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白駒過隙，等柳城下第一場雪的時候，考試終於開始了。

林曉玲和趙桂芝分在一個考場，就在城西的一所中學裏。學校座落在河岸碼頭附近。考試那天，天空中還飄著雪花，地上也是鋪了薄薄一層雪，手指都被凍僵了，寫出來的字也不如平時流暢好看。

林曉玲是全幅武裝，帽子圍巾手套一個都不少，手上還提著火籠。趙桂芝不會比林曉玲穿的少，倆人都包的嚴嚴實實，明天還要考一天，這個時候千萬不能生病。

教室裏的溫度不比室外高多少，最多少寒風吹進來。

沒有暖氣還下雪的柳城，冬天最是難熬，學校裏的孩子們上學都是每天提著火籠去學校，中午還得提回家加碳，不然等不到下午放學火籠裏的火就會滅。

林曉玲和趙桂芝沒有分在一個教室，進了學校大門後就各自分開。考試的人很多，年紀參差不齊，最大的林曉玲不知道，但是聽說最小的才十五歲。一眼望去，林曉玲還算年紀小的。

林建軍單位就在學校附近，他陪著林曉玲一起來考場，等她進去他再回去上班。這也是林曉玲還帶著火籠的原因，等會不怕找不到地方放，讓林建軍帶走就好。她不光準備有火籠，林建業還把自己懷爐供獻出來，考試這兩天借給她用。趙桂芝那邊沒有，林富保知道後馬上把自己的那個拿出來借給趙桂芝用。

林富保也是怕親家知道女兒只給自己準備，不給小姑子用，才主動提起把自己用的那個拿出來，也就兩天時間，他用不用影響不大，可是孩子們參加考試那影響可不同。

趙大海和張金鳳知道後不得不感謝親家會做人，他們老兩口沒有做好準備工作，也只能厚著臉皮沾親家的光。

林曉玲原本沒打算這麽麻煩，可是家裏人都說要帶上，又擋不過林富保那片愛女之心，只好接了過來。

考場裏靜悄悄的，林曉玲拿到試卷就開始答題，根本沒有空觀察周圍其他人。

一個個答案寫出來，林曉玲根本沒有察覺到時間的流逝，上午的考試很快結束。林曉玲從教室裏走出，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在冰冷的教室裏靜坐了一上午，她也顧不得等趙桂芝，直接去了不遠處林建軍單位。

中午她就在林建軍單位食堂裏吃飯了，柳師傅還特意給她做了魚湯，喝了好暖和身體。

趙桂芝比林曉玲出來得慢一些，她等考試時間到了才交卷，不象林曉玲做完檢查好就提前交卷。之前倆人就商量好，考完誰也不等，就在林建軍單位這邊匯合。

魚湯溫在碳火上，鍋裏還放了蘿蔔絲，是用野生鯽魚燉的，食材都是林建軍從家裏帶來，只是借柳師傅的手加工下，單位上其他人也說不出什麽閑話。

林建軍看著林曉玲凍的通紅的手，直呼：“還好他不用考，傻坐一上午，動都不能動一下，這手哪還有不僵的。”

林曉玲喝了一口魚湯，懶得理林建軍，這可是她最愛的鯽魚蘿蔔湯，先喝兩口暖和暖和再說。

等林曉玲把一碗湯喝完，趙桂芝才趕到食堂。

趙桂芝取下帽子圍巾，又把手套抽掉，也給自己裝了一碗熱乎乎的魚湯，借著碗的溫度暖手。

下午還要繼續考試，已經考遠的科目，倆人不管好壞都不提，這是林曉玲事先就和趙桂芝商量好的，就怕兩人出來對答案影響後面考試。萬一沒發揮好影響後面幾場，還不如考完就放一邊，等成績出來什麽都清楚了。

