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那你怎麽習慣的？”

“時間久了自然要習慣，不然怎麽辦？不喝水渴死。”餘政當然不是只負責這一個小山村，他下鄉扶貧掛的職位還挺高。他呆在這裏也是因為這個村子已經有很大改變，他不想努力半途而廢，也不想坐在辦公室和人爭權奪利，他最終還是要調走的，這裏好壞都只是一個掛職的地方，任職一滿就要收拾行李打包走人。

“走吧，我帶你去學校看看。”

秋老板比起夏天的太陽毫不遜色，餘政出門前戴了頂草帽，林曉玲打著太陽傘倆才出往學校走。直線距離不過兩三百米遠，倆人還準備著遮陽工具才出門，這個時候就看出來和真正的農民不同，餘政在這呆的再久，骨子裏還是個講究人。

破舊的操場，大門上的木制招牌被風雨洗刷的破破爛爛，教室一新一舊明顯的對比，新的教學樓是才捐建完工的，這學期學生們才搬進去。窗明幾凈的教學樓，嶄新的課桌，朗朗讀書從教室中傳來。

林曉玲好奇的看了一眼打量著學校整體環境，不得不說雖然仍舊不算好，但是對比之前破舊低矮的教室，真的是好很多。孩子們在上課，林曉玲也不想打擾，看過一圈之後和餘政回到他借住的村民家。

“現在條件還算不錯，村裏人也能賺點外塊，沒有工業只能想辦法發展特色農業。”餘政出了學校才給林曉玲介紹村裏的情況。

“這個其實作用不大，但是多少總能增加收入，農村工作不好做，我也只能呆兩年，這時間都過去一年多，還有半年我就該走了，所以能做多少事就做多少事，盡量無愧於心。”餘政說完還搖頭表示對自己工作不滿意。

“你做的已經夠好，同學們可都佩服你，可沒有幾個像你一樣願意在農村呆。”林曉玲不懂這些，只能從往好的方面勸他。

“我這也算什麽，願意下來還不是想升職，再說在機關做久也沒意思，人這一生還是要做點有意思的事。”

“嗯，你說的對。班長，我也沒有什麽能力，也只能給這些孩子提供一些學習用品，你要想更多人幫孩子們，得找媒體報道這裏的情況，引起關註才會有更多人幫助。”

“現在哪裏不窮，這裏還不是最窮的地方，媒體來過之後拍兩張照片就走了，這本地媒體都沒興趣，更不要說上級媒體。”林曉玲說的道理，餘政都明白，可記者們可不是他一個基層幹部能請動的，這些無冕之王可比他要更厲害，寫點什麽往內參上一遞，說不定就改變一個官員的命運。

“會越來越好的。”林曉玲說的是事實，餘政卻以為她是安慰人。

“嗯，我也相信會越來越好。”

林曉玲拒絕了餘政請吃飯的建議，她急著回家，早一點到家才能看到小七，她想小七。

返程的路上沒有同伴，林曉玲孤獨的從小山村裏坐班車到縣城，再從縣城轉車到火車站，買好票才上了火車才算松口氣。這每一次轉車都要搶時間，慢一步可能都要趕不上這趟車，下一趟車還要等六個小時。

林曉玲沒有打電話通知趙紅軍接人，她直接打車自己回家，這麽多年獨立都習慣了，帶著小七都來回老家都沒問題，現在一個人更是輕松。她在車上還幻想著回到家之後先洗澡，再給自己上一碗美味的牛肉粉當宵夜。坐車的十幾個小時，她只喝了兩瓶水，什麽東西都沒吃，現在下車才感覺到肚子餓。

林曉玲用鑰匙打開門，時間已經不早，小七已經睡覺，客廳裏沒有，主臥室的門關著，有燈光從門縫中透出來。輕輕扭動門把打開門，趙紅軍還沒睡，正躺在床上看小說。

“回來啦！”趙紅軍把書放下，接過她手中的包，想幫忙。

“嗯，我還沒吃飯，我想吃牛肉粉。”林曉玲不需要趙紅軍幫忙收拾行李，她提出更高的要求，想要吃東西。

趙紅軍有點為難，這個點想吃牛肉粉，家裏連原材料都沒有，只能去外面買。“你先去洗澡，我去買。”趙紅軍猶豫一秒鐘還是決定下樓去買。

南門口附近有家米粉店經常到零裏一兩點才關門，經常有人跑去那吃宵夜，味道也不做，晚上的生意也不斷，還有很多人開車跑來吃。趙紅軍從家裏拿了錢和飯盒，準備打包回來，這個點買原料回來自己做也來不及，當然只能買現成的。

