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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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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習慣)

在沈暮深重覆第三遍‘小白眼狼’時, 顧朝朝徹底確認他喝醉了,只能認命地提前帶他離開,把收尾工作全都托付給了周倉。

上車後, 管家在前面負責開車,顧朝朝拉著沈暮深在後座坐定。才一會兒的功夫,沈暮深的臉頰便浮上一層薄紅,眼神愈發渙散了。

“以前怎麽不知道你好奇心這麽旺盛?”顧朝朝沒好氣地問。酒這東西即便加再多東西調味, 也無法掩蓋入口後的灼熱與刺激,她不信他沒嘗出味道。

沈暮深面對她的指責,只是遲緩地眨了一下眼睛, 別的反應一點都沒有。

顧朝朝看到他這副樣子,也懶得說他了,脫掉高跟鞋放松地倚在靠枕上,閉著眼睛釋放一整天的疲憊。

許久, 她的肩頭突然一沈, 半邊身子都被往下壓了壓。

顧朝朝頓了頓,勉強垂著眼眸看過去, 就看到沈暮深蹙著眉頭枕著自己的肩膀。她在這個世界一米六五左右,沈暮深差不多比她高二十厘米,為了靠著她,長手長腳都蜷在一起, 看起來像一只委屈的大狗。

顧朝朝被自己的腦補逗笑,再看他抿著薄唇,像是真的不舒服,漸漸也開始擔心:“很難受嗎?是不是酒精中毒了?我帶你去趟醫院吧?”

負責開車的管家聞言, 終於忍不住開口:“顧總,一杯七八度的酒是不會導致人體酒精中毒的。”

“不一定吧, 他之前又沒有接觸過酒精,突然喝了一大杯,還是謹慎點好。”顧朝朝眉頭緊皺。

管家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見她實在擔心,便不再勸了:“那我們現在……”

“回家。”一直抿著唇的沈暮深突然開口。

管家和顧朝朝同時閉嘴。

短暫沈默後,顧朝朝小心翼翼試探:“你想回家嗎?”

沈暮深又不說話了,只是低著頭繼續揪她身上的布料。

顧朝朝今天穿的是魚尾裙,從上到下都是貼身設計,只有最下方的裙邊有多餘的布料可以給他捏,他就捏著那點布料,專心地摩挲摩挲。

顧朝朝見他又開始沈浸自己的世界,不由得嘆了聲氣:“你不回答的話,我可真帶你去醫院了。”

沈暮深總算肯擡頭看她了,只是眼神迷茫,像是剛睡醒,也像是累極了。

顧朝朝想到他這段時間跟著吳暢學繪畫,每天晚上都帶回來一堆作業,便還是妥協了:“不願意去就不去吧,回家睡一覺說不定就好了。”

管家默默讚同點頭,然後一腳油門往家去了。

十分鐘後,汽車停在了自家的院子裏。

“顧總,到了。”管家開口。

顧朝朝應了一聲就要下車,結果剛開了車門準備彎腰出去,就感覺到一陣牽拉感。她無奈回頭,果然看到沈暮深揪著她的裙子不放。

“松開。”

沈暮深當沒聽到。

“你松開的話,我可以讓你牽著手。”顧朝朝說完直接把手伸過去。

沈暮深視線落在她的手上,似乎在權衡利弊。

顧朝朝耐心等著,果然不多會兒他就松開了衣服,轉而牽住了她的手。

顧朝朝揚了揚唇,牽著他往屋裏走。

“你今天也累壞了,早點休息吧,明天上午還要去上課。”顧朝朝把沈暮深送回他的房間後就要離開,結果手始終被他攥著不肯放。

顧朝朝抽了兩下沒抽掉,一時間哭笑不得:“你今晚到底在鬧什麽脾氣?”

相處這麽久,她太了解他了,從他第一次碰她的酒杯開始,小小的不知名情緒就在不斷發酵,只是她之前太忙,後來又覺得他喝了酒腦子不清醒,便一直沒有過問。

現在看來不問是不行了,畢竟他連喝醉之後都不忘發小脾氣,看來已經不是糊弄兩下就能過去的事。

果然,她剛一問完,沈暮深就看向了她,雖然面上平靜,可眼神卻像有千言萬語要說,只是因為太少開口說話,不知要怎麽組織語言。

顧朝朝一向鼓勵他多開口,見他嘴唇動了之後立刻引導:“沒關系,你可以慢慢想,想通了再開口,我不著急,可以在這兒等你。”

她的話讓沈暮深略為放松,斟酌許久後總算在她期待的目光裏開口了:“小白眼狼。”

顧朝朝:“……”

氣氛有一瞬間的僵硬,或者說僵硬的只有顧朝朝一個,某個罵了人的家夥一臉平靜,仿佛這四個字已經精準地發洩出他全部的怨氣。

顧朝朝不解地看著這小子,開始回憶今晚發生的一切。

一通頭腦風暴後,她不確定地問:“你……是吃醋了?”

