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詣修突然間就向她表白了。

尤漪漪有點被喜悅沖昏了頭腦的幸福感, 整個人飄飄然，傻笑了半天，特別想再聽楊詣修說一遍, 她怕那是幻聽。但又想求證那條她鼓起勇氣發出去, 卻沒得到正面反饋的語音消息。

兩件事在腦子裏同時蹦出來, 尤漪漪都不知道先說哪一件才好。

她想了想, 語音的事什麽時候再問可以, 還是聽他表白比較重要。

尤漪漪起擡頭，但楊詣修的手掌托著她的後腦勺，嘴唇擡到他下巴處, 就不方便再動了，她明知故問：“你剛才是在向我表白吧？”

楊詣修沒有否認, 他輕彎唇角, 低低地“嗯”了一聲。

尤漪漪扒拉著楊詣修的領口, 往上爬了一點，恰好貼近他的喉結，她忍著笑聲說：“我還要再聽一遍。”

楊詣修抱緊尤漪漪，下巴在她發頂蹭了蹭：“我喜歡你，你是我喜歡的女人。這樣夠嗎？”

尤漪漪明明心跳得厲害，手指卻在他胸口畫圈圈, 不滿足地小聲說：“當然不夠, 只是喜歡呀……”

楊詣修聲音又低了幾分，認真了幾分：“不止是喜歡。”

“噢。”尤漪漪似疑惑揚眉：“那還有什麽呀？”

楊詣修：“還有愛。我愛你。”

尤漪漪畫圈圈的手加快了速度，像要在他胸膛深深地畫出一朵烙上去的花，她將臉埋在楊詣修胸膛，又在他脖子上啃了兩口，小小聲地竊喜說：“你自己說的愛我噢, 我沒有逼你！”

楊詣修輕笑：“嗯。你沒逼我，我自願的。”

“明天你不會反悔就改口吧？”

“不會。”

尤漪漪在楊詣修懷裏笑到顫抖。

楊詣修也跟著揚起嘴角。

笑了一會兒，尤漪漪又錘了楊詣修一下，振振有詞地抱怨：“喜歡我你不早說，現在才說，活該惹我生氣。”

楊詣修：“嗯，怪我。”

尤漪漪聞到楊詣修身上的酒味，警醒地摸出手機，打開錄像模式，對準他的臉：“你必須再說一遍，免得你明天賴賬。”

楊詣修枕著手臂，眼瞼微垂，眼神半明半昧，沙啞的嗓音很有顆粒感：“我、愛、你。”

尤漪漪在鏡頭後面再次明知故問：“你愛誰呀？”

楊詣修語氣格外認真地重覆了一遍：“尤漪漪，我愛你。”嗓音裏還帶著他有意克服之下，不易察覺的難以啟齒。

尤漪漪停止錄像，像揣寶貝一樣，把手機放進懷裏，說：“現在鐵證如山，你想改口都沒得改了。”

楊詣修淡笑著閉上眼，眉眼沈穩清冽：“漪漪，我困了。”

“噢，那睡覺咯。不早了。”

尤漪漪乖乖地掀開被子跟著躺進去，楊詣修是真想睡了，她卻睡不著，拿著手機把那天楊詣修發的語音消息再聽了一遍。

——尤漪漪，你很閑？

——尤漪漪，你很閑？

——尤漪漪，你很閑？

連續聽了三遍，尤漪漪邊看楊詣修的臉邊聽，感受和剛聽的時候完全不同。區別大概在於，如果楊詣修當著她的面說，她可能不會生氣，甚至還會沒出息地被誘惑。

楊詣修還沒完全入眠，他也跟著聽了三遍語音，側身將尤漪漪摟進懷裏，沈沈的身體半壓在她身上，奪了她的手機丟去一邊。

“還不睡？”

尤漪漪小聲說：“睡之前……我還想聽你再說一遍那句語音。”

片刻後，楊詣修的唇瓣無意間擦過尤漪漪的鼻尖，慵懶清淡：“你很閑？”

溫熱的氣息噴在尤漪漪額頭，癢癢的。

她的心都漏了半拍。

噢，原來是這樣的“你很閑”。

那，她就只好先不生氣了。

沒幾分鐘楊詣修就睡著了。

尤漪漪在他耳邊悄聲說：“我也困了，我親你一下就睡。”

沒反應。

尤漪漪小小聲說：“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噢。”

她倒計時：“五……四……一。”

“吧唧”一聲，尤漪漪親完滿意地閉上了眼睡了。

這個好看的男人現在真正地屬於她了。

尤漪漪早上睡醒起來洗了個澡，刷牙的功夫，楊詣修從隔壁房間洗完澡過來，倚在浴室門口等她出門去給楊斯泰和趙語芙拜年。

尤漪漪刷著牙，口齒不清地說：“早安。”

楊詣修：“早安。”

明明很日常的一幕，氣氛好像突然就變得不對勁了。

尤漪漪從鏡子裏看著楊詣修，害羞地挪開了眼，低頭喝了一小口涼水，含糊地問：“昨、昨晚的事你還記得吧？”

楊詣修走到她身邊，慢條斯理對著鏡子給自己打領帶——那條尤漪漪送給他的領帶，同時說：“記得。”

尤漪漪：“……”

狗男人，怎麽一點都不羞澀，那麽地理直氣壯。

要不是他說“記得”兩個字，她還以為他們在談商務合同。

不能她一個人害羞。

尤漪漪拿出手機，要擺“證據”，手機還沒拿穩，楊詣修就拿走了，反扣在流理臺上，淡聲說：“先刷牙。”

