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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喜怒無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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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喜怒無常)(1)

天直接被沈暮深聊死了, 顧朝朝索性閉上眼睛裝睡著,沈暮深也不拆穿她,兩人相安無事地回到了府邸。

從馬車上下來, 顧朝朝便提出告辭了:“將軍,明天見。”

沈暮深直接把人無視了。

“將軍,小的明天早上給您帶荷葉糯米飯,您千萬別太早吃早餐。”顧朝朝被忽略了也不氣餒, 站在將軍府大門臺階下絮絮叨叨。

沈暮深眼底流露出一絲嫌棄,卻難得沒像先前一樣不耐煩。

顧朝朝笑瞇瞇地說了一堆,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 這才開朗地與門口守衛打個招呼離開。

此刻天已經徹底黑了,兩家府邸門前雖然各自點了燈籠,可中間的一小截路卻依然黑乎乎的,顧朝朝靠著月光照明往前走, 周圍靜得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

快走到自家門口時, 斜前方突然一道人影閃過,顧朝朝下意識看過去, 卻只看到一片黑暗。

她蹙了蹙眉頭,便直接回家了。

嬋娟正在院中散步,聽說她回來後趕緊尋來,一見面便忍不住抱怨:“少爺又去陪沈將軍了?這一天天的不著家, 家裏生意還要不要了?”

“這不是有你在,我有什麽可怕的。”顧朝朝笑嘻嘻地哄人。

她這段時間裝男人裝慣了,說起話來也是男子腔調,即便嬋娟早就習慣了, 可聽到她小意討好,還是不由得臉頰泛紅:“去去去, 奴婢才不會被您糊弄。”

顧朝朝捏捏她的臉:“今日的賬本呢?”

“奴婢已經看完了,”嬋娟嗔怪地看她一眼,“等您回來,怕不是黃花菜都涼了。”

顧朝朝聞言心情大好,直接伸手抱人,嬋娟笑著躲開,經過的丫鬟們看到二人笑鬧,眼底不由得閃過幾分羨慕。

笑過鬧過後,兩人總算安分下來,顧朝朝長舒一口氣問:“今日府中沒發生什麽事吧?”

“府中安寧得很,”嬋娟說完想到什麽,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今日奴婢出門時,似乎看見了顧茵兒在咱們府門外打轉,不光是我瞧見了,就是底下的人,也見過好幾次。”

“顧茵兒?”顧朝朝驚訝,“還未走嗎?”

“說是明日離開,少爺您說,既然明日離開,那今天不趕緊收拾細軟,跑到咱們府邸前是要做甚?”嬋娟說完想到了什麽,一臉驚訝地問,“不會是還不死心,想做咱們府上的女主子吧?”

“不可能,”顧朝朝想也不想地否定了,“我已經拒絕過她,她絕不會再生這種心思。”

“既然不會,她為何一直在附近打轉?”嬋娟不解。

顧朝朝頓了頓,想到什麽後表情一變:“壞了!”說完就往外跑。

嬋娟連忙喚她:“少爺你去哪!”

“隔壁!”顧朝朝匆匆丟下兩個字。

隔壁,將軍府。

沈暮深看著送上門來的女人,面色陰晴不定:“你說,你就是我要找的女人?”

顧茵兒緊張得有些腿軟,但還是堅強地點了點頭。

這幾天來她也打聽過了,沈暮深正在滿城搜索一個女子,明明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女子姓甚名誰長什麽模樣,卻還是寧可得罪權貴都要找到人,失心瘋?她是不信的,定然是像話本中一樣,沈暮深找的,是讓他心儀之人,只是出於種種原因,不知長相身形罷了。

顧茵兒知道這麽做風險極大,可明天就是顧朝給他們一家的最後期限,她必須抓住眼前這人,才能保住後半生的榮華富貴。

再說這個選擇看似很容易被拆穿,沈暮深對要找的人什麽都不了解,想來對那個神秘女人也沒有多熟,她只需暫時得到他的信任,小意討好盡快懷個孩子,這樣將來即便被拆穿,她也有情分傍身,不怕沈暮深做什麽了。

顧茵兒腦子裏亂糟糟的想了一堆,一對上沈暮深漆黑的雙眸,頓時激起一身冷汗:“大、大將軍,小女的確是你要找的人,只、只是前些日子撞到了腦袋,一時間忘了許多事,這才沒有第一時間來找您。”

“理由倒是不錯。”沈暮深勾了一下唇角,擡眸掃了侍衛一眼。

侍衛當即上前:“顧小姐,可借手帕一用?”