趙紅軍開車去也很快，他猶豫只是不想出門，家裏冰箱裏還存放著速凍包子和餃子，八寶粥之類的零食也不少，這些拿來當宵夜也一樣可以，偏偏林曉玲要吃家裏沒有的東西。把車停好熄火，趙紅軍才下車排隊，別看這個點，但是出來吃東西的人卻並不少，雖然沒有排成長隊，但是前面也有兩三個。幸好米粉不用煮太長時間，不到五分鐘趙紅軍就端著飯盒把車往回開。

回到家牛肉粉的溫度剛剛好，不冷不燙，林曉玲也收拾完正好能吃了睡覺。酥爛的牛楠，翠綠的香菜和香蔥，整齊的碼在粉上，林曉玲用筷子輕輕攪動，香味隨著她的動作開始四處飄散，整個房間都是牛肉粉的味道。

林曉玲吃完之後一臉滿足的半靠在沙發上，她這幾天出差辛苦總算有點補償，不管走到哪，她永遠都想念家裏的這碗米粉。

吃完去小七房間檢查一遍他睡覺情況，林曉玲拿著書準備看一會才睡覺，剛吃完東西不好馬上睡。

趙紅軍和林曉玲從客廳回到房間，才想起來他還有件重要的事情沒說。

“曉玲，跟你說個事。”

“嗯？”林曉玲的註意力還在書上，低著頭漫不經心的回答。

“你出差這幾天，媽到家裏來，現在睡在書房。”趙紅軍小聲說完之後，一直看著林曉玲，等待她的審判。

“你說什麽？你媽過來？”趙紅軍嘴裏的媽，除了婆婆張金鳳，林曉玲可不覺有可能會是親媽過來省城看自己。劉冬梅即使要過來，住也是住林建業那，怎麽可能會在家裏留宿，還是她不在家的情況下。

“嗯，媽知道你不在家，說要過來接送小七。”趙紅軍見林曉玲臉上平靜，也摸不準她是什麽想法。

“那住幾天？什麽時候回去？”

“來都來了，怎麽好讓媽一個回去，反正快過年，過年的時候我們再一起回老家，正好今年是爸過世第一年，還要辦新年。”趙紅軍說的好，反正快要過年，可現在中秋節都還差幾天，誰來告訴林曉玲，這快要過年是怎麽個快法。

林曉玲深吸一口氣，什麽都沒說，這事她當然不會這麽完，但是她也不想和趙紅軍溝通。每個月她都有給老太太生活費，家裏大哥二哥也願意給她養老，不缺吃不差穿，老太太非要跑到省城來折騰，隨便他們母子倆怎麽過。以前她還覺得老太太還算懂事明禮，難道她是一直瞎了眼。

趙紅軍一直等不到要林曉玲的回答，又不敢再多問，只能默默偷看林曉玲，卻發現她早已經低頭繼續看書。趙紅軍松一口氣，他只當這件事已經過去，林曉玲雖然不高興，但是應該不會再多說什麽。

林曉玲真的在看書？當然沒有，她雖然低頭目光還停在書上，但是思緒卻早不知道飛到哪。她現在想的是要怎麽治一治趙紅軍，她有件事情忘記和趙紅軍，學校之前集資建的房，她已經拿到鑰匙，但是之前急著出差，就沒有提這事，現在這事也不用說。她打算自己先裝修，裝修好之後再偷偷和小七搬過去住，她們母子倆上學上班都更方便，這裏留給趙紅軍和老太太隨便折騰怎麽折騰。

第二天，林曉玲果然看到張金鳳出現在廚房裏。

“媽，你什麽時候起來的，你不用這麽早起來做早餐，外面什麽都有買。”林曉玲心裏再不樂意也得和婆婆打招呼。

“外面買什麽買，多浪費錢。在家裏煮面條，一斤面才一塊多錢，外面一碗面就要兩塊錢，一家人的早餐半斤面都吃不完，哪有你這麽浪費的。”張金鳳想也沒想，脫口而出的話就是教林曉玲怎麽過日子。

