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莫問的用意(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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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莫問的用意(24)
色難免還是有些難看。其實蘇瀟若也覺得自己這場病來的奇怪，按理來說，妖魔都應該只會受傷，不會生病的，雖然不知道當初紫慕究竟得了什麽病，但好歹也不是小病吧？蘇瀟若的病倒真的算是小病了，不過是發高燒而已，雖然沒有力氣，但一點也不嚴重。
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無論如何，自己今日都要以最精神的模樣去面對眾人。於是讓琴瑟將一直擺在角落的胭脂拿了出來，雖不喜歡搽脂抹粉，卻也只能勉為其難，就像是這個位置，雖不喜歡，依舊是要勉為其難。
那日的事情只有她已經全部記起來了，只是從未對任何人說過。琴瑟等人趕來的時候，只是看到範煷離開和莫問死去的場面。雖然立刻有人去追範煷，但最終也都是無功而返。所以唯一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的人就只有蘇瀟若一個而已。今日，她正是要向整個魔族交待此事。
這幾日魔族也快鬧開了鍋，雖然當時的情況很明顯了，莫問自然是被範煷殺死的，但大家也都急切的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在他們心中如神明一般的魔王怎麽可能會敗在別人的手上，這個人若是即墨也就罷了，偏偏還只是一個神界副將，這對眾人的打擊自然不小。許多人甚至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特別是前日，原本放在清寒山裏的軒轅劍又無故失蹤，不夜和歌默派人遍尋無果，這樣更是人心惶惶。怕的就是有仙族潛入山上偷走了軒轅劍。這也就意味著，他們能隨時殺掉自己想殺的人。這樣的情況下，自是人人自危。
只是之前因為蘇瀟若一直昏睡著，所以眾人就算再著急，也不得不耐著性子等她清醒。所以在昨日聽到蘇瀟若決定今日召集大家到主殿的消息之後，所有人今日一早就都來到清寒山的主殿裏等著。皆是一副急切想知道答案的樣子。
見時間也差不多了，蘇瀟若這才不急不緩的走進了主殿之內，她今日的身份是魔後，不可以看起來比這些還要急。門才一打開就看到滿殿的人瞬間安靜了下來，於是深吸了一口氣，一步一步穩穩地走到了水晶雕像的下面。
她明白這個時候自己絕對不能做出手足無措的樣子，要不然其餘魔族只會更加手足無措。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就算莫問不在，魔界也還和以前一樣。蘇瀟若盡量讓自己顯得精神一點，不要露出病態，對所有人說道：“今天，我是想宣布當日莫問最後交待給我的事情。”
她的聲音並不算大，但好在整個大殿雖然擠滿了人，這個時候卻鴉雀無聲，所以她的聲音能夠傳到主殿裏的每一個角落。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大家顯然都想知道那日莫問最後究竟交代了些什麽。魔王的遺言對他們而言也是很重要的。
蘇瀟若卻並不急著說，這個時候太急了反而不好，只用目光掃視眾人，最終，目光停在沈默地站在旁邊的歌默身上，其實今日想起來也的確有些後悔，昨夜她不該那樣對他說話的，只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所以才會那麽激動，所以有些抱歉。
不過今日看歌默的表情，似乎也沒有生氣。反而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蘇瀟若點點頭，心裏頓時覺得多了一些勇氣，歌默的眼神是在告訴她，不論什麽時候，他都會支持她這個姐姐。難得的親情讓蘇瀟若有些感動，繼續說道：“當日是範煷用了卑鄙手段將魔王殺死。魔王臨終的時候，曾交待由我掌管魔界，帶著大家一起打上神界奪回魔石，並且殺了範煷為他報仇。”
