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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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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皇上把養心殿西耳房的東西都移到東耳房了?”靜容一邊用茶蓋撥弄著茶葉梗,一邊看著跪在地上的太監。

“回主子的話,是的,剛剛養心殿那邊動靜不小,如今只怕滿宮都知道了。”小太監恭謹的回話。

靜容閉了閉眼,不知在想什麽。

她本是二十一世紀的社畜一枚,過年的時候坐班車回家,結果在路上卻出了車禍,等再一次睜眼,就來到了乾隆十三年,成為了歷史上那個最悲劇的皇後那拉氏,不過如今她還不是皇後,只是嫻貴妃。

但是現在聽著這小太監的匯報,她離皇後也不遠了。

果然,這小太監剛說完話,站在靜容身後的婢女白蘇便忍不住有了喜色:“娘娘,這東耳房可是皇後才能住的地方,皇上讓人把您的東西搬過去,豈不是說明……”

“住口。”靜容啪的一聲將茶碗放到了桌上。

白蘇被嚇了一跳,再不敢說話。

“行了,賞他。”靜容懶懶的擺了擺手。

話音剛落,另一個婢女白芷便立刻出來,給小太監塞了一個荷包。

小太監謝了賞,立刻跟著退了出去。

等人走了,靜容才看向白蘇:“如今皇後娘娘新逝,就連我也得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半步,你倒是大膽,敢喜形於色。”

白蘇臉色頓時煞白,跪倒在地上:“奴才糊塗,請主子責罰。”

靜容淡淡看了她一眼,心下平靜。

她成為那拉·靜容也有些日子了,通過這具身體的記憶,對這位主的性情也有了一些了解。

沈默寡言,溫和嫻雅,是個萬事不出頭,卻又萬事挑不出錯的人,基本沒什麽算計,對身邊的婢女還算溫和,但是或許是太過溫和了,有時候倒是讓這些人心大了一些。

“去外間跪一個時辰,也算我給你留點臉,不讓你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人。”

靜容倒也不想一來就做懲罰婢女的壞人,但是現在孝賢皇後新喪,乾隆已經開始發瘋了,她身為下一任皇後的有力競爭者,身邊的宮女要是都這麽大嘴巴,那不是等著給人抓把柄嗎?

白蘇咬了咬嘴唇,不敢多言,急忙退到外間,端正跪下。

白芷送完人進來的時候剛看到這一幕,神情頓了頓,卻也只當沒看見,進來和靜容回稟:“娘娘,三月二十五日大行皇後的梓宮就要移到景山觀德殿了,純貴妃那邊趕巧又病了,該如何行事?”

靜容皺了皺眉,沈聲道:“別管病不病的,到時送靈難道她敢不去,傳左院判給她看看,他到底是大方脈的行家。”

“是。”白芷恭聲應下。

“還有一樁事,那拉家的太太,昨個兒又遞了牌子,您可要見一見?”

這兒所謂那拉家的太太,便是原身的親娘。

靜容有些遲疑,許久才嘆了口氣道:“這才幾天,她都遞了幾次牌子了,你著人告訴她,現在還不行,等大行皇後梓宮移出宮了再說,著急忙慌的沒得讓人笑話。”

這也是有些無奈,那拉氏雖然是滿族大姓,但是比起先皇後富察氏的家族背景來說,只能說是天壤之別。

父親訥爾布前年去逝,兄弟訥禮不怎麽得力,只繼承了訥爾布的職務,掌管了鑲藍旗一個佐領,還有一個侄子納蘇肯還算有些本事,算是那拉家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人了,可是即便如此,現在這孩子也只是白身,如今眼看原身就是下一任皇後的最佳人選,也就怪不得那拉福晉著急了。

白芷一直待在靜容身邊,也算是知道她的難處,點了點頭:“您放心,奴才一定把話帶到。”

正在言談間,外面的小太監進來稟報:“主子,皇上今日沒有翻牌子。”

靜容沈默了片刻,說了一句知道了。

她穿來當天,還沒搞清楚腦子裏那一團亂麻似得記憶,富察皇後就薨逝了,然後就是臨危受命,負責治喪,一邊木偶似得按著腦子裏的規矩吩咐喪儀籌備,一邊看戲般的看著乾隆發瘋。

先是寧願拆了城門樓也要讓富察皇後的靈船進京,又是大改喪儀會典,讓天下臣民都為大行皇後服喪。

他自己更是服縞十二日,並每天都在長春宮前祭酒,還因為大阿哥和三阿哥迎喪不夠悲痛而斥責他們不孝,日後甚至還會剝奪他們的繼承權,大阿哥這幾日都是一副郁郁寡歡之像,按著靜容的記憶,他離死也沒幾日了。

自己的兒子都能這麽狠,靜容可不覺得自己能讓他多另眼相看,更何況在靜容的記憶中,乾隆待自己也只是淡淡,算不上非常好,也不算上不好,中上而已。

因此靜容這幾日更加謹慎,即便她如今已經隱隱有了繼後之像,她也不敢有絲毫慢待。

白芷看著靜容沈默,以為她是在擔憂乾隆,忍不住低聲道:“皇上待大行皇後情深,只是如此未免損傷聖體,娘娘可要開解一番?”

