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莫問的用意(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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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莫問的用意(37)
等他們走遠，蘇瀟若這才回頭去看箏瑟，之間箏瑟怔怔地看著陸家離開的方向。
“箏瑟，為什麽你堅持要回湖中？當初應該也是有人將你關入湖中的吧，好不容易出來了，又何必再回去？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麽，是不是有誰威脅你？”否則蘇瀟若真的很難想象她為什麽堅持要回到那個地方。
“殿下，還記得當初我告訴你，我有了孩子的事嗎？”
蘇瀟若點點頭，難道有誰用孩子的性命相要挾？
“當初為了躲避天劫，我求殿下幫忙，結果天劫那日，卻出了意外。”
天劫那日，歌若本是打算將箏瑟護在煉妖壺之中，所以帶著箏瑟一起來到煉妖山，等天劫結束就放她出來，哪知道即墨居然會出現在煉妖山，似乎是為了守護煉妖壺。得知他們的來意之後自然出手阻止。
那是歌若與即墨第一次見面，也是第一次較量，結果自然是以失敗告終。
煉妖壺依舊留在煉妖山。可是歌若不肯就這麽放棄，天劫將近，她幾次上山，結果都失敗而回，最終，歌若讓陸家去引開即墨，自己將煉妖壺偷走。
原本以為事情能夠很順利的進行，哪知道卻還是出了岔子，第一道雷雖然被他們僥幸躲過，但第二道就已經擊中了箏瑟，當時的她性命垂危，歌若去求神王，最後的結果是箏瑟失去了孩子，被神王關入這湖中，由神器看守，天雷也不曾再出現過，就這麽過了千年。
這期間究竟發生過什麽箏瑟未曾細說，蘇瀟若也不好多問，畢竟這是箏瑟的傷心事，可是從之前的事情多少也能猜出來一點兒。
而箏瑟之所以不願離開湖底的原因只有一個，天雷一次比一次厲害，這第三次，若是被劈中，只怕會灰飛煙滅。這樣的情況下，蘇瀟若連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明白了真相，她也知道自己不該勸箏瑟去賭這一次。
箏瑟留在湖中千年，為的就是兩個人的平安。而如今再留下的話蘇瀟若也說不出口，這是現實世界，誰都不能預料最終兩人是否能夠度過天劫，倘若不行，不論是誰灰飛煙滅，另一個只怕都會活在痛苦之中，這的確是只有他們自己才能決定的事情。
220控制
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神王告訴過箏瑟，最後的天雷勢必會打中陸家。
“可是你真的不打算告訴他嗎？”雖然是為了陸家好，但一直被蒙在鼓裏，若是最後知道了真相，只怕會更難接受吧？何況這本就是陸家的事，他有資格自己決定的。
箏瑟卻只是搖頭：“他那個呆子哪裏會懂。”
蘇瀟若想了想，陸家那個呆子的確也想不了那麽多，只怕知道之後反而更加希望箏瑟出來了吧？既然是這樣，自己這個局外人也的確不該隨便幫他們決定。只是想想好不容易能夠見到心愛的人了，結果又要面對分離，豈不是太殘忍了嗎？只是現在這樣，誰也不能說究竟怎樣才算是最好的決定。
所以到了最後，陸家帶著即墨和大鵬回來，一臉期盼地看著蘇瀟若的時候，她只能避開他的眼神。既然箏瑟決定這麽做，她還是沈默好了。
果然在發覺蘇瀟若避開他的眼神之後，陸家的目光也黯淡下去。九尾和六尾也跟在陸家的身後，見到蘇瀟若之後，紛紛行了禮。
接著九尾就走上前，在蘇瀟若的面前跪下說道：“之前的事情都是一個誤會，結果卻傷了殿下，都是我的錯，求殿下饒恕。”
“沒事，沒事，都是誤會。”雖說自己的確是差點沒命，甚至連即墨也變成了現在的模樣，可這些其實並非九尾一個人的錯，而且如今也算是塵埃落定了，蘇瀟若並沒有再責備九尾的意思。他既然是歌若的舊相識，那多一個朋友總是好的。
“殿下雖然這麽說，但九尾有負殿下所托，殿下此番前來的目的箏瑟已經告訴了我們，煉妖壺本就是殿下尋來的。如今九尾也該完璧歸趙。”說完之後，九尾雙手攤開，一團白霧漸漸圍繞，最終變成了一個精巧的玉壺。
“可是沒了煉妖壺，這湖面上的結界……”蘇瀟若並未立馬接過，反而比較關心這一點，她也覺得很奇怪，自己一直急著想要找到的東西如今就在眼前，她反而不急了。大概是眼下比起煉妖壺，她更在意的是箏瑟和陸家。
倘若沒了結界。是不是代表只要箏瑟改變主意就能夠出來？如果真的是這樣，總比永世不能相見的好。
“殿下放心，就算沒有煉妖壺。九尾家族的結界也無人能破。”
看來希望不大，不過蘇瀟若想想既然結界師九尾布下的，那只要悄悄讓他將走出結界的辦法告訴箏瑟就行了，相信九尾絕對不會拒絕。
於是將煉妖壺接了過來，沒有想到煉妖壺居然這麽容易就拿到手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居然並沒有之前對神器的那種感應的感覺，反而覺得這玉壺並沒有任何特別之處。蘇瀟若不免有些愕然，又看了看九尾，依舊是那副恭敬的表情。
難道是自己的感覺變得遲鈍了？九尾這個時候沒有必要騙自己，可是這煉妖壺。蘇瀟若總覺得少了些什麽。於是轉過頭去看箏瑟，每個人的表情都沒有任何特別之處，這下子就連蘇瀟若自己都覺得一定是自己的感覺錯了。
箏瑟見蘇瀟若久久沒有說話。於是看了一眼陸家，很快就移開視線說道：“那我走了。”
“等等！”箏瑟還沒走出一步，手臂已經被陸家拉住了，箏瑟試圖甩開，奈何陸家抓得太緊。根本就無法掙脫，正要讓他放手。陸家卻搶先一步說道，“瑟瑟你要回去也行，但是我要送你回去。”
“你什麽意思？”箏瑟疑惑地看著他問道。
就連蘇瀟若也以為陸家會挽留，卻不曾想他只是要送她，難道是想要先找個借口回到湖中，再賴著不走麽？可是看陸家的表情又不像，他一直都不是一個會撒謊的人，如果真的不走的話，如今的表情又怎麽可能如此痛苦？所以他絕不是在撒謊，他是真的想要將箏瑟送回去。
箏瑟沈默了片刻，才問道：“是不是你送了，你就不會再守在湖外了？”
陸家一楞，隨即緩緩點頭：“沒錯，只要看到你能好好的活在湖中，我就離開煉妖山。”
“好。”艱難地吐出這一個字，箏瑟到底還是答應了。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九尾遠遠跟在後面，蘇瀟若因為身體尚未康覆，傷口也不能沾水，所以和即墨六尾一起留在了岸上。
三人留在岸上，氣氛不免有些尷尬，之前六尾就一直堅持要殺即墨，即墨自然不會很待見她，而蘇瀟若也是心有芥蒂，沒辦法，面對這麽一個人，她真的很難心生好感，而即墨也一直拉著她的衣袖，擋在她們兩人之間。
其實蘇瀟若也覺得很奇怪，明明之前即墨都是一副害怕的模樣，如今卻突然變得有勇氣了，甚至還是要保護她的模樣，這也未免太奇怪了吧？這孩子受了什麽刺激，轉性了？
