該萬死。”謝延斌叩首謝罪，他明白自己的官位算是做到頭了。即便段青衣再怎麽昏庸無能，但依然無法改變他是景汐王朝統治者的事實。眼見景汐大好河山將要拱手相讓，謝延斌不禁一聲長嘆。
“謝統領為何嘆氣？是閑朕昏庸無道？”段青衣望向窗外，平靜的神色看不出悲喜。
“微臣不敢。”
“既然不敢，就收起那副棺材臉。”段青衣回頭望著這個已戎馬半生的男子，心頭感概萬千。“既然謝統領有宏圖之志替朕收回這江山，朕自當會讓你了卻這個心願。”
“那聖上的意思是？”謝延斌一時有些困惑。
“禁軍統領謝延斌聽旨，傳朕口諭：洛陽守城禁軍，皆由爾等調度。三日後於朕的壽辰晚宴以劍斬飛針之聲為令，生擒當朝太後寧氏。兵符在此，欽此。”
“謝聖上成全。微臣領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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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堡後院不時傳來金屬敲打的叮咚聲，惹得所有人伸長脖子想一探究竟，不過都被家主唐天容以“大理王世子正在閉關修行”為由，通通給予閉門羹。
可偏偏卻有一只“狐貍”，以送慰問品為名，大搖大擺的混了進去。沒錯，此時那只“小狐貍”正躺在涼蔭下的搖椅上品嘗著多汁鮮美的葡萄，不時指點幾句，烈日下兩個“鐵匠”揮汗如雨。
“唐大哥，這會兒差不多成型了吧？”段青彥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盛夏的陽光如火爐般炙烤著大地，震耳欲聾的蟬鳴聲中，冶煉爐的火光將兩個年輕的面孔照亮。
“再等等，這越是好鐵越需火候，稍安勿躁。”唐情盡情的呼吸著炙熱的空氣，從風箱的間隙查看著冶煉爐中的情形。作為唐家的長子，他見證過無數個唐門暗器從這裏誕生，可自己親手冶煉兵刃還是頭一回。誰知道段青彥這小子，剛來唐家堡便給自己出了個難題——協助他冶煉巨大的千年玄鐵。放著好好的王爺不做，卻熱衷於冶煉鑄鐵，果然皇族人的心思都深不可測。
“秀秀。葡萄甜不甜？”段青彥湊到“小狐貍”身旁，笑得眉眼彎彎。
“還成吧。”唐秀秀吐出兩粒葡萄籽，粉嫩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目光投向汗流浹背的某人，“你要不要來嘗嘗看？”
“好啊。”段青彥很自覺的張開“血盆大口”。“你這是做什麽？”唐秀秀蹙眉，這家夥不會是被太陽曬得中暑了吧。
“你餵我。”段青彥指指有些幹裂的唇道。
“你自己沒長手嗎？！”唐秀秀對於段青彥近似“無恥”的要求，翻了個白眼。
段青彥無奈的攤開雙手，原本白皙的手掌布滿礦石的粉塵。“我這樣怎麽拿？”
“下不為例，聽見沒。”唐秀秀撚起一顆葡萄，飛快的塞進段青彥嘴巴裏，那樣子就像在飼養馬匹一般，生怕一個不小心被咬到手。
“嗯。”段青彥誇張的咀嚼著，“到底是秀秀餵我的葡萄，真甜！”
唐秀秀再次深深的鄙視某人一次，不遠處，唐情饒有趣味的望著兩人。
“大哥，你也快來休息，吃些葡萄。”察覺到唐情打趣的目光，唐秀秀害羞的低著頭跑開了。
“哈哈，看見沒？你把我妹妹都嚇跑了。”唐情走到樹蔭下，席地而坐。
“唐大哥說笑了，只是看小丫頭閑來無事，逗她玩罷了。”段青彥會心一笑，從水缸中舀起一瓢清水，直接潑在身上，頓時清涼之氣彌漫開來。
唐情打量著段青彥的側臉道：“你和我以前接觸過的那些皇宮貴族一點都不像。”
“有這回事？那在唐大哥心中，我應該是怎生樣子？”段青彥輕笑，將水袋遞給唐情。“整日裏無所事事，吃喝嫖賭，再去幹點欺男霸女的事情？”
“原本我是這樣想的，可見到你之後，這種偏見就消失了。”唐情驚訝於段青彥的直爽，心中的欣賞又多了幾分。“你未及弱冠之年便有如此不俗的身手，雖然平日裏話不多，但是個有心人，對身邊的每個人都是禮遇有加。”唐情仔細回想著這幾日的相處，“對秀秀更是呵護備至。如此蘭芝之質，想不讓人敬佩都難。”
“唐大哥謬讚。我只不過比尋常人更懂得珍惜罷了。”段青彥也學著唐情的樣子，隨意的躺在草叢上。“我自小跟隨師父在拜月教廷長大，很難有機會和父母相見，榮華富貴於我來說不過是過眼雲煙。也許閑雲野鶴的生活更適合我。”
“真的真麽想？”唐情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是不是覺得我很沒出息？絲毫沒有一個男兒的雄心壯志。”段青彥的目光投向天際漂浮的雲絮。“若是能化作天上的流雲就好了。”
