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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時間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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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時間大法)

雖然沈暮深離開辰時宮前, 和顧朝朝的關系已經緩和,但宮裏人依然覺得他去皇上身邊後,會伺機報覆顧朝朝, 於是都等著看這昔日主仆反目成仇,可惜這二人每次遇見都會客氣寒暄,沒有半點不和的跡象,眾人便漸漸忘了, 顧朝朝曾經‘虐待’沈暮深的事。

而自從沈暮深離開,顧朝朝也鮮少看見他了,只知道他在禦書房幹活兒, 因為足夠機靈聰慧,又能識文斷字,所以很被皇上重視,沒過多久便開始負責整理奏折的工作。

而原文中, 沈暮深也是從整理奏折開始, 一步一步登上權力的高峰。

知道他現在正順利成長,顧朝朝便沒有打擾過他, 只有偶爾遇到重要的劇情點,才會以自己又做夢了為由,找個法子去見他,提醒他早做準備。

沈暮深經歷刺客一事後, 便開始相信顧朝朝‘夢見未來’的能力了,雖然匪夷所思,但他很快就想通了——

他家娘娘是九天的仙女,是慈悲的菩薩, 自然與尋常人不同。

時光荏苒,轉眼便是一年。

這一年裏, 沈暮深從一個灑掃的小太監,成為了整理奏折的文侍,又從文侍,一步步成為了皇上身邊最受寵的內侍,不再只做整理奏折的工作,還開始頻繁跟著皇上出入後宮前朝。

而最大的一個變化,是他開始抽條長高了。

顧朝朝是第一個註意到的。

那時皇上翻了她的牌子,待得晚了索性就睡下了。

和往日一樣,皇上來只為同她閑聊,聊完就直接睡覺,全然沒有要她侍寢的意思。

顧朝朝也不想侍寢,忍著膈應默默等他睡熟,這才來到外間與沈暮深說話,結果聊著聊著,突然註意到了他的袖子似乎短了:“你是不是長高了?”

“的確是高了些。”沈暮深乖順地答話。

顧朝朝笑了:“長高了就好,先前你吃什麽都不長個,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長不高了。”

這一年二人幾乎沒怎麽見面,她的語氣卻絲毫不見生分,言語間還透著關懷,沈暮深心中感激:“多謝娘娘關心。”

顧朝朝聽到他客套的話,伸手就敲了一下他的腦袋,隨即又意識到什麽:“你開始抽條了,那不就意味著要發育……”

說到這裏,她頓時開始緊張。

“何為發育?”沈暮深不解。

顧朝朝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解釋,磕磕絆絆地說了半天,沈暮深總算明白了,一張臉頓時通紅:“奴、奴才知道了。”

“你不知道,”顧朝朝斜了他一眼,“這些變化,太監可是不會有的。”

沈暮深一楞,隨即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兩只手不自覺地攥緊了。

顧朝朝看到他的樣子忍不住嘆息:“你跟了皇上一年,我還以為你有什麽長進,可如今看來,怎麽還是喜怒總形於色?”

沈暮深頓了頓,想說他在外人面前不是這樣,可對上她擔憂的眼神後,他也只是笑笑,沒有過多解釋。

他在宮裏就這一個親人,他喜歡她的關心。

顧朝朝蹙起眉頭回憶原文中男主是如何遮掩的,然後斟酌著告訴他掩人耳目的法子,沈暮深一一記下了,心中有了計較。

因為提前做了準備,所以當身體真正開始發育時,沈暮深也沒有太過慌亂,自己悄悄洗了床單在屋裏烘幹,沒有露出半點破綻。

日子一天一天過,皇上的身體已經虧空得厲害,被迫學會清心寡欲,所以來顧朝朝這裏的次數越來越頻繁。

顧朝朝也挺歡迎,畢竟每天只需要應付片刻,便能去外間找沈暮深閑聊了。她雖然平時不說,可沈暮深還是感覺到了她的寂寞,於是每次來都會偷偷給她帶些東西,今天是一串糖葫蘆,明天是一個小糕點,全是宮裏能弄到的東西,顧朝朝卻十分喜歡。