背後的傷還隱隱作痛，氣氛也一直這麽僵著，蘇瀟若也不願這樣，於是拉著即墨在自己的身邊坐下，就算他們之間有恩怨，也犯不著這麽劍拔弩張的吧。
即墨倒是聽話，只是目光一直停在六尾的身上。
“即墨，不用怕。”沒辦法，蘇瀟若只能繼續充當保姆。沒辦法，她總是心太軟，看到即墨這樣子就忍不住想要出言安慰。
“不怕，小若也別怕。”說著還拍了拍蘇瀟若的頭。
蘇瀟若這下明白自己應該是被即墨當做朋友了，雖然這頭拍的她很愕然，但總的來說兩人還算是友好相處的。
“殿下，”一直沈默的六尾卻突然說話了，看著蘇瀟若，“之前的而事情都是我的錯，求殿下饒恕。”
蘇瀟若只是點點頭，其實她之前一直介意的就是從頭到尾道歉的就只有九尾一個，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一直跟他們過不去的其實是六尾。所以雖然看在九尾的面子上她也就不計較了，但心裏倒未必真的就一點都不介意。既然六尾這麽說了，她當然也不能太小氣。
可是才擡起頭看到六尾的眼睛，整個人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接著腦子就開始變得渾渾噩噩起來。
即墨見蘇瀟若一直這麽站著沒有說話，於是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衣袖，結果蘇瀟若根本沒有任何反應，卻見六尾慢慢走近，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即墨將軍怎麽忘了，狐妖最厲害的並不是冰箭術，而是魅惑術，”六尾笑著說道，“我倒是好奇，究竟神力尚未完全恢覆的你究竟能不能抵抗妖狐一族，特別是還有煉妖壺的幫忙。”
六尾說完之後手邊就出現了一把冰刃：“沒有人會想到我會將煉妖壺幻化為這把劍，這一回可沒有有人再救你了。”
接著六尾緩緩舉起了冰刃向著即墨刺了下去。可是手還未動就停住了。轉過頭去，卻見到自己的手臂居然被另一只手抓著，再看過去，居然是蘇瀟若的笑臉。於是驚訝得許久都沒說出話來。
於是蘇瀟若選擇先說話：“你終於肯拿出煉妖壺了。”接著蘇瀟若稍一用力，那把冰刃就這麽滑落到她的手中，回到蘇瀟若手中的瞬間，冰刃就立刻幻化成玉壺的形狀。
這麽長一段時間已經足夠六尾回過神了，蘇瀟若的傷還沒有覆原，更何況六尾的冰箭術又是她的克星，所以若真的動手，蘇瀟若也未必就是她的對手。所以六尾立刻伸手想要從蘇瀟若那裏搶回煉妖壺。
這麽近的距離雖然冰箭無用，但六尾將冰箭術運於掌心，接著她的手被寒冰覆蓋，就這麽朝著蘇瀟若打了過去。
蘇瀟若勉強閃身躲過，而被六尾的手掌打到的地方也被一層薄冰覆蓋，六尾收回手，正想再往蘇瀟若那裏打去的時候，卻見到蘇瀟若身後的樹林中站了三個人。正是原本應該已經回到湖中的箏瑟三人。
這下子也不需要別人解釋，六尾已經明白自己是中了計。
在場的人除了九尾以外，全都是一臉了然。六尾雖然面露不甘，但明白事情已經敗露之後，還是堅持一掌向即墨打去。遠處的三人自然來不及阻止，而蘇瀟若卻也根本絲毫要去救即墨的意思。
六尾雖然覺得奇怪，但一掌已出，根本就收不回來，而且她也從未想過要收回來。
接著她的手在即墨半米開外的地方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擋住了，反而被彈開很遠。似乎反而被那股無形的力量所傷，倒在地上之後就直接恢覆原形，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只能聽見狐貍的哀叫。雖然同是狐貍，但六尾明顯比九尾小了一倍，而且尾巴也少了三條，此刻尾巴也垂著，似乎用喪家之犬來形容更為恰當一些。
接著箏瑟三人才走到蘇瀟若和即墨身邊。
而九尾，似乎是想要上前抱起自己的妹妹，可是又似乎有所顧忌，所以站在眾人中間，面露難色。但最終還是決定將六尾抱起來，結果卻被六尾不客氣地一爪子給刨開了，一雙碧色的眼睛盯著九尾說道：“你既然什麽都知道了，也不用再幫我。”
221勸說
說著六尾自己動了動身子站了起來，沖著面前的人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一副想要將他們全部生吞活剝了的表情。只是如今也不過是困獸之鬥，事實擺在眼前，沒了煉妖壺，就算即墨的神力尚未完全恢覆，她也根本沒有辦法靠近。
“殿下，”九尾卻突然轉過身，對這蘇瀟若跪下，“九尾知道六尾是罪無可赦，可她這麽做也是情有可原，求殿下饒她一命。”
“大哥？”六尾似乎沒有想到這個時候九尾居然還是在幫她求情，所以表情略有緩和，不解地看著自家大哥，“你不是都知道了，為什麽還要幫我？”
“難道要我看著你死才夠嗎？”
“大哥，你為什麽要求我們的仇人，當年如果不是即墨將煉妖壺奪走，爹娘又怎麽會慘死？他還說什麽不可逆天而行，那為什麽他們就可以？”六尾看著箏瑟和陸家說道，“即墨當初既然拿走了煉妖壺，為什麽又給了他們，這算是什麽天意？這又算是什麽公道？”
蘇瀟若看著六尾，其實在知道事實之後也只覺得她很可憐。
當年，九尾一族世代隱居煉妖山，就是負責看守煉妖壺。那時九尾下山修行，只有六尾跟在爹娘身邊，而九尾的爹娘也是仙魔相戀，只是有了煉妖壺，天雷從來都不曾出現過。哪知道卻還是被神王發現，命即墨取回煉妖壺。最終，他們的爹娘被天雷擊中，就算灰飛煙滅也不肯分開。
當時的六尾，一夕之間失去了爹娘，雖然心有怨恨，但也只是怨恨神王和老天，哪知道後來卻得知即墨居然故意讓蘇瀟若偷走煉妖壺。去救陸家和箏瑟，所以開始連即墨也怨恨起來，她不服，為什麽老天要她的爹娘雙雙赴死，卻又對陸家和箏瑟格外憐憫。
她知道自己的力量，是絕對不可能與這麽多人抗衡的，於是躲在暗處，在最關鍵的時候將煉妖壺奪走。
之後箏瑟危在旦夕，而所有的事情也真相大白。那時歌若本想殺了六尾，最後是九尾趕來。苦苦哀求，並且承諾願意留在湖中照顧箏瑟，歌若這才罷休。
只是六尾萬萬沒有想到居然還會見到即墨。因此動用了煉妖壺的力量將九尾控制住。只是煉妖壺是神器，所以就算九尾被控制，也還能自己思考，只是會被六尾影響而已，所以六尾給了他假的煉妖壺。而自己暗中則操控著真的。
其實蘇瀟若卻是覺得六尾挺可憐的，一切都是因為她認為老天不公，其實這也的確不公平，只是因為這樣就去傷害兩個與她無冤無仇的人，又不值得同情了。六尾的爹娘無辜，那箏瑟和陸家豈不是更加無辜？
“閉嘴！”九尾沖著身後的妹妹嚴厲說道。“求殿下原諒，只要殿下原諒六尾，我甘願永世留在湖中。或是殿下有別的吩咐，九尾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這一次蘇瀟若是真的有些為難了，就這麽饒了六尾，不僅自己心裏過不去。估計即墨那裏也過不去，更何況還有箏瑟和陸家呢？可是整件事其實都與九尾沒有關系。他這般維護自己唯一的親人也算是情有可原，倘若自己真的把六尾怎麽樣了，大概這兄妹倆都得一起怎麽樣了。而眼下，陸家和箏瑟自然是等著她的宣判的，即墨失去記憶，也給不了什麽有用的意見，所以能最決定的其實還是只有她。
