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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一百一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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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一百一十章

祁皎蹙了蹙眉, 略微沈吟。

歸元宗歷來有在其他地方開設產業的習慣,不僅僅是為了賺靈石,也是為了消息靈通, 讓弟子們外出歷練時, 有個安身之地。

這事情祁皎一向是有聽聞的, 但是萬萬沒想到, 竟然連鬼城都有歸元宗的產業。

不得不稱一聲, 不愧是四宗八門之首,

那裏頭的掌櫃呢,是修士, 還是……

眨了眨眼睛, 祁皎把思緒從這裏頭跳出去,既然有自家宗門的酒樓, 不如先去看看是什麽樣子。

她轉過頭看向身後的弟子們,他們也具被眼前的景象驚到了,各個目露震驚,又不由自主流露出好奇的神色。

祁皎道:“前面有家酒樓, 不如先往裏面看看,順帶打探消息。”

潘嶼辰執手行禮, “但聽祁師叔安排。”

其他幾人也紛紛表明態度, 要跟著祁皎一道。

然後祁皎帶著幾人往那家酒樓中去, 她才剛踏進酒樓, 就不由小小的驚了一下。裏面的鬼們, 面前也都齊齊整整擺了些吃的, 看起來有滋有味。

可是,他們沒有一個人動筷子,而是閉著眼睛, 一臉陶醉,猛猛的吸兩口。

啊這,畫面詭異極了。

祁皎很快移開目光,看向櫃臺,一個掌櫃模樣的人正在打算盤。

這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掌櫃的腰間也有配飾,祁皎一眼就認出來,是歸元宗弟子才有的玉牌,依照形制來看,該是外門弟子。

沒有猶豫,祁皎握著唐餘姚的手,上前兩步,伸出手,纖細的手極為平穩的行了一個道禮,“未想他鄉遇故知,掌櫃有禮了。”

祁皎嘴邊還噙著淡淡笑意,臉側的酒窩若隱若現,極嬌俏明麗,又讓人不由信賴。

那掌櫃一見著祁皎就呆楞住了,到底是在這遍布鬼怪的地方待了多年的人,很快便反應過來,彎腰執了一個更深的禮,“您折煞我了,不知貴客來臨,有失遠迎,還請往上房。”

祁皎微微一笑,沒有推辭。

正當祁皎跟著掌櫃,剛轉過身,一回眸時,只見一道清雋的身姿緩緩立著,如松竹般高潔。

他面如冠玉,一襲白袍光風霽月,對祁皎淺淺笑著。縱然是陡峭長巖,孤松青竹,也抵不上他的半點風姿。

就是這樣清淺的笑,措不及防入了祁皎的眼中,她先是楞住了,然後也跟著慢慢往日笑容,燦爛而耀眼,同她先前面對旁人時,完全不同。

既不持重,也不沈穩。因為眼前的人,不需要她偽裝成任何樣子,她只需要安安穩穩做自己,可以不夠聰穎,也可以懶散,但只要她是祁皎就夠了。

是荀行止心心念念的祁皎,他所愛的人。

祁皎彎著杏眼,喊了聲,“師兄!”

沒有過多的言語,卻能明晰彼此的心意。

更何況,當著這麽多人,縱然是祁皎,也不好意思一頭紮進自家師兄的懷裏。

荀行止沒有問祁皎為何會出現在此處,也沒有好奇她手邊的小孩子是怎麽來的。而是笑了笑,道了聲:“皎皎。”

他望向祁皎的時候,眼中似乎含了滿天星光,縱容而寵溺。

旁邊的弟子們互相對視了幾眼,有些弄不清眼前的場面。

荀行止名滿天下,他們自然是認識的,祁皎這一路上的相處,也不陌生。可是當兩人立在一處的時候,明明隔了一段距離,卻似乎和平常所見,很是不同。

他們像是成了局外人,頗有贅餘之感。

荀行止行事一向有度,雖然性子冷淡,卻從不會失了禮數,眉宇還是一貫的清冷,腰背挺得筆直,對其他幾人微微頷首,眼角眉梢,極是疏離。

但卻沒有人會覺得不對,他已是元嬰真人,卻不忽視築基修為的弟子,眉眼間未見輕視之色,已是有禮。

然後便聽荀行止清越的聲音在幽暗的酒樓中響起,“既然來了,不妨上樓,一觀。”

他的話落下,其他幾人對視,紛紛應了。

而祁皎和荀行止一道往二樓而行,她眉眼俱是笑意,不時還問荀行止一個問題,瞧著很有幾分活潑勁頭。

偏偏荀行止面對祁皎的時候,周身似乎都泛了柔意,連垂眸時都有掩不住的包容。

等到了二樓,似乎是下過了陣法,屋內的擺設竟然有綠植,雖然仍舊是近乎墨色的綠,但相較外頭毫無生氣的街道,已經是難得的生機了。

而透過此處,窗扉上清清楚楚的映襯出一條悠長寂靜的河流,以及周遭街道裏奇形怪狀的鬼們。

祁皎站在窗前,看著那條河,半晌無言,而潘嶼辰幾人已經將之前的情形一一說了。荀行止一手負於身後,靜靜聽著。

荀行止稍一思索,語氣淡淡,做了決定,“也算巧合,先留下來罷。”

