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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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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而就在張掖郡這邊劉備戴著痛苦面具蓮裏蓮氣的暗摸摸做著損人利己的事情的時候,另一邊在北地郡的嬴月則是正在試新衣服。

沒錯,新衣服。

如今畢竟已經是步入冬天,正是溫度逐日遞減的時候,所以黃道姑就專門給小姑娘親手縫制的兩件冬裝。黃道姑準備的衣服是素色的,雖然她來的晚,並不知道嬴月如今其實還在為自己父母守孝的孝期,不宜穿顏色鮮麗的裝束。但是由於嬴月平日裏都是素色的衣裙,所以黃道姑也便挑選了往日裏自家主公穿的最多的顏色。

……即便如今已經是冬天冬天,而再往下過上一段時間也就要踏入新年,其實應當做兩身喜慶的紅衣服才對。

站在擁有一人高的等身銅鏡前,美貌的少女神色乖覺的看著為自己撫平衣角褶皺之處的黃道姑,擡了袖子,開口道:“這衣服摸上去和以往的其他衣服感覺有些不一樣,好像是……在裏面填充了什麽?”

而在嬴月這句話音落下之後,黃道姑則是極為順暢的答道:“是鵝絨。”

松軟的鵝絨填充到棉毛混紡出來的衣物之後,可以使得衣物變得更加保暖。

填充鵝絨這件事情是在繡坊工作的一位家中養鵝的大娘陰錯陽差之下意外發現的,在大娘上報此事之後,黃道姑試著讓人做了幾件將鵝絨填充進去的衣物,而成品的效果也是出乎人意料的好。

只不過在最初的欣喜勁頭過去之後,緊接著黃道姑就認識到鵝絨的弊端。

和只要不殺就可以無限持續循環薅羊毛,一年能夠剪毛兩茬多達十斤羊毛的羊不一樣,鵝絨雖然也不是要將鵝宰殺完畢之後才能夠取毛,但是鵝的體型原本就比羊小上許多,而一只鵝身上的鵝絨數目也更是非常有限,只能得出重量很輕的一少點,所以相對於羊毛而言,想要使用鵝絨的成本是大大增加的。

尤其是相較在剃毛的時候極為溫順的羊而言,給鵝拔毛那當真是一個雞飛狗跳的過程,這東西它兇著呢。

……哦,差點忘了提,那位因為覺得鵝毛細細軟軟、蓬蓬松松看上去宛如棉花一樣,所以將鵝絨交到黃道姑手中的養鵝大娘就是因為她家的鵝不懂事兒啄她,遂於鵝大戰三百回合,最後大獲全勝,然後把鵝給薅禿了。

所以說最起碼短期範圍之內是不適合將鵝絨廣為推廣下去的,故而黃道姑此前也就沒有拿這種事情專門去煩擾平日裏事務並不少的嬴月一趟。

何況暫且都不必說一年間一只鵝身上能夠產出的鵝絨甚少這件事,單單是北地郡統共能找得出來的鵝的數量加起來也沒多少就是一個問題了。

至於說以後?等到大家的物質生活在更加進一步的改善後,如果有想要穿填充了松軟的鵝絨的百姓可以進行自給自足,取鵝絨從養鵝開始。或者是民間有什麽商人以此為商機要專門做這個為生的等等一系列情況,那就不歸他們所管了。

聽著黃道姑的話,嬴月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隨後她略微想了一下,又隨口問道:“不過既然鵝絨可以保暖的話,那麽是不是其他的禽鳥類的動物的絨毛也可以?”

聽到嬴月這句話,替小姑娘整理著衣角的黃道姑先是楞了一下,而後回道:“那我之後讓人去逮一些禽鳥類的動物試一試?”

“好的呀。”換上了新衣服的美貌少女彎了彎精致的眉眼,溫柔的應著。

“月姐姐——!”