“六尾，你知道錯了嗎？”蘇瀟若問道，她其實並不想真的為難誰，可是如果六尾還是要跟他們作對，她再笨也絕對不會放一顆定時炸彈在自己的身邊。
“我沒有錯！錯的是你們，是他，是老天！”六尾激動地喊著，並沒有絲毫會改的意思。
其實錯的是老天蘇瀟若還是同意的，她到現在都沒能明白，為什麽仙魔不能相戀，雖然魔族看起來身份似乎是低了一些，可門不當戶不對的人在一起的多了去了，為什麽那些人沒有天劫，偏偏仙魔相戀就有了？
更何況若真的論起來，所為眾生平等，為什麽老天就第一個待眾生不平等了？
可是六尾不認為自己有錯，那麽日後若是又出現為難箏瑟或者即墨，他們未必能像今日這麽好運，捉個正著，更何況，犯了錯不付出代價豈不是太便宜六尾了？
於是轉頭去看身邊的人：“你們認為……”
“一切全憑殿下做主。”箏瑟倒是答得利落，不過她都聽蘇瀟若的，陸家又都聽她的，到了最後，還是只能蘇瀟若自己決定。
說道如何懲罰，蘇瀟若還真的想不出來，既然懲罰也未必有用，蘇瀟若說道：“既然這樣，那你們就幫陸家和箏瑟躲過最後一次天雷吧，如果可以將功贖罪，你們也不用一直留在這裏了。”
“殿下！”此話一出，箏瑟和陸家都忍不住說道。顯然，他們都不是很相信這個人。當然，六尾當年做出那種事，他們不信她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蘇瀟若擺擺手，於是箏瑟說道：“也罷，既然這是殿下決定的。”
蘇瀟若沖他們笑笑。六尾的妖力不低，原本渡過天劫就十分困難，既然如此，還不如多一份力量。只是在這之前，蘇瀟若要確定六尾不會再做出之前的事。而她，看來不只要當幼兒園老師，還要當一次知心姐姐了。
“放心吧，”蘇瀟若看著一臉別扭的六尾，“我一定不會讓千年之前的事情重演。”
***
於是事情就成了現在的局面，蘇瀟若和六尾坐在湖面上，其他人都離得遠遠的。蘇瀟若看著湖面，如今那一個小孔已經被煉妖壺補上，又已經天黑，蘇瀟若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之前第一次來到煉妖山的時候，遠遠的能夠看見即墨在跟大鵬玩兒，想來這位神將怎麽都不會想到不過是來一趟煉妖山，居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不過即墨的事情可以日後再考慮，眼下是六尾。打從一開始，蘇瀟若嘴皮子都磨破了，六尾就是一句話都不肯說，她如今四只腿都被一圈白色的環困住，就算想離開，也不得不聽蘇瀟若這個大嬸在耳邊啰嗦。
“說了這麽多，六尾你究竟答不答應？”其實蘇瀟若大可以說一刀了結了她，反正六尾不答應幫忙的話，其實還真有要她何用的感覺，不過如非必要，蘇瀟若也不想殺生，雖然在這裏殺人不算什麽，殺神殺仙殺妖殺魔都不算什麽，可是，沒錯，偏偏有一個可是在。
久說無用，蘇瀟若只能望天長嘆，還有比六尾死心眼的狐貍麽？答案是否定的。可如果蘇瀟若這麽容易就放棄了，那她就不是她了。
“幹脆這麽說吧，我們的確需要你的力量才能更有把握這也沒錯，可是你別忘了當初你能夠通過煉妖壺控制你大哥，如今我們也可以。”蘇瀟若決定再嘗試最後一次，如果還是不行，那她，那她也沒有辦法了。
六尾聽後果然一楞。其實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大概她從來沒有想過用到大哥那裏的招數會成為讓她乖乖聽話的武器。於是沈默了片刻，六尾終於肯說話了：“就算這樣，也是你們逼我的，不論用什麽方法，我都不會讓你們如願以償的。”
六尾這話說的咬牙切齒，蘇瀟若也能明顯的從她的表情上看出她就算是死，也不願意幫忙的。這種情況下，她還真的不怎麽想勉強了。不過，原本她也以為有沒有六尾都沒事，她也沒有真的想要六尾的命，最多就是將她困在這裏，不讓她再出現搗亂就行了。等渡過了天劫，蘇瀟若相信她一個人也不會是陸家和箏瑟兩個人的對手。
可是之後才聽陸家說，所謂的結界必須由人站在四個陣腳才行，蘇瀟若、九尾自然不用說，煉妖壺是神器，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可箏瑟和陸家自然不可能站陣，即墨什麽都不懂，不出意外已經是萬幸了。所以最後就只剩下六尾還能幫上忙，而且她對布陣同樣精通，自然多了一層勝算。
可是六尾就是不肯答應，這種情況下蘇瀟若也知道威脅對六尾是沒有用處的，既然是這樣，那就只有嘗試另一種了。
***
天邊已經泛白，蘇瀟若說了一夜，只覺得口幹，可是卻一點都不想喝水，看來這次事件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她對水都不會太有興趣了。從湖面走到岸邊，蘇瀟若卻也不急著補眠，只是看著森林中的日出。
蘇瀟若看過很多日出，卻從未在森林中見過，此刻所有的樹葉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的確是非常耀眼，蘇瀟若下意識地瞇起眼睛，知道被一個黑影擋住。
不過在蘇瀟若看清楚之後才發現，原來是兩個黑影。
“箏瑟，怎麽了？”來人是箏瑟和即墨，所以蘇瀟若有些意外。這麽早他們不是應該在林中養精蓄銳的嗎？按照陸家的說法，天劫就在這三日了。所以如果不是為了勸服六尾，蘇瀟若一定不會徹夜不睡的。
222等待
“他啊，”箏瑟無奈地白了一眼身邊的即墨，而即墨則是立刻上前拽住蘇瀟若的袖子，將蘇瀟若擋在箏瑟面前，兩名女子見這情況都很無奈地搖了搖頭，顯然即墨腦子上的傷一點都沒有轉好的跡象，不過箏瑟還是繼續說道，“他鬧了一整夜要見你，我和陸家是沒法子了。”
這點蘇瀟若到不怎麽懷疑，似乎自從自己救了即墨那次之後，這小魚就異常的粘她，甚至比之前對陸家有過之而無不及。昨夜蘇瀟若也是三聲五令，不準即墨跟著，畢竟六尾本來就恨即墨，有他在場，只怕自己的勸說只會起到反效果。
即墨當時就答應的很委屈，蘇瀟若卻沒想到居然會央求箏瑟帶他前來。
蘇瀟若點點頭，瞪了即墨一眼，說實在的，她現在真的很難把這個黏人的小孩跟當初的飄然世外的神將當成一個人，其實不只是她，估計所有人都不會認為他會是即墨。不過實際上即墨其實也不會太黏她，只是喜歡跟著她而已，不吵不鬧，最多就是將大鵬當成玩具，變成各種各樣的小動物。
“另外，我還有一件事想要告訴殿下。”就在蘇瀟若為即墨整夜麻煩箏瑟和陸家而感到抱歉的時候，箏瑟突然說道。
“說吧。”顯然自己的日出是註定無法欣賞了，不過比起日出，蘇瀟若更感興趣的是箏瑟的事情。
“六尾她同意了嗎？”箏瑟沈默了一會兒才問道，似乎是思考了許久才終於決定。
蘇瀟若點頭，終於不負眾望，在六尾終於點頭的那一刻，她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她如何會答應？”