話一說完，歌默就與琴瑟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目光裏看出了些什麽，只是並未當場發作。只是看得出來，他們都察覺到了些什麽。
不過相對於他們兩人的動作，其餘的魔族倒是覺得蘇瀟若所說的事理所應當，既然是範煷殺了莫問，他們當然要為自己的王報仇，而且這也是莫問最後的心願，他們理應遵循，根本不覺得有任何不妥之處。
於是對蘇瀟若的話更加深信不疑，每個人的眼裏都燃燒著報仇的火焰，接著一起高舉手中的兵器，齊聲說道：“上神界，殺範煷！上神界，殺範煷！”一時間倒也算是士氣大漲。
蘇瀟若舒了一口氣，幸好大家都因為莫問的死太過傷痛，所以都沒有細究什麽。但就在所有人一心想要打上神界的時候，人群之中卻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敢問若殿下，範煷是用了什麽卑鄙手段？”
那聲音十分低沈，聲音也格外的大，所以此話一出，所有魔族都靜了下來。剛才他們是沈浸在仇恨之中，也忘了問。但是如今被人提起，當然也想知道莫問究竟是怎麽死的。畢竟是他們的王，蘇瀟若也理應交代清楚。
“是……”蘇瀟若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她雖然一直因為這件事內疚，但也明白，如果說莫問是為了救她而死，魔族只怕是不服她的。但又覺得如果不說出真相，不僅是對不起魔界眾人，更加對不起莫問。自己怎麽能在他死後，還將真相隱瞞。所以蘇瀟若說不下去了。
178逼問
“說得對，陛下魔功蓋世，那小人到底用了什麽卑鄙的辦法將陛下打傷的？”其餘魔族也七嘴八舌的問道。說到底，眾人心中始終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他們並不知道當初莫問曾被即墨打傷的事情，自然想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卑鄙手段。
其實昨夜蘇瀟若不是沒有想過他們會問起這件事，她考慮的的確不夠全面，或者是對於這個問題，她真的不知道什麽樣的答案才算是最好的。說真話影響士氣，可最關鍵的是，這會影響到她在魔界的地位。如果是以前，她根本不在乎，名聲壞些就壞些吧，這原本就是自己造成的，就算被所有人痛恨她都無話可說。
可是現在不行，給莫問報仇僅僅靠她自己是絕對不可能成功的，她需要借助魔界的力量，同樣，莫問臨死前將魔界托付給了她，就算坐上這個位置於她而言的確是太過勉強了，但她也絕對不能將魔界交到別人的手裏，她的本事自己很清楚，想要坐穩這個位置僅僅靠之前的一點聲望是絕對不夠的。所以這個時候，她不可以說出來。
只是，說假話，自己心裏又過不去，她不想騙人。所以兩難的情況下，她也只能希望逃得過一時是一時。卻不想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躲過這件事了，所有人的註意力也沒有放在這件事上，可最後卻還是有人問了出來，所以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問出此話的那人蘇瀟若是認識的，是莫問手下的一員大將，素日蘇瀟若見他辦事也十分沈穩，而且莫問對這幾名大將也十分信任，而且一看他的面相，就是那種不容易忽悠的人。
“殿下為什麽不肯說？”就在蘇瀟若還沒有想好說辭的時候，那人繼續不依不饒的問道。語氣甚至帶著一點逼迫的意味。面色也說不上友善。
思量到最後，蘇瀟若還是決定將真相說出來，不論之後是什麽情況，都是該她承受的。可是才一張口，那人卻又不給她機會了，反而自顧自的說著自己的猜想：“範煷為什麽會無故來到清寒山？而且殿下與陛下也在場，這不是太奇怪了嗎？”只是說這話的時候他卻是面向所有魔族的，顯然，這人的目的並不是要蘇瀟若回答，而是要引起魔兵們的猜測。
“對啊。他是神族副將，為什麽會來這裏？”