漸漸的,他送的東西越來越稀有,雖然不算貴重,可全是宮中弄不到的東西,顧朝朝便知道,他如今真是今非昔比了。

兩人在外人面前,依然保持不冷不熱的狀態,一個是大紅人內侍,一個是得寵後妃。可一到私下裏,便仿佛變成了兩個小孩子,會悄悄分享自己最近收了什麽禮,遇到了什麽事,關系從未因為權勢而變過。

時間飛逝,轉眼又是四年,沈暮深快十八了,顧朝朝也從辰妃,變成了辰貴妃。

中秋節這日,宮中大擺宴席。

皇後前兩年開罪了皇上,被罰閉門思過三年,所以今日還是只有顧朝朝一人伴君。

她噙著笑來到禦花園,先是對皇上行了一禮,轉身坐下的瞬間,壓低了聲音同沈暮深說:“今晚宴席結束,記得來辰時宮一趟。”

沈暮深垂著眼眸,唇角浮起一點不明顯的弧度。

宴席很快便開了,顧朝朝掛著職業假笑,應付臺下大臣們及其家眷的阿諛奉承。

五年前的臘八節,她第一次參加宮宴,那時候沒人將她放在眼裏,即便上前敬酒,也只敬皇帝不敬她,如今才多久,這些人仿佛已經忘了當年的事。

不過顧朝朝也不介意,甚至希望他們少跟自己說話,她只想早點吃飽,然後找個借口先撤退。

然而總是事與願違。

“看娘娘這麽多年美貌依舊,便知道這宮裏的風水是極好的,臣妾瞧著都覺得羨慕,”一個婦人奉承道,“臣妾鬥膽,想求娘娘一件事。”

沈暮深眼眸微動。

顧朝朝看了她一眼,認出她是禮部尚書的夫人,於是噙著笑問:“夫人但說無妨。”

“臣妾二女兒自幼身子弱,算命的說是八字太輕,需要接到有福之人身邊調養方能見好,臣妾仔細想想,這世上還能有比皇上、娘娘有福的人嗎?所以臣妾想求娘娘,讓我那沒出息的女兒來宮裏住上幾日。”

婦人說完,便跪下了,禮部尚書也跟著一同跪下:“還望皇上、娘娘開恩。”

顧朝朝挑眉:“你家女兒多大了?”

“回娘娘的話,如今十六有餘了。”

十六有餘,擱古代都是能訂婚的年紀了,這個時候送進宮,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果然,她還沒開口,皇上就先來了興致:“早幾年的時候朕見過那丫頭,生了一張好臉,也不知這些年可有什麽變化。”

老變態,早幾年人家才多大,那會兒就盯上了?顧朝朝心裏暗罵,面上還保持微笑。

禮部尚書見老變態有興趣,連忙將二女兒叫上前來。顧朝朝定睛一看,的確生得美貌,難怪這兩夫妻想把人送進宮。

至於旁邊的皇上,在看到人家姑娘後,眼神便已經變了。

顧朝朝見狀,就知道這件事沒了自己說話的餘地,於是便識相閉嘴。眾人同情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渾然不覺,專心吃飯,只有旁邊的沈暮深擡眸掃了禮部尚書一眼。

禮部尚書身邊的太監會意,將他們夫婦的果酒換成了原釀烈酒。

酒過三巡,禮部尚書的夫人醉得趴在了桌上,禮部尚書也醉得厲害,暈乎乎地勉強才能坐穩。

“大人,皇上同您說話吶。”旁邊的太監倒酒時低聲說了句。

禮部尚書腦子遲鈍,好一會兒才擡頭:“嗯?”