知道眾人對鬼城不太了解,所以荀行止稍作解釋了一番,“鬼節將近,生人可進,難出。”

經過這麽一提醒,眾人乍然反應過來,今日似乎是十三,離七月十五,僅僅兩日。

如此算來,倒也正常。

也有弟子心懷疑慮,是禦獸宗的一位內門弟子,他目露猶豫,“清玄真人自當可信,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似乎到了此處後,修為隱有桎梏,靈力只出不進。

是否十五之時,我們便能出去呢,若是拖延下去,我修為淺薄,恐怕……”

這弟子的擔憂是有道理的,禦獸宗雖然也貴為四宗之一,但認真究來,弟子的修為應算最一般的。

歸元宗弟子修為凝實,講究腳踏實地,道法自然。九霄宗弟子從來是不要命的打法,平時練劍又刻苦,尋常修士最怕招惹他們。

而天衍宗擅長推演之術,除開他們能憑借推算來預測之外,自身的神識也因為推演而愈發凝實強壯。

但是禦獸宗憑借的是攥養的靈獸,彼此簽訂主仆契約,若是靈獸的修為夠高,便也能帶動弟子的修為,平素對戰的時候,靈獸便是幫手。

單看靈獸的助力,確實不弱,可論及其他,又因為平素有靈獸幫襯,而起了懈怠的心思,較其他宗門弟子要弱了不少。

進了鬼城之後,靈力不能補充,自然更加明顯。

所以在幾名弟子中,這禦獸宗的弟子是最為憂慮的,甚至敢詢問荀行止,就為了得到一個確切的日子。

荀行止腰身上的玉佩安安靜靜的垂掛著,平添不少君子清朗風姿。

他等到那命禦獸宗弟子說完,才緩緩道:“鬼城唯有鬼力,修仙者難以兼容,然,靈石可暫時充盈靈力。至於離日,需等月圓。”

月圓,既是十五,但是鬼節是不允生人出離鬼城的。

換句話說,就是還要再等一個月,等到下個月的十五,才能離開。

此言一出,就算是潘嶼塵幾人都不免露出頹色。

人是向往光明的,就算他們是修仙之人也不外如是。但是,這鬼城,陰暗汙穢,難見光明,呆上一兩日已然是勉強,更別提要呆上整整一個月。

沒有哀嚎出聲,已經是他們的堅強表現了。

這裏面最鎮靜的應該就是荀行止,他一雙眼睛平淡無波,從說完起,就靜靜的註視著他們,像是已經料到了他們的反應。

他的目光始終平淡。

當然,還有一人也稍顯安靜,是祁皎。

她一邊聽著他們的談話,但卻只入了耳,目光則落在外頭。

原本是好奇外頭的景象,以及那條安靜幽深的河流,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祁皎越看,心中就仿佛被牽引住了一般,好像裏頭有什麽正在召喚著她,引著她前往。

祁皎只是默默站在一處,但是她的異常卻清晰的落入荀行止的眼中。

荀行止沒有再和那些弟子們多言,讓他們出去尋掌櫃,也就是歸元宗外派的弟子,安排住處。能有熟悉的修仙者一道,可遠比租住在動不動掉腦袋掉胳膊的鬼中間要好多了。

屋子慢慢變得空蕩蕩,原先雜亂的聲音也一空,但祁皎仿若未覺,目光仍舊是盯著窗外,玉白的額頭微蹙,像是在思索,雙目卻又出神凝滯。

祁皎望著窗外,荀行止則望著祁皎。

他向前走了兩步,順著祁皎的目光看向屋外的奈河,“奈河度魂,生者不往。”

悠悠嘆了口氣,荀行止喚了聲,“皎皎。”

然後祁皎才仿若驚醒一般,目光還有些發楞,蹙著眉,眼睛從奈河移開,落到荀行止寬闊的衣袂上,“我覺得那條河好像有什麽,在引著我,有一種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覺。”

她擡頭,直視著荀行止,眼中是毫不掩飾的認真,“師兄,我想去看看。那裏好像有很重要的東西,我總覺得,若是錯過了……”

祁皎的手不自覺的攥著荀行止的衣擺,眼中有些茫然,像是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形容。又或者是因為心神不安,而下意識的無措。

沒有猶豫,荀行止將祁皎擁入懷中。

祁皎的臉貼著荀行止寬闊堅硬的胸膛,隱隱還能聽到他心臟跳動的聲音,鼻翼間全是他身上衣物的皂角清香。潔白寬大的衣擺自然垂落,她被荀行止完完全全的擁住,連同外界的風霜雨雪,只要他在,就能為祁皎一一擋住。

然後,祁皎察覺荀行止的喉結似乎上下滾動了一下,一道清越的聲音在屋內響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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