“她的爹娘當初就是深受其害，自然能夠體會你們的感覺，我只是讓她自己想通了而已。”蘇瀟若輕松帶過。並不想說太多，昨夜她真的是能用的方法都用了，就差跪下了，到最後還是決定用箏瑟和陸家的愛情來說事兒，其實道理很簡單，只是要把道理給六尾講明白就不是那麽容易了。不過最後不都答應了麽？那她也就沒什麽好抱怨的了。
“可是……”箏瑟聽了之後面有郁色，只說了兩個字就沒了下文。
“放心吧，她既然肯答應，絕對不會出爾反爾的。”以為箏瑟是在擔心六尾表面上答應，實際上又會從中破壞。蘇瀟若保證道。六尾的個性其實就是那種敢愛敢恨的，既然她同意了幫忙，那就絕對會幫。如果她不願意，那就算蘇瀟若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也一樣沒有任何作用。
“我不是，”箏瑟難得的露出為難之色，深吸了一口氣，對上蘇瀟若的眼睛認真地說道。“殿下，我不想，我，我不想再渡天劫了。”
最終，箏瑟還是說了出來，這一次。是真的下了決心。
蘇瀟若一聽，楞住了。畢竟昨晚一夜未眠就是為了天劫的事情，箏瑟也應該很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系。千年之前是因為有人阻止。可是如今絕對不會再有了，所以在蘇瀟若看來，如果真的有天意的話，這就是真正的天意。否則也不可能正好在第三次渡劫的時候偏偏被自己給撞上了。
“為什麽？”蘇瀟若此刻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無數個猜測，只是語氣自己瞎猜。還不如讓箏瑟自己說出來。
“我不願大家為我而冒險，其實我與他已經分開千年。也不怕再多個千年，所以大家其實完全沒有必要，特別是殿下，殿下千年之前已經為我做過一次，沒有必要再因此與神王作對的。”箏瑟說道，表情十分認真，這讓蘇瀟若想到第一次見到箏瑟時她的神情，與現在真的是天淵之別。
“你是真的怕麻煩我們嗎？”蘇瀟若聽出來的就是這個意思，可是這句話似乎沒什麽說服力，事情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箏瑟沒理由到現在才開始覺得麻煩。不過蘇瀟若一直知道，從說要渡天劫開始，從來主動的都是她，箏瑟從未說過自己要渡。打從一開始，她就已經開始不停地拒絕陸家了，甚至連湖面都不願去。
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嗎？蘇瀟若看著箏瑟的表情，想從裏面看出什麽，可是除了看出箏瑟的認真之外，根本就看不出任何她想要的答案。
“殿下，我真的只是不願渡天劫了，千年了，我好不容易適應了湖中的生活，我是真的不願再去面對失去了，現在這樣就很好，就當是我對不起你們，求殿下滿足我的願望吧。”
箏瑟低著頭垂下眼，蘇瀟若看不見她的表情，卻莫名地覺得難過。箏瑟的聲音懇切，其實打從她將這件事說出口蘇瀟若就能感覺到，她是真的不願渡劫，一點都不願意。這種事情不能強求，否則到最後又有誰能真正高興的起來呢？
“箏瑟，你要對我們有信心啊！你看，連六尾都願意幫忙了，這一次難道不是連老天就在幫你們嗎？”蘇瀟若不願就這麽放棄，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眼見著就要勝了，箏瑟卻在這個時候硬生生地撤了棋，掀了棋盤，不只是蘇瀟若不甘心，所有人都不會甘心的。
“殿下別說了，”箏瑟卻無力的搖頭，就像是已經承受了太多的壓力，已經太累太累了，這個模樣就連蘇瀟若都不忍心再問下去，“求殿下讓我回到湖中吧。”
蘇瀟若沈默了，其實這根本就不是她讓不讓她回去的問題，這是陸家和箏瑟的事，就算真的要決定渡不渡劫也是他們需要決定的。所以她只是不說話。蘇瀟若並不想讓箏瑟覺得為難，可是這個時候真的不是她該說話的啊。
“殿下。”
蘇瀟若沒有想到箏瑟居然直接向她跪下了，甚至連雙眼都是淚水，所以這下蘇瀟若更加說不出話來了，待回過神來的時候，連忙伸手去扶：“我不是不答應，可是你回去了，陸家怎麽辦？難道你要他一直這麽等下去嗎？”箏瑟在蘇瀟若的面前從來都沒有很深的主仆觀念，如今卻願意跪下了，這讓蘇瀟若也不知道應該作何反應。
“他……”說到陸家，箏瑟久久不語。顯然她也還沒有想好該如何跟陸家說。
“如果是陸家也同意，我自然不會勉強你們，可是所有事情都是你來決定，對他是不是太不公平了？”繼續沈默著，哪知道即墨竟然扯了扯她的衣角，蘇瀟若轉過頭去，箏瑟也同樣看去，這才發現陸家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已經站在她們的身後，估計所有話他都已經聽見了。
“既然是這樣，那我現在就跟他說個清楚。”箏瑟吸了吸鼻子，認真的看著陸家說道。
“不用說了，”陸家笑著說道，只是那表情卻是無限的落寞，“瑟瑟決定的事情，我自然是支持的。從以前就是這樣，這一次也是如此。”
“你不要再等我了。”箏瑟先是一楞，但隨即又繼續說道。
“嗯，不等了。”同樣是幹脆的回答，與平日粘人的模樣完全是判若兩人。
這回，蘇瀟若是真的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好吧，如果這兩個人都這麽決定，她這個局外人難道還能說一個不字麽？點頭說道：“那好。”
***
眾人站在湖邊，蘇瀟若的手一直被即墨拽著，被她甩開幾次，結果對上即墨又無辜又天真的模樣，突然又狠不下心了。可是這小孩兒能不能理解一下她現在的心情？不要再煩著她？
不過很顯然，現在有的人是更需要被理解的，蘇瀟若看著身邊的陸家，自從箏瑟跟著六尾九尾一起回到湖中之後，他就一直一個人靜靜地看著湖面，一語不發。
蘇瀟若也不敢上前打擾，手中的煉妖壺其實一點重量都沒有，可是蘇瀟若卻覺得有千斤重，她總覺得現在的陸家很脆弱，好像一碰就會崩潰一般，蘇瀟若不擅長安慰別人，特別是如今的陸家讓她看不清楚，好不容易見到戀人，為什麽突然就同意讓箏瑟離開了。
偏偏即墨老是在一旁“小若小若”的念著，就算他模樣再可憐，蘇瀟若也還是會生氣的。於是十分不耐地甩開即墨的手，丟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蘇瀟若真的不明白究竟即墨在想些什麽，平時也沒見這麽煩人啊，怎麽現在陸家有事，他反而一直在一旁鬧個不停？
結果最後蘇瀟若還是鬧不過即墨，也擔心他在這裏吵著陸家，將他遠遠帶開了，既然陸家不願說話，那不如就留他一個人安靜地想想，也算是好事。
“你究竟想去哪裏？”蘇瀟若看著即墨和大鵬，無奈地跟在後面。
“我們走吧。”即墨將變成一頭小鹿的大鵬抱在懷裏，眨眨眼睛說道。
“哪裏？”
“他讓我轉告你，他會留在這裏繼續等下去，小若有更重要的事情就先去做，不用管他的。”
