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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陰武,友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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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陰武,友乎?

出征大軍返回途中經過周王室的地盤。

國君姬壽曼按照以前的傳統派人去邀請周天子前來閱兵。

每一次晉國出征獲勝都會邀請周天子來閱兵。

周天子大多數時候並不會真的到場,只是會派出一些公卿代表自己。

同時,晉國每每對外獲得勝利,一般會挑選一些戰利品送給周天子。

在現如今,是因為晉國將周王室當回事,各個諸侯國才不敢過多紮刺。

要不然,西周已經衰弱下去,一個“師”的兵力都組不起,拉出來也只是當啦啦隊的料。

空有名份,沒有武力,哪怕現在還是個講“禮”的年代,但是真沒有多少諸侯國害怕周王室了。

因為晉國的國策,基本上就是晉國在,周王室的顏面多少還能保存。

等待哪天晉國沒了,周王室最後一絲遮羞布也該被扯下來了。

孔夫子說的禮崩樂壞,其實因為晉國的存在,真的還保留著一些。

等待晉國沒了,才是真正進入到禮崩樂壞的時代。

“君上特意指定單公代天子前來?”葛存有些緊張了。

關於國君要調查公子周的事情已經不是什麽秘密。

只是,沒多少人知道國君要調查公子周什麽事。

呂武作為知情者,需要跟人進行商量,伴隨在身邊的家臣也就葛存,肯定是會透露一些。

“公室在外公子多也。”他比較不明白國君怎麽會獨獨忌憚姬周。

算起來,現任國君是公子周的堂叔。

公子周的祖父是是晉襄公的二兒子。

從世系上來看,國君與公子周是有血緣關系,但是挺遠的呀!

不是沒有血緣關系跟國君近的公子在國外,沒見國君對那些公子起了什麽忌憚之心。

只能說,晉室在國外的公子挺多,國君忌憚的是跟國內“卿”有聯系的公子。

另外一點,國君到現在都還沒有子嗣,真的是一個硬傷。

作為首腦,二十多歲,不缺女人,一個子嗣都沒有,權力是得不到穩固的!

部隊停駐在“王野”。

單公代表周天子過來。

他帶來了周天子的祝賀,還有幾塊不知道割下來放了多久的肉。

在“鄢陵”戰勝楚軍的晉國上下正處於意氣風發的時候,展露出了更為鼎盛的軍容。

軍隊擺開陣勢,接受了周天子代表的檢閱。

作為“鄢陵之戰”英雄之一的呂武,理所當然有自己的咖位。

他看到單公端著盤子上來,眼睛視線掃過分別擺在三個案幾上的牛、羊、豕(shǐ,豬)。

不是整只放上去,其實就三顆腦袋。

這是晉君姬壽曼裝模作樣地請示了周天子,獲得同意擺出來的“太牢”。

懂“禮”的一幫人有些蛋疼。

其實只有“大禮議”才用得著準備“太牢”。

也就是攤上大事,才用得上。

平時的祭祀有另外的一套禮儀規範。

另外,“太牢”並不固定使用三牲,簡約一些用牛就夠了。

在“鄢陵”獲得勝利當然值得喜悅。

畢竟,晉國在“邲之戰”輸得很是難看,還讓楚軍飲馬大河。

楚國飲馬大河不單單是晉國的恥辱,也是周王室麾下各個諸侯國的恥辱。

誰讓晉國以周王室的保護者自居?

最大的一口鍋,理所當然該由晉國來背。

這一次獲得“鄢陵之戰”的勝利,國君在周天子代表過來後,估計是想用這樣的陣仗來表示:晉國在寡人的領導下,再一次站起來啦!

現在晉國再一次打贏楚國。

等於晉國牛逼。

單公雖然有些看不過去,鑒於周王室需要來自晉國的庇護,自己閉上嘴巴的同時,囑咐其他人不要亂說話。

晉軍在“鄢陵”戰勝楚軍?