顧茵兒不明所以,但還是從懷中掏出帕子遞了過去。侍衛接過仔細嗅了嗅,默默點了點頭。

“味道也相同,看來便是你了。”沈暮深慢條斯理地開口。

話音未落,顧朝朝就從外頭沖了進來,聽到這句話後眼前一黑,當即撇清幹系:“大將軍,無論她說了什麽都只代表個人言論,與我顧家無關啊!”

“顧朝!”顧茵兒急了,“你說這話是何意思,難不成是覺得我欺騙大將軍?”

顧朝朝不想搭理這個蠢貨,只是先撇清幹系。

顧茵兒急忙看向沈暮深,再開口已經雙眼垂淚好不可憐:“大將軍,您一定要相信我,顧朝、顧朝定是因為嫉妒,才會這般說的。”

“他嫉妒什麽?”沈暮深反問。

顧茵兒臉頰一紅:“嫉妒茵兒對您芳心暗許。”

顧朝朝嘴角抽了抽,已經不想發表任何言論。

沈暮深冷笑一聲:“是麽。”

顧茵兒覺得他眼神更冷了,瑟縮一瞬後咬牙跪下:“茵兒、茵兒願意留在將軍身邊伺候。”

“伺候就不必了,”沈暮深面無表情,“來人,將這女人拖下去大卸八塊丟了餵狗。”

顧茵兒楞住。

沈暮深突然惡意一笑:“你或許不知道吧,我之所以找那個女人,只是為了殺她。”

顧茵兒驚恐地睜大眼睛,一對上顧朝朝看蠢貨的眼神,頓時明白了什麽。可惜已經晚了,兩個侍衛輕易便制住了她,直接拖著往外走。

顧茵兒急忙瘋狂掙紮,一邊掙紮一邊哭喊求饒:“茵兒知錯茵兒知錯!茵兒並非大將軍找的那人,茵兒撒謊了,求大將軍網開一面饒了茵兒!”

“你不是說自己是我要找的人嗎?我信了你的話還不好?”沈暮深擡眸掃了她一眼,眼底哪還有農家用膳時的半點和煦。

顧茵兒嚇得像只發抖的鵪鶉,鼻子眼淚糊了一臉,真是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眼看著自己要被拖出去了,她尖叫著求助顧朝朝:“少爺救我,少爺救我!”

沈暮深好整以暇地看著顧朝朝。

顧朝朝知道今日這關是躲不開了,以沈暮深的惡趣味,怕是殺了顧茵兒之後,還會將事情鬧大,波及整個顧家。

礦州城不算什麽禮教嚴苛之地,可規矩也極為繁重,否則她也不至於遲遲不敢恢覆女兒身。一旦這件事爆出去,叫人知道顧家的女兒如此不知廉恥,竟然跟沈暮深自薦枕席,那所有顧家人都要被鄙夷,她名下那些做成衣水粉香料的鋪子,怕也經營不下去了。

畢竟沒有哪家夫人小姐,願意用名聲敗壞之人所出的東西。這也是為何她在猜到顧茵兒要做什麽後,急匆匆就跑來了,畢竟顧家是她全部的依仗,一旦敗了,這個世界的任務想成功可就難了。

顧茵兒還在哭鬧,顧朝朝嘆息一聲,到底朝沈暮深跪下:“大將軍,求您網開一面。”