“他不是說……”蘇瀟若激動地說道，但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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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走遠，蘇瀟若這才回頭去看箏瑟，之間箏瑟怔怔地看著陸家離開的方向。
“箏瑟，為什麽你堅持要回湖中？當初應該也是有人將你關入湖中的吧，好不容易出來了，又何必再回去？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麽，是不是有誰威脅你？”否則蘇瀟若真的很難想象她為什麽堅持要回到那個地方。
“殿下，還記得當初我告訴你，我有了孩子的事嗎？”
蘇瀟若點點頭，難道有誰用孩子的性命相要挾？
“當初為了躲避天劫，我求殿下幫忙，結果天劫那日，卻出了意外。”
天劫那日，歌若本是打算將箏瑟護在煉妖壺之中，所以帶著箏瑟一起來到煉妖山，等天劫結束就放她出來，哪知道即墨居然會出現在煉妖山，似乎是為了守護煉妖壺。得知他們的來意之後自然出手阻止。
那是歌若與即墨第一次見面，也是第一次較量，結果自然是以失敗告終。
煉妖壺依舊留在煉妖山。可是歌若不肯就這麽放棄，天劫將近，她幾次上山，結果都失敗而回，最終，歌若讓陸家去引開即墨，自己將煉妖壺偷走。
原本以為事情能夠很順利的進行，哪知道卻還是出了岔子，第一道雷雖然被他們僥幸躲過，但第二道就已經擊中了箏瑟，當時的她性命垂危，歌若去求神王，最後的結果是箏瑟失去了孩子，被神王關入這湖中，由神器看守，天雷也不曾再出現過，就這麽過了千年。
這期間究竟發生過什麽箏瑟未曾細說，蘇瀟若也不好多問，畢竟這是箏瑟的傷心事，可是從之前的事情多少也能猜出來一點兒。
而箏瑟之所以不願離開湖底的原因只有一個，天雷一次比一次厲害，這第三次，若是被劈中，只怕會灰飛煙滅。這樣的情況下，蘇瀟若連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明白了真相，她也知道自己不該勸箏瑟去賭這一次。
箏瑟留在湖中千年，為的就是兩個人的平安。而如今再留下的話蘇瀟若也說不出口，這是現實世界，誰都不能預料最終兩人是否能夠度過天劫，倘若不行，不論是誰灰飛煙滅，另一個只怕都會活在痛苦之中，這的確是只有他們自己才能決定的事情。
220控制
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神王告訴過箏瑟，最後的天雷勢必會打中陸家。
“可是你真的不打算告訴他嗎？”雖然是為了陸家好，但一直被蒙在鼓裏，若是最後知道了真相，只怕會更難接受吧？何況這本就是陸家的事，他有資格自己決定的。
箏瑟卻只是搖頭：“他那個呆子哪裏會懂。”
蘇瀟若想了想，陸家那個呆子的確也想不了那麽多，只怕知道之後反而更加希望箏瑟出來了吧？既然是這樣，自己這個局外人也的確不該隨便幫他們決定。只是想想好不容易能夠見到心愛的人了，結果又要面對分離，豈不是太殘忍了嗎？只是現在這樣，誰也不能說究竟怎樣才算是最好的決定。
所以到了最後，陸家帶著即墨和大鵬回來，一臉期盼地看著蘇瀟若的時候，她只能避開他的眼神。既然箏瑟決定這麽做，她還是沈默好了。
果然在發覺蘇瀟若避開他的眼神之後，陸家的目光也黯淡下去。九尾和六尾也跟在陸家的身後，見到蘇瀟若之後，紛紛行了禮。
接著九尾就走上前，在蘇瀟若的面前跪下說道：“之前的事情都是一個誤會，結果卻傷了殿下，都是我的錯，求殿下饒恕。”
“沒事，沒事，都是誤會。”雖說自己的確是差點沒命，甚至連即墨也變成了現在的模樣，可這些其實並非九尾一個人的錯，而且如今也算是塵埃落定了，蘇瀟若並沒有再責備九尾的意思。他既然是歌若的舊相識，那多一個朋友總是好的。
“殿下雖然這麽說，但九尾有負殿下所托，殿下此番前來的目的箏瑟已經告訴了我們，煉妖壺本就是殿下尋來的。如今九尾也該完璧歸趙。”說完之後，九尾雙手攤開，一團白霧漸漸圍繞，最終變成了一個精巧的玉壺。
“可是沒了煉妖壺，這湖面上的結界……”蘇瀟若並未立馬接過，反而比較關心這一點，她也覺得很奇怪，自己一直急著想要找到的東西如今就在眼前，她反而不急了。大概是眼下比起煉妖壺，她更在意的是箏瑟和陸家。
倘若沒了結界。是不是代表只要箏瑟改變主意就能夠出來？如果真的是這樣，總比永世不能相見的好。
“殿下放心，就算沒有煉妖壺。九尾家族的結界也無人能破。”
看來希望不大，不過蘇瀟若想想既然結界師九尾布下的，那只要悄悄讓他將走出結界的辦法告訴箏瑟就行了，相信九尾絕對不會拒絕。
於是將煉妖壺接了過來，沒有想到煉妖壺居然這麽容易就拿到手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居然並沒有之前對神器的那種感應的感覺，反而覺得這玉壺並沒有任何特別之處。蘇瀟若不免有些愕然，又看了看九尾，依舊是那副恭敬的表情。
難道是自己的感覺變得遲鈍了？九尾這個時候沒有必要騙自己，可是這煉妖壺。蘇瀟若總覺得少了些什麽。於是轉過頭去看箏瑟，每個人的表情都沒有任何特別之處，這下子就連蘇瀟若自己都覺得一定是自己的感覺錯了。
箏瑟見蘇瀟若久久沒有說話。於是看了一眼陸家，很快就移開視線說道：“那我走了。”
“等等！”箏瑟還沒走出一步，手臂已經被陸家拉住了，箏瑟試圖甩開，奈何陸家抓得太緊。根本就無法掙脫，正要讓他放手。陸家卻搶先一步說道，“瑟瑟你要回去也行，但是我要送你回去。”
“你什麽意思？”箏瑟疑惑地看著他問道。
就連蘇瀟若也以為陸家會挽留，卻不曾想他只是要送她，難道是想要先找個借口回到湖中，再賴著不走麽？可是看陸家的表情又不像，他一直都不是一個會撒謊的人，如果真的不走的話，如今的表情又怎麽可能如此痛苦？所以他絕不是在撒謊，他是真的想要將箏瑟送回去。
箏瑟沈默了片刻，才問道：“是不是你送了，你就不會再守在湖外了？”
陸家一楞，隨即緩緩點頭：“沒錯，只要看到你能好好的活在湖中，我就離開煉妖山。”
“好。”艱難地吐出這一個字，箏瑟到底還是答應了。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九尾遠遠跟在後面，蘇瀟若因為身體尚未康覆，傷口也不能沾水，所以和即墨六尾一起留在了岸上。
三人留在岸上，氣氛不免有些尷尬，之前六尾就一直堅持要殺即墨，即墨自然不會很待見她，而蘇瀟若也是心有芥蒂，沒辦法，面對這麽一個人，她真的很難心生好感，而即墨也一直拉著她的衣袖，擋在她們兩人之間。
其實蘇瀟若也覺得很奇怪，明明之前即墨都是一副害怕的模樣，如今卻突然變得有勇氣了，甚至還是要保護她的模樣，這也未免太奇怪了吧？這孩子受了什麽刺激，轉性了？
背後的傷還隱隱作痛，氣氛也一直這麽僵著，蘇瀟若也不願這樣，於是拉著即墨在自己的身邊坐下，就算他們之間有恩怨，也犯不著這麽劍拔弩張的吧。
即墨倒是聽話，只是目光一直停在六尾的身上。
