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她怎麽又來了？”周秀秀指著許七星，一臉不高興地問。

陳玉蘭將女兒拉到廚房，“你怎麽能這樣子說話，太沒教養，讓你爸聽到又要罵你。”

“反正，我不喜歡她，以後少讓她來咱們家。”

許七星似乎聽到什麽，扭頭向廚房看了一眼，陳玉蘭一臉不讚同指責道：“這話以後別說，七星這姑娘不錯，以後說不定還是一家。”

“什麽一家人！我才不承認呢！”周秀秀撅嘴翻了個白眼，“好了，我快餓死了。”

丟下這句話，人氣沖沖地走到客廳，一屁股坐到單人沙發上，本來今天下課後，想約蘇月姐一起逛街，結果去了她家才知道她生病了。

本以為她病了，周秀秀就想著安慰幾句，蘇月姐心情會好一些，結果卻被指責一通。

她知道自己答應蘇月姐的事情，沒有做好，蘇月姐沒能成為自己二嫂，她也很難過。

周秀秀看著眼前笑嘻嘻的女人，又想到蘇月姐憔悴傷心的模樣，心裏特別地不平衡。

她眼光掃到聰聰身邊的男孩，故意問：“許七星，那個斷臂男孩是你什麽人？”

這話問的太過沒有教養，周義皺眉呵斥：“秀秀，說話註意方式。”

“大哥，我又沒說錯，本來就是斷臂啊。”周珠子翹起二郎腿，拿了顆糖剝開放進嘴裏。

劉梅也看不慣這個被寵壞的小姑子，“秀秀，七星是客人，而且凈空還是個孩子，說話不要這麽刻薄。”

“大嫂，我怎麽刻薄了？這孩子本來就一只手啊！”周秀秀不高興了，這個大嫂就沒待見過自己。

凈空放下手中的書，黑亮的眼睛看著這個不喜歡他的女孩。

聰聰不開心地撅嘴瞪著姑姑。

許七星瞇著眼看周秀秀，冷冷地回答：“凈空確實只有一只胳膊，你沒說錯。”

“真可憐，這以後要怎麽生活？”周秀秀心裏舒坦不少。

“隱溪觀道長給他算過卦，他以後福祿雙全，一輩子都會順風順水。”

周秀秀哈哈大笑，捂著肚子鄙夷：“真是笑死人了，一個不入流道士的話，也能信？”

“不入流的道士？難道你的蘇月姐，沒告訴你，她今天可是去了隱溪觀，她媽還請你說的那個不入流道士給做了場法事呢！”

周秀秀氣的臉紅，“你胡說！蘇月姐，好好地幹嘛請道士做法事！”

凈空反駁：“我姑姑沒有說謊，我就是隱溪觀道長的徒弟，今天我親眼看見的，蘇月媽媽明天還要去給師父錢，買黃符呢。”

周義和劉梅一臉吃驚地看著許七星，問道：“這怎麽回事？”

見兩人這麽想聽，許七星就好心地將自己今天恰好去隱溪觀碰到蘇月和她媽的事情說了。當然具體犯了什麽事情沒說，只講請道長做了場法事，還花了1050塊錢。

周義和劉梅是不信這些東西，覺得她們有點傻，一千多塊並不是那麽容易掙的，這隨隨便便就給了出去。

周秀秀憤怒地站起來，手指著許七星罵道：“你給我滾出去！你搶了我二哥！還在這裏詆毀誣蔑蘇月姐！你安的什麽心！”

周澤倒垃圾回來，將這幾句話聽得清清楚楚。

周澤放下桶，徑直走到周秀秀身邊，目光冷冽地盯著她：“給許七星道歉！”

周秀秀吼完開始害怕，可又不想輸了氣勢，這本來就是她的家。

“道歉！”周澤又重重地說了一遍。

“我不道歉！二哥，我才是你妹妹！你為什麽總向著她！”周秀秀梗著脖子問。

罵聲刺耳，陳玉蘭和周志兵都從房裏走了出來。

周志兵嚴厲質問：“到底怎麽回事！”

看見這個氣氛，周義將老頭拉到陽臺。

陳玉蘭上前拉住女兒，“秀秀，到底怎麽回事啊！”

“媽。”周秀秀被她二哥樣子嚇得小腿肚打顫，見到她媽，立馬委屈的掉下眼淚。

“媽，我也沒說什麽，就是覺得她在這裏詆毀蘇月姐太過分了。二哥，他就逼我。”周秀秀抹眼淚。

從小到大，她知道自己只要哭，她媽就什麽都滿足她。

陳玉蘭安慰地拍拍肩膀，她知道事情肯定沒有女兒說的那麽簡單，“不管怎麽說，你也不能對七星大吼大叫，趕緊道個歉。”

“我不，我又沒做錯什麽。”

陳玉蘭無奈，一臉歉意地對許七星說：“七星，對不起啊。秀秀若說了什麽不好聽的話，你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媽，你別和稀泥，她馬上17歲了，還小？今天必須道歉！”周澤一點情面不留。

“二哥，你別太過分了！”周秀秀有了靠山，聲音也跟著響亮起來。

周志兵聽完大兒子的覆述，氣的渾身發抖，他大步上前就狠狠地抽了女兒一巴掌，怒目地看著她，“道歉！給七星道歉！”

周秀秀捂著火辣辣的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爸，臉上肌肉打顫，“爸，你打我？”