“你算什麽東西,也配跟我求情?”沈暮深嘴上這般說著,手指卻點了一下侍衛的方向,侍衛當即松開了顧茵兒。

顧茵兒跌跌撞撞跑到顧朝朝身邊,撲到她身後躲了起來。顧朝朝無奈將人扶起,然後悄悄在衣服上擦了一下手。

她滿臉嫌棄的樣子眉眼躲過沈暮深的視線,沈暮深一時間覺得好笑,唇角不經意間便揚了起來。

“大將軍,顧茵兒實屬不像話,可也確實年幼,還望將軍看在……”她話沒說完,便對上了沈暮深譏誚的眼神,似乎在提醒她,她的面子並不值錢。

顧朝朝到嘴邊的話經歷九轉十八彎,再開口就變成了:“看在小的府中老廚娘的面子上,饒了她這一次吧。”

“噗……”

眾人萬萬沒想到她會拿老廚娘出來做文章,一時間都有些想笑,一個沈不住氣的侍衛直接笑出了聲,在對上沈暮深冷淡的視線後又趕緊閉嘴。

雖然不是顧朝朝本意,但廳中氣氛確實緩和許多。

“你拿老廚娘的名頭說事,老廚娘知道嗎?”沈暮深不緊不慢地問。

顧朝朝嘆了聲氣:“是不大知道,可小的也沒辦法,但凡我這面子值錢點,我便拿自己來換了。”

“你不值錢,可有人值錢。”沈暮深意有所指。

顧朝朝苦下臉:“小的是真不知道那人是誰。”

“冥頑不靈,”沈暮深冷笑一聲,“殺了。”

“是。”

侍衛們又來拖顧茵兒,顧朝朝連忙護住人:“將軍說過給我十天時間,現在還沒到十天,你不能出爾反爾?!”

沈暮深擡眸,侍衛們識趣停下。

廳內頓時靜了下來,只剩下顧茵兒的抽泣聲。

許久,沈暮深淡淡開口:“你知道還有三天吧。”

“……知道。”能拖一天是一天吧,顧朝朝咽了下口水,反而冷靜下來

沈暮深勾唇:“滾吧。”

顧朝朝輕呼一口氣,起身後厭惡地看一眼顧茵兒:“還不走?”

顧茵兒失魂落魄,聞言急忙起身,跟在她身後跌跌撞撞往外走。

兩人一前一後沈默地走出將軍府,將軍府的大門在身後關上後,顧朝朝立刻咬著牙回頭:“你知不知道,整個顧家都差點被你害死?”

“少爺……”

“別叫我少爺!這次我保下你,只是為了顧家考慮,今日之事我會告知顧家族老,族譜中亦會剔除你爹名字,你們明日去了朗州,不得再用顧家名號做事。”顧朝朝說罷直接轉身離開。

顧茵兒無力地跌坐在地上,捂著臉輕聲啜泣幾聲後,眼底流露出一絲恨意。

顧朝朝一路回到府中,精神這才猛地松懈。一直等在府裏的嬋娟見她臉色不好,急忙擰了熱帕子遞給她:“少爺,方才發生何事了?”

“沒什麽大事。”顧朝朝隨意擦了擦臉,簡單將事情說了。

嬋娟頓時驚出一身冷汗:“這個顧茵兒……怎麽蠢成這樣!”

“我也是頭一次見,”顧朝朝氣笑了,“好在她明日就該走了。”

“她詭計多端,萬一不走呢?”嬋娟擔憂。

“不走?”顧朝朝挑眉,“今晚之事一旦告知族老,她哪還有什麽臉面留下,怕不是要連夜離開,再也不回來了。”

經此一事,顧清風父女倆再沒臉回礦州城,倒也是一件好事,只是十日之約被沈暮深反覆提及,她若是不給他個交代,恐怕是很難糊弄過去了。

……不行的話就坦白吧,賭一賭他剩多少良心,總比真被弄死的好。顧朝朝抿了抿唇,眼底閃過一絲猶豫。

一夜無眠,轉眼就是天亮。

如她所料,沒等她去找族老們,顧清風一家便連夜離開了,估計是想借這個時間差,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在幾百裏之外的朗州城繼續用顧家的名頭做生意。

