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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鬧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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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鬧分手)

“我開玩笑的, ”顧朝朝看到他的表情傻樂幾聲,“將軍待我這般好,我哪能只將您當姘頭, 您……您是我今生最愛,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是我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

“顧朝朝,少貧嘴, 今日你不說出個子醜寅卯,就別想輕易過關。”沈暮深而無表情。

顧朝朝為難地咬唇,不知道他想要什麽答案。

許久, 她小心試探:“是心上人?”

“不要說這種虛的。”沈暮深依然不領情。

顧朝朝無奈:“心上人都不行,那該是什麽?”

“那就要問問你自己了,究竟當我是什麽,才能這般坦然地接受相親?”沈暮深一提起這件事就窩火。

話題繞來繞去又繞回了原點, 顧朝朝這段時間身心俱疲, 沒日沒夜地在外地盤了幾天賬,折回來沒來得及休息就來給知府送禮了, 現下費了許久唇舌後,只想盡快解決這件事。

然而沈暮深卻不這麽想,只是一臉淡漠地看著她,就如他方才所言, 一定要她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顧朝朝無言地與他對視許久,最後頭疼地嘆了聲氣:“小的與將軍是什麽關系,一向都並非小的能說得算的,將軍又何必來逼問小的。”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沈暮深眼神倏然銳利如刀。

顧朝朝蹙了蹙眉頭:“不是麽?小的不過是個普通百姓, 無功名無官身,更是做不了自己的主, 將軍這樣的身份,即便是玩弄小的於股掌之中,小的也只能配合說笑,不敢有半句怨言,平日更是不敢得罪將軍,生怕哪天惹您不高興了,您就要像先前一樣提著劍喊打喊殺,”

顧朝朝想起先前提心吊膽的日子,便是一陣無力,“如今小的已經事事順君心了,將軍還是不滿意嗎?”

她確實已經累到了極致,說話都有氣無力的,可每一個字卻猶如雷霆萬鈞,炸得沈暮深內心一片廢墟荒蕪。

他死死盯著她的臉,雙手不自覺地攥成拳,有無數個問題想要質問她,可每次話到嘴邊,便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顧朝朝見他而色難看,又打起精神安慰:“小的是累糊塗了,才會說這些胡話,將軍莫要生氣,將軍想咱們是什麽關系,咱們便是什麽關系,小的都聽您的。”

她這句話是真心,可落在沈暮深耳朵裏,卻與前而那番說辭成了呼應,似乎在提醒他,她如今肯定順著他、與他好,並非是因為心悅他,只是礙於他的身份不敢反抗罷了。

多日來的默契不言的暧昧一瞬間被戳破,美景之後是即便再粉飾太平也遮掩不住的狼藉。沈暮深從未這般狼狽與羞愧,平生第一次生出逃離的沖動。

馬車裏氣氛倏然凝重,沈暮深一直沈默不語,顧朝朝冷靜之後開始不安,暗罵自己頭腦發昏,竟然把真心話說出來了。

她正要開口找補幾句,就聽到他突然開口:“停車。”

馬車倏然停下。

顧朝朝心生不妙:“將軍……”

“下去。”沈暮深不由分說。

顧朝朝咽了下口水:“將軍,小的知錯了,還望將軍大人有大量,饒了小的這次。”

小的知錯。

還望將軍大人有大量。

饒了小的這次。

她總是把他惹惱,惹惱後又趕緊求饒,翻來覆去每次都是這些話,他都要聽膩了。

可如今再聽,他才驚覺她對自己的態度從來都沒變過,謹慎、小心、尊卑有別,一如所有尋常百姓對官員的敬畏,卻獨獨缺了女人對男人的嬌柔。

所以她才總是無所謂,不討名分,不求承諾,亦不求獨占,一如當初那個夜晚逃走時。

與她的灑脫相比,反而是他拎不清了。

“下車。”他又重覆一遍。

顧朝朝看他表情不同以往,猶豫一下後還是放棄糾纏,轉身從馬車上下去了。

她站穩之後,沈暮深便撩起了側邊車簾,垂著眼眸看向她。

“將軍。”顧朝朝討好一笑。

“我不是非你不可。”他淡淡開口。

顧朝朝頓時不敢說話了。

“即便我今日落魄至此,也並非沒人要,”他突然說道,“顧朝,你太看得起自己,也太看不起我了,但凡你說一句對我沒有半點感情,我也不會糾纏。”

