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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好”事成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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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是自己在做夢,卻又如此真實。銅鏡映射丁豆憔悴的面容,耳根處不易察覺的紅痕被指尖輕撫。如果昨夜是場夢的話,這又是什麽?

丁豆催眠自己那只是不足而奇的遺夢,拍拍臉頰讓自己清醒些,梳洗打扮,這才去了前廳。

夜池國大王召見,大銘隨行使者圍坐在別苑等候。

丁豆偷偷在人群夾縫中朝裏望,大家都到齊了。承先和陸權在商量什麽,樓敏之與禮部尚書在清點貢品清單,懿寧悠然搖著折扇,顧雅濃照例在桌前喝茶。

掃見一顆毛絨腦袋,懿寧笑瞇瞇招手示意。

她硬著頭皮,挪步靠近,“王爺,早上好。”

懿寧用扇尖挑起她的下巴,“怎麽面色發青,昨夜睡得不好嗎?”

昨夜!她不敢看身側的顧雅濃,滾圓杏目四處游離,“啊,我、我……我,頭回睡竹床,有些不習慣,多試幾次就好了,呵呵。“

暗中觀察,顧雅濃面容淡然,態度依舊冰冷,丁豆咂嘴大人果然是喝醉了說起胡話,她心又大,久而久之也忘了這茬。

除了重大祭祀和節日,夜池皇宮不允許馬車穿行,二三十名大銘使臣只得靠人力竹覲見。

初夏,竹片涼爽又舒適,丁豆耷拉個臉子,比霜凍日還冰冷。

“小丁,你快些上轎,切莫耽誤時辰。”承先在竹攆上伸出腦袋。

不說還好,一提心裏嘔血。

“我不想耽誤時辰,我也想上轎啊,可是壓根就沒有準備我的份。”丁豆坐在路別,扯著雜草,可憐兮兮的慘狀換身破布衣裳,完全就是叫花子。

隨行的下人也都沒資格乘坐竹攆,嚴格來說她還不算可憐,只是放眼望去就她一個女子。況且天熱煩躁,宮殿離別苑又遠,生生頂著毒辣太陽穿過大半個皇宮,她好煩躁,好郁悶。

陸將軍是好人,他三兩步跨下轎,“小丁姑娘,不嫌棄的話,末將的竹攆讓給你,姑娘家身子弱不比男人粗糙。”

大將軍主動讓位,丁豆一下子不好意思了,“不行,你是大銘將軍,步行覲見夜池大王豈不是很失禮。”

陸權熱心人爽快,推辭著要把竹攆讓給丁豆,二人你推我推,氛圍有些尷尬。

隊伍遲遲沒有動身,懿寧不禁挑簾看過來,“小丁,本王的竹攆能容納二三人,還有些備好的新鮮蔬果,你且過來與本王同乘罷。”

忘了這茬,萬事有王爺,又有零嘴。丁豆當下大喜,謝過陸權,一屁股彈起連灰都來不及拍,屁顛屁顛往懿寧那邊跑。

就在跟前,耳邊忽然回響一個低沈暗啞的男聲。

“豆兒……不要喜歡懿寧……”

如觸電般,丁豆莫名其妙站住腳,短暫的混亂思想掙紮,最後她心不甘情不願任命回道:“多謝王爺美意,小丁只是一介下人,和王爺同乘豈不是讓王爺失了身份。小丁還是跟著走去吧,反正也不遠。”不等懿寧答話,她老老實實站在顧雅濃的竹攆旁待命。

六王爺納悶了,這丫頭幾時知曉“規矩”二字如何寫了。

皇宮正殿,丁豆大氣不敢出,跟在眾人身後低著頭,遵循著顧雅濃眼觀鼻鼻關心的訓話。

雙方程式性寒暄拜禮,耳邊男聲渾厚中氣十足,丁豆悄悄擡眼望去。

面容嚴肅威嚴的中年男人坐在最高處的寶座,他身材高大衣著華美異常,想必這便就前日稱身體抱恙的夜池王了。精神頭好得不得了,哪像大病初愈的人,分明就是給大銘下馬威看看。

丁豆不禁想起那個得理不饒人的二皇子,原來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並非空穴來風。

大銘使節們相繼落座,其實就是一方鋪滿水果糕點的矮榻,丁豆心裏很激動,因為她一個小隨從的名分也有設座,她雙腿早撐不住了,剛跪坐下,面色愉悅而舒爽。

這邊的傻姑娘愜意舒坦,上位的顧雅濃嘴角有些微微上揚。

夜池王端坐王位,左側是大銘使節排開,右側是皇子們和夜池官員,他掃視唯一突兀的空座,側頭沈聲道:“怎麽二皇子沒有到,你等沒有通知嗎?”

