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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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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丹丹老師說過一句很有名的臺詞,說是鑼鼓齊鳴鞭炮器,紅旗招展人山人海,現在用來形容江城市動物園,一點都不為過。

甘甜站在人群裏看著站在臺上激動講話的園長,他甚至幾度落下淚了,言語中不乏無奈和慶幸,說是幸好這國寶找到了,要不然整個動物園恐怕都要受到連累,大家都要就此失業了。

甘甜深以為然,在園長講話的最後,她激動地鼓起了掌,不過等講話結束,她馬上就被警察給召喚了。

作為發現國寶的第一人,她被傳喚問話是正常的,雖然說心裏覺得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但是這回真的有點心虛,和警察對話的時候有點六神無主。

“甘小姐,你看上去狀態不好,是不舒服嗎?”老警察笑瞇瞇地說話,似乎很關心她,但甘甜知道,這哪兒是關心啊,這是懷疑。

甘甜幾乎沒怎麽想就點頭說:“是啊,警察同志,我真的不太舒服,因為我害怕。”

老警察有點驚訝道:“害怕?為什麽呢?”

甘甜擺出欲哭無淚的架勢:“還不是因為是我找到的國寶?你說我那天幹嘛好死不死去動物園呢?我要是在家裏,說不定找到的就不是我了。”

老警察睜大眼睛說:“你不希望找到國寶嗎?”

甘甜解釋說:“我不是不希望找到,我是不希望是我自己找到的,雖然找到了皆大歡喜,但是我很可能沾上不必要的嫌疑啊,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倒是希望我不要立這樣的‘功’。”

看她說得誠懇又情真意切,老警察露出了思索的表情,甘甜轉轉眼珠,乘勝追擊道:“警察同志,你可一定要明察秋毫,我長這麽大一直安分守己,你們可以查我的通話記錄還有出行路線,看我是不是有什麽嫌疑,那天我去動物園也是自己去的,園裏的門衛還有同事都可以給我作證,可千萬不要誤解我呀。”

她這些話倒是把老警察逗笑了,他好像長輩一樣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別擔心,甘小姐,你沒做過就不會有事,我們不會冤枉好人的,今天的談話就到這裏了,你可以回去了,不要太過擔憂,國寶找到了就是最好的結局,這裏面的疑點,我們會慢慢搞清楚的。”

甘甜裝作松了口氣的樣子,千恩萬謝地走出了公安局,到了大街上的時候還覺得脊背冒涼風。別看她剛才在警察面前演得很好,其實心裏特別沒底,生怕被看穿,如今也不怎麽放心,這袁遠的出現真不知道是好事兒還是壞事,真希望他心裏沒有別的想法了,接下來就老老實實呆在動物園裏享受一輩子,然而,不管是心理上還是理智上,一切都在告訴她,不可能的。

因為國寶失而覆得,有新聞一直保持著熱度,等動物園再次開始營業的時候,游客一下子比之前多了許多,幾乎是人擠人來熊貓舍這邊看大熊貓的。

甘甜和王欣今天白天一起上班,園長擔心國寶再出事,決定這幾天晚上都是他親自來值班,兩個姑娘倒是求之不得。

看著能躺著絕對不坐著,能坐著絕對不站著的袁遠很避世地躲在一片草叢後面吃竹子,姿態優美十分愜意,王欣有點猶豫是不是要把他拉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這次袁遠再次出現之後,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還有點身為國寶的自覺,有人來看會給個眼神,大多時間還比較喜歡和飼養員逗著玩,但現在不會了,他現在變得非常酷,總是一個人躲在一邊,除了吃東西的時間,大多不和飼養人員聯系。

“誒甜甜,你說圓圓是不是生病了?”王欣拿著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漬問道。

甘甜正在一邊掃地,瞥了一眼不遠處靠著的袁遠說:“沒有啊,他看上去挺健康的,為什麽說他生病了?”

王欣抿唇說:“我覺得他現在和以前有點不一樣了,不和我們玩,老是一個熊貓呆著,游客來了也不給個眼神,就知道吃竹子,整天都不知道在想什麽。”

甘甜嘴角抽了一下,過了一會才說:“可能是他最近幾天沒被人發現,有點和人生疏了吧。”

王欣聞言微微頷首:“我覺得這個也可能,這麽好幾天沒被發現,也不知道都是吃的什麽,也怪咱們動物園太大,找都找不全面,他又是個活物,會自己變換地方,的確不容易找到。”說到這裏她又松了口氣,“真是虛驚一場,這樣的事千萬不要再發生了,要不然給我開多少錢我都不願意再做這一行了。”

甘甜敷衍地笑笑,繼續掃自己的地,袁遠吃完了竹子就轉頭瞄了她一眼,見她毫不關心自己這邊,心裏莫名有點不高興,賭著氣爬起來,步履蹣跚地朝遠處而去。

他一動,游客裏面的小孩子就高興起來了,大聲說:“熊貓動了!媽媽熊貓終於動了!好可愛!”