實際上對於國家硬實力的增漲沒多少,只是聲望方面獲得了挽救。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本來得到召喚走得拖拖拉拉的各個盟友,聽到晉軍已經獲勝,麻溜地加快了趕路的速度。

只不過,急趕慢趕,也就衛國和魯國的部隊過來,其餘各個得到召喚的諸侯國還在路途上。

全程見證了晉軍與楚軍交戰過程的季孫行父以及孫林父,一再派人催促自家國君,才有了魯君黑肱和衛君衛臧來到“王野”,趕上了晉國的耀武揚威。

衛君衛臧的臉色非常不好,不知道是趕路給趕的,還是早就有病在身。

按照傳統,晉君姬壽曼獻上了要給周天子的禮單。

其實也沒有多少東西,就是一些繳獲自楚國的旌旗,還有一些禮器,少量的兵器以及奴隸。

對於一個國家來說,東西的數量不多。

要是對個人,禮物算起來還挺可觀的。

不算榮譽價值的旌旗和必須要有的禮器,數量將近三千的武器,還有一千名奴隸。

三千的武器足夠周天子武裝起一個“師”了。

當然,是周王室制度下的“師”。

也就是兩百輛戰車、兩千五百明士兵的“師”。

這些東西在其餘諸侯國,足夠讓一個小貴族變成一個大貴族。

在晉國的話,僅是那些東西也就是加強一下中等貴族的實力,並且實力的增加會顯得比較有限。

作為周天子代表的單公表現出了高興的態度。

周王室已經沒有資格在戰爭中去取得收獲,擺明了就是扁鵲三連的結局。

晉國吃肉,周王室什麽都不用付出還能跟著喝湯,再表現出不高興的一面,是想連湯都沒得喝咯?

一套禮儀做完。

晉君姬壽曼將單公邀請到自己的軍帳,打算私下談一談。

沒有多久,呂武得到了召喚。

他到時,發現在帳外等候的胥童看自己的眼神非常詭異,能大概猜到是因為什麽。

“陰武,你為何屢屢贈物於周?”國君沒多餘的廢話,臉色很不好看的直接發問。

呂武看了臉色尷尬的單公一眼,對國君行禮道:“兩歲前,臣在‘新田’……”

他將姬周生活困頓到派人到“新田”化緣的事情講出來。

沒有多餘的加油添醋。

只是多少會用語言的藝術,加工一些姬周的悲慘,再提到自己看到沒人幫助公子周,不想晉國公子有那樣的境地,伸出了友誼的雙手。

國君聽後臉色好看了一些。

兩年前的呂武也就是一個新晉不久的下大夫,晉國那種爵位和實力的貴族並不少,不是沒人跟國外的公子有接觸。

一些貴族根本沒避諱,去了某個公子那邊,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該唱就唱,該睡就睡。

他們是因為身份地位和家族實力也就那樣,再怎麽接觸某位公子,也無法給國君造成什麽威脅。

兩年前,呂武爵位一般般,家族實力更是一般般,也就個人比較勇猛。

那些爵位不高和家族實力不強的貴族能結交某位公子,呂武就不能啦?

再則,呂武也不是特意去找姬周,是恰好碰上了姬周的家臣在“新田”化緣,才有了接觸。

國君說道:“寡人不許你再會姬周!”

畢竟是自己的子侄,用得著指名道姓???

呂武臉色很不好看地回道:“君上,臣與何人為友,非是國事。”

國君估計沒想到呂武會這麽強硬,一時間有些目瞪口呆。

“陰武子,君上乃是善意。”胥童是寵臣中唯一在場的人。

呂武卻沒給什麽好臉色,有一說一地說道:“臣非隸人!”

普通平民都有交友的選擇權。

貴族交朋友還要得到誰的允許?

那句話的意思非常明確。

他呂武雖然是國君的臣工,但並不是國君的奴隸。

哪怕是國君也沒有那個權力,去限制臣下想跟誰交朋友。

當然,國君有權力因為某個臣下不聽話而厭惡,甚至也能找不痛快。

只是一旦國君這樣幹,會被貴族階層所排斥。

胥童是個寵臣,也是一名貴族。

說實話,他的心理比較矛盾,覺得呂武並沒做錯什麽,又不免認為呂武太不給國君面子了。

“汝果要如此!?”國君沒有發怒,看上去還挺失望的。

呂武說道:“君上為君,周為公子,臣為臣下。”

老兄,你到底是多心虛,才會害怕公子周啊?

俺跟公子周交朋友是兩年前的事情了。

微末之時,懂不懂?

正常情況下,只是純粹交朋友而已,跟什麽陰謀是扯不上關系的!