顧朝朝也懶得對他們趕盡殺絕,只要他們不回來,就隨他們去了。

自從顧茵兒的事發生後,顧朝朝連續兩天沒登將軍府的門,眼看著還剩最後一天期限了,她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坦白。

各種裝可憐的法子想了一遍後,顧朝朝總算面色凝重地往將軍府去了。

“顧少爺,將軍正在房內施針,怕是沒功夫見您。”侍衛客氣道。

顧朝朝一楞:“怎麽今日是白天施針,以前不都是晚上嗎?”

“回顧少爺的話,似乎是因為天氣轉寒,將軍的右腿開始疼了,所以從今日起一天施針兩遍。”侍衛回答。

顧朝朝頓了頓,意識到她最擔心的劇情還是來了。

根據原文來看,沈暮深起初只是有些疼,施針也只是治標不治本,想要恢覆只能覆健,然而他卻不肯用雙腳走路。再往後便是徹底沒有了知覺,截掉膝蓋以下才保住性命。

截肢之後沒多久,京中那位便以他無法再擔當大任為由革去他的官職,成為壓垮男主的最後一根稻草。

後面的劇情是什麽呢?男主徹底跌入泥裏,什麽阿貓阿狗都敢踩上兩腳,而他也在這種痛苦中一蹶不振。前幾本的男主慘歸慘,但最後好歹都有那麽幾章的高光,而他卻不同,所有的風光都在前半生,自從被人設計,便徹底沒了出頭日。

而目前來看,在他變得像原文中這麽慘之前,第一個慘的肯定是她顧朝朝。

顧朝朝無言許久,瞬間收回了今日坦白的想法。

“顧少爺?”

“啊……”顧朝朝回神,“那什麽,我還有事,不如今日就……”

話沒說完,房內傳來一聲瓷片破碎的聲響,侍衛們臉色一變,急忙沖了進去。顧朝朝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後只能硬著頭皮跟去,結果一踏入房門,便看到沈暮深一身白色褻衣,狼狽地躺在地上,雙眼陰鷙泛紅,顯然是恨到了極致。

顧朝朝心裏一陣瑟縮,但還是在侍衛們幫忙扶他的時候主動上前,伸手便要扶他。

“放開我!”沈暮深臉色一冷。

顧朝朝只能松手。

沈暮深被扶到床邊坐下時,鬢邊已經被汗水濕透,顧朝朝趁機跟大夫小聲問了兩句,得知是他剛紮完針想自己倒杯水喝,結果痛癥發作摔倒了。

顧朝朝嘆了聲氣,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

沈暮深這麽驕傲,結果被她看到這麽狼狽的樣子,她這條命怕是真的岌岌可危了。

正當她苦惱的時候,沈暮深已經緩過神來,看向她時眼底漆黑一片:“想起那女人是誰了?”

顧朝朝尷尬一笑,連忙將旁邊的大夫推過去:“將軍的病情如何了?”

大夫沒想到她會這樣,無言一瞬後嘆了聲氣,只好先行開口:“將軍,針灸服藥只能暫時活絡經脈,但終究治標不治本,若想保住這條腿,最好是不要再用輪椅,每日裏多走多動才行。”

沈暮深面無表情。

顧朝朝幫著詢問:“若是多走動,能讓腿恢覆如初嗎?”