“即墨，不用怕。”沒辦法，蘇瀟若只能繼續充當保姆。沒辦法，她總是心太軟，看到即墨這樣子就忍不住想要出言安慰。
“不怕，小若也別怕。”說著還拍了拍蘇瀟若的頭。
蘇瀟若這下明白自己應該是被即墨當做朋友了，雖然這頭拍的她很愕然，但總的來說兩人還算是友好相處的。
“殿下，”一直沈默的六尾卻突然說話了，看著蘇瀟若，“之前的而事情都是我的錯，求殿下饒恕。”
蘇瀟若只是點點頭，其實她之前一直介意的就是從頭到尾道歉的就只有九尾一個，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一直跟他們過不去的其實是六尾。所以雖然看在九尾的面子上她也就不計較了，但心裏倒未必真的就一點都不介意。既然六尾這麽說了，她當然也不能太小氣。
可是才擡起頭看到六尾的眼睛，整個人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接著腦子就開始變得渾渾噩噩起來。
即墨見蘇瀟若一直這麽站著沒有說話，於是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衣袖，結果蘇瀟若根本沒有任何反應，卻見六尾慢慢走近，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即墨將軍怎麽忘了，狐妖最厲害的並不是冰箭術，而是魅惑術，”六尾笑著說道，“我倒是好奇，究竟神力尚未完全恢覆的你究竟能不能抵抗妖狐一族，特別是還有煉妖壺的幫忙。”
六尾說完之後手邊就出現了一把冰刃：“沒有人會想到我會將煉妖壺幻化為這把劍，這一回可沒有有人再救你了。”
接著六尾緩緩舉起了冰刃向著即墨刺了下去。可是手還未動就停住了。轉過頭去，卻見到自己的手臂居然被另一只手抓著，再看過去，居然是蘇瀟若的笑臉。於是驚訝得許久都沒說出話來。
於是蘇瀟若選擇先說話：“你終於肯拿出煉妖壺了。”接著蘇瀟若稍一用力，那把冰刃就這麽滑落到她的手中，回到蘇瀟若手中的瞬間，冰刃就立刻幻化成玉壺的形狀。
這麽長一段時間已經足夠六尾回過神了，蘇瀟若的傷還沒有覆原，更何況六尾的冰箭術又是她的克星，所以若真的動手，蘇瀟若也未必就是她的對手。所以六尾立刻伸手想要從蘇瀟若那裏搶回煉妖壺。
這麽近的距離雖然冰箭無用，但六尾將冰箭術運於掌心，接著她的手被寒冰覆蓋，就這麽朝著蘇瀟若打了過去。
蘇瀟若勉強閃身躲過，而被六尾的手掌打到的地方也被一層薄冰覆蓋，六尾收回手，正想再往蘇瀟若那裏打去的時候，卻見到蘇瀟若身後的樹林中站了三個人。正是原本應該已經回到湖中的箏瑟三人。
這下子也不需要別人解釋，六尾已經明白自己是中了計。
在場的人除了九尾以外，全都是一臉了然。六尾雖然面露不甘，但明白事情已經敗露之後，還是堅持一掌向即墨打去。遠處的三人自然來不及阻止，而蘇瀟若卻也根本絲毫要去救即墨的意思。
六尾雖然覺得奇怪，但一掌已出，根本就收不回來，而且她也從未想過要收回來。
接著她的手在即墨半米開外的地方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擋住了，反而被彈開很遠。似乎反而被那股無形的力量所傷，倒在地上之後就直接恢覆原形，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只能聽見狐貍的哀叫。雖然同是狐貍，但六尾明顯比九尾小了一倍，而且尾巴也少了三條，此刻尾巴也垂著，似乎用喪家之犬來形容更為恰當一些。
接著箏瑟三人才走到蘇瀟若和即墨身邊。
而九尾，似乎是想要上前抱起自己的妹妹，可是又似乎有所顧忌，所以站在眾人中間，面露難色。但最終還是決定將六尾抱起來，結果卻被六尾不客氣地一爪子給刨開了，一雙碧色的眼睛盯著九尾說道：“你既然什麽都知道了，也不用再幫我。”
221勸說
說著六尾自己動了動身子站了起來，沖著面前的人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一副想要將他們全部生吞活剝了的表情。只是如今也不過是困獸之鬥，事實擺在眼前，沒了煉妖壺，就算即墨的神力尚未完全恢覆，她也根本沒有辦法靠近。
“殿下，”九尾卻突然轉過身，對這蘇瀟若跪下，“九尾知道六尾是罪無可赦，可她這麽做也是情有可原，求殿下饒她一命。”
“大哥？”六尾似乎沒有想到這個時候九尾居然還是在幫她求情，所以表情略有緩和，不解地看著自家大哥，“你不是都知道了，為什麽還要幫我？”
“難道要我看著你死才夠嗎？”
“大哥，你為什麽要求我們的仇人，當年如果不是即墨將煉妖壺奪走，爹娘又怎麽會慘死？他還說什麽不可逆天而行，那為什麽他們就可以？”六尾看著箏瑟和陸家說道，“即墨當初既然拿走了煉妖壺，為什麽又給了他們，這算是什麽天意？這又算是什麽公道？”
蘇瀟若看著六尾，其實在知道事實之後也只覺得她很可憐。
當年，九尾一族世代隱居煉妖山，就是負責看守煉妖壺。那時九尾下山修行，只有六尾跟在爹娘身邊，而九尾的爹娘也是仙魔相戀，只是有了煉妖壺，天雷從來都不曾出現過。哪知道卻還是被神王發現，命即墨取回煉妖壺。最終，他們的爹娘被天雷擊中，就算灰飛煙滅也不肯分開。
當時的六尾，一夕之間失去了爹娘，雖然心有怨恨，但也只是怨恨神王和老天，哪知道後來卻得知即墨居然故意讓蘇瀟若偷走煉妖壺。去救陸家和箏瑟，所以開始連即墨也怨恨起來，她不服，為什麽老天要她的爹娘雙雙赴死，卻又對陸家和箏瑟格外憐憫。
她知道自己的力量，是絕對不可能與這麽多人抗衡的，於是躲在暗處，在最關鍵的時候將煉妖壺奪走。
之後箏瑟危在旦夕，而所有的事情也真相大白。那時歌若本想殺了六尾，最後是九尾趕來。苦苦哀求，並且承諾願意留在湖中照顧箏瑟，歌若這才罷休。
只是六尾萬萬沒有想到居然還會見到即墨。因此動用了煉妖壺的力量將九尾控制住。只是煉妖壺是神器，所以就算九尾被控制，也還能自己思考，只是會被六尾影響而已，所以六尾給了他假的煉妖壺。而自己暗中則操控著真的。
其實蘇瀟若卻是覺得六尾挺可憐的，一切都是因為她認為老天不公，其實這也的確不公平，只是因為這樣就去傷害兩個與她無冤無仇的人，又不值得同情了。六尾的爹娘無辜，那箏瑟和陸家豈不是更加無辜？
“閉嘴！”九尾沖著身後的妹妹嚴厲說道。“求殿下原諒，只要殿下原諒六尾，我甘願永世留在湖中。或是殿下有別的吩咐，九尾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這一次蘇瀟若是真的有些為難了，就這麽饒了六尾，不僅自己心裏過不去。估計即墨那裏也過不去，更何況還有箏瑟和陸家呢？可是整件事其實都與九尾沒有關系。他這般維護自己唯一的親人也算是情有可原，倘若自己真的把六尾怎麽樣了，大概這兄妹倆都得一起怎麽樣了。而眼下，陸家和箏瑟自然是等著她的宣判的，即墨失去記憶，也給不了什麽有用的意見，所以能最決定的其實還是只有她。
