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玲連續幾天出門跑集市和副食品店，終於在臘月二十九買到了新鮮鯉魚。說是新鮮的，其實也已經死了，不過死掉還沒多久肚皮沒翻白罷。就這樣一條魚還得感謝當地人民都不怎麽喜歡吃魚，她才能在一群大媽大嬸中間搶到手。

最重要的魚買到了，家裏也不缺什麽，林曉玲也不再準備買東西。她提著著魚往回走，結果看到有甘蔗的又忍不住買了幾根。

一路扛著幾根甘蔗非常顯眼的回到家，她把甘蔗放在門後，就開始準備殺魚，殺完清洗幹凈後稍稍放了點，這樣肉質更緊。

年夜飯也只有她一個人來操持，趙紅軍還沒有休息，幸好家裏只有兩個人，人少需要準備的菜也不多。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趙紅軍還得堅守在工作崗位上，既使是大年三十的晚上，也要有人守在工作崗位上。趙紅軍今年運氣還算不錯，年三十的晚上不用幫戰士們去站崗，但是他還要查崗查宿舍。

部隊每年大年三十都有組織晚會，駐地的家屬們都可以參加，當然是自願原則。林曉玲卻沒打算參加，她一向對這類熱鬧的環境不喜歡，即使參加這類集體活動都永遠都是靜靜地坐在角落裏的那一個。

林曉玲前天打了糯米槳，經過連續兩天瀝幹水分，現在用來做歡喜坨是剛剛好。她在副食品店買了幾斤糯米，泡了一夜之後跑去村裏找人幫忙用石磨加工磨成槳，今天才能用。

林曉玲糯米槳扯下來一團，用手搓成乒乓球大小，再在芝麻裏打了滾，最後一個個擺放好準備下鍋油炸。

柳城過年必備食品之一歡喜坨，她一下午都在忙著弄這個，快到吃飯時間才算把幾斤糯米槳全部炸完。

在廚房聞了一下午的油煙味，炸歡喜坨的時候林曉玲又試吃了好幾個，肚子一點也不餓。趙紅軍晚上不回家吃飯，她也就不打算再做飯。

趁著鍋裏油還是熱的，她繼續炸了一點零食，南瓜餅和紅薯餅，還炸了一點藕丸子用來做菜。之前買的蓮藕不夠新鮮，用來做菜味道肯定要差一點，但是用來做藕丸子卻是剛好。她把這些弄好時間也不早了，趙紅軍還沒有回來。

林曉玲也不打算繼續等下去，洗完澡衣服都沒洗一個人就先倒頭睡下。半夜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她感覺到被窩多了一個人。

她也不知道趙紅軍幾點才回來，半夢半醒之際憑著本能往趙紅軍懷裏鉆。趙紅軍順手摟住她，手從頭頂順著頭發，一路朝下停在腰間。

趙紅軍忙了一天也累了，手停在腰間也沒有再繼續有什麽動作，倆人就這樣抱著睡了一夜。

第二天趙紅軍起床的時候手都被壓麻了。趙紅軍輕輕地把手從林曉玲身上抽出來，也沒開燈，輕手輕腳的穿好衣服準備出門。

林曉玲睡得正香時聽到了起床號的聲音，她翻了個身把頭埋在被子裏繼續睡。床的另一側已經空了，知道趙紅軍已經起來，她也不管他繼續埋頭大睡。早餐趙紅軍一般都是在食堂解決，她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

林曉班一覺睡到快九點才醒來，她起床洗漱完煮了碗甜酒荷苞蛋當早餐。吃過之後她就開始準備晚上的年夜飯。

她把該洗的臘魚臘肉用熱水洗好，太鹹的就放水裏再泡一會。洗幹凈後把臘肉香腸放一起一鍋煮，煮熟後把臘肉香腸撈起來，湯留著等會煮幹筍。她把蒜姜幹辣椒之類的調料也切好備用，各種小菜也洗幹凈待用。

林曉玲燒了一大鍋開水，然後拿著盯著廚房裏那只老母雞看。看了半天之後她艱難的決定，還是自己動手吧，趙紅軍不在家她只能自己動手殺雞。

她用手拎著雞的脖子，把脖子上的毛清理幹凈，心一橫把刀往脖子上送，血一滴滴的流入早就準備好的小碗裏。老母雞還在垂死掙紮中，翅膀不停的撲騰著，空中都是被掙脫掉的絨毛。