她咬著唇後退，眼淚流了下來，指著許七星，大聲質問：“你為她打我！”

“秀秀，你別激動。”陳玉蘭心疼地想要去拉她的手，被周秀秀甩開。

周秀秀眼睛掃光屋裏的每一個人，連最小的聰聰都沒放過，“你們！你們都逼我！”

說完，人轉身就跑了出去，陳玉蘭想拉都沒有拉住，她哭著喊：“阿義，阿澤，你們快去追。”

周義“哎”了一聲，跟了出去。

周澤沒動，轉身看向許七星，“許七星，對不起。”語氣真誠帶著歉意。

許七星尷尬，雖然覺得自己沒錯，但這場家庭矛盾還是因自己而起。

看到周志兵無力地坐在沙發上，脊背彎曲，看著自己的手發楞，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陳玉蘭坐在沙發上無聲地抹眼淚，這場鬧劇，誰都不怪，她只怪自己，當初太寵孩子，才將秀秀養成這樣子的性格。

凈空垂著頭難過，覺得要不是因為自己斷臂，也不會引發這次事情。

許七星摸摸凈空的腦袋，客氣地跟周家告別，陳玉蘭起身相送，許七星制止了。

領著凈空出了門，周澤一言不發地跟在她們身後。

許七星轉頭，“周警官，你回去吧。”

周澤擡頭看她，心裏五味雜陳。

許七星嘴角揚起笑，拉著凈空進了家屬院。

路上凈空抿著唇，一言不發，許七星揉著他的小腦袋，“凈空，你可別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推，跟你沒有關系，周秀秀就是單純地不喜歡我。”

許七星蹲下來，與凈空平視，認真地說：“無關的人，不用放在心上。”

凈空點頭，為一個根本不認識的人傷心，簡直愚蠢。

兩人調整好心情，開開心心地回家了。

而周家的氣壓一直沒有下去，劉梅帶著聰聰回家了，陳玉蘭和周志兵沈默地坐在沙發上。

周義找人還沒有回來，周澤先進家門，陳玉蘭慌忙起身，見來人不是秀秀，又失望地坐了回去。

周志兵這會已經冷靜下來，他氣憤女兒口無遮攔，但自己剛剛出手確實太重。

十七歲的年紀，正是敏感脆弱的時候，他嘆了口氣，開口道：“你也出去找找吧，這麽久沒回來。”

周澤本不想去，可看著爸媽眉間的憂愁，只好出門尋找。

周澤出門沿著街道沒走多遠，就看到大哥拉著哭鬧耍賴坐在地上不起來的周秀秀。

她哭著指控全家人都對她不好，指控許七星的不是，“她憑什麽搶二哥，蘇月姐喜歡二哥那麽多年，她憑什麽！”

“我說秀秀，能不能講點道理！”周義一個頭兩個大。

他苦口婆心勸半天，明明從小到大，家裏什麽好吃好喝，只要她要，媽挖心肝的都奉上。

前些年日子那麽艱難，媽都堅持每年給她做新衣服，新鞋。零花錢再少，也沒有斷過她的。

講實話，若眼前這個不是他妹妹，他真的想一腳踹開，要死就走遠點。

他怎麽就有這個蠻不講理的妹妹。

周澤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領，將她從地上拽起來，推到樹邊，“周秀秀，沒有人會一直容忍你，以後，請你離許七星遠一點，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周秀秀被嚇得失了聲，她看著二哥怒目嚴肅的臉，心中畏懼。

瞬間後背發涼，胸口無法呼吸。

周澤松了手，大步向家裏走。周義扯周秀秀的衣服，跟在後面。

……

第二天一早，周義帶著許七星和凈空去了學校。

門衛老頭見是昨天那兩個人還主動寒暄兩句，周義給老頭發了兩根煙，就帶人進了學校。

校長辦公室，他來過兩次，很快就找到位置。

陳偉棟見周義來找自己，後面還跟著兩個人，不用說都猜到什麽事情。

周義讀書時候和陳偉棟關系不錯，當年陳偉棟家裏條件差，可沒少吃他帶的飯菜。

畢業這麽多年，兩人關系一直不錯，周義直截了當地開口說了來意。

陳偉棟對於渴望讀書的孩子，都是讚許，支持的。

只是沒有戶口，這問題並不大，他親自出題，測試了凈空的水平，數學考了八十分，語文勉強及格。

對於一天沒有上過學的孩子來說，陳偉棟給了非常高的評價，又關心地問了凈空平日生活情況。

聽完凈空的講述，陳偉棟覺得這樣努力上進，資質條件好的孩子就應該好好讀書。

當場表示明天就可以入學，他叫來一個年輕老師，帶著許七星和凈空去報名。

周義因為要趕著去上班，就先走了。

學費和學雜費一共十八塊錢，許七星交錢，凈空緊緊地抱著書本，生怕弄臟了。

年輕老師笑著拿起角落的舊報紙，“這有些舊報紙，送給你拿回去包書皮。”

凈空欣喜地接過，“謝謝老師。”

兩人從辦公室出來，正趕著學生下課，一群孩子從教室沖出來，許七星眼疾手快地拽了凈空一下。

差一點點就撞上，年輕的老師在後面嘶吼，“不要在走廊上打鬧！”

許七星聽到這聲音，有點熟悉，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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