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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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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嬴月卻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見她終於站起,輕輕的道了一句:“還是先離開這地下密室吧。”

隨後她又看向剛剛已經自己扶著墻起來的另一位姑娘,“這位姑娘也是,在離開這寨中回家之前,先上去一起吃些東西,恢覆些體力吧。”

她們在這密室中關著,瞧這面色顯然是已經被餓了很久。就算退一步來講,先前那些山賊肯給她們飯吃,可是他們都來了站寨中一天多了,起碼這期間她們是不進水食的。

要是真的就讓人直接這麽走了,她是真的有些害怕這姑娘會突然暈倒在路上,然後再遇到什麽莫名的賊人。

“好。”她先是應了一聲,而後又對嬴月道了聲謝,“多謝姑娘。”

漂亮的少女輕輕搖了搖頭,“沒事的。”而後又將另一只手遞出去,隔了兩秒鐘,姑娘將手搭上,到底是沒有拒絕掉嬴月的這份好意,何況她現在站立的也的確是很困難,全靠墻支撐著自己。

見嬴月準備上去,趙括也趕忙讓旁邊的幾名男童一同站起來,其中最受瘦弱的兩個實在起不來,他就幹脆伸手摟白菜一樣的,一手摟一個夾著帶走。

而始終站立在原處的賈詡則是默默的轉頭掉了個方向,這次打頭在最前方地向上走去。

這間密室是建立在山寨存放財物的庫房之中的,各種金銀財物堆的到處都是,尤其是先前還被趙括搞的更加淩亂,是以這裏顯然是並不適合休息落腳。

所以趙括便帶著一群人穿過兩條廊道,去了一間有桌椅,看起來似乎是原本這會兒山賊分贓開會的房間。

之後又給他們拿來了幹糧,以免他們吃不慣,特意提前說了一句:“現在只有這個,你們將就一下吧。”

畢竟現下條件如此,沒法去給他們弄熱食,再挑也得湊合一下。

不過許是因為被關的久,在這邊一直受著虐待的緣故,所以連帶的幾個小孩子在內,他們完全沒有露出任何挑剔之色,每個人都是在很認真的吃著趙括遞來的幹糧,這不禁讓他心中松了一口氣。

——如果有小孩子要鬧的話,他會很頭疼的。

由於少年兵家出身,不是特別講究儒家那套食不言寢不語的人,所以在幾個男童吃飯的時候就順便的跟他們說著話,詢問著他們家住哪裏,打算之後就把他們給送回去。

看幾個孩子的這個年齡,應當是不至於會不記得自己家住何方的。

雖然說他們寨中現在缺少人手,小主君的任務二如今進度條才剛剛動了一點點,但是他們倒也不至於落到要靠小孩子的人頭來充數的份上。

再者說養小孩才是最難的。

所以為了避免夜長夢多,還是趕緊把幾個孩子送走吧。

吃過飯,另一位一身素裙的姑娘再度向嬴月道了聲謝,表示若是未來有機會一定報答今日救命之恩,而後便轉頭直接自己下了山。

望著那離去的單薄卻透著幾分寒梅傲骨的伶仃身形,嬴月忽然之間就覺得……在這個姑娘身上,一定有一段可能並不太美好的故事。

而在那姑娘離開的同時,趙括也已經將幾個男童的家庭住址給問出來了。

比較幸運的是,幾個男孩都是及隴西郡的人士,離他們的黑風寨,哦不,現在是已經改名邊春寨的坐標很近——邊春山是位於北地郡與同其臨近的及隴西郡中間位置的。

所以要把他們送回去,不會花費太多的時間。

正好他們之前坐的那輛馬車也還在,雖然先前那匹王府中的良駒嬴月讓漢子騎走了,不過到寨中馬廄中隨便拉出一匹馬配到馬上上,也就仍然可以直接把幾個男童一同帶回及隴西郡了。

不過雖說是要趁早把幾個孩子送回,以避免夜長夢多,但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卻是……

趙括望了望那位自稱是北地郡郡守之女的姑娘。

若是能夠直接有望奪得一郡之地,他們又何苦在這一個小破山寨裏從頭開始。

不過這種又涉及到搶地盤,要動手的事情,是一定得把白起叫回來讓他一起聽的——這就是他不聽白起也得聽啊!