當然,呂武結交公子周不是正常情況。

“寡人知了。”國君深深地看了呂武一眼,再揮手讓呂武退下。

呂武也不廢話,行禮轉身離開。

他全程也就進入帳篷裏掃了單公一眼,其餘時候不是在看國君,就是在看胥童。

“君上,陰武子磊落啊。”胥童低聲說了一句。

他的意思是,呂武跟公子周做朋友沒有任何的掩蓋,連國君制止都明確表示不願意絕交,不像參與了陰謀。

國君聽懂了,該不爽還是感到不爽。

要說想幹點什麽,倒是真的已經想好要幹什麽。

“寡人本欲將‘霍’賞賜於陰武……”國君沒將後面的話說出去,意思是什麽則很明顯。

單公保持面無表情的一張臉,心裏卻是想道:“姬周能交到陰武這樣的朋友,著實太幸福了!”

人已經離開的呂武卻是在心裏不斷破罵單公。

國君找人調查是一回事,從單公這裏知道則是另外一回事了。

單公被一問就什麽都抖落出來?

是怕自己的徒弟死得不夠快,還是想表達出一種問心無愧的姿態?

不管是什麽。

反正呂武被卷了進去。

不知道還有沒有什麽後續,又該付出多大的代價。

呂武要是得知國君將本來要給“霍”地,只因為這麽一件事情又不想給,肯定會非常心痛。

卻是不知道單公有沒有將郤氏也牽扯進去?

接下來,呂武遭遇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首先是魏琦過來,講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

大意上是讚賞呂武有節操有原則,只是顯得過於有節操和原則了一些。

他勸呂武看開一些,只是不要再繼續惹怒國君了。

啥玩意啊,這是?

後面,智罃將呂武請過去。

沒看錯,就是“請”。

呂武琢磨著,天下第一的名頭也太管用了,連“卿”都用“請”的字眼,不是派人召喚,給予了足夠的尊重。

“我聽聞你拒絕國君?”智罃一臉笑吟吟,看到呂武臉上的莫名其妙,繼續說道:“陰氏有你,可為友。”

智朔直白地說:“事關國君忌憚郤氏,武不顧牽連,直言拒絕國君,人品著實高尚!”

那啥,現在有“人品”這個詞嗎?

呂武事先只是認為現任國君吃了藥丸,恰好姬周的師傅單公在場,努力地表演了一波。

他真沒想到那種做還有另外的好處,得了一個有節操有原則的人設。

“難道最近誰看到我都是一臉‘友乎’的殷切笑意!”他想。

大軍過了“王野”,正式進入到晉國的疆域。

沒有貴族半路上自己回家。

因為這一次跟楚國交戰獲勝,參戰的貴族必然是要去“新田”,等待解散之後再參加國宴。

呂武一直在關註郤氏那邊的動靜。

不知道是什麽情況,郤锜越來越跋扈,時時刻刻宣揚是因為有郤氏,才有了“鄢陵之戰”的勝利。

這位暴躁老哥攬功,攬得過份到突破天際了!

國君一直在表演無能狂怒,另一邊卻多次賞賜郤至。

欒書仿佛不知道郤锜的花樣表演那般,保持了全程的噤聲。

倒是士燮勸了郤锜一次,卻得到了濃濃味道的嘲諷。

在經過範氏封地的時候,士燮病了,病到連去“新田”都沒辦法的地步。

範氏的部隊由士匄暫時接手,他也將代表範氏參加國宴。

抵達“新田”時已經是秋末。

國宴的食物其實並不豐盛,並且到處充滿了規矩。

另外,氣氛方面一點都不熱烈。

真正感到歡樂的是解散後的士兵。

他們或多或少獲得了主人的賞賜,兜裏有錢就能找樂子。

呂武剛參加完國宴,回到自己在“新田”的家,有客人過來拜訪。

來者是公子周的家臣。

他代表公子周前來致歉,另一方面也是道謝。

呂武從來客這裏得知,國君派人過去申飭,警告公子周必須老實本分。

除此,國君倒是沒對公子周做什麽。

呂武送走了來客,打算按照慣例在“新田”采購一批物資帶回封地,采購名單做到一半,葛存慌慌張張地過來了。

“主,楚君遣使前來。來使言及與郤氏共謀,迎接公子周事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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