大夫為難:“恢覆如初怕是難了,但至少能避免截肢,日後若是練得多了,亦能不靠工具走動。”

聽起來利大於弊,可惜這個世界的男主是一只驕傲的小公雞,要他跛著腳走路,他寧願截肢坐輪椅一輩子。顧朝朝瞄了沈暮深一眼,果然看到他神色淡淡。

大夫看向沈暮深,見他無動於衷,便想再勸:“將軍……”

“知道了,你退下吧。”沈暮深直接打斷。

大夫無奈,只好轉身離開,幾個侍衛面面相覷,最後也跟著走了,獨留顧朝朝一個人猶豫許久,最後還是咬咬牙上前:“大將軍……”

“今日便是第十天了吧。”沈暮深擡眸。

顧朝朝訕訕,假裝沒聽到:“將軍,你也聽到大夫說了,如今為了您的身子著想,不能再用輪椅了。”

“顧朝。”沈暮深聞言,只是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顧朝朝頓了頓:“小的在。”

“你總這樣精通惹惱我的法子,真是叫我想不殺你都不行。”沈暮深聲音沈郁,已然透出幾分威脅。

顧朝朝張了張嘴,最後無奈地在他跟前跪下:“將軍,您仔細想想,如今您只是右腿有疾,便被變著法地架空了,若是將來截肢,恐怕連您的官職都保不住了,畢竟朝中規定,身有殘缺者不能為官,到時候您一無所有,該如何自處?”

她說得懇切有理,沈暮深即便是個傻子,也聽得出她在真心為自己考慮,更何況他不是傻子。

沈暮深靜了許久,若有所思地看向她:“我若一無所有,你豈不就高興了?”畢竟現在能威脅到她的,便是自己這一層身份。

顧朝朝苦澀一笑:“您說得哪裏話,小的心裏將您當朋友,您若一無所有,小的怎會高興。”

“少跟我套近乎。”沈暮深嗤了一聲。

顧朝朝嘆氣:“大將軍,聽大夫的吧,反正只是在院中練習,除了親信無人瞧見,先將腿保住,日後想坐輪椅繼續坐就是。”

沈暮深依然面無表情。

顧朝朝見狀,只得下狠藥:“大將軍,您知道您脾氣差難相與吧?”

沈暮深:“?”

“不僅脾氣差難相與,還整天端著架子不將任何人看在眼裏,肆意妄為與流氓無異,偶爾還會因為中二病做出蠢事,您知道什麽叫中二病嗎?就是十四五歲的少年才會有的毛病,自大無知居高臨下覺得全世界都不如自己……”

“顧、朝!”沈暮深徹底黑了臉。

顧朝朝失笑:“您才來礦州城幾日,便已經得罪了知府和滿城權貴,若是沒了官職,您可想過自己會有多狼狽?”

沈暮深神情陰郁,雙眼如蛇一樣盯著她。

顧朝朝試探地走上前去,見他沒有拒絕,便安靜地走到他跟前蹲下,輕輕幫他捶腿按摩活絡經脈:“您不想走路,是走得不好傷自尊,可若沒了官身,傷自尊的事又豈會只有一樁,到時候您受得了嗎?”

沈暮深冷笑一聲,沒有理她。

“大將軍,聽大夫的話吧。”她昂起頭,一臉認真地看著他總結,身上的檀香如蠱蟲,蠱惑他有一瞬間的失神。

沈暮深很快便意識到自己對著一張男人的臉發了呆,他皺了皺眉頭,卻沒有推開顧朝朝:“我隨母姓,入了母親一脈的家譜,與你顧家無關,飛黃騰達也好、狼狽落魄也罷,都與你顧家說不上什麽牽扯。”

“小的知道。”顧朝朝笑笑。

“但我若落魄,至少你的小命保住了。”

“這個小的也知道。”顧朝朝唇角笑意更深。

沈暮深死死盯著她,似乎想看出在她想什麽:“我不治療,對你有百利而無一害,你為何還要勸我?”