門外忽然之間傳來荀灌小姑娘清脆如黃鶯的喊聲,嬴月下意識的望向門口的方向,隨後緊接著入目的是荀灌臉上有些焦灼,又有些委屈的小表情,不由得登即就是看得嬴月心一軟,柔聲對她問道:“灌灌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聽到嬴月的這一句,荀灌搖搖頭,先是否認了一下,“不是啦……”隨後小姑娘癟了癟嘴,委屈道:“是我的小粉出問題了。”

荀灌口中所說的小粉是什麽東西嬴月是知道的,那是此前十只懷孕的太湖豬誕下的小豬們中的一只,長得非常可愛,且通體是非常幹凈剔透的粉色,所以導致荀灌心中萌生出了養寵物豬的想法,還特意的將專門為幾百只小豬打造的豬柵欄中把小粉給帶了出來。

甚至之前因為沈迷吸可愛的能把人心萌化的小豬崽,荀灌連從來不間斷的陪團團玩都給放下了,引得大貓貓對於這只粉色的小東西很不滿,是以為了照顧小老虎的情緒,荀灌也就暫時將自己的“新歡”給擱置了下來。

所以現在一聽到荀灌說小豬崽出了問題之後,嬴月的第一反應就是,“團團把小粉給吃了?”

雖然如今團團的年齡也不過才一歲多,但老虎畢竟是猛獸,吃一整只成年豬它都可以不帶吐骨頭的,何況只是一只小豬崽。

“和團團沒關系啦,而是——”荀灌瞪大眼睛,揮動著一雙帶著老繭的小手手舞足蹈比劃著,“這幾天我不是因為團團那小脾氣沒有去看小粉嗎?然後等到我今天回過神來去看的時候發現,

我就幾天沒見,結果小粉它竟然咻的一下長到了三十斤哎!”

眼看著自己養的原本超精致,超迷你,重量也就五六斤的小豬仿佛一夜之間躥到了三十斤這個已經可以拿去做烤乳豬的體重,荀灌是真的覺得很心碎。

於是心碎的荀灌小姑娘就來找她的月姐姐求安慰來了。

嬴月也是沒有辜負荀灌小姑娘的一腔可憐巴巴,溫柔的擡手摸了摸她的頭,很是熟練的給小女孩順毛。

而荀灌則是一如以往一樣的抱住嬴月的袖子,埋首其間撒著嬌。

隨後在撒嬌過後,荀灌像是忽然之間想起來什麽,對嬴月打報告道:“對了,月姐姐,我看到那個誰拿著姐姐你從系統那裏出來的書籍在看,這樣沒關系的嗎?”

小姑娘口中的那個誰不是旁人,正是當初梁州牧留在北地郡的那位他很看好的小年輕。

由於對方一直以來在北地郡都是白吃白喝,而且還什麽活都幹不好——用當初在秋收的時候一個農民老爺爺的話來說就是,他十歲的小孫子收麥子幹的都比他好。所以荀灌對這個年輕人一直沒有什麽好感,在小姑娘都快要滿溢而出的嫌棄之情之下,深感自尊心深深受傷的年輕人決定——他要從零開始學,承包起北地郡的養豬業務。

沒辦法,這也實在是不能怪他。誰讓之前他是過許多的活計,而總結下來之後,也就是五個字可以概括:幹啥啥不行。

……哦,不對,當初在秋收的時候他跟著一起搬東西這件事做的還是可以的。只不過現在秋收結束了,沒東西讓他繼續搬了。

其實要是說起來的話,這年輕人全身上下最大的才能和唯一的特長都是在軍事上,然而這在北地郡沒什麽卵用。畢竟嬴月又和他們家尋求外援的州牧的情況不一樣,北地郡這邊的軍事方面相關輪不到他一個外來人來指手畫腳。

所以為了證明自己不是來北地郡這邊吃白飯的,他也就只好去開拓自己的新業務了。

聽到這一句的時候,思及起年輕武將最近去做了什麽,嬴月心中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於是試探道:“他看的那本書叫什麽名字?”