“憑他，怎麽能殺了陛下？”眾人開始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也有人說出了自己的猜測，但大部分的魔兵還是等著蘇瀟若來回答。只是原本安靜的大殿變得吵嚷起來。
蘇瀟若當然明白他們的疑問有多少，只是讓他們這麽吵下去根本就不會有任何結果，而蘇瀟若也不希望看到眾人的懷疑越來越多，若是到最後累積到一定程度爆發出來。只怕就不好收拾了。畢竟大家一個目標去做一件事可算是眾志成城，但如果多了些懷疑，做起事來也就不會那麽篤定，那最後，打上神界只怕會比現在還要艱難。
“你們聽……”
“只怕殿下有什麽瞞著我們吧？”那人繼續說道。如果說之前都只是在說著自己對這件事的猜測，那麽這一句話就是很明顯在針對蘇瀟若了。
此話一出。蘇瀟若也不得不正視這個魔將，這個人以前在莫問的軍中算是比較低調的那一類，兩人見面之時也都是行了禮就離開。從沒有多餘的寒暄。這種人在魔族之中也不算少的，畢竟蘇瀟若自認自己的親和力還是有些欠缺的，不可能做到人見人愛。他們對她冷淡，她自然也就點點頭，自己走自己的路。
所以兩人雖然見過幾次。但印象並不深刻，由此可見。這人素日也並沒有什麽與眾不同之處，沈默寡言，卻又不是歌默那種冷冷的氣質，相貌也屬普通，簡言之，就是沒什麽辨識度的一類人。偏偏今日變得如此高調，與其說是好奇，倒更像是在煽動其餘人。
所以蘇瀟若也多看了兩眼，他倒是一點都不避諱，四目相對，蘇瀟若能感覺到對方眼中的敵意。顯然，他今日是不打算要她能太容易過關的。不過她不認為自己有什麽好心虛的地方，於是也坦然承受對方的目光。
不過那人的話一出，眾人先是安靜了片刻，接著爭論的聲音反而更大了，只是現在並不是該與那人計較的時候，他的事情可以留待以後再解決，蘇瀟若首先要做的就是穩定軍心，而如今唯一能穩定軍心的辦法，似乎也只有講出實情了。
猶豫了一下，感覺到身旁琴瑟似乎輕輕拍了拍她，明白她是在提醒自己，這件事雖然別人不清楚，但琴瑟也算是知道個大概。自然明白發生的事情與蘇瀟若之間的關系。當然更加明白其中的要害。所以這是在提醒蘇瀟若不要將那些事情說出來。
不過蘇瀟若最終還是決定將真相講出來，否則若是有人真的別有用心，這件事就算今日蒙混過去，難保不會有來日發難的時候。所以最後，蘇瀟若還是選擇了問心無愧：“那日是範煷將我騙了過去，莫問這樣，都是為了救我。”
眾人又安靜了下來。大概是誰都沒有想到等來的會是這樣一個真相，又或者是還需要時間消化這個答案，所以沈默還在繼續，就連責備的話也還沒有出現。
蘇瀟若轉頭看去，那名魔將也安靜了下來沒再繼續逼問，想來是沒有料到她會真的把真相說出來吧。不過這都不重要，能將事情說出來，她已經覺得舒了一口氣，果然自己還是不適合藏著掖著，有事情會所出來心裏就舒服許多。既然事情已經這麽糟了，那幹脆就一次槽到底吧。只要她這次能夠解決，那以後就沒有什麽難事了。
一眾魔兵面面相覷，漸漸的有了討論聲，只是聲音不大，偶爾有人會擡頭看看她，但也是瞬間又低下頭去，就怕被蘇瀟若看到一般。
“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莫問，也對不起你們，”蘇瀟若明白這個時候這些人沒有大聲質問已經比她預想的要好很多了，他們最起碼還顧忌著她的身份，所以都不願意當面頂撞，於她而言也不算是最糟糕的的情況，於是接續說道，“但我也明白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這件事既然是我的錯，我就絕對不會推脫責任，但是我希望大家能夠，等到我們打上神界搶回魔石，替莫問報了仇，到時候我會任你們處置，絕對不會逃避。”
說完之後就看著眾人，她這次算是孤註一擲了，蘇瀟若明白魔族對自己的王的愛戴與敬服，她這麽說只是希望能先安定軍心。他們未必會服她，但這麽說，起碼能讓所有人知道她還算是個比較有責任心的人。起碼還有一些印象分在吧？而且她說的也都是事實，等所有事情塵埃落定，她必定負荊請罪。沒人知道她有多希望能用自己的命換莫問一命。只是，這都是希望而已。
見大部分人的臉上都漸漸露出信服的表情，蘇瀟若總算松了口氣，起碼，他們還是肯相信她的，其實這麽做的確很冒險，自己已經害死了莫問，這些魔兵就算不再相信她也不奇怪。可是他們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能被人信任的感覺果然不差。