禦前侍奉官擦把汗,回道:“回大王,二皇子方才差下人告假……”他面色為難惶恐,“……二皇子說昨夜身染風寒,有些難受,今日不來見客了。”

夜池王點頭思忖,“那你快些宣大夫到二皇子寢宮診治,萬一出了差池本大王摘了你的腦袋。”

那侍從官蒼白臉抹把汗,奉旨急速離殿。

夜池王這才轉過面,“諸位大銘使節,你們也聽見了,我皇兒有疾病在身不能親自前來作陪,還妄請諸位見諒才是。”

丁豆朝天翻白眼,有沒有創意啊,又是生病,就不能換個有新意的借口。兩國相交此等大事,那二皇子居然告病,最主要的那夜池大王居然沒有半點丟面的羞惱。

旁坐的夜池皇子們私下交換眼色,面色各異。

這便是一種獨有的默許嗎?那二皇子並非長子,又不是唯一子嗣,能讓夜池王另眼相待,想必是有個中緣由。

懿寧臉色變了變,舉杯笑道:“夜池王不必自責,生老病死此乃人之常情,我大銘是何等胸襟之氣質,斷然不會計較。”

丁豆樂了,言下之意,自己可否理解為:就是即便你夜池二王子病故,我等大銘也不會在意。

大殿上夜池王與皇子們輪番對語,懿寧應接不暇。自然見不到一個布藝宮人悄悄走到丁豆身後,又將一張紙條遞在她手裏。

神池、速來見、阿克蘇。

寥寥幾個大銘文字,對於異國人寫得倒也不錯。

丁豆想了想,挪到顧雅濃身後,“大人,離晚宴還有數個時辰,方才一路走來,小丁腿酸疼得不行了,可不可以先回房休息?”

顧雅濃自顧小酌,正眼都不看她,“本官恰好正要找王爺商量要事,你切忌不可亂闖,尤其是神池,承先應該和你說明白了的。”

這麽好說話,丁豆雙目精光,“當然當然,我保證不闖禍。”

出了大殿,她一路小跑,眼前有人正迎面而來,一襲墨綠衣袍,長身玉立。

丁豆咂嘴,“你怎麽出來了,不去拉生意應酬那個夜池王嗎?”

“人太多,有些吵得頭疼,出來透氣。”樓敏之按了按額角,有些倦容。

丁豆不管他,繞著走過。

“走的這麽急,這是趕去哪?”

“你管不著。”

樓敏之側身擋去過路,搖頭嘆息,“吃了這麽多虧,你始終這般沖動,萬一發生何事令你措手不及,為夫該怎樣是好。”

又拿“為夫”說事,她很不喜歡啊。

“不關你事,有事我自己擔著!”她小臉憋得通紅,粗魯扒開樓敏之,“你別擋著我了,我要去恭房!”

樓敏之面露無奈之色,這家夥還是沒學會什麽叫文雅。

好不容易擺脫眼線看守,丁豆放下心來,偷偷轉戰到神池。

“你來了!”阿克蘇早已等候,見丁豆現身,眼前一亮,語氣帶著點難耐的興奮。

丁大壯士警惕查看四周,確定安全才舒口氣。

“做什麽神神秘秘約我來這,我主子說這裏是夜池禁地,是禁止我到這來的。”

阿克蘇挑眉,“你很聽他的話?”

“有什麽法子,誰讓我吃他的住他的呢。”丁豆揉搓酸疼的雙腿,“有什麽話你快些說,我一會得在晚宴前回去。”

阿克蘇在她身旁坐下,“那種無趣的宴會有什麽可以參加的。”

丁豆嘻嘻一笑,唇邊梨渦歡喜雀躍,“在大銘,我除了豐收寨每年的篝火節,好久沒有見識到熱鬧非凡的宴會了,夜池乃他鄉異國,是否別有一般風味,自然要長長見識了。”

阿克蘇不說話,只是定定凝視俏皮的少女,深邃眼睛裏的黝黑暗湧簡直想要將眼前人兒魂魄勾走。

“話說回來,你家二皇子也好大的面子啊,大銘使節覲見居然連面都不露,偏偏挑這時候生病,瞎子都看得出在說謊啊。”她摸著尖下巴深思,“你們大王不僅不生氣還替他圓慌,看樣子,真是沒把我們大銘放在眼裏,服侍個這麽麻煩的王子,真是替你惋惜。”說完話,還同情般在阿克蘇肩上拍了拍,似乎在安慰。

對於皇族的事,阿克蘇似乎沒什麽興趣,“來,給你這個。”

狐疑接過阿克蘇手中的琉璃小甕,丁豆往裏看去,杏眼瞪大驚奇道:“咦,好漂亮的小魚。”

“你不認識它了?”