心中如是想著,而後趙括擡手戳了戳賈詡的手臂,腦袋湊過去在文士的耳邊嘀嘀咕咕道:“你看顧著點咱們主公,別讓她被那個女人騙到,我去找個人,很快就回來。”

雖然說嬴月身邊沒人保護,讓趙括有些不放心。

但是考慮到這一次的防備對象只是一個姑娘,而且還是一個剛從密室救出來被關了好幾天的虛弱姑娘——雖然說聽她說出的話就能感受到一股狠勁兒,但主要提防的還是她用言語蠱惑著嬴月什麽,所以趙括覺得,在這個方面,賈詡還是能夠防得住事情的。

畢竟雖說賈詡在系統判定之中只是個N卡,但好歹也是一個能夠入選系統卡池的文臣,要是肚子裏的壞水還多不過一個看著也就雙十年華的姑娘家,那這可就太說不過去了。

所以在和賈詡打了聲招呼,並得到對方的應聲後,趙括便帶著幾個吃飽的小蘿蔔頭找了間屋子,讓他們睡一會兒,之後自己趕緊去找白起。

對於趙括和自己說他要去找人這件事,賈詡自然是知道他要去找另一位自己還尚未見過的武將。

說來,其實他的心中倒是有些好奇,嬴月抽到的這位SSR武將到底是哪位將軍?

單單和趙括兩個人便將一個山寨攻下據為己有,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的武將,在他知道的範圍內——從歷史上到他所處的那個時代自己所認識人物之中,可不算太多。

又或者……也可能是在他之後時代的後世名將?

但反正不論是怎樣的一種情況,他都是能夠有所應對就是了。

那位姑娘其實和趙括設想的並不一樣,在他離開之後,她也還是一如剛剛一般安靜的坐在那裏。而沒有去說什麽蠱惑嬴月之言,乖巧的等著他找人回來,而後再說自己剛才所提到過的那些事情。

不過嬴月看她這副有些如履薄冰的謹慎模樣,不由得就有些感到心軟,是以小姑娘主動的去和她說話。

也沒有說什麽特殊的東西,只不過是閨閣女兒家的談話,讓她不要那麽緊張繃緊著自己的狀態。

而賈詡則是坐在一旁,繼續翻看著那本來自嬴月手中,讓小姑娘整個人感到自閉想要把自己砸暈過去的書。

在翻開了一些頁數之後,賈詡就知道,雖然此書的書名的確是有些粗俗,但是這其中的內容卻是珍貴無比可以加以實踐運用的。

而趙括這一去,就直接是走了一個多時辰,嬴月眼睜睜的看著外面的天色從湛藍一片變成深藍,終於,在時間約莫到達酉時的時候,出去找白起的趙括終於帶著白起回來。

於是看著走進來的兩人,美貌的少女不禁便問了一句:“怎的去了這麽久?”

殊不知自己這隨口的一問卻剛好落實到了少年的痛處之上。

實際上,趙括去了這麽久還真的不是沒有原因的。

在他去山下找白起的時候,由於他走的方向和白起所處的位置完全是相反的,所以一路上都在一直不斷的和白起完美的錯過。

然後,就在他快要徹底的陷入一種狂躁的狀態之前,終於找到了白起人。或者更加準確的來說,是忽然之間想起什麽,而又重新回到已經考察過的位置的白起找到了他。

但是這種很顯得丟人的事情,趙括自然是不想和嬴月說。而且現場還有他才認的“小弟”賈詡在呢——當大哥的怎麽可以在自己的小弟面前丟人呢?

聽趙括這麽說,正在打量賈詡的白起分出目光瞥了他一眼,不過到底他話少,而且也沒有什麽去揭穿真相的必要,還不如繼續看賈詡。

在上山的路上,趙括已經和他說過了,嬴月抽了一張文臣卡,以及在密室救了幾個人,其中有一個姑娘自稱是郡守之女的事情。

所以回來的時候,在見到這間屋中有兩個陌生人後白起也並不驚訝。在打量了賈詡兩眼之後,朝著他微微的頷了頷首,算是向這位未來一段時間的“同僚”致意。

至於另外的一位非來自系統卡池的陌生姑娘?他只是在最初入門時平靜的掃了一眼後,便再連多餘的眼神都沒有分過去一個了。

在白起入門時,見到他的第一眼,賈詡就能感受到他身上自帶的那種殺伐,這比他見過的任何一位武將來的都要更加強烈。

即便是先前沒有猜到他在卡池中是一張SSR,只要是單單和他打上一個照面,他的心中同樣也是能夠篤定這定然是一位青史留名的不世武將。

但即便如此,在聽到趙括說白起的名字之後,縱然是見過的大風大浪再多,賈詡的心中也仍然是沒有忍住微微驚訝了一下。

白起。

這是一個武將和搞軍事的文臣都絕對無法不知道的名字。

攻伐楚,重創趙,一生所殺持戟百萬。

白起其人,由於他的生平的事跡,在後世的評價其實很極端,兩極分化的極為嚴重,欣賞他的人讚揚他的功績和忠誠,為他的結局感到惋惜,鄙夷他的人覺得他殘暴不仁,擁有蚩尤之罪,死不足惜。