“皇上說二小姐進了宮,您便是國丈大人了,您還不趕緊謝恩?”太監催促。

禮部尚書驚訝地看向高臺,沈暮深俯身提醒皇上:“劉大人正在瞧您,莫非是有什麽話要說?”

皇上立刻看了過去,想到這人要將女兒送進宮,便對他笑了笑。

禮部尚書受寵若驚,連忙就要站起來,一旁的太監連忙扶住他小聲提醒:“皇上最不喜歡客套,既然他稱呼您為國丈,您便大方應下就是。”

喝得腦子僵直的劉尚書點頭答應,跪下張口便是:“皇上看得起微臣,將微臣視為國丈……”

聽到他話的眾人臉色頓時變了,都心想這人不要命了麽,比皇上小了十幾歲,竟然要做皇上的老丈人。皇上先是一楞,反應過來後怒火頓生。

禮部尚書渾然不覺,繼續說著要殫精竭慮為皇上分憂的奉承話,皇上怒極,一拍桌子猛地起身:“劉玉!你好大的膽子!”

禮部尚書腦子還在發暈,看到他生氣目露不解。

“宣朕旨意,劉玉貶為廢人,滾出京城,闔家終身不得入京,劉家子孫後代男不得為官女不能入宮,朕倒要瞧瞧,你還如何做國丈!”皇上已經多年沒被如此冒犯,換了以前的脾氣,是定會誅他九族的,如今也只是貶謫而已。

禮部尚書徹底清醒了,可惜這會兒清醒也晚了,沒等他哭爹喊娘地求饒,便已經全家都被拖了出去。

這一切變化來得太快,顧朝朝不由得看了沈暮深一眼,沈暮深垂著眼眸,堅決不與她對視。

顧朝朝嘖了一聲,裝模作樣地安撫一下破防的老醜男,便找個借口先離開了。

她走之後,沈暮深便顯得有點心不在焉,等宴席一結束,他也趁著夜色離開了。

一刻鐘後,他出現在顧朝朝的寢房中。

“方才那事兒是你做的?”顧朝朝挑眉。

“是。”沈暮深沒有否認。

顧朝朝失笑:“你攔得了這一個,還有下一個,我又不在乎這些,你何必多事?”

“本是不該多事,可他們不該將算盤打到娘娘身上,”沈暮深想起禮部尚書一家,眉頭便忍不住蹙起,“奴才不想娘娘回到辰時宮,還要整天繃著精神。”

“你倒是有心,”顧朝朝說著,往他手上放了一個盒子,“禮物。”

沈暮深笑著打開,裏面是一塊玉佩。

“這玉成色不錯,想來你會喜歡。”燭光下,顧朝朝笑盈盈,“你這生辰實在不是時候,哪怕推遲一日或提前一日,也能好好為你慶祝,偏偏趕到中秋。”

沈暮深看她一眼,便將玉佩拿出來把玩:“娘娘掛念著,哪一日生辰都好。”

顧朝朝看著他英俊的臉,突然生出些許感慨:“不知不覺,你竟然已經十八歲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奴才與娘娘已經相識五年了,”沈暮深笑著說完,便將玉佩掛在了腰上,“如何?”

“戴歪了。”顧朝朝無奈,伸手為他將玉佩撫平。

沈暮深低著頭,看著她專註為自己整理玉佩的模樣,喉結不由得動了動。

許久,顧朝朝見整理好了,這才輕呼一口氣後退:“這樣就好多了。”

沈暮深笑笑:“奴才也有禮物要給娘娘。”

“怎麽每年你過生辰,都要給我東西。”顧朝朝嘴上抱怨著,眼底卻是一片笑意。

沈暮深將東西遞給她。

是一朵絹花,做得很是精致。

顧朝朝只消一眼,便認出來了:“你做的?”