“六尾，你知道錯了嗎？”蘇瀟若問道，她其實並不想真的為難誰，可是如果六尾還是要跟他們作對，她再笨也絕對不會放一顆定時炸彈在自己的身邊。
“我沒有錯！錯的是你們，是他，是老天！”六尾激動地喊著，並沒有絲毫會改的意思。
其實錯的是老天蘇瀟若還是同意的，她到現在都沒能明白，為什麽仙魔不能相戀，雖然魔族看起來身份似乎是低了一些，可門不當戶不對的人在一起的多了去了，為什麽那些人沒有天劫，偏偏仙魔相戀就有了？
更何況若真的論起來，所為眾生平等，為什麽老天就第一個待眾生不平等了？
可是六尾不認為自己有錯，那麽日後若是又出現為難箏瑟或者即墨，他們未必能像今日這麽好運，捉個正著，更何況，犯了錯不付出代價豈不是太便宜六尾了？
於是轉頭去看身邊的人：“你們認為……”
“一切全憑殿下做主。”箏瑟倒是答得利落，不過她都聽蘇瀟若的，陸家又都聽她的，到了最後，還是只能蘇瀟若自己決定。
說道如何懲罰，蘇瀟若還真的想不出來，既然懲罰也未必有用，蘇瀟若說道：“既然這樣，那你們就幫陸家和箏瑟躲過最後一次天雷吧，如果可以將功贖罪，你們也不用一直留在這裏了。”
“殿下！”此話一出，箏瑟和陸家都忍不住說道。顯然，他們都不是很相信這個人。當然，六尾當年做出那種事，他們不信她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蘇瀟若擺擺手，於是箏瑟說道：“也罷，既然這是殿下決定的。”
蘇瀟若沖他們笑笑。六尾的妖力不低，原本渡過天劫就十分困難，既然如此，還不如多一份力量。只是在這之前，蘇瀟若要確定六尾不會再做出之前的事。而她，看來不只要當幼兒園老師，還要當一次知心姐姐了。
“放心吧，”蘇瀟若看著一臉別扭的六尾，“我一定不會讓千年之前的事情重演。”
***
於是事情就成了現在的局面，蘇瀟若和六尾坐在湖面上，其他人都離得遠遠的。蘇瀟若看著湖面，如今那一個小孔已經被煉妖壺補上，又已經天黑，蘇瀟若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之前第一次來到煉妖山的時候，遠遠的能夠看見即墨在跟大鵬玩兒，想來這位神將怎麽都不會想到不過是來一趟煉妖山，居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不過即墨的事情可以日後再考慮，眼下是六尾。打從一開始，蘇瀟若嘴皮子都磨破了，六尾就是一句話都不肯說，她如今四只腿都被一圈白色的環困住，就算想離開，也不得不聽蘇瀟若這個大嬸在耳邊啰嗦。
“說了這麽多，六尾你究竟答不答應？”其實蘇瀟若大可以說一刀了結了她，反正六尾不答應幫忙的話，其實還真有要她何用的感覺，不過如非必要，蘇瀟若也不想殺生，雖然在這裏殺人不算什麽，殺神殺仙殺妖殺魔都不算什麽，可是，沒錯，偏偏有一個可是在。
久說無用，蘇瀟若只能望天長嘆，還有比六尾死心眼的狐貍麽？答案是否定的。可如果蘇瀟若這麽容易就放棄了，那她就不是她了。
“幹脆這麽說吧，我們的確需要你的力量才能更有把握這也沒錯，可是你別忘了當初你能夠通過煉妖壺控制你大哥，如今我們也可以。”蘇瀟若決定再嘗試最後一次，如果還是不行，那她，那她也沒有辦法了。
六尾聽後果然一楞。其實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大概她從來沒有想過用到大哥那裏的招數會成為讓她乖乖聽話的武器。於是沈默了片刻，六尾終於肯說話了：“就算這樣，也是你們逼我的，不論用什麽方法，我都不會讓你們如願以償的。”
六尾這話說的咬牙切齒，蘇瀟若也能明顯的從她的表情上看出她就算是死，也不願意幫忙的。這種情況下，她還真的不怎麽想勉強了。不過，原本她也以為有沒有六尾都沒事，她也沒有真的想要六尾的命，最多就是將她困在這裏，不讓她再出現搗亂就行了。等渡過了天劫，蘇瀟若相信她一個人也不會是陸家和箏瑟兩個人的對手。
可是之後才聽陸家說，所謂的結界必須由人站在四個陣腳才行，蘇瀟若、九尾自然不用說，煉妖壺是神器，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可箏瑟和陸家自然不可能站陣，即墨什麽都不懂，不出意外已經是萬幸了。所以最後就只剩下六尾還能幫上忙，而且她對布陣同樣精通，自然多了一層勝算。
可是六尾就是不肯答應，這種情況下蘇瀟若也知道威脅對六尾是沒有用處的，既然是這樣，那就只有嘗試另一種了。
***
天邊已經泛白，蘇瀟若說了一夜，只覺得口幹，可是卻一點都不想喝水，看來這次事件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她對水都不會太有興趣了。從湖面走到岸邊，蘇瀟若卻也不急著補眠，只是看著森林中的日出。
蘇瀟若看過很多日出，卻從未在森林中見過，此刻所有的樹葉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的確是非常耀眼，蘇瀟若下意識地瞇起眼睛，知道被一個黑影擋住。
不過在蘇瀟若看清楚之後才發現，原來是兩個黑影。
“箏瑟，怎麽了？”來人是箏瑟和即墨，所以蘇瀟若有些意外。這麽早他們不是應該在林中養精蓄銳的嗎？按照陸家的說法，天劫就在這三日了。所以如果不是為了勸服六尾，蘇瀟若一定不會徹夜不睡的。
222等待
“他啊，”箏瑟無奈地白了一眼身邊的即墨，而即墨則是立刻上前拽住蘇瀟若的袖子，將蘇瀟若擋在箏瑟面前，兩名女子見這情況都很無奈地搖了搖頭，顯然即墨腦子上的傷一點都沒有轉好的跡象，不過箏瑟還是繼續說道，“他鬧了一整夜要見你，我和陸家是沒法子了。”
這點蘇瀟若到不怎麽懷疑，似乎自從自己救了即墨那次之後，這小魚就異常的粘她，甚至比之前對陸家有過之而無不及。昨夜蘇瀟若也是三聲五令，不準即墨跟著，畢竟六尾本來就恨即墨，有他在場，只怕自己的勸說只會起到反效果。
即墨當時就答應的很委屈，蘇瀟若卻沒想到居然會央求箏瑟帶他前來。
蘇瀟若點點頭，瞪了即墨一眼，說實在的，她現在真的很難把這個黏人的小孩跟當初的飄然世外的神將當成一個人，其實不只是她，估計所有人都不會認為他會是即墨。不過實際上即墨其實也不會太黏她，只是喜歡跟著她而已，不吵不鬧，最多就是將大鵬當成玩具，變成各種各樣的小動物。
“另外，我還有一件事想要告訴殿下。”就在蘇瀟若為即墨整夜麻煩箏瑟和陸家而感到抱歉的時候，箏瑟突然說道。
“說吧。”顯然自己的日出是註定無法欣賞了，不過比起日出，蘇瀟若更感興趣的是箏瑟的事情。
“六尾她同意了嗎？”箏瑟沈默了一會兒才問道，似乎是思考了許久才終於決定。
蘇瀟若點頭，終於不負眾望，在六尾終於點頭的那一刻，她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她如何會答應？”
“她的爹娘當初就是深受其害，自然能夠體會你們的感覺，我只是讓她自己想通了而已。”蘇瀟若輕松帶過。並不想說太多，昨夜她真的是能用的方法都用了，就差跪下了，到最後還是決定用箏瑟和陸家的愛情來說事兒，其實道理很簡單，只是要把道理給六尾講明白就不是那麽容易了。不過最後不都答應了麽？那她也就沒什麽好抱怨的了。