吃完飯倆人就在食堂裏休息，找柳師傅借了個烤火盆烤火，坐在火邊還能就著火瞇一下眼睛。

晚上回到家，張金鳳難得早早把菜燉在鍋裏，燉的也是魚湯，不過是酸菜魚。柳城別的不多就魚多，買不到肉的時候，想改善生活只能吃魚。

林曉玲也不和張金鳳客氣，一回來就和趙桂芝倆人各自霸占了火盤的一方，還不停的加柴火上去。張金鳳見倆人都是很累不想說話的樣子，也不敢問考的怎麽樣，當然主要是想問趙桂芝考的怎麽樣。

因為天太冷，一家人就圍在火盤邊吃的這頓晚飯。桌子擺在烤火盆邊上，拿個三角架把湯鍋支在烤火盆一角，這樣魚湯也不會冷。一家子圍著烤火盆坐，一邊烤火一邊吃飯。

第二天雪這了，太陽也出來了，但是溫度卻並沒有升上去，路上變得更濕滑，很多人小心翼翼的走在路上，就怕跌倒摔傷。

林曉玲小心的擡腳踏上樓梯，這一小段樓梯在室外，因為溫度低都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走完這節樓梯林曉玲才算松口氣，也不知道學校怎麽安排的，這麽滑的地方早上也安排人用熱水把冰化開，這萬一摔到哪裏還怎麽考試。

也是不經念叨，林曉玲剛走過危險路段，學校的工作人員就帶著熱水澆在樓梯臺階上。冰不厚，熱水剛淋上去，轉眼就化成水，幸好柳城不是滴水成冰的地方，不然這個辦法都沒用。

考試隨著柳城第一場雪的溶化而結束，當考完最後一科林曉玲走出考場的時候，只剩下屋頂上還披著一層白雪。

林曉玲選的文科，考了政治、語文、數學、史地，除了數學其他都是死記硬背的內容多，她數學不好，但是這次考試她準備了這麽長時間，這次考的也不差。

趙桂芝的基礎還不如林曉玲，她也是選的文科，她想報考師範，她還很喜歡當老師，因為有長長的寒暑假，也是因為老師這份工作她也熟悉了。她本來的目標就只是想當個城裏人，也沒想過太努力。

林曉玲想報考中文系，她喜歡優美的文字自由的變換成各種組合。她只想按自己的興趣愛好來讀書，而不考慮工作前途，她想任性的按自己的想法活。做自己喜歡的事再忙都不會覺得累，但是不喜歡的工作再輕松心都會累。

隊裏其他人都不知道姑嫂兩個這兩天在忙什麽，只知道下大雪也攔不住兩人早出晚歸。找張金鳳打聽也不說，連蔡德美都跑來問過，張金鳳不管誰來問都是一問三不知。

成績還沒出來之前，張金鳳也不想說出來，就怕萬一沒有考上，說出去讓人嘲笑，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說。

考完了，林曉玲總算是松了一口氣，趙桂芝更是覺得解放了，把書都扔了。張金鳳看見了，忍了兩天終於忍不住開口問考的怎麽樣。

趙桂芝考完之後也覺得很開心，很多題目之前做習題的時候其實都有做過，面對張金鳳的詢問，她很自信地說“考的不錯，題目不難。“

張金鳳提到嗓子眼心總算可以放回去了，只要考試成績好，就不擔心之前因為暫停相親而帶來的影響。她閨女真成了大學生肯定要嫁到城裏去，哪裏還用在附近村裏找對象，那些三姑六婆愛說就說，反正也不會少一塊肉。

其實這事還怪張金鳳，她給趙桂芝四處打聽合適的對象，結果等媒人找到合適的對象，因為高考張金鳳又不讓趙桂芝去相看。

這媒人白忙活一場，說兩句難聽話也是難免，只是趙桂芝就難免也被扯出幾句閑話。張金鳳在外面聽了這些話就有些氣不順，林曉玲只能勸著她，說時間長了自然沒什麽，再不行等趙桂芝考上自然也不會再有人說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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