只是有的人就是打定主意不打算讓她安生了，所以人群中又傳來熟悉的聲音：“那敢問殿下範煷究竟是用了什麽卑鄙的手段將您騙過去的呢？殿下明知如今兩族對立，為何還要聽信敵人之言，被騙去清寒山外？”
果然又是那名魔將，蘇瀟若已經可以確定這人今日就是來給自己找茬的了，每次在她以為可以安全過關的時候，他總是可以挑出一些刺來，而且說的話還是如此針對她，當真是不把她與仙族的關系挖出來就不甘心似的。
蘇瀟若隱隱覺得這人其實是知道一些內情的，只不過他不說，就是要逼著她親口承認。只是如今這個情況，自己是根本無法單獨與他說話的，該解釋的必須解釋，這人問得也算巧妙，總是能讓人往壞的方面去想，她為什麽要相信敵人？最大的可能當然就是她與範煷有來往了。換成是誰都會這麽想。
但蘇瀟若並不認為自己所有的私事都必須告訴所有人，就算她與仙族有什麽關系又如何，難道她真的一點秘密都不能有？
而且說出莫問是被自己連累也就罷了，若是讓人知道她跟仙族真有來往，於軍心難免不利，於是說道：“那日，咳咳咳，我原本是想隨意，咳咳，隨意走走，卻不想範煷居然幻化成他人的模樣，將我引了過去，咳咳。”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激動，說話的時候就猛的咳嗽起來，而且越咳越厲害。琴瑟見狀連忙上前想要扶住她，蘇瀟若卻只是擺了擺手，那麽久都堅持了，現在自然不能示弱。
179報仇
這個時候歌默明白蘇瀟若需要他的幫助，於是也走上前說道：“妖魔兩族既然已經結盟，此番妖族必定會幫魔族打上神界，王姐如今還病著，有什麽大事也等她身子好了……”
蘇瀟若也跟著往前走了一步，歌默這個時候是在為自己說話，她自然不能一個人躲在他的身後，只是就算逞強也難掩虛弱，勉力說道：“當日的事情，咳咳，我都已經說清楚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繼續去找青寒，並且搶回軒轅劍，不論如何，我們必須要完成莫問的願望，打上神界。”
說完之後，也不等其他人再有什麽話說，就在琴瑟的攙扶下走了出去。
她明白如今的情形繼續說下去對自己絕對不會有好處，她當然不能給對方再問下去的機會，他要找這麽個機會煽動人心，自己又怎麽能讓他如願呢？
而且這個時候也不能讓人看到她的弱勢。雖然這件事是她不對，但如果想要所有人都聽自己的，只是誠懇的認錯是沒有用的，畢竟所有人不會因為你道了歉就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她說得雖然真心，在別人眼中可能就是假意了，反倒讓人覺得她好欺負，所以一個素日裏低調的魔將都敢直接質問她。
所以該決定的事情蘇瀟若不能有一點猶豫，就算是她錯了，也不代表她會將一界之主的位置讓給其他人，錯誤她會承認，但交代的事情他們也必須去做，否則她就真的只有被欺負的份兒了。
特別是這種一看就與她不對盤的人。如今都敢這麽質疑她的話，以後難保會真心服她。此刻與他爭辯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反倒讓人看了笑話。於是下了命令之後就離開，自己既然暫代莫問的位置，自然就該擺出該有的架勢。不能給任何人反駁的機會。所謂的天威，她雖然沒有多少君王的氣勢，不過擺擺架子還算可以的。
其實不夜也算是如今魔王的最佳人選，如果她真的不願意承受這個重擔的話，將魔王給了不夜也並非不可。相信他也能夠服眾，就算蘇瀟若嫁給了莫問，其實也是不需要面對這些的，如果可以，她也不願意面對，因為打心底裏總是還一廂情願的把自己當做普通人。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是希望能夠對魔族對妖族的事情不管不問，樂得悠閑。
但是如今她不願逃避。然後將所有的事情都推給不夜。莫問讓她躲了這麽久，也到了她必須得面對的時候了，這次，她已經下定決心必須得親自帶著魔族打上神界去，為了莫問也是為了自己。此仇必報。所以眼下她需要考慮的是如何讓這些人都能夠服她，就算是心裏不服，只要願意按照她說的去做就夠了。