沈暮深定定看著她。

顧朝朝覺得吃醋這個詞對他來說有點高難度,於是換了個說法:“你不喜歡我跟周倉說話?”

沈暮深眼眸動了一下。

“所以你還真是吃醋了啊,”顧朝朝驚訝之餘,竟然覺得高興,“沈暮深你可以啊,現在真是越來越有出息了,竟然都連吃醋都學會了,看來把你送去跟吳暢學畫畫是對的,也就他能走進你的內心,引導你慢慢往外走了。”

她越說越開心,對吳暢也不酸了,只是一味地誇獎沈暮深厲害。沈暮深顯然不懂自己為什麽會被誇,於是只是安靜站著。

顧朝朝說累了,這才想起來他此刻需要的不是被誇而是安撫,於是捏了捏他的後脖頸:“別吃醋了,我跟周倉只是工作關系,連朋友都不算的,在我心裏,只有我家暮深最重要,其他人都不能跟你相比,知道嗎?”

沈暮深眨了一下眼睛,漆黑的瞳孔上反射出燈光碎片,仿佛眼睛裏生出了星星。顧朝朝臉上笑意更深:“我怎麽這麽稀罕你呢。”

說著話,又伸手去揉他的臉,“難怪叫我小白眼狼,合著是把我之前的話聽進去了是吧,覺得我不喜歡你了就是小白眼狼了是吧?小混蛋,記住了,只有我能叫你小白眼狼,你不能叫我小白眼狼懂嗎?”

沈暮深已經把她那句‘暮深最重要’聽進去了,其他的都沒認真聽,安靜站著任她蹂躪半天,眼看著她要離開,又趕緊去拉她的衣服。

然而此刻的顧朝朝是站著的狀態,能拉的地方只有下裙一點布料,他卻習慣性地抓她腰上的,最終結果就是他不經意間捏了一把她的腰,顧朝朝頓時抖了一下。

“你你亂摸什麽?”顧朝朝一陣激靈,捂著腰臉頰泛紅。她也不想有這麽大反應,可沈暮深下手太重,她被捏過的地方到現在還有點隱隱作痛。

沈暮深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手心,又看看捂著腰的顧朝朝,靜了許久後突然揪住了她肩膀處的吊帶。

顧朝朝:“……”

“不走。”他還沒醒酒,聲音透著虛浮,意外造成了溫柔的假象。

顧朝朝心頓時軟了:“你該睡覺了。”

“不走。”沈暮深堅持。

顧朝朝捏了捏鼻梁,拿出殺手鐧:“我不走的話,你明天就不能去找吳暢老師畫畫了哦。”

聽到吳暢的名字,沈暮深眼眸微動,似乎開始動搖了。

雖然是顧朝朝主動提起的吳暢,可一看到他這種反應,她還是一秒泛酸,咬著牙小聲嘟囔:“小白眼狼,你們才認識多久,現在他在你心裏就能跟我相提並論……”

“不走。”沈暮深又一次堅持。

顧朝朝不想留下的,可一想到自己是戰勝了吳暢才留下……她清了清嗓子:“行吧,你先等著,我回屋卸個妝換件衣服就來陪你。”

沈暮深這才松開手。

顧朝朝笑了笑:“你也去洗漱吧,待會兒我回來咱們就睡覺。”

沈暮深聽話地進了浴室。

雖然平時的他就很聽話,可執行命令絕對沒有現在快,搞得顧朝朝心癢癢,總想多欺負他一下。她停止這種危險的想法,快速回屋洗漱一番,等重新回到沈暮深的房間時,就看到他已經換了睡衣,像個雕塑娃娃一樣站在床邊。

“我要是不來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站著啊?”顧朝朝好笑又好氣地走過去,直接把人按在了床上。

沈暮深聽話躺下,她也在另一側躺好了,兩個人之間隔了一個人的位置,手卻牽在一起。

“快點睡吧,”顧朝朝關燈閉眼,“晚安。”

房間裏陷入一片黑暗,到處都是靜悄悄的,只有加濕器的輕微響動,以及彼此交錯的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裏響起沈暮深沈靜而生澀的聲音:“晚安。”

已經昏昏欲睡的顧朝朝唇角微微揚起,心想酒精也不是全無好處,至少教會他說晚安了。

另一邊,周倉本來計劃十點回去,結果一直到將近淩晨才到酒店,恰好遇上出門散步的吳暢,他頓時無奈開口:“吳先生,這麽晚也出門嗎?”

“無聊,出來走走,”吳暢看他一眼,“怎麽現在才回來?”

“沈少爺喝多了,顧總先帶他離開,我留下善後用了一點時間。”周倉回答。

吳暢聽說沈暮深喝多了,頓時一臉意外:“他怎麽會突然喝酒?”