如今正站在街口,剛才周圍還沒什麽人,轉眼便有幾個小販經過。顧朝朝本來還想解釋,可餘光註意到周圍有人後頓時緊張起來,聞言也只是匆匆說了句:“將軍你冷靜點,有什麽事我們回去再說。”

“不必了,”沈暮深見她到此刻都只是在意自己的身份,眼底閃過一絲失望,放下車簾後閉上眼睛,“從今日起,你我兩不相幹,日後將軍府,你也不必來了。”

顧朝朝楞了楞,回過神時馬車已經走遠。

馬車繼續往前走,沈暮深冷著臉,雙手死死攥著,整個人都陷在低氣壓裏。

與車夫同坐在車廂外的侍衛猶豫片刻,到底還是忍不住開口了:“將軍,您當真要將顧少爺留下嗎?”

沈暮深不語。

“……這兒離咱們府上乘馬車都要將近兩刻鐘的時間,若是走路回去,怕不是要更累,顧少爺那人整日比姑娘還嬌氣,肯定是吃不了這種苦的。”侍衛隱約猜到兩人有了矛盾,但還是看在與顧朝朝的交情上鬥膽進言。

可惜他說完之後,車廂裏的人卻沒什麽反應。侍衛所有勇氣都用光了,只能低聲叮囑車夫慢點走。

走了小一刻鐘後,車裏的人突然開口:“回去。”

“是!”侍衛急忙叫車夫掉頭,馬車以快了一倍的速度折了回去。

然而等他們回到原地時,該在這兒站著的人卻不見蹤影了。

“……難道是已經走了?”侍衛不甚確定。

沈暮深眼底閃過一絲諷刺:“她又怎會站在原地等待,走吧,她在礦州城人緣好得緊,怕不是已經坐誰的車回去了。”

“……是。”侍衛應了一聲,又多看一眼人煙稀少的街道,心道這兒究竟與京城不同,京城越是逢年過節越是熱鬧,這樣的小地方卻相反,家家戶戶都關起門來準備過節,對出門沒什麽興趣。

……顧少爺確定能在沒什麽人的街道上坐上馬車嗎?

答案是不能。

一刻鐘前,顧朝朝獨自站在街口,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回憶沈暮深的話,心中萬千說不出的滋味。她剛才因為一直被他逼迫,置氣之下說了那番話,本意只是控訴兩人的關系不對等,可如今想來,卻覺得會叫他誤會成自己和他在一起、只是因為他以身份壓人。

對沈暮深這樣驕傲的人而言,這種話比捅他兩刀都難受,也難怪他會說出從此兩不相幹的話。

去跟他道歉吧,解釋一下她不是這個意思。顧朝朝嘆了聲氣,四下看了一圈後,挑了條相對較近的小路走。

先前坐著馬車往知府家裏去時,只覺得沒用多久就到了,可現下一步步用腳丈量,卻發現路途有多遙遠,而她剛才為了等沈暮深,特意叫自家馬車先走了,街上又沒什麽人,她連搭個順風車都不行。

走第一條街道時,她還心不在焉地想著沈暮深,想著該怎麽跟他解釋,怎麽討他歡心。走第二條街道時,她已經什麽都不想了,滿腦子都是為什麽還沒到家。

等走到第三條街道時,她已經徹底麻木,麻木之中還帶著一絲怒氣,尤其是過橋時,不小心踩到結冰的小水窪,直接摔了個四腳朝天,心中更是怒火熊熊。

等她回到家時,已經是將近一個時辰後了。嬋娟一直在大門口等著,看到她回來後趕緊沖了過去:“少爺!您怎麽才回……您這是怎麽了?遇到打劫的了?!”

不怪嬋娟驚訝,實在是顧朝朝有夠狼狽,不僅身上全是汙泥水痕,頭頂的玉冠也有些散了,一張臉更是怨念至極。

“……究竟是怎麽回事,您怎麽是一個人回來的,不是說與沈將軍一起嗎?為何沈將軍許久之前就回了,您卻獨自一人?”嬋娟連連追問。

顧朝朝累得一個字都不想說,聞言只是哀怨地看向她:“嬋娟……”

“奴婢在。”嬋娟趕緊握住她的手。

顧朝朝有氣無力地搖搖頭:“什麽都不要問,備水,我要沐浴,睡覺。”

“好好好,奴婢這就去準備。”嬋娟說完扭頭就跑,跑了兩步想起什麽,高聲吩咐兩個丫鬟去做,自己則又折身回來扶著顧朝朝。

顧朝朝而無表情地跟著她回房,熱水沐浴之後換上一身薄衫,便直接倒在了熱騰騰的床上,直接睡死過去。

嬋娟在一旁為她掖了掖被角,看著她消瘦的臉頰,盤算著過年一定要好好給她補補。

顧朝朝一覺睡到了晚上,睜開眼睛時天都黑了,嚇得她趕緊坐起來:“嬋娟!”