“娘娘喜歡嗎?”沈暮深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顧朝朝揚唇:“同你的禮物一比,我送的玉佩倒顯得心意不夠了。”

“奴才很喜歡。”沈暮深認真回答。

顧朝朝被哄得高興了,索性將絹花交給他:“幫我戴上。”

“是。”沈暮深接過絹花,仔細戴在她的發髻上,手指無意間擦過她的鬢角,留下點點奇怪的觸感。

戴好之後,顧朝朝去銅鏡前欣賞片刻,越看越覺得喜歡。沈暮深見她滿意,心中說不出的滿足。

他在辰時宮待了一個時辰才走,趁著夜色避開巡邏的侍衛,沿著小路回到了住處。

點燈之後,他在桌邊坐了許久,無意間瞥見銅鏡,才發現鏡中的自己嘴唇還噙著笑。他頓了頓,失笑,擡手嗅了嗅指尖,果然發現還殘留一點桂花頭油的香味。

一夜好眠。

皇上身體不如從前,中秋這日喝了酒又生了氣,第二天果不其然就病倒了。沈暮深得了清閑,便又從內務府拿了些綢布,準備為顧朝朝再做兩朵絹花佩戴。

正做得認真時,門外突然有人求見。

是剛進宮的李才人。

沈暮深沈默一瞬,將綢布鎖到櫃子裏才請人進來。

“不知李才人來此有何貴幹?”他不急不緩地問。

五年的權勢浸潤,已經將昔日的無助孩童變成了喜怒不形於色的總管。

李才人直接跪下:“臣妾是來投奔總管的。”

“哦?”沈暮深擡眸。

李才人小心地看他一眼,心神蕩漾一瞬,接著惋惜此人是個閹奴,白費了這樣一張好容貌:“臣妾如今進宮也有月餘,可遲遲未見皇上,臣妾想求總管幫幫臣妾,臣妾日後若能發達,定然不會忘了總管。”

沈暮深抿了一口清茶:“宮裏進宮三年未見皇上的也有,李才人何必心急。”

“可我已經年紀不小了!”李才人脫口而出,接著想到什麽目露堅定,“總管,您難道不覺得辰貴妃礙眼嗎?”

沈暮深一頓。

李才人眼睛一亮:“臣妾願意做總管的刀,將來若是得寵,定會幫您報當年受辱之仇。”她聽周貴人說了之後,便出來打聽了,雖然都說二人如今沒有不和,她卻不信沈暮深能輕易忘了當年被羞辱之仇,定然是因為辰貴妃如今如日中天,他為了避風頭才假裝不在乎。

“誰同你說的這些。”沈暮深語氣沒什麽起伏。

“冷宮裏的周貴人說的。”李才人忙道。

沈暮深眼底閃過一絲嘲諷:“知道了。”

“那您的意思是……”李才人臉上浮現一絲期待

“今日你過來,可有旁人知曉?”沈暮深打斷她。

李才人聽他有松口的意思,連忙回答:“臣妾謹慎,連貼身宮女都沒說。”

“做得不錯。”沈暮深讚了一句。

李才人聽到他的誇獎,又一次忍不住紅了臉頰,訥訥應了一聲後便離開了。走後很久,才發現沈暮深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應該是答應了吧,李才人心裏不確定,卻沒勇氣再去問,只能先回去等消息。

三日後,冷宮裏的周貴人突然發了瘋,將前去看她的李才人給殺了,還要往外跑,侍衛們將其當場杖斃。

兩個不受寵的妃嬪死得如螻蟻,宮裏短暫議論兩日後便無人記得了,皇上聽說後更是只覺得晦氣,叫人盡快處理,全然不將二人當回事,只有顧朝朝一想起來就覺得唏噓,許久都沒忘二人的死。

“好好的人竟然說死就死了。”她忍不住感慨。

沈暮深遞了一塊糕點過去:“何必為這些不重要的人心傷。”

“倒也不是心傷,就是覺得人生無常,”顧朝朝嘆了聲氣,看向手裏的糕點,“所以要珍惜當下。”

沈暮深應了一聲,補充:“也要珍惜眼前人。”

顧朝朝沒聽清,再問他說了什麽,他卻只是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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