但無論是欣賞他的還是鄙夷他的,都不得不承認他那無可比擬的戰績,承認他擁有著一個不敗的神話。

——白起的名字便是代表著一個傳奇。舉世無二。

難怪他們能夠這麽快的奪下這山寨。

而且,賈詡忽然之間想起來一件事,小姑娘在抽卡他的時候是一次十連抽,但眼下她的手底又沒有什麽人,由此可以推測抽取他的這十連是主線任務一的獎勵。

而她今天也才剛剛觸發出支線任務一,又在此之前她能夠有趙括和白起,所以也就是說,白起很可能是小姑娘在綁定系統時贈送的那一抽直接抽出的,而趙括大概率是綁定副卡。

若是按照他的推斷來設想的話,這看起來,小丫頭的運氣可不單單是一句“不錯”能夠概括的啊……

賈詡的心中有一條線開始逐漸了然清晰,但他卻是斂著心神,只是自己想著。

隨後,見剛剛離開的趙括回來,似乎重要的人全部都到齊。此刻正和嬴月坐在一起的那姑娘擡了擡眼,望了一圈屋內的三個男人。

最後她目光註視著身側的嬴月,開口道:“我姓沈,是北地郡郡守亡妻所出的長女,如我先前所言,我是被家中親自送到賊人手中的。”

之後這位沈姑娘給他們講述了一個有關於父親寵妾滅妻,聯合小妾毒殺妻子,將小妾扶上位,而後又因為害怕山賊屠戮到自己頭上,為求保命主動獻上親生女兒,以此來討好那些賊人的故事。

她這麽說,不禁讓嬴月白起趙括三人想起了之前遇到的為他們帶路到邊春山的漢子時,對方所說過的飽受黑風寨迫害的臨近五郡,郡守都是膽小無能之輩,對於黑風寨懼怕不已,生怕哪天輪到自己被殺掉,所以完全不作為。

和她說的事情倒是對上了。

“所以,”趙括摸著下巴,問道:“你是因為被生父賣女求活,所以心懷不憤,想要報覆?”

沈姓姑娘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反問道:“他既然做得了初一,為何我不能做十五?難道就因為他是我父,而我是他女嗎?”

趙括:“……”

他不就是問個問題嗎?幹嘛這麽兇?又沒有在指責她。

而後他正想張口說些什麽,但是卻見到嬴月伸手握住了這姑娘的手,這時候趙括才忽然之間想起來,似乎他們家的小主君……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和這姑娘的經歷是幾乎無差的,只不過一個是賣女求活,另一個是賣女求榮。

感受到嬴月握住自己的手,似乎是想安慰自己,而沒有因她這種大逆不道,違背人倫想要弒父的想法對她產生反感,姑娘重新看回嬴月,語氣也不由得變得真摯了幾分,“我不知道姑娘究竟是何許人也,但我看得出姑娘來自富庶之地,我發誓,我對姑娘絕無惡意,我所說的一切都只是為求活命。”

隨後,她解釋了一下先前之所以會說那番話的原因,“雍州靠東位置的朔方郡,如今的郡守便是來自東方富庶之地,前幾年帶了家奴部曲奪了朔方郡的權,聽說他之所以來到這苦寒之地就是為了做個土皇帝。”最後三個字,被她說的輕飄飄的,顯現出這姑娘的心中是當真不敬上邊那位天子。

“所以我見到姑娘,才妄自猜測,或許……”她後面的話未說完,但是也不必說完,在場的誰都懂得她的意思。

“那朝廷呢?”美貌的少女忽然冷不丁問了一句,看著她的眼睛,奇怪的問道:“朝廷……怎會容許這等事情……”

“啊?”聽嬴月這麽說,她有些茫然的反問了一聲,“姑娘竟不知嗎?”

她原本以為這漂亮的過分的女孩子是知曉這一點,才帶人前來,但,現在看來……

只不過如今她的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也無所謂對方的情況究竟是什麽樣了,再者說,既然能與她交談,也就說明這少女的目標應該和她說的所差無幾。

於是沈姓姑娘繼續道:“朝廷那邊,還請姑娘大可放心,因為中央早就早就不管這邊境之地了。”說著,她露出譏諷之色,“不然的話哪容得那私通山賊,將國恨置若罔聞的山賊作亂?”