但她看見，他耳廓分明有點點透紅。

尤漪漪在心裏小小地嘲笑了一下楊詣修，借著刷牙吐詞不清的機會，繼續問：“那我幾天前發語音問你想不想我，你也記得吧？”

楊詣修這就楞了一下，緩緩轉頭看著尤漪漪。

尤漪漪知道，她撤回得太快，楊詣修可能真沒聽到。

楊詣修沈聲問：“什麽時候的事？”

尤漪漪喝了一大口涼水，三下五除二把泡沫吐掉。

楊詣修側身避開水池裏的水。

尤漪漪放下水杯和牙刷，還沒忘拿上手機，推開楊詣修落荒而逃：“哎呀我還要換衣服化妝，沒時間跟你說了。”

楊詣修背靠門框，看著尤漪漪膽小地溜進衣帽間，還把門反鎖了，低眉摸出手機翻看聊天記錄，果然有一條“對方撤回一條消息”的提醒。

他忖量半晌，眉頭才舒展開。

她撤回的消息是，她想他。

她曾想念他。

夫妻倆開車去明月公館。

路上楊詣修一直在琢磨聊天記錄裏，那兩句語音之間的聯系和邏輯關系，終於在尤漪漪對著車上鏡子補口紅多次失敗，被他看了半天不耐煩地推開他的臉，並斥他“不準看，再看把你眼睛挖掉”時，有點點明白她羞惱的原因了。

大抵別人能看到她沒塗好口紅的樣子，只有他不能看。

別人可以忽視她說的想念。

他不行。

到了明月公館。

趙語芙和楊斯泰都在家。

夫妻倆一起把拜年禮送進去，東西全是楊詣修讓人準備的，尤漪漪只負責進門的時候親自提一下，但也很快有傭人過來接東西。

尤漪漪和楊詣修在明月吃了早餐，早餐裏有鷓鴣粥。

在楊家食不言的規矩下，兩人同食鷓鴣粥時，擡頭對視了一眼。

尤漪漪低頭吃粥時，忍不住嘴角上翹。

他怎麽突然跟她這麽心有靈犀了。

狗男人大早上地灌了蜂蜜嗎，連眼神都讓她覺得甜。

四人用過早餐，楊斯泰讓司機把車從車庫裏開出來，還要去一趟楊家老宅探望楊家長輩。

楊詣修和尤漪漪坐自己的車。

到了楊家老宅，楊恩夫妻也早就在了，林潔懷了二胎，結婚一年毫無動靜的尤漪漪成了催生對象。

吃過中飯，一想到還要吃晚飯，尤漪漪有點招架不住。

楊詣修攬著尤漪漪同家裏長輩告別。

楊老爺子最喜歡的就是楊詣修，免不得留他跟尤漪漪，楊斯泰也正想開口。

楊詣修提前攔截話頭，說：“小姨除夕摔了一跤，我初三就回公司，我今天要帶漪漪過去探望小姨。”

楊斯泰扭頭看向妻子。

趙語芙臉上掛著端莊的笑容，點點頭說：“是，他小姨除夕那天摔了。”但是摔得並不厲害，還沒有到楊詣修也要去探望的地步。

家裏長輩只好放人。

楊詣修帶著尤漪漪溜之大吉，夫妻倆回了明珠公館，起初是：“既然都說了要去探望，那還是去吧。”後來不知怎麽摸到了床上，就變成：“……改天再去也不遲。”

窗外梧桐樹上，雪簌簌地抖落，隨之顫抖的纖細枝椏，像女人顫栗時仰起的弓背。

放假的日子，過得格外快。

尤漪漪和楊詣修一起走了幾天親戚，回蛟南大街蹭了兩頓飯，一眨眼就是初三了。

楊詣修雖然要上班，其實還不太忙，畢竟還沒到法定工作日，大部分員工都沒回公司。

尤漪漪則在家裏繼續讀劇本，開春之後，綜藝還有幾期就結束了，之後她就要準備進組，和章導、編劇、制片等等見面磨合。

提早準備總歸有把握些。

初四，楊詣修把尤漪漪帶去了公司，主動跟尤漪漪說了他的工作安排。

尤漪漪也跟楊詣修匯報了她的行程。

楊詣修認真聽著。

尤漪漪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工作安排，在他辦公桌旁邊還補充了一句：“我會很忙的！”

楊詣修把人抱在自己的腿上，點了點頭，低“嗯”一聲，“知道。”

尤漪漪等了大概三秒，就聽到楊詣修說：“我會想你。”

她坐在他腿上勉為其難地說：“那我也會咯！”

氣氛正好，尤漪漪在楊詣修吻上來的時候，卻小聲說：“我生理期誒……”

楊詣修手腕頓了一下，還是吻了過去，但只是淺嘗輒止。

晚上，楊詣修帶尤漪漪去吃了中餐。

受生理期的影響，尤漪漪胃口不好，從中餐廳出來，她箍著他脖子撒嬌說：“都怪你。”

楊詣修顯然不知道怪他什麽，實際上他也問出了口：“怪我什麽？”

就連尤漪漪自己也不知道，但話已經說出口，編也要編完：“怪你言而無信，你忘了你說過什麽了？”

楊詣修想起什麽似的，牽著尤漪漪上車，說：“我沒忘。”

尤漪漪：“？？？”

沒忘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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