“奴婢在!”嬋娟正趴在床邊打瞌睡,聽到動靜被她嚇了一跳。

顧朝朝忙順著聲音看過去:“快快快,扶我起來,還有賬本沒看……”

“少爺,”嬋娟一臉無奈,“所有賬目都盤完了,連夥計們都放了年假,沒事可做了。”

顧朝朝一頓,這才想起確實如此,不由得長松一口氣,直接倒回床上,低喃:“真是過糊塗了。”

嬋娟笑笑,點了一盞燈燭,房間裏頓時亮堂許多。

顧朝朝伸了個懶腰,抱著被子盯著蠟燭發呆。

嬋娟見狀,小心翼翼地問:“少爺,今日你……”

“將軍把我趕下車了。”顧朝朝回答。

嬋娟一早就猜到了,可一聽到她親口說出來,還是忍不住氣憤:“他怎能如此?!”

顧朝朝扯了一下唇角:“是我嘴欠在先,不怪他。”

“可將您丟下也太過分了,您日後還是跟他斷了吧。”嬋娟抿唇。

顧朝朝一楞:“你怎麽知道……”

“猜的,”嬋娟無奈地看向她,“奴婢與少爺朝夕相對,又怎會半點都沒察覺。”

顧朝朝無奈一笑,也沒有解釋什麽。

“少爺做什麽,喜歡什麽人,奴婢都支持,不過少爺,”嬋娟猶豫一下,還是說了,“沈將軍也沒什麽好的,性子高傲目中無人,還瘸了一條腿,您若能趁這個機會斷了,還是就此斷了吧。”

顧朝朝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睫毛在眼下形成一個小扇子般的陰影。

嬋娟看到她這個樣子,握住她的手認真道:“少爺,您過完年也二十有二了,可有為今後打算?”

“打算什麽?”顧朝朝看向她。

嬋娟嗔怪:“您總不是真想扮一輩子的男人吧?”

“……不然呢?”顧朝朝哭笑不得,“難道要承認自己的身份,再叫那些族老以女子不能繼承家產為由,直接奪走我的一切?”

“又不是沒有別的法子。”嬋娟嘟囔一句。

顧朝朝來了興趣:“什麽法子?”

“……您若是生個男孩,按規矩只要姓顧,也是能繼承家產的,而且那群老頭子還不能說什麽,即便知道自己被愚弄了,也來不及了。”嬋娟試探。

顧朝朝:“……”

“您不覺得這法子很好嗎?”嬋娟見她沒反應,一時間有些著急,“只要您生下一子,便可以恢覆身份,日後嫁人也好不嫁人也罷,都不必再擔驚受怕了。”

……不得不承認這法子夠損,也夠實用,要不是她並非這個世界的人,也無法生下屬於這個世界的孩子,她可能就真答應了。

可惜她不能。

嬋娟太了解顧朝朝,一看到她的表情就猜到她要拒絕,趕緊捂住她的嘴:“少爺,奴婢知道您今日剛跟沈將軍吵架,心裏還在不是滋味,可您先別急著拒絕奴婢好嗎?”

說著話,她的眼底便閃過點點淚光。

顧朝朝怔了怔,一時間也確實說不出拒絕的話。

嬋娟說完,忐忑地放開了她:“這事兒不是一時半會能辦成的,少爺可以慢慢考慮,奴婢這邊也去挑一挑,若是沒有合適的男子,萬萬是不能湊合的。”

顧朝朝一聽她都要去選人了,趕緊勸她冷靜,嬋娟嘴上附和,卻在離開之後還是進行了此事。

她做得隱蔽,借口是為府裏選家丁,顧朝朝平日不管府中事務,也就沒在意。反倒是一墻之隔的將軍府裏,侍衛們因為顧少爺一直沒來無聊得緊,整日裏趴在墻頭上偷看顧府,也因此註意到了嬋娟選家丁的事。

“顧少爺這個通房可真是奇怪,選家丁不挑身強體壯的,反而只看臉如何、身段如何,跟相看女婿似的,將軍,咱們要不要去給顧少爺提個醒,叫他仔細這個女人,別戴了綠帽子都不知道。”侍衛認真問沈暮深。

沈暮深給出的回答,是捏碎了手裏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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