“媽，你慢慢做，我先送小七上學，他要遲到啦！”林曉玲不想和老太太多說。在家裏吃早餐，說的多輕松，可誰起大早來做，做個早餐至少要早起半個小時。她每天也很忙，又不是閑著沒事情做，天天在家裏當家庭主婦。

“家裏有還去外面吃，敗家子。”張金鳳不滿的翻個白眼，繼續做早餐，林曉玲不吃，她和趙紅軍還要吃。

老太太把面條煮好喊趙紅軍吃飯，順便還要告狀。“紅軍，我把面條都煮好，曉玲卻不肯吃，非要帶著小七去外面吃。”

趙紅軍一邊刷牙一邊口齒不清的回話：“媽，你不用起來做早餐，我上班可以在食堂吃。曉玲和小七早上在家吃也來不及，都是在外面吃的多，周末我們才在家做早餐。”

“她就不能早點起床做飯。”張金鳳還在繼續挑刺，可惜趙紅軍已經進了衛生間洗臉，沒聽到她的話。

趙紅軍把一碗光頭面吃完，除了豬油、醬油，張金鳳連蔥花都沒放，雖然家裏花盆有種，菜市場買菜也能免費送。這味道遠遠不如單位食堂師傅的手藝，食堂裏的飯菜也不用擔心衛生問題，林曉玲和小七大部分時候也是在食堂解決早餐問題。

林曉玲不知道婆婆背著她還在趙紅軍面前告狀，她早上第一節 課，把小七送到學校，急急忙忙往教室趕。幾乎是踩著鈴聲進的教室。一節課講完，林曉玲才有機會喝水，早上走的急，連水都沒喝就出門。

中午，林曉玲買好菜準備回家做飯，結果老太太已經開始準備。林曉玲買了魚和肉，準備做紅燒魚和芹菜香幹肉絲，再加一個蔬菜一個湯，一家四口也夠。張金鳳卻嫌棄林曉玲浪費，要把魚留著晚上吃，有肉還想吃魚，晚上吃也一樣。

林曉玲二話不說，直接動手自己做，反正老太太準備的那些素菜，誰愛吃誰吃，她是不想吃。老太太做飯味道好壞先不說，但是口味卻是重口味，放的鹽能鹹的讓人吃不下飯，林曉玲是不想嘗試。

張金鳳還想說幾句，可是林曉玲都已經把魚下鍋，她只能氣呼呼的跑回房意，等著趙紅軍回來再告狀。林曉玲把飯做好之後，才開車去接小七，路上不堵車，單程十分鐘就夠。林曉玲把小七接回家，趙紅軍已經在他們前面進門。

老太太不知道和趙紅軍在說什麽，看到林曉玲母子倆進門，馬上停下不再說，趙紅軍也摸了摸鼻子開始喊吃飯。

林曉玲板著臉沒理趙紅軍，反正老太太永遠不會對她滿意，即使在剛開始的時候沒有怎麽挑她的刺，那也是婆媳倆還在“蜜月期”。

吃過飯還要把小七送去學校，林曉玲可沒空在家裏浪費時間，中午時間本來就緊張。

老太太不讓林曉玲做魚，但是吃的時候卻沒有說不吃，她吃起來也沒見比誰少吃一口。

林曉玲從進門後一直不說話，趙紅軍總覺得有點怪怪的，主動和她說放想緩和氣氛，可老太太卻接過話題。林曉玲幹脆當沒聽到他說的話，任由他們母子倆說話。小七抱著一本格林童話在看的精精有味，沒空聽大人們說什麽。

“我送小七去學校吧！”趙紅軍主動接過送小七的工作，他知道林曉玲今天下午沒有課，不用去學校。

“好，你晚上也要接小七，他今天晚上在學校要參加特長培訓，比平時放學要晚。”林曉玲終於肯開口說話，但開口卻說出來的話卻讓老太太很不滿意。

趙紅軍卻很高興，林曉玲肯指揮他幹活，這就證明沒有什麽問題，剛好不說話估計只是沒有要說。老太太看不順眼林曉玲對兒子不客氣的態度，還敢指揮兒子幹活，可當著趙紅軍的面她卻只能瞪一眼林曉玲，多餘的動作卻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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