“你到底想做什麽？”走出主殿之後，本是打算直接回自己的房間，哪知歌默也立即跟了出來，叫住她之後就皺眉問道。
“我不是說了嗎。給莫問報仇。”就算這次的事情被那個魔將給弄得不是那麽成功，但是聰明如歌默，也不至於連她此番究竟想要做什麽都聽不明白吧？倘若他都不明白了。那蘇瀟若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必要將魔兵召集起來，再說一次。
“他最後說的真的是這件事？”原來歌默並不是聽不懂，而是不相信，只是雖說這一句是問句，但蘇瀟若能感覺的出來對方心裏其實早就已經有答案了。
其實。蘇瀟若的心裏也是清楚的，不過既然已經下了決定。自然是不能回頭的。所以就算歌默懷疑，她也還是肯定地點了點頭，話已經說出口了，那不論是誰懷疑都好，都要做下去。所以這個時候，她必須要死咬著這件事，絕對不能松口。
“你這話騙得了所有人卻騙不了我，”歌默不客氣的揭穿蘇瀟若的謊言，他原本就不知道什麽叫做拐彎抹角，喜歡開門見山，“莫問絕不可能要你去報仇，除非他之前做的都是騙我的。”
“你怎麽知道不是？當時只有我在，他要我幫他報仇不是理所應當的麽？”蘇瀟若原本以為自己的謊說的完美無缺呢，畢竟這是情理之中，莫問被範煷殺死，臨死前要自己幫他報仇，這事說出來誰會懷疑？那些魔兵不都是沒有絲毫的懷疑麽？怎麽換成歌默，就覺得不對了？
“他從來不想把你牽扯到這件事裏來，就算當初同意讓你領軍，也是為了要緩解你的愧疚之心罷了，如果他死前真的要你打上神界，也絕對不會是要你為他報仇。”
說得好像很懂他似的，蘇瀟若撇撇嘴，她還記得之前兩人就不對盤，怎麽突然就變成知己了？真不明白歌默又是如何認定的莫問不會要自己替他報仇的，於是送一記白目：“如果你被殺了會不會希望有人可以幫你報仇？”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麽？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就算現在，她心裏因為那句“緩解你的愧疚之心”而疼了一下，但也不願讓自己因此而失態。
“或許其他人會，但莫問不會，”歌默繼續肯定的說道，“他不會為了幫自己報仇而興師動眾。只會為了整個魔界而……”
歌默說到這裏停下了，只是認真的看著蘇瀟若。
蘇瀟若差一點就要偽裝不住，暗自慶幸他沒有再說下去。沈默了片刻，稍稍平覆了一下心情，發現自己真的是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莫問，自己日日在他身邊，卻還比不上一個沒見過幾次面的歌默。看來自己果真是有些失敗啊。
蘇瀟若並不曾躲開歌默的目光。她只是好奇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會讓歌默如此篤定，他絕對不會為了自己而讓魔族陷入危險，不過想想往日莫問的做法，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一個明君，凡事都為了魔族著想。為了他一人的仇恨而讓所有魔族陷入險境的事情，他的確是不會做的。其實這些事情自己都看在眼裏，不是她不明白莫問，而是不想明白。
只是現在再說這些又能如何呢？她早就已經悔不當初了。
“更何況……”
“咳咳，不用再說了，我已經決定了，琴瑟，扶我去休息吧。”不等歌默說完，蘇瀟若就伸手讓琴瑟扶她離開。
並不是自己想要在歌默面前擺架子，面對這麽一個關心自己的人，她也犯不著擺。而是看著歌默身後已經有魔兵接連走了出來。於是心一狠就離開了。
以前的她在魔族面前雖然有些聲望，但他們對她恭敬的大部分原因還是因為自己的身份，而不是自己做了什麽。要服人，該有的架子必須有，就算是做給跟出來的魔族看的，那也必須做做樣子。但只是她也明白，只擺架子是沒有用的，究竟要怎麽讓所有人都心甘情願的聽自己的命令，她還要回去好好想想。最怕的是，今日的事情並沒有真正的結束。
她就算躲了今日，只怕以後事情還會更加覆雜。
***
三日後。