果然,下一刻,她聽到荀灌黃鶯般的聲音念出了那個她很熟悉但是並不是很想聽到的書名,“母豬的產後護理。”

即便是到了現在,嬴月再重新回頭聽到這個名字還是會不住地感到尷尬與社死。

畢竟,她當初就是拿著這本書,對著“自卑”的賈詡“口出狂言”,讓他多讀書,以後一定會變得厲害的。

——咕咚咕咚的心靈雞湯一頓猛灌,然後低頭一看書名……

如果地上有縫的話,那麽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立刻鉆進去。

只不過……

從回憶中抽離開來,嬴月不禁有些奇怪,“那本書怎麽會在他的手中?”

這本書的主人明明是賈詡,而賈詡如今人卻並不在北地郡啊。

荀灌想了一下,不太確定的回答道:“好像是……賈先生借給他的?那個誰好像最近常常去賈先生那邊請教這方面的問題誒。”

聽到這個答案嬴月不禁懵了一瞬。畢竟前半句她還能懂,農聖先生在民生知識上。簡直猶如全能,最開始的十只太湖豬的豬欄就是他指揮著弄的,所以賈詡會把他手裏那本自己完全用不到的《母豬的產後護理》轉贈與賈思勰是很合情合理的事情。

但是後半句的……那位梁州牧手下的將軍,去向賈思勰請教問題,武將向農政型文人請教……這二者之間的畫風未免差的有些過偏了吧?

而此刻被嬴月覺得畫風好像有哪裏不對的當事人則是正在豬欄餵豬,看著豬崽們全部一哄而上到食槽的場面,無端的,他倏地就感覺心中很是寧靜祥和,充滿了一片平靜。

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他現在做的是下人才會做的事,但是卻油然而生的感到一陣靜謐。

……那是一種在戰場之上絕對無法擁有的靜謐。

以至於他都有些不太想回梁州了。

年輕人有些忍不住在心中如是想道。

不過其實也不能夠怪他有這樣的想法,如今北地郡這邊的生活和平而安逸,百姓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居樂業。每個人的身上都帶著一種輕快的氣息,神采飛揚,眉飛色舞,就恍若他身處的不是什麽曾經遭受外族欺壓的邊境苦寒之地,而是一處世外桃源。這樣好的環境氛圍,著實是讓人有些不想離開。

恐怕遠在梁州的梁川心中也是萬萬沒有想到,眼下他一門心思惦記著挖嬴月的墻角,試圖把賈詡拐到自己的麾下為他謀劃,但是賈詡人他還沒挖到,可是他留在北地郡那邊的,他最看好的梁州新生代的武將倒是一顆心要留在那邊了。

另一邊,張掖郡。

如今距離劉備首次公開在張掖郡發表一番白蓮花本蓮都要直呼內行的蓮言蓮語世間約莫已經過了一月。

有道是三人成虎,眾口鑠金,人雲亦雲,在歷經長達一個月的老百姓們自發奔走相告“夭壽啊!我們的郡守不做人啦!”、“作孽啊!章郡守想要凍死大家!”的流言之下,劉·白蓮花·備求仁得仁,成功一手促進了張掖郡下各個縣的無數百姓們都恨不得直接沖進郡守府的門把他們的垃圾郡守拉下來扔進垃圾箱的盛況。

而在這個過程之中,劉蓮花也是磨刀不誤砍柴工,仍然在為百姓們做好人好事,看上去就好像這種挑撥離間的話最早不是出自他口,他什麽都不知道一樣。

而在張掖郡歷經一個月的“謠言四起”之後,此前一直都信誓旦旦的覺得劉備是戴著尋找礦源的任務,而派了不少下屬去尋找礦源的張掖郡郡守在偶爾出門時被街上的百姓以微妙的目光註視她身著的毛衣的時候,章郡守終於開始後知後覺的有些意識到事情好像不太對勁。

於是滿腦子裏只有自己臆想出來的礦源的張掖郡的郡守開始派手下去查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

在聽完下面的情況匯報之後,聽到手底下的人描述如今百姓們都因為他沒把毛衣引進來張掖郡這件事很不滿,章郡守沈思良久,深深的覺得這樣不行。

——若是再這樣下去,這張掖郡又哪裏還有他的立足之地?