“此話何意?”

她沒註意到是誰問了這麽一句,直接順著問題回答道:“是了,外人興許不知,可是我們這些雍州的官員家屬卻是知曉的。

當年在這夥山賊初初出現,引入胡人,兵士不敵之際,我父與其他幾位郡守都是有八百裏加急朝皇帝呈上過求朝廷派兵剿匪密信的。但是密信一去京中,此後石沈大海。”

說到這裏,她擡頭望著烏壓壓的房頂,語氣有些苦澀道:“雍州……已經是朝廷的遺棄之地了。”

“所以,”她理了理情緒,將話音重新轉回來,對嬴月道:“姑娘若是想當一個土皇帝,北地郡的確是一個選擇。”

“但我也要實話和姑娘說一句,因為那夥已經伏誅的山賊紮寨在北地郡與及隴西郡間的邊春山,所以胡人……其實已出入北地郡猶如無人之境,每隔一段時間便有一小隊到城中作亂,享受著貓捉老鼠的樂趣,這裏已經不算是邊境屏障了,所以好奪,同時也……難守。”說到最後一句,她垂下頭,語氣中透著深深地無力。

美貌的少女登即一怔,忽然之間就覺得,這位沈姓姑娘,其實比起其他旁的東西,她的心中是更不希望有朝一日在胡人不再“享受”作弄百姓之樂後屠城,使得北地郡落入草原胡人之手吧……

只不過雖然沈姑娘口中說的北地郡很勸退,但是對於白起趙括和賈詡三人來說,情況卻沒有她所說的那樣糟糕。或者倒不如說是,他們還很滿意這樣的狀況。

實際上,情緒最為波動的少年在聽到了沈姑娘的這一番話之後,腦中閃第一時間閃現的就是這樣的想法,

——天底下竟然還有這等好事?

北地郡地處最邊塞、最接近胡人位置,也就是方便他們打胡人——可別忘了嬴月現在任務面板上的那個支線任務。

而殺胡人則是有助於嬴月立下威信,為更久遠的日後做準備——比如招兵買馬,天下歸心等等一系列事情都是有所幫助的。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之前這沈姓姑娘姑娘有說過,她知道北地郡兵力分布,也就是說——這裏有兵啊!不怕什麽士氣低迷,也不怕什麽衛兵太孬戰鬥力垃圾,重點是在於有人!不能打,可以教,可以練,可以訓,這活兒趙括和白起都熟的很。

尤其是趙括他出生的趙國,自從第六任君主趙武靈王趙雍開始推行胡服騎射之後,趙國可是全民皆兵,所有百姓都是上馬為兵,下馬為農的狀態。

所以說這種狀況簡直就仿佛是天生為他們所準備的呀!

而且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該怎麽說呢,其實對於他們現下的狀況來說,其實北地郡這樣亂一點的局面是再好不過的了,如此收攏百姓民心會要來的更加容易。

這樣想,你是想要打動一個錦衣華服富貴之人容易,還是收獲到一個街邊乞丐的感激來的容易呢?那答案無疑是後者,只要給予他溫飽,讓他吃飽穿暖便會輕而易舉的得到源源不盡的感激,從此在對方心中有著高超的地位。

只一瞬間,白起趙括賈詡三人在心中各自有所思量,而嬴月的腦子沒有他們轉的那麽快,還單單是停留在沈姓姑娘說的勸退北地郡的話的表面層次上。

不過雖然她反應不過來,但好在還有場外可以求助,於是轉不過彎的美貌少女直接默默的望向三人的方向,賈詡看起來沒什麽反應,而趙括處於一種興奮中沒註意到她小姑娘的目光,而向來都顯得沈穩可靠的白起則是這一次依然沒讓嬴月失望,目光示意了她可以搞得定,給小姑娘吃下一劑定心丸。

於是嬴月重新轉回頭,望著眼前的姑娘,她深吸一口氣,以不大但是很堅定的聲音說道:“沈姑娘,同我們再詳細說說北地郡的兵力和各方面情況吧。”

“……好。”看著身前這即便一身素衣也恍若神妃仙子的少女,不知怎麽的,她的心倏地就被那雙美麗瀲灩的丹鳳眼中閃爍的光芒觸動,輕輕的應下一聲。

而等到多年以後,當被史官問及起今日之事時,她努力的將這段過往事無巨細的盡數形容出,然載進史冊後,不過僅留下冰冷的寥寥數筆。

——帝少心善,不忍北地百姓罹受胡人難,遂與起、括、詡留於北地抗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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