林曉玲等老母雞不再掙紮才把它扔進裝滿開水的盆裏，還有撥毛工作要做。剛剛從煤爐上端下來的開水，林曉玲不敢用手，她拿著火鉗夾住雞腳，把整只雞提起來翻個身。

一邊翻身一邊還要眼明手快的把雞毛全扯掉，她怕手被開水燙，手上還特意裹了一層破布，雖然不隔熱但是總比直接用手強。來來回回的翻過幾次後，整只雞慢慢變得光禿禿，只餘一些細絨毛留在身上，這個要用手一點點撥掉。

絨毛都處理幹凈後，她才開始開腸破肚，最後把內臟都幹凈，整只雞切成塊用來燉湯。家裏還有一些蓮子紅棗，加上一點木耳，用來燉湯剛剛好。

她剛把雞放煤爐上燉好，趙紅軍就回來了。下午所有戰士都要去食堂幫忙包餃子，趙紅軍只要晚上查一次崗就沒有其他什麽事情，過年也能休息好幾天，只是中間可能還要值班。

趙紅軍回來的時候還帶了封信回來，是林建業寄來的。林曉玲讓趙紅軍拆開信念給她聽，她手還濕著就不要把信打濕了。

趙紅軍一眼掃過信紙把內容看完才開始讀給林曉玲聽。信還是幾天前從家裏寄出來的，裏面什麽都沒寫就寫了一件事，林曉玲的錄取通知書收到了。因為沒有公布成績，林建業也不知道她考了多少分，只知道她被歷史系錄取了，學校是省城最好的大學，報道日期是三月三日。

林曉玲沒想到最後會被省城最好的大學錄取，她就算自信一定能考上，可是錄取率實在太低了，百分之五的錄取率都不到，這其中還包括很多大中專院校。現在能被湘大錄取她是真的知足了，京大雖然好，可是在柳城招生名額可能都沒有，她從沒想過去京城念書。不過為什麽不是中文系而是歷史系她就不知道，不過她也不嫌棄，反正她都喜歡。

趙紅軍把信讀完就一直盯著林曉玲，結果她卻不知道走神到哪去了，聽完之後就一直站在那裏發呆。

趙紅軍走過去把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見還沒反應捏了一下臉，林曉玲才回過神來瞪了一眼。林曉玲不敢相信之餘，撲進趙紅軍懷裏想搶過信自己看。

林曉玲看過信才算想念了這個事實，她興奮之餘，都不知道要做什麽好，只知道不停的轉來轉去。還是趙紅軍看不過眼，拉著她在屋裏坐下，把做飯的任務接過手。

第四十五 晚會

林曉玲坐在屋裏繼續發呆，暢想著以後美好而幸福的生活，直到被趙紅軍喊醒，打斷思維才算暫停做白日夢。

趙紅軍是不得不找林曉玲，廚房裏的菜都是她準備的，很多東西必須要問她怎麽安排。林曉班看趙紅軍在廚房裏東一下西一下沒個章法，她看不下眼站在廚房門口開始當指揮，事情一件件安排好，廚房暫時就交給趙紅軍接管。

趙紅軍做飯不象林曉玲細致，他是走粗曠路線，速度上比起林曉玲就快了就不是一點半點。菜都準備的差不多，主要是還有個大工程，餃子還沒有包。林曉玲也入鄉隨俗的準備了餃子餡準備包餃子，餃子皮她早就把面粉和好備用，只等趙紅軍回來。

包餃子她是完全插不上手，只能交給趙紅軍，她包出來的餃子只能說煮不破，不象趙紅軍能包很多花樣，她還不會搟餃子皮，倒是趙紅軍在部隊練出來一手包餃子的好手藝。

她準備了豬肉大蔥、豬肉芹菜和豬肉白菜三種餡料，天冷食物不容易壞，一次性多包點，想吃的時候只煮就行。

林曉玲這個時候就只能坐在邊上看趙紅軍動手，很快一個個面團經過他的手變成了一個個白白胖胖的餃子。她用簸箕把餃子裝好蓋上幹凈的白紗布，端出去放在屋外等著上凍。凍好之後就可以全部放在一起，不用占這麽多地方，吃的時候也方便。

趙紅軍包餃子不只速度快，還好看，手都快挽出一朵花來，最後把餡料包完面也用完，剛剛好。他看了下手表，已經四點多了，於是又趕緊去做菜，之前準備好的菜，蒸菜已經蒸熟，現在只用蒸熱，把該炒的菜炒好，最後加一個湯出鍋就可以開飯。

趙紅軍把飯菜都端上桌後看了看手表，時間也不算晚，五點剛過，和平時吃飯時間差不多嘛。

林曉玲中午煮了幾根面條，配上煮臘肉的湯，隨便吃了兩口就算中午飯，這會也覺得肚子有點餓。準備吃飯前趙紅軍特意在房前空地上放了一掛鞭炮，然後再回來祭祀祖宗，做完這些兩人才真正開始吃飯。