“殿下大病初愈，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應該多睡會兒才是啊，也不喚我來服侍。”琴瑟才起身走到蘇瀟若的房間外就聽到裏面有些動靜，於是推開門看去，果然看到蘇瀟若已經穿好衣裳，此刻正坐在銅鏡前慢悠悠的梳著頭發，目光怔怔的，似乎在想著些什麽，偶爾蹙眉。
聽見琴瑟的話，蘇瀟若轉頭看她，勾起嘴角：“我幫你減少些負擔還不行麽？讓你偷懶也就算了，居然還怪我。”說著隨意的挽起頭發。她果然還是不習慣那些雍容華貴的裝束，不用見人，這樣倒也比較自在。
“殿下這幾日清減了許多，該多吃一點才對，白白胖胖的也好看些。”說著就把早膳放在旁邊的桌上，想要去扶蘇瀟若站起來。
蘇瀟若看了看，清粥小菜，倒也清淡，只是沒什麽胃口罷了。其實吃不吃她倒是無所謂，不過很懷疑琴瑟的審美標準。白白胖胖，她以為是在養豬麽？
只是聽了琴瑟的話便摸了摸自己的臉，瘦沒瘦她倒還真的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容貌還是那樣，幾乎沒有任何變化，不過自從到了這個世界，皮膚倒是好了一些。果真是這裏的山水比較養人。
而且如今她是妖，哪怕吃再多，估計也胖不到哪裏去。況且這吃飯的習慣只是自己一直沒有改掉而已，倘若沒有胃口，不吃就是了。她還一直嫌棄清寒山不方便那個呢，整座山就一個茅廁，還離她的房間甚遠。
蘇瀟若知道，古人通常也就是一日兩餐而已，這早膳顯然是琴瑟特意另外做的，蘇瀟若的確是沒什麽胃口，但畢竟是她的一番心意，所以也還是順從地坐到桌邊吃了起來。
“殿下，”蘇瀟若正吃著，卻聽琴瑟突然說道，只是神色有些猶豫，在蘇瀟若看她許久之後，也不得不繼續說下去，“殿下可要去看看陛下，陛下明日可就……”
180王嘆
“不！”蘇瀟若的話幾乎是脫口而出。打從她醒來之後就沒有見過莫問的屍首，並且刻意不去提起這個話題。她的確不願聽這件事，只是到底還是知道莫問的屍體被放在偏殿裏，就等著出殯。
這種事情當然是需要蘇瀟若來安排，畢竟她現在也算是暫代的魔王了。當時這件事不夜也曾向她提起過，不過還沒說完就被蘇瀟若打斷了，接著就全都交給不夜去做了，什麽事都不需要回稟。
這事情對不夜來說也不算難，他自然能夠安排的妥妥當當。
“可是明日就要出殯了，殿下真的不去看看嗎？”琴瑟這幾日對莫問的事情也是閉口不談，今日突然提起，也是希望蘇瀟若能在莫問出殯的時候去看看，畢竟這也算是見莫問最後一面了，接著莫問就會被送回魔界皇陵去。卻沒想到自己這麽一說，蘇瀟若的反應居然會這麽激烈。所以說得有些小心翼翼，只是如果真的連著一面都不見，卻又怕蘇瀟若日後後悔。
“琴瑟，你去把歌默和不夜都叫來。我有話要告訴他們。”不再回答琴瑟的話，只是吩咐道。這幾日她的話越來越少，心思也讓人看不透。但明眼人都看的出來蘇瀟若是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所以琴瑟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點了點頭就出了門。只是關門的時候輕輕嘆了口氣，沒辦法，這個時候如果蘇瀟若自己不願意，誰都不能逼她。
蘇瀟若怔怔的看著門口，琴瑟的嘆氣聲雖輕，可她還是聽到了，其實她也明白自己這是在逃避。只要不看到莫問的屍體，就好像莫問沒有死一樣。她的心裏至今還不能接受莫問已經死去的事實，所以這幾日的所作所為，也不過是勉強自己去做而已。只要不去想，那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即使發生過的也可以當做不知道。
可是躲在自己的想法裏這麽多日，卻還是不得不面對這個事實。明日莫問就要出殯了，就算所有事宜都交給不夜，可她也必須要出面，否則魔兵之間只怕又會傳出新的流言。心裏也明白這些事遲早是要面對的。她卻也希望躲過一日是一日，可是今日琴瑟的話卻提醒了她，明日就已經到了最後的期限。
“殿下。不夜城主與默殿下都到了。”一直到琴瑟的聲音從門外響起，蘇瀟若這才回過神來。有一瞬間，她連叫他們來的目的是什麽都給忘記了，看來自己果然是不想面對啊。如今只是聽到這件事就如此了，不知道明日看到莫問的棺木。她會不會當眾失態。不由的苦笑起來。