“大將軍,不管您信不信,旁人或許對您有所圖,我卻是真心為您好。”顧朝朝一字一句認真道。

沈暮深微微一怔,回過神時她已經站了起來,背著光對他露出笑容:“將軍再歇息會兒吧,小的就不打擾了。”

顧朝朝說完便往外走,走到門口時想到了什麽,又回頭看向他:“將軍,人不到死的那一日,誰也不知誰會如何,前朝天閹丞相的故事您可聽過?即便身有隱疾,可只要四肢俱在,便合乎做官的規矩,只要合乎規矩,便有東山再起那一日,更何況……”

顧朝朝說完停頓許久,輕笑一聲繼續道,“更何況小的始終覺得,即便您將來身有殘缺,只要您想,依然能有一日重回巔峰。”

說完,不等沈暮深反應,她便直接離開了。

沈暮深看著她纖瘦的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直到消失不見,他才靜了許久,緩緩呼出一口濁氣:“又叫這人給跑了。”

另一邊,顧朝朝心急如焚,卻不敢表露出半點急切,只是默默往前走,好不容易走出將軍府,看著將軍府的大門在面前關上後,她才猛地松一口氣,趕緊往家裏跑,一進門便叫門房把大門關上。

“這是怎麽了?”嬋娟不解。

顧朝朝拍拍胸口:“別說話,陪我去屋裏躺會兒。”今天就是第十天,她剛才說了一番話讓沈暮深心亂如焚,暫時顧不上來找她麻煩,可不代表他會一直想不起來。

現在就指望他在聽完自己的剖析之後為之感動,暫時放過她吧。

顧朝朝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拉著嬋娟回屋了。

因為怕沈暮深隨時找來,她回到房間後也是坐立難安,始終沒有解下裹胸。嬋娟看到她這副樣子,也跟著感到不安,卻也沒有追問,只是默默陪在她身邊。

兩個人煎熬了一整天,直到子時的打更聲響起,顧朝朝才直接癱倒在床上。

“少爺,究竟是怎麽了?”嬋娟擔憂地問。

顧朝朝搖了搖頭,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您就告訴我,現在安全了嗎?”嬋娟又問。

顧朝朝面露猶豫:“應該算安全……了吧。”都一整日了,她不信沈暮深沒想起找她算賬的事,可偏偏這麽久都沒找來,估計是被她那番話感動,暫時不想要她的命了。

雖然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再動殺機,可現在沒找來,就算是暫時熬過去了。

嬋娟聽到顧朝朝不確定的話,抿了抿唇後沒有多言,乖巧地服侍她躺下後,自己也轉身離開了。

顧朝朝本以為自己心裏藏著事,晚上是註定睡不著了,可誰知一躺下,便睡得人事不知,一直到翌日晌午才醒。

醒來第一件事,便是問嬋娟將軍府的人有沒有來過。

“回少爺的話,沒有人來。”嬋娟回答。

顧朝朝輕呼一口氣。

“少爺,您現在去將軍府嗎?”往日顧朝朝都會去,嬋娟便有此一問。

顧朝朝遲疑三秒,果斷搖頭:“不去。”萬一沈暮深昨天是真沒想起來殺她,結果今天看到她又想起來了呢?

嬋娟見她這般堅定,便沒有再問,伺候她洗漱用膳後便去看賬本了。

顧朝朝在家裏悶了三日,將軍府的人始終沒有找來,正當她忍不住松一口氣的時候,熟悉的侍衛卻出現在她的家裏。

“顧少爺,您這幾日怎麽沒去,將軍想您想得緊,便叫我等親自來請您了。”侍衛笑道。

顧朝朝:“……”

“顧少爺,您若無事,不如現在就過去吧。”侍衛還在繼續。

顧朝朝咽了下口水,垂死掙紮:“我若說我有事呢?”

“將軍說那就請您放下手中的事。”侍衛是個老實的,直接覆述了沈暮深的原話。

顧朝朝無言許久,確定自己這次是跑不掉了,不由得嘆了聲氣,認命地跟著他往外走。

時隔三日來到將軍府,心境已經全然不同了,顧朝朝步伐沈重、一再拖延,還是被侍衛送到了沈暮深房間門口。

“顧少爺,請吧。”侍衛站在門的一側,似乎不打算再進去。

顧朝朝猶豫一下:“不如我們一起?”