丁豆不解望向男子刀削般的臉孔。

阿克蘇笑了,“上次你救了這個孩子,他專程來和你道謝的。”

金黃色的魚身在甕中舒暢游玩,好不自由。丁豆欣慰笑了,原來上次就是救了它啊,真是好久不見。

感慨過後,她作勢要把琉璃小翁放回神池水中,被阿克蘇制止,“你要做什麽?”

“道完謝了,放它回家啊。”

阿克蘇頓了頓,“它說你是好人,想跟著你。”

丁豆堅決搖頭拒絕,“不行,太陽下山了,小孩子該回家了,它娘還等它吃飯呢。”

阿克蘇笑容有些僵硬,“它是孤兒,舉目無親。”

“那也不行,它長這麽大,也該有同伴朋友吧,一會不見它會著急的。”

阿克蘇臉上藍藍綠綠的,“我說是送給你的。”

“那就更不能了,我自己還養活不了自己了,它跟著我遲早被餓死的,可惜了漂亮的模樣就不值得了。”女子紅粉撲撲臉頰像誘人的果實,“你不會把我叫來,就是為了這條小魚吧?”

你都把它放走了,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捉到手的,阿克蘇目光灼灼,“對啊,其實……我是想看看你。”

丁豆暗自皺眉,摸了摸臉,“看我做什麽?難道臉上有花嗎?”

此時的阿克蘇簡直是無語了,他搖搖頭最終失笑,“好了,沒事了,南邊的出口守衛被我打發走了,你可以安心從那裏回去。”

丁豆撇嘴不信,“真沒事了?”

“嗯。”

“那……我不管你了?”

“好。”

沒走出兩步。

“丁姑娘。”

丁豆回頭,“作甚?”

阿克蘇走上前,握住丁豆的手,務必溫柔的微笑蕩漾開,“丁姑娘,我很高興,能認識你。”

唐突的舉動,她本想抽開手,可是看到阿克蘇那雙迷離深邃的雙眼,自己不自覺被點穴般坐不出反應。

“我……我也是……”

晚宴十分,大家盛裝出席,本以為會是同篝火宴會那般,結果夜池王就說了一句“以客為尊”,無非就是大銘那套在大殿喝酒享樂看歌舞。期待太美好,喪失了一半興致,丁豆只得專心於眼前的美食。

幾番歌舞聲樂,丁豆還是長了見識,歌姬們奔放率真,卻是大銘沒有的。

夜池王喝得有些高了,“諸位,大銘一向是我夜池的盟友之國,五十年我等從沒有互相侵犯之舉,今聞赤炎勢力囂張,多次侵略周邊國家,以致民不聊生,對於大銘皇帝提出大銘與夜池聯合兵力對抗赤炎之事,本大王深有同感。”

夜池王站起身,帶著酒色潮紅,“對於大銘各位使節,能紆尊降貴來我夜池共商大意,本大王萬分感謝,來,幹了!”果真豪氣,一杯下肚不含糊。

大王一高興,這回和親的公主也肯舍得放出來拋頭露面。

據所知夜池王兒子不少,但公主卻只有這一位,夜池又是素以女為尊風俗的國家,這位公主乃夜池王愛女,賜座與夜池王左側,可見這位公主在夜池的地位依次是眾皇子們。

那位公主,膚若凝脂美艷不可方物,是種女子不多見的侵略性的美,連同身為女子的丁豆都看呆了。只見公主揚起高傲的尖下巴,俯視在場的大銘使節們,似乎絲毫不放在眼裏,掃見司馬懿寧禮貌沖她舉杯,她輕哼出聲帶著一絲不削。

這細微的動作,卻被丁豆捕捉,瞧不起咱大銘?她立即對這夜池公主有些不好印象。

懿寧倒是不在意,不僅沒有生氣,彎起的嘴角反而更有興趣。

眾人觥籌交錯,樂舞聲聲入耳。

環視幾圈,丁豆暗自咋舌,那個二皇子果然有夠傲氣,覲見不肯來就算了,晚宴都不露面。

就在這廂。

“二皇子駕到!”

樂聲停止,眾人目光望去。

丁豆手裏抓著蔬果,嘴裏還含著半塊糕點,隨之轉頭。

一人身體挺拔,衣著華貴,他緩緩走上前,站定在殿中,恭敬將手捧在胸口,“父王安康,兒子來遲了。”

那人回過身,視線一一掠過大銘使節,當落在丁豆身上時,他隨而微微一笑,最後看向懿寧。

“夜池國二皇子阿克蘇,歡迎遠道而來的大銘使節。”

手中的蔬果砸碎在地,丁豆驚愕,猛地站起身,失聲驚叫,“怎麽你是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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