見到兩人一起走進屋裏，蘇瀟若連忙收斂心神。這是休息了這幾日之後第一次主動見他們，明明是才睡醒起身，她卻已經覺得有些累了，就像已經勞累了一整日一樣。果然這就叫做心累麽？
想想這幾日一直在考慮魔軍之事，她發現自己真的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這麽多的事情需要她做決定，而且許多事情還十分繁瑣，並不是馬上就能解決的。有些事又事關整個魔界，稍為走錯一步都會造成嚴重的後果，所以必須要仔細思量。而她，處理之餘總是要想著怎樣表現才能讓人信服。當真是連腦細胞都快不夠用了。當真是累得很。
想想當初莫問的運籌帷幄，總是一副悠閑的模樣。再想想如今自己一個頭兩個大，果真是天上與地下的差別。越是了解他平日做的事情就越是佩服這個人。而她似乎也稍微了解了一點關於莫問的事情。那份重擔，他就這麽從老魔王手裏接過來了，而且還事事妥帖。真的是由不得人不佩服。
沒來由的，這幾日蘇瀟若腦子裏出現的全是兩人相遇之後的情景，莫問假扮柳元時的，解決黑界時的以及帶著魔軍攻打清寒山時的。這才發現原來兩人不知不覺已經一起經歷了那麽多的事情。而那麽多事情過後，他們早就不可能再是毫無關系的兩個人了。
可是每每想到他，蘇瀟若的心裏總是覺得澀澀的，雖然知道自己不會喜歡上莫問，即便是在親眼目睹莫問的死，她也知道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可兩人之間的感情也絕對不是普通人可以比的。那種感情，或許更像是親情吧，早就習慣了身邊有他，就這麽突然消失了，渾身都會覺得不自在，就像是失去了一個重要的親人一樣。
這幾日歌默和不夜三番四次告訴琴瑟要見她，都被蘇瀟若拒絕了，就算處理事務，也都是隔著屏風說完就讓他們離開，絕對不會多聽一個字。今日是她第一次主動去見他們。
只是兩人走進屋子後，誰都沒有先說話。歌默自然不用說，這人素來話少，通常都是聽人說的多，自己說的少。而不夜卻是最註重禮數的，眼下蘇瀟若基本上是暫代莫問的位置，蘇瀟若沒有先開口，他當然也不會，只是一進屋就沖她行禮，接著低頭站好。
於是三人就這麽站著，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你們坐下吧。”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說道，接著就自己走到離自己最近的椅子上坐下，大病初愈的人自然是能坐就不要站的。歌默倒是不客氣，也坐了下來，不夜卻依舊站著。繼續沈默。
“你們這幾天不是一直都想見我嗎，怎麽今日來了反而不說話了？”最終蘇瀟若笑了笑，主動說道。要不然看著這兩人的滿面愁容，她連笑都快掛不住了。
“殿下的身子可好了一些？”不夜語帶關切，對蘇瀟若倒是比以前更加恭敬了，說話的時候連頭都不擡。看來是真的將蘇瀟若當成主子看了。
蘇瀟若倒認為既然是舊相識了，其實也不需要這般客氣的。就算自己代替了莫問的位置，卻也不至於真的要與他有如此明顯的主仆之別。不過不夜既然這樣，她也就不客氣了。她可不認為不夜等了這幾日就是為了問她是不是身體健康。
如果真是這樣，她就該要懷疑眼前的莫問是不是換了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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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難免還是有些難看。其實蘇瀟若也覺得自己這場病來的奇怪，按理來說，妖魔都應該只會受傷，不會生病的，雖然不知道當初紫慕究竟得了什麽病，但好歹也不是小病吧？蘇瀟若的病倒真的算是小病了，不過是發高燒而已，雖然沒有力氣，但一點也不嚴重。
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無論如何，自己今日都要以最精神的模樣去面對眾人。於是讓琴瑟將一直擺在角落的胭脂拿了出來，雖不喜歡搽脂抹粉，卻也只能勉為其難，就像是這個位置，雖不喜歡，依舊是要勉為其難。