雖然隔著玻璃,但袁遠也能聽見一點外面的聲音,小孩子們聲音又大,毫無顧忌的喧嘩,聽得袁遠直想轉過去揪著對方的衣領質問“我到底哪裏可愛了,我在生氣!”但是他知道不行,於是他加快腳步,直接躲到了整個樹叢後面,一點面子都不給游客了。

王欣見此立刻說:“我去看看怎麽回事。”

甘甜瞄了一眼,咳了一聲說:“我去吧,你幫我把這裏掃幹凈,我來看看。”

王欣不疑有他,這點小事兒她也沒所謂,接過笤帚就開始繼續掃地,甘甜左右看了看,洗了把手擦幹凈就朝袁遠躲著的地方走了過去。

人類走起來要比熊貓慢吞吞的快一點,所以她還算不算太慢地到了袁遠身邊,她半蹲在靠後的位置,思索良久才小聲說道:“你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袁遠聽出來是她的聲音,心裏想著這麽快就過來了,也還算關心自己,於是勉強自己不那麽冷淡地扭頭看了她一眼,接著就瞧見她眼睛裏倒映的自己,是那個熟悉的身體,黑白色的,可是為什麽現在看著,那麽的不爽呢。

於是又莫名其妙地生氣了,繼續賭著氣扭頭不理人,不管甘甜怎麽勸怎麽說好話都不搭理人,最終她無奈地嘆了口氣,低聲道:“那好吧,你自己一個熊呆一會,我先走了。”

一聽到她要走,袁遠也顧不得什麽驕傲了,直接轉過去咬住了她的袖子,甘甜一怔,回過頭去查看,一眼就對上了袁遠認真又執拗的眼睛,很意外,以前根本無法從這黑色豆豆眼裏看出什麽情緒來,但是現在卻可以,而且,她可以肯定,如果他還是人的狀態,一定是紅了眼圈,發狠地瞪著她。

甘甜一下子有點慌亂,吞吞吐吐地想把袖子扯回來,可袁遠怎麽都不肯松開,她正要說點什麽,身後就傳來腳步聲,隨後王欣驚訝的聲音響起來,大聲道:“怎麽回事這是!圓圓你快放開嘴巴!”

她這是擔心甘甜被袁遠咬傷,但甘甜知道不會的,可是她沒辦法說,只能任王欣上來幫自己掙脫袁遠的嘴巴,可袁遠是大熊貓啊,那咬合力可不是蓋的,除非他願意,否則你要他松開嘴巴簡直比登天還難。

一下子,這一幕成為了游客們觀賞的重點戲,裏面也不乏擔心飼養員安全的人,王欣努力了大概五分鐘,袁遠就是不松口,她也有點著急和冒汗了。

甘甜心跳越來越快,正在她苦惱要怎麽做的時候,一個男同事沖了進來,手裏拿著竹子,上來要幫忙。

甘甜明顯看見袁遠眼睛裏露出了嘲笑的神色,她以為他還是不會松開嘴的,但是在男同事嘗試著用竹子去吸引他的時候,他眨了一下眼,緩緩松開了她的衣袖。

她得救了,這是在其他人眼中看來的,但是……

甘甜站在原地,看著被咬破的衣袖,以及拿著竹子離開的袁遠,總覺得他的背影看上去落寞又孤單,她一定是瘋掉了。

“你先去休息一下,這裏有我呢,圓圓這是怎麽了,回來之後就變得奇奇怪怪。”王欣念叨了一句就走開去找袁遠了,甘甜又望了那邊一眼,轉身進了休息室。

傍晚準備交班離開的時候,甘甜被園長叫去了,原因無非就是今天袁遠的異常事件。

“小甘啊,今天那是怎麽回事啊?以前也有這種情況,但是這麽兇的可是少,你從小把它養到大,按理說不應該啊。”園長有點疑惑地說道。

甘甜抿了抿唇無奈道:“我也不知道,我要知道就好了。”就不用煩惱了,潛臺詞她沒說出口。

園長看了她一會,才語重心長道:“這件事可得重視起來,不然會很危險的,那不如這樣,你這幾天先去照顧團團,過一陣子再回來看看它會不會好一點?”

乍一聽到這個安排,甘甜不免有些楞住,園長見此,以為她是不願意不高興,於是繼續說道:“這只是暫時的安排,我知道你照顧了它兩年多肯定有感情了,但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園裏還是這樣決定了,你會照辦吧?”

甘甜反應過來,匆忙點頭道:“當然了,我服從園裏的決定,反正都是為國家服務,照顧哪一只都沒有關系。”為了讓自己的話語顯得真誠一點,甘甜努力地笑了一下,園長這才滿意地放她走了。

離開園長辦公室,也該下班回家了,甘甜遠遠地瞧了一眼熊貓舍那邊,站在原地考慮了一下,還是直接走了,沒回去看。

等在熊貓舍裏的袁遠沒料到她居然不回來看他一眼,而是直接回家去了,心裏的不滿頓時上漲到了一個境界,等著園長到了這裏的時候他也沒給好臉色,躲得遠遠的,連竹子都不吃了。

園長納悶又好奇,但因為白天的事也不好太靠近,只好在休息室裏目不轉睛地監督著這只失而覆得的國寶。

回去的路上,甘甜一直在考慮袁遠的事,因為心不在焉,險些和前面一輛小轎車撞到,她慌張地停下電動車,朝打開了車窗的司機道歉,道完了歉才發現對方有點眼熟,思索了半晌,她試探性道:“是辦戶口的顧警官?”

黑色轎車裏的男人下了車,看了一眼差點蹭到自己車子的電動車,以及騎在上面的長發女孩,點了一下頭。

夜晚的江城,路燈已經亮起來,秋日的風吹起甘甜的風衣外套和長發,她有點煩躁地努力去撩開,這一幕落在顧雅禮和路人眼中,美的就像電視劇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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