“可是……”箏瑟聽了之後面有郁色，只說了兩個字就沒了下文。
“放心吧，她既然肯答應，絕對不會出爾反爾的。”以為箏瑟是在擔心六尾表面上答應，實際上又會從中破壞。蘇瀟若保證道。六尾的個性其實就是那種敢愛敢恨的，既然她同意了幫忙，那就絕對會幫。如果她不願意，那就算蘇瀟若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也一樣沒有任何作用。
“我不是，”箏瑟難得的露出為難之色，深吸了一口氣，對上蘇瀟若的眼睛認真地說道。“殿下，我不想，我，我不想再渡天劫了。”
最終，箏瑟還是說了出來，這一次。是真的下了決心。
蘇瀟若一聽，楞住了。畢竟昨晚一夜未眠就是為了天劫的事情，箏瑟也應該很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系。千年之前是因為有人阻止。可是如今絕對不會再有了，所以在蘇瀟若看來，如果真的有天意的話，這就是真正的天意。否則也不可能正好在第三次渡劫的時候偏偏被自己給撞上了。
“為什麽？”蘇瀟若此刻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無數個猜測，只是語氣自己瞎猜。還不如讓箏瑟自己說出來。
“我不願大家為我而冒險，其實我與他已經分開千年。也不怕再多個千年，所以大家其實完全沒有必要，特別是殿下，殿下千年之前已經為我做過一次，沒有必要再因此與神王作對的。”箏瑟說道，表情十分認真，這讓蘇瀟若想到第一次見到箏瑟時她的神情，與現在真的是天淵之別。
“你是真的怕麻煩我們嗎？”蘇瀟若聽出來的就是這個意思，可是這句話似乎沒什麽說服力，事情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箏瑟沒理由到現在才開始覺得麻煩。不過蘇瀟若一直知道，從說要渡天劫開始，從來主動的都是她，箏瑟從未說過自己要渡。打從一開始，她就已經開始不停地拒絕陸家了，甚至連湖面都不願去。
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嗎？蘇瀟若看著箏瑟的表情，想從裏面看出什麽，可是除了看出箏瑟的認真之外，根本就看不出任何她想要的答案。
“殿下，我真的只是不願渡天劫了，千年了，我好不容易適應了湖中的生活，我是真的不願再去面對失去了，現在這樣就很好，就當是我對不起你們，求殿下滿足我的願望吧。”
箏瑟低著頭垂下眼，蘇瀟若看不見她的表情，卻莫名地覺得難過。箏瑟的聲音懇切，其實打從她將這件事說出口蘇瀟若就能感覺到，她是真的不願渡劫，一點都不願意。這種事情不能強求，否則到最後又有誰能真正高興的起來呢？
“箏瑟，你要對我們有信心啊！你看，連六尾都願意幫忙了，這一次難道不是連老天就在幫你們嗎？”蘇瀟若不願就這麽放棄，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眼見著就要勝了，箏瑟卻在這個時候硬生生地撤了棋，掀了棋盤，不只是蘇瀟若不甘心，所有人都不會甘心的。
“殿下別說了，”箏瑟卻無力的搖頭，就像是已經承受了太多的壓力，已經太累太累了，這個模樣就連蘇瀟若都不忍心再問下去，“求殿下讓我回到湖中吧。”
蘇瀟若沈默了，其實這根本就不是她讓不讓她回去的問題，這是陸家和箏瑟的事，就算真的要決定渡不渡劫也是他們需要決定的。所以她只是不說話。蘇瀟若並不想讓箏瑟覺得為難，可是這個時候真的不是她該說話的啊。
“殿下。”
蘇瀟若沒有想到箏瑟居然直接向她跪下了，甚至連雙眼都是淚水，所以這下蘇瀟若更加說不出話來了，待回過神來的時候，連忙伸手去扶：“我不是不答應，可是你回去了，陸家怎麽辦？難道你要他一直這麽等下去嗎？”箏瑟在蘇瀟若的面前從來都沒有很深的主仆觀念，如今卻願意跪下了，這讓蘇瀟若也不知道應該作何反應。
“他……”說到陸家，箏瑟久久不語。顯然她也還沒有想好該如何跟陸家說。
“如果是陸家也同意，我自然不會勉強你們，可是所有事情都是你來決定，對他是不是太不公平了？”繼續沈默著，哪知道即墨竟然扯了扯她的衣角，蘇瀟若轉過頭去，箏瑟也同樣看去，這才發現陸家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已經站在她們的身後，估計所有話他都已經聽見了。
“既然是這樣，那我現在就跟他說個清楚。”箏瑟吸了吸鼻子，認真的看著陸家說道。
“不用說了，”陸家笑著說道，只是那表情卻是無限的落寞，“瑟瑟決定的事情，我自然是支持的。從以前就是這樣，這一次也是如此。”
“你不要再等我了。”箏瑟先是一楞，但隨即又繼續說道。
“嗯，不等了。”同樣是幹脆的回答，與平日粘人的模樣完全是判若兩人。
這回，蘇瀟若是真的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好吧，如果這兩個人都這麽決定，她這個局外人難道還能說一個不字麽？點頭說道：“那好。”
***
眾人站在湖邊，蘇瀟若的手一直被即墨拽著，被她甩開幾次，結果對上即墨又無辜又天真的模樣，突然又狠不下心了。可是這小孩兒能不能理解一下她現在的心情？不要再煩著她？
不過很顯然，現在有的人是更需要被理解的，蘇瀟若看著身邊的陸家，自從箏瑟跟著六尾九尾一起回到湖中之後，他就一直一個人靜靜地看著湖面，一語不發。
蘇瀟若也不敢上前打擾，手中的煉妖壺其實一點重量都沒有，可是蘇瀟若卻覺得有千斤重，她總覺得現在的陸家很脆弱，好像一碰就會崩潰一般，蘇瀟若不擅長安慰別人，特別是如今的陸家讓她看不清楚，好不容易見到戀人，為什麽突然就同意讓箏瑟離開了。
偏偏即墨老是在一旁“小若小若”的念著，就算他模樣再可憐，蘇瀟若也還是會生氣的。於是十分不耐地甩開即墨的手，丟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蘇瀟若真的不明白究竟即墨在想些什麽，平時也沒見這麽煩人啊，怎麽現在陸家有事，他反而一直在一旁鬧個不停？
結果最後蘇瀟若還是鬧不過即墨，也擔心他在這裏吵著陸家，將他遠遠帶開了，既然陸家不願說話，那不如就留他一個人安靜地想想，也算是好事。
“你究竟想去哪裏？”蘇瀟若看著即墨和大鵬，無奈地跟在後面。
“我們走吧。”即墨將變成一頭小鹿的大鵬抱在懷裏，眨眨眼睛說道。
“哪裏？”
“他讓我轉告你，他會留在這裏繼續等下去，小若有更重要的事情就先去做，不用管他的。”
“他不是說……”蘇瀟若激動地說道，但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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