“將軍只請您一個人進去。”侍衛回答。

顧朝朝清了清嗓子:“沒事,我們一起進去也沒什麽,他肯定不會計較的。”

侍衛面露為難。

顧朝朝立刻再勸:“走吧走吧,人多熱鬧,將軍說不定會更高興……”

“你若再拖延,我便直接叫人砍了你。”屋裏傳來森冷的聲音。

顧朝朝抖了一下,哭喪著臉走進去,一看到沈暮深便跪下了:“大將軍。”

“這幾日我沒尋你,你是不是高興壞了?”沈暮深只著一身褻衣,坐在床上慢條斯理地擦一把劍。

顧朝朝偷瞄了一眼,只覺得這把劍光芒太盛、寒刃泛冷,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嗯,殺人的話肯定很利索。

顧朝朝舔了一下發幹的唇,這才訕訕開口:“怎麽會,小的幾天沒來,對將軍甚為思念。”

“哦?”沈暮深擡眸看向她。

“……小的說的句句屬實,若非入冬之後生意繁忙,小的整日忙於看賬本,也不至於幾天未來,”顧朝朝說完,擡頭瞄了他一眼,卻一不小心與他對視了,又趕緊低下頭問,“幾日未見,將軍的氣色似乎好了些,腿還疼嗎?近來可有按大夫的叮囑好好覆健?”

她說完,還等著沈暮深回答,結果等了許久一個字都沒等到,不由得又是一身冷汗。

正當她越來越心慌時,就聽到沈暮深淡淡開口:“你當真是轉移話題的一把好手,做生意當真是可惜了你,若是入朝為官,怕是結黨營私如魚得水吧。”

顧朝朝幹笑一聲:“將軍說笑了……”

話沒說完,一道利刃破風聲,她下意識擡頭,劍尖已經停在了距她鼻尖一寸處,再往前一點,便能輕而易舉地削掉她的鼻子。

顧朝朝震驚地盯著劍尖,清楚地感覺到上面傳來的寒氣。她整個人都僵住了,雙眼也因為太過用力,險些成了鬥雞眼。

“大、大將軍……”顧朝朝試探地往後仰,結果一後退劍便離得更近了,她頓時不敢再動。

沈暮深手持劍柄,靜靜地對著她,僵持這麽久劍尖都沒顫動一下,顧朝朝訕訕一笑拍馬屁:“大將軍的臂力真好。”

“的確是好,殺十個你都不在話下。”沈暮深的視線在她臉上轉了一圈,似乎真的在思考要如何殺她。

顧朝朝簡直欲哭無淚:“大將軍饒命啊!”

沈暮深輕嗤一聲:“若真想叫我饒命,是不是該拿出點誠意來?”

顧朝朝臉上表情更苦,在這種強壓下幾乎快要承認自己就是他一直在找的女人時,突然福至心靈,意識到沈暮深對她並無殺意。

她咽了下口水,苦澀一笑後試探:“大將軍還是別逼小的了。”

沈暮深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顧朝朝藏在袖中的手都開始顫抖了,後背也出了一層冷汗,整個人都處在激極其緊繃的狀態。

就在她心理防線快要崩潰時,沈暮深突然收了劍,徑直插入旁邊的劍鞘。

顧朝朝猛地松一口氣,感激地朝他行禮:“多謝大將軍不殺之恩。”

“我只是暫時留著你,並未說不殺你。”沈暮深糾正。

顧朝朝幹笑:“敢問大將軍今日叫小的過來所為何事?”他既然不打算殺她,那肯定是有別的事。

果然,在顧朝朝問完後,沈暮深便若有所思地看向她:“你那日走後,我仔細想了一下你的話,覺得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顧朝朝打起精神。

“所以我打算今日起遵醫囑,多用雙腿走路。”沈暮深又道。

顧朝朝眼睛一亮:“真的嗎?”