趙紅軍還拿了一瓶葡萄酒出來，林曉玲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買回來的，兩個人倒了兩杯酒出來。林曉玲不喜歡喝酒，但是趙紅軍說是陪他一起，不會喝陪他一起嘗嘗味道也好，喝不完就剩下。林曉玲也不好再拒絕，葡萄酒度數低，一年到頭也就這一次，趙紅軍在家吃飯的時候基本不會喝酒。

桌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菜，臘肉、臘魚、香腸、臘牛肉，還有一大鍋老母雞湯，一個菠菜粉絲肉末湯，還有一盤花生米，最後還有最重要的一道菜紅燒鯉魚。桌子有點小，菜盤子都是擠在一起才勉強放下。

夫妻倆各自對敬了一杯酒，趙紅軍是直接喝了一大口，林曉玲意思下的把嘴打濕就放下酒杯開始吃菜。趙紅軍喝了一口酒也開始吃菜，林曉玲吃了幾口菜又喝了一大碗湯覺得肚子不再空著才停下筷子和他說話，倆人都吃的差不多才停下筷子說話。

趙紅軍說起了年後林曉玲上大學的事，離開學報道時間不到一個月，去學校報道之前還要回趟老家，這樣算下來林曉玲很快就要離開。

趙紅軍這邊暫時肯定不會有變動，他平時假期又少，只能等著林曉玲放寒暑假來部隊看他。於是顧不得大過年的日子，還故意愁著臉表示林曉玲放假一定要早點來部隊，他舍不得讓她走。

林曉玲表示一個學期也才四個月，倆人很快又可以見面的，讓他堅持下，四年時間很快就會過去。

趙紅軍覺得看著一桌子美食都沒有好心情，他一點都不想媳婦不在身邊，可惜他不能攔著媳婦上大學，這樣的好事必須要支持。

“行了，你放心吧！我不會拋棄你！”林曉玲故意對趙紅軍說。

“我知道，只是一起到你要走我就舍不得。”

“好了，別再喝了，吃點東西，要不我去煮餃子。”林曉玲把酒收起來不讓趙紅軍再繼續喝。

趙紅軍從善如流的答應了，又表示不用再煮水餃，光吃菜就飽了，他等會還要參加晚會。家屬可以不參加，他是必須要去的，哪怕只是在晚會開始露露臉。

林曉玲吃飽後和趙紅軍倆倆相望，又覺得有些無聊，家裏沒有孩子，又沒有老人在身邊，還是比不得一大群人在一起過年熱鬧。

趙紅軍吃完了就準備去參加晚會，他又問了林曉玲要不要一起去：”你真的不去？一個人呆在家裏？“

“我不去，你去吧！”林曉玲開始收拾碗筷，沒吃完的菜放著明天吃。

“你一個人呆在家裏也沒意思，不如和我一起去吧！”趙紅軍不死心還想繼續勸說。

林曉玲對現在這些活動是真沒有什麽興趣，畢竟曾經看過太多比這還要精彩的表演。“真不去，我在家等你回來。”說完給了趙紅軍一個擁抱，又繼續去幹活。

趙紅軍見林曉玲執意不去，也只得一個人出門。剛出門就遇到隔壁王磊一家三口也準備去參加晚會。

趙紅軍和王磊打了個招呼就一起走，劉亞力抱著孩子走在後面。她看了一眼林曉玲也不說話，林曉玲直接當沒看到。趙紅軍和王磊自然也看到倆人女人之間的眉眼官司，王磊面無表情看不出來想什麽，趙紅軍給了林曉玲一個安慰的眼神。

趙紅軍的位置沒和王磊在一起，中間隔了幾個，方智勇過年回家了，連裏的工作就必須他守著。倆人都找位置坐了下來，劉亞力則去家屬區找位置坐了下來，家屬們是單獨在一個區域。

戰士們早就布置好了食堂，沒有文工團表演，都是戰士們自編自導自演，一年到頭也難得有機會聚在一起自娛自樂，戰士們還是很開心。特別是今年國家出現重大變化，各種變化看得見摸得著，長久以來壓抑的空氣一掃而光，大家更是熱鬧高漲的籌備晚會。

趙紅軍坐在前面幾排，駐地最高領導也參加了活動，還主動給戰士們表演了一個節目，也算是拋磚引玉。

趙紅軍即使有心想走，這會有領導面前也走不了，只能安心坐下看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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