靜容心中冷笑,她算是哪個牌面上的人,有資格開解人家,自三月十六日聖駕歸京,乾隆也就來見了她一面,冷冷告訴他後宮之事盡皆托付於她,便再沒來過她的翊坤宮,整個人都陷入了喪妻悲痛之中。

而要說是往日情分,哪怕是純妃在乾隆心中的地位只怕也比自己強些,她現在要是冒頭,說不得還被人當成別有用心。

“不必了,陛下心中悲痛,如此倒也可紓解一番,若是忍著,反而不好。”靜容淡淡的敷衍了一句。

白芷看了一眼靜容面色,知道她已經下定決心,便也不再多勸,只是心中納罕,自那日暈倒之後,娘娘倒是對皇上的心思冷淡了許多。

**

之後兩日,靜容依舊每日前往富察皇後靈前祭拜,及至二十五日,皇帝終於禦筆朱批,向戶部支領白銀三十萬兩,用以恭辦喪禮,同時大行皇後的梓宮,也在這一天,移往景山觀德殿。

靜容穿著一身素服,跪在長春宮中,面色蒼白的朝著大行皇後的梓宮行禮,乾隆站在最前面,滿臉悲痛的親自祭酒。

靜容往後瞄了一眼,純貴妃果然來了,只是面色不大好看,原本柔美的面容變得有些蠟黃,看來之前果真是病了,並非虛言。

靜容收回視線,冷冷的看著膝前的一塊青磚,仿佛能看出朵花來。

等乾隆終於抒發完自己的感情,終於擺了擺手,語氣澀然:“起靈吧。”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內外命婦及皇子皇女的哭靈聲便響了起來,有大阿哥和三阿哥教訓在前,任誰也不敢在此時弄鬼。

靜容用早就處理過的帕子擦了擦眼角,眼淚唰就流了下來,她做不出來哭天搶地的模樣,只能做出一副悲不自勝的情態。

在原身記憶中,這位富察皇後,倒也的確是個賢淑端正之人,與原身關系還算不錯,因此這份悲意倒也有一半出自真心。

擡靈的宮人在莊嚴的喪樂聲中,將大行皇後的梓宮擡出了長春宮,靜容向上瞄了一眼,乾隆的眼角似有濕意閃過。

等到喪儀終於結束,乾隆也沒閑工夫和宮妃們照面,說了句散了吧,便急匆匆往前朝去了。

**

靜容被白芷扶著站了起來,因為這幾日的喪事有些疲憊,身形一晃,差點又倒在地上。

白芷面色慘白:“娘娘。”

“我沒事。”靜容握緊了白芷的手。

如今前朝後宮都因為皇後之死在乾隆的暴怒之下瑟瑟發抖,皇子都被發作了一頓,還杖殺了兩個大臣,她可不敢在這個時候招人眼。

純貴妃倒是在此時湊了上來,小聲道:“姐姐,如今宮中上下盡皆惶恐,皇後大行,我等又該如何行事啊?”

靜容淡淡看了她一眼,皇後的梓宮還沒走遠,就在皇後靈前說起了這話,不知說她聰明還是愚笨了。

“如何行事自然聽皇上和太後的,你問我倒是不該。”靜容語氣淡淡。

純貴妃的面色一滯,許久嘆了口氣:“是妹妹孟浪了。”

靜容沒回話,只由著白芷攙扶,朝著自己的翊坤宮走去。

純貴妃半倚在丫鬟雀兒身上,看著靜容的背影,蹙了蹙眉尖,她總覺得,這位沈默魯直的嫻貴妃有所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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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翊坤宮,便有宮女奉了茶水毛巾上來。

靜容用熱毛巾敷了敷臉,又喝了一口熱茶,這才覺得緩過來一些。

白芷有些擔憂道:“娘娘,要不要宣太醫?”

靜容感受著體內的虛弱,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現在不是時候,去我房裏拿一丸藥來。”

那藥是藩國上供的上好人參制的人參歸脾丸,靜容往日吃著好,太後便做主賜給了她許多。

白芷拿了人參歸脾丸過來,靜容就著熱茶吃了下去,許久,身上終於有了些力氣。

但是白芷看著靜容的面色,依舊滿臉擔憂:“您這到底要忍到什麽時候去啊,上次您暈倒之後,太醫就說您氣血不足,正該好好休息才是。”

靜容閉了閉眼,這道理她何嘗不知道,但是現在滿宮風聲鶴唳,她又怎敢安心休息。

“等除服之後吧。”靜容終於淡淡道。

這一晚,乾隆依舊沒有翻牌子,不過這次他卻沒能安心在養心殿悼念皇後,太後招他去慈寧宮說話。

靜容站在翊坤宮後殿前,看著院子裏的桂花樹,神色淡淡,她知道,乾隆這份悲痛,也持續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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