“高興什麽,”沈暮深嗤了一聲,“我絕不接受跛著腳走路,所以只在家中鍛煉,平日不會出門,即便出去也會依然坐輪椅。”

“您平時本來就不怎麽出門,偶爾坐一下也無所謂的。”顧朝朝笑道。

沈暮深掃了她一眼:“看來你也認同了。”

“嗯?”認同什麽?

“那伺候我鍛煉的活計,便交給你了。”沈暮深做了決定。

顧朝朝:“……”

看出她的無語,沈暮深不悅地瞇起眼睛:“還是說與服侍我相比,你更想死?”

“……小的當然想服侍大將軍了。”顧朝朝忙道。

沈暮深冷笑一聲:“這還差不多。”

“那……將軍您先起床吃飯,小的去找大夫聊聊,看都有哪些註意事項吧,”顧朝朝沈思,“您要自個兒多走路了,消耗比整日待在輪椅上大,叫廚房多做些骨頭湯之類的吧,雞蛋也要多吃,至於補藥什麽的還是別吃了,是藥三分毒,能用食補就不要用藥補。”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話,沈暮深挑眉,重新打量她。

顧朝朝說到一半註意到他眼神不對,頓了頓後小心地問:“小的是不是管太多了?”

“我只是有些意外,”沈暮深輕嗤一聲,“你明明不情願服侍我,為何還這般盡心?”

“小的自然是想服侍將軍的,只是平時沒做過這種活兒,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罷了,”顧朝朝立刻拍馬屁,“能來服侍將軍,那是小的三生修來的福分,若是可以,小的甚至連將軍的飲食起居都想照顧……”

“既然你這麽想,那便一並交給你了。”沈暮深淡淡開口。

顧朝朝:“……啥?”

“現在,扶我去如廁。”沈暮深昂起下頜,再次變成了驕傲的小公雞。

顧朝朝徹底傻眼。

“怎麽,不願意?”沈暮深頓時瞇起眼睛。

“願、願意……”顧朝朝臉皮都要開始抽搐了,“可您不是有專門的小廝嗎?”

沈暮深默默盯著她。

“……小的扶您過去。”顧朝朝意識到這件事沒商量後,便頭疼地走上前去。

沈暮深冷嗤一聲,一條胳膊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這一舉動跟直接把人攬在懷裏沒有區別。顧朝朝表情一僵,連忙抓住他繞過自己肩膀的手,以防他的手垂下來時,會碰到自己的胸。

乍一靠近,沈暮深便嗅到了她身上熟悉的檀香,抿了抿唇後指使:“扶我起來。”

“是。”顧朝朝答應後,卯足了勁直起腰……直起腰!

她楞了楞,無辜地看向沈暮深。

沈暮深瞇起眼睛:“使勁。”

“……已經是最大力氣了,小的自幼體弱多病,力氣小了點。”顧朝朝幹笑。

沈暮深嘲諷:“我看你並非體弱多病,而是嬌生慣養。”

顧朝朝繼續賠笑。

沈暮深冷哼一聲,借著她的力直接站了起來。顧朝朝險些被他壓趴下,咬著牙撐住了扶他慢慢走。沈暮深的右腿許久沒用力了,現在為了不壓倒她兩人一起跌倒,只能提著一口氣使勁,等走到屏風後面,兩個人都出了一層薄汗。

顧朝朝打開幹凈的恭桶便要離開,卻被沈暮深又一次叫住:“我讓你走了?”

顧朝朝楞了楞,隨即生出不好的預感:“您不會是要……”

“站這兒。”沈暮深一臉惡意。

顧朝朝:“……”

她怔怔看著沈暮深解褲帶,想起自己那天把人扒了之後露出的宏偉,一時間紅了臉頰。

沈暮深本來都要將褲子脫了,結果一回頭,就看到她紅著臉盯著自己那處。她本就生得偏女相,結果現在直勾勾地盯著自己,饒是沈暮深故意折騰她,也有些進行不下去了。

“將軍,快點啊。”顧朝朝見他遲遲不動,不由得催促。

沈暮深黑了臉:“滾開。”

顧朝朝:“?”

“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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