“小孩好奇吧,我跟顧總一個沒看住,他就一杯酒下肚了。”周倉提起這個忍不住笑了,“沈少爺喝多了也很乖,不哭不鬧,顧總叫一聲就跟著走了。”

吳暢頓了頓:“也就是顧總能叫走了。”

“他們姐弟感情真的很好。”周倉評價。

吳暢聞言笑了笑。

因為沈暮深醉酒,第二天上午的課程就取消了,顧朝朝接到電話後道了聲謝,回頭就看到沈暮深正抱著被子熟睡,往日無喜無悲的人如今卻連夢裏都皺著眉,想來這一覺睡得也很不舒服。

“活該,看你還敢不敢偷喝酒。”顧朝朝嘟囔一聲,卻還是反手為他掖好被角,自己則轉身出門了。

管家看到她從沈暮深房間出來,楞了楞後開口:“您昨晚是在沈少爺房間睡的?”

“嗯,他喝多了鬧脾氣,我就留下了,”顧朝朝將門關上,“叫廚房煮個醒酒湯吧,他等會兒醒了估計要難受,吃不下什麽東西。”

“好的。”管家點頭答應,接著面露猶豫。

顧朝朝揚眉:“你想說什麽?”

“……顧總,我記得你之前說過,吳先生和沈少爺有靈魂上的共鳴,如果讓他們多相處的話,對沈少爺的病情有很大幫助?”

顧朝朝點了點頭:“沒錯,他跟著吳暢也學了幾天了,你沒發現他的進步嗎?”

“發現了,他以前都不怎麽理我,但現在我每次跟他說話,雖然他不一定聽進去,但至少都會停下腳步,不會徹底無視我。”管家回憶了一下沈暮深這幾天的行為。

顧朝朝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是的,都是吳暢的功勞。”

管家若有所思:“那……如果讓沈少爺繼續跟著吳先生學習,沈少爺有朝一日是不是會恢覆正常?”

“應該吧。”顧朝朝沒有說死。

管家嘴唇動了動,又開始為難了。

顧朝朝無奈:“你想說什麽直說就是。”

“我就是覺得……既然沈少爺要恢覆正常了,顧總是不是多少註意一點?”管家年紀大了,覺得自己出面提醒顧朝朝有點為難,“他畢竟也十八九了,是個大孩子了,咱們做大人的不能一味驕縱,必要時候還是得多教教規矩,免得將來習慣成自然……”

顧朝朝一楞。

“我沒有別的意思,但您也知道,沈少爺雖然很聰明,但不管是行為還是心智上,都跟個小孩差不多……”

“我明白你的意思,”顧朝朝苦惱蹙眉,“是我疏忽了。”

管家見她沒有生氣,默默松了一口氣:“沒事,現在開始註意點也不遲。”

顧朝朝應了一聲,心情覆雜地回屋了。

沈暮深一直睡到中午才醒,睜開眼睛後就主動起床洗漱換衣服,然後坐在床邊等著,一聽到門口傳來敲門聲,就立刻過去開門:“姐姐。”

“醒啦,來吃飯吧。”顧朝朝笑著伸手,本來想牽他的,可想到管家的提醒後又趕緊把手收回來,咳了一聲故作無事地在前面帶路。

沈暮深眼底閃過一絲迷茫,直到她快走遠了才回過神來,默默跟了過去。

顧朝朝先一步到餐桌前坐下,剛坐好就看到沈暮深到自己身邊了,她連忙提醒:“你去對面坐。”

沈暮深定定看著她。

顧朝朝只好解釋:“這張桌子很大,我們沒必要擠在一起。”

沈暮深繼續盯著她。

兩人僵持許久,最後以顧朝朝的失敗告終:“好好好,坐一起坐一起。”也不能太急於一時。

沈暮深見她妥協,這才乖乖坐下,兩人安靜地吃了飯,顧朝朝就把沈暮深送去吳暢那兒了。

“我晚上來接你。”顧朝朝溫柔道。

沈暮深聞言微微俯身,卻看到她直接離開了。

沒有捏臉,沒有捏脖子,也沒有揉腦袋。

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怔怔看著顧朝朝走遠。

“暮深,怎麽不進來?”身後突然傳來吳暢的聲音。

沈暮深沒有回頭。

“暮深?”吳暢又叫了他一聲。

沈暮深卻只盯著顧朝朝走遠的方向,好一會兒突然追了過去。

吳暢嚇一跳,連忙穿鞋去追,可惜等追到門口,人已經不見了。

顧朝朝剛到地下停車場,剛找到車要走,餘光就看到一道身影急匆匆跑來,她嚇了一跳,趕緊停車。

“怎麽了怎麽了?誰嚇到你了嗎?”她急匆匆從車上下來。

沈暮深跑到她面前,胸口因為急速奔跑起伏不定,黑色的瞳孔如平靜的大海,大海之下卻是委屈的暗流。

顧朝朝被他看得一楞,剛要細問發生什麽事了,就看到他突然對著自己低頭。

顧朝朝一臉茫然,好一會兒才遲疑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沈暮深眼底的委屈瞬間散了,然後轉身就走,急匆匆追來的吳暢鞋都丟了一只,就看到自己追的人一臉平靜地回到自己面前:“老師。”

吳暢:“?”不是犯病了嗎?這麽快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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