於是,在經過瞬息的深思熟慮之後,“幹啥啥不行,拍馬屁第一名”的張掖郡郡守決定。

——他要去找雍州牧告狀!

“大人你可一定要幫小的啊!”

“那嬴氏女,實在是欺人太甚了。當初她弄的那個毛衣,明明是她漫天要價,可傳出去倒是成了我的錯了!也不知道她派的那個劉備是給百姓灌了什麽迷魂湯,個個被他花言巧語給蠱惑的眼睛裏都沒有這個正牌郡守了。”

聽著張掖郡郡守這個自己的最大狗腿子的哭哭啼啼,雍州牧不由得有些覺得腦仁疼。

而導致這一點的罪魁禍首還在繼續說著,“這嬴女如此欺負我,不將大人您的權威放在眼中,依照下官之見,您就應該出兵狠狠的震懾她一下,讓她意識到在您面前她就是那妄圖與汪洋爭鋒的溝渠之水,不自量力。”

說到嬴月的時候,章郡守的聲音忍不住的咬牙切齒,心中罵罵咧咧道,嬴月嬴月嬴月,一群滿腦子裏面都是嬴月怎麽怎麽好的玩意兒怎麽不趕緊去北地郡呢?但是面上面對雍州牧的時候,卻還是賠著笑,同時字裏行間也不忘記他的拍馬屁本體。

雍州牧被他這一踩一捧一的說法說的舒爽極了,不過他到底還沒有像是章郡守一樣已經被氣死了,完全無法思考,想出什麽就是什麽。

看著神色憤憤說讓他出兵給嬴月一點教訓,隨後又面帶困惑之色的自顧自嘀咕嬴月折騰這麽一趟是為了什麽,就圖他不痛快嗎的狗腿子,不想回答他第一個問題的雍州牧簡單地回答了一下他的第二個問題。

雍州牧只說了一句話,且還是反問語氣:“你可還記得,當初及隴西郡是怎樣到她手中的?”

聽到雍州牧的這句話,張掖郡的郡守先是一楞。

隨後在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後,登時睜大一雙只有縫兒的眼睛,“這這這——”

而雍州牧則是冷笑一聲,有些不屑道:“雖然命如草芥,但不得不承認,那些賤民有的時候還是很有用的。”

隨後他轉頭看向章郡守,道:“你這就回去張掖郡,也給那些賤民一點小恩小惠,讓他們重新倒戈向你。”

之後隔了兩秒鐘,雍州牧又補充上一句,“回去以後,有什麽短缺的東西,就讓下人來給我送信。”

“是是是。”聽到雍州牧的這句話,章郡守連忙不住點頭。

之後,秉承著兵貴神速的理念,章郡守快速的和上司告了別,帶著自己的手下重新上了馬車,踏上回歸張掖郡的路途。

途中,在才剛剛離開雍州牧那邊的一段距離之後,由於馬車軲轆壞掉,而他又不勝騎馬,所以回到張掖郡的時長硬生生地被拖拉了約莫兩倍的時間。

而且終於好不容易的回到了自己的轄區,章郡守才正要踏入城門,便發現自己的脖子上被橫了兩桿長槍。

——正是來自兩個城門口的守衛。

他瞬間暴怒:“放肆!反了你們了!連本郡守都不認識了嗎?”

然後緊接著,他的脖子後方也被搭上一把武器,同時耳邊響起自己的隨行侍衛幽幽的聲音,“大人,如今的張掖郡郡守,已經不是您了。”

張掖郡郡守:???

草,這下張掖郡是真的沒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不是,等等——

這到底怎麽回事,他不就是出去了區區十來天而已嗎,怎麽他的張掖郡就易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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