“人各有志，無須勉強。也許在有生之年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事情，才不往在這世上走一遭。”唐情默然道。
段青彥沈默起身走向冶煉爐，挺拔的背影與鑠石流金的夏日融成一片。
洛陽城，依舊停留在城中負責天刀門事變收尾的唐諒，大清早就收到眼線的情報：當朝丞相淩奕軒約他半個時辰後在郊外的茶肆相見。
“唐公子不遠千裏從蜀州奔赴洛陽，淩某不勝感激。”淩奕軒寒暄著。眼前身著黑衣的男子，便是唐門新一輩傑出的暗器高手——唐諒，沒想到自己那個無大腦的小師妹唐秀秀，竟然有這樣實力超群的兄長。一言以蔽之：同樣一家人，怎麽差距就那麽大呢？！
“淩丞相客氣。”唐諒也不露聲色的打量著淩奕軒，早就聽聞當朝丞相也是“出塵公子”洛熵的弟子之一，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也許在常人眼中，淩奕軒不過是多了幾分書卷氣，可唐諒卻能感覺到對方身上若有若無的內力。
能夠將自身內力隨意收放自如之人，放在江湖中亦不可小覷，更不用說此人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今日淩奕軒沒有穿朝服，一身褐色長衫，與唐諒在洛陽中的茶肆會面。
“唐公子不妨隨淩某去一個地方，那裏也許有公子想找的東西。”不久，兩人策馬奔馳在前往洛陽郊外的驛道上。
“這是？！”在淩奕軒的帶領下，唐諒走進一座禁軍大營中，眼前的情景讓他驚訝無比：在禁軍中，有大約百十來人雖然穿著和其他禁軍無異，但卻持有自己的兵刃，有的背上背著一把巨大的開山刀，有的腰系軟刀，還有的腰間別著明晃晃的樸刀。
“正如唐公子所見。不知公子對這個答案可否滿意？”淩奕軒仿佛早就料到唐諒的反應，笑著問道。
“浮生見過淩丞相。”一個禁軍上前施禮道。
“黃金瞳？！你就是天刀的掌門？”唐諒驚訝的說不出話，眼前的百十號人物竟然都是天刀門的弟子。
“這位想必就是唐家二公子了吧？幸會。”浮生抱拳。
“當今聖上果真好手段！”唐諒思索片刻便擊通其中的關節，段青衣果如自家老爺子所說那般，堪稱人中之龍鳳。
這招“瞞天過海”用的著實兇險，卻出其不意的奏效。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便能從寧太後的眼線和靈鷲宮的殺手眼下，將天刀門的實力完好無損的保留下來。那個民間傳言不堪造就的“兒皇帝”，究竟是有著怎樣的魄力和智謀才能天衣無縫的完成這一切？
景汐皇城 禦書房內，禁軍統領謝延斌在書案前長跪不起。“謝統領這是為何？”段青衣飲了口茶，不解的望向這位平日裏默默無聞的臣子。
“微臣有一事相求，若聖上不答應，臣今日就跪在這禦書房。”謝延斌道。
“你這算是在威脅朕麽？”段青衣瞇起眼睛，打量著面前沈默不語的男子。
“微臣不敢！”謝延斌俯首道。
“那就起來說話！”段青衣沈吟片刻，揮手屏退所有侍人。
“啟稟聖上，微臣聽聞最近禦林軍和禁軍之中，傳出有一些不利於聖上的傳言，再這樣下去微臣擔心變生肘腋，因此鬥膽請求聖上允許微臣整編禁軍。”謝延斌說出盤桓在心中多日的想法，如今朝廷形式日趨緊張，若再失去禁軍這張王牌，恐怕天下遲早會落到寧太後的手中。
“大膽謝延斌！敢在此口出狂言。禁軍禦林乃是我皇室護心命脈所在，豈能任由外人隨意調遣！”段青衣臉色沈了下來，眸中怒意浮現，如同嗜血的困獸一般。
“臣罪該萬死。”謝延斌叩首謝罪，他明白自己的官位算是做到頭了。即便段青衣再怎麽昏庸無能，但依然無法改變他是景汐王朝統治者的事實。眼見景汐大好河山將要拱手相讓，謝延斌不禁一聲長嘆。
“謝統領為何嘆氣？是閑朕昏庸無道？”段青衣望向窗外，平靜的神色看不出悲喜。
“微臣不敢。”
“既然不敢，就收起那副棺材臉。”段青衣回頭望著這個已戎馬半生的男子，心頭感概萬千。“既然謝統領有宏圖之志替朕收回這江山，朕自當會讓你了卻這個心願。”
“那聖上的意思是？”謝延斌一時有些困惑。
“禁軍統領謝延斌聽旨，傳朕口諭：洛陽守城禁軍，皆由爾等調度。三日後於朕的壽辰晚宴以劍斬飛針之聲為令，生擒當朝太後寧氏。兵符在此，欽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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