那日的事情只有她已經全部記起來了，只是從未對任何人說過。琴瑟等人趕來的時候，只是看到範煷離開和莫問死去的場面。雖然立刻有人去追範煷，但最終也都是無功而返。所以唯一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的人就只有蘇瀟若一個而已。今日，她正是要向整個魔族交待此事。
這幾日魔族也快鬧開了鍋，雖然當時的情況很明顯了，莫問自然是被範煷殺死的，但大家也都急切的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在他們心中如神明一般的魔王怎麽可能會敗在別人的手上，這個人若是即墨也就罷了，偏偏還只是一個神界副將，這對眾人的打擊自然不小。許多人甚至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特別是前日，原本放在清寒山裏的軒轅劍又無故失蹤，不夜和歌默派人遍尋無果，這樣更是人心惶惶。怕的就是有仙族潛入山上偷走了軒轅劍。這也就意味著，他們能隨時殺掉自己想殺的人。這樣的情況下，自是人人自危。
只是之前因為蘇瀟若一直昏睡著，所以眾人就算再著急，也不得不耐著性子等她清醒。所以在昨日聽到蘇瀟若決定今日召集大家到主殿的消息之後，所有人今日一早就都來到清寒山的主殿裏等著。皆是一副急切想知道答案的樣子。
見時間也差不多了，蘇瀟若這才不急不緩的走進了主殿之內，她今日的身份是魔後，不可以看起來比這些還要急。門才一打開就看到滿殿的人瞬間安靜了下來，於是深吸了一口氣，一步一步穩穩地走到了水晶雕像的下面。
她明白這個時候自己絕對不能做出手足無措的樣子，要不然其餘魔族只會更加手足無措。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就算莫問不在，魔界也還和以前一樣。蘇瀟若盡量讓自己顯得精神一點，不要露出病態，對所有人說道：“今天，我是想宣布當日莫問最後交待給我的事情。”
她的聲音並不算大，但好在整個大殿雖然擠滿了人，這個時候卻鴉雀無聲，所以她的聲音能夠傳到主殿裏的每一個角落。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大家顯然都想知道那日莫問最後究竟交代了些什麽。魔王的遺言對他們而言也是很重要的。
蘇瀟若卻並不急著說，這個時候太急了反而不好，只用目光掃視眾人，最終，目光停在沈默地站在旁邊的歌默身上，其實今日想起來也的確有些後悔，昨夜她不該那樣對他說話的，只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所以才會那麽激動，所以有些抱歉。
不過今日看歌默的表情，似乎也沒有生氣。反而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蘇瀟若點點頭，心裏頓時覺得多了一些勇氣，歌默的眼神是在告訴她，不論什麽時候，他都會支持她這個姐姐。難得的親情讓蘇瀟若有些感動，繼續說道：“當日是範煷用了卑鄙手段將魔王殺死。魔王臨終的時候，曾交待由我掌管魔界，帶著大家一起打上神界奪回魔石，並且殺了範煷為他報仇。”
話一說完，歌默就與琴瑟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目光裏看出了些什麽，只是並未當場發作。只是看得出來，他們都察覺到了些什麽。
不過相對於他們兩人的動作，其餘的魔族倒是覺得蘇瀟若所說的事理所應當，既然是範煷殺了莫問，他們當然要為自己的王報仇，而且這也是莫問最後的心願，他們理應遵循，根本不覺得有任何不妥之處。
於是對蘇瀟若的話更加深信不疑，每個人的眼裏都燃燒著報仇的火焰，接著一起高舉手中的兵器，齊聲說道：“上神界，殺範煷！上神界，殺範煷！”一時間倒也算是士氣大漲。
蘇瀟若舒了一口氣，幸好大家都因為莫問的死太過傷痛，所以都沒有細究什麽。但就在所有人一心想要打上神界的時候，人群之中卻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敢問若殿下，範煷是用了什麽卑鄙手段？”
那聲音十分低沈，聲音也格外的大，所以此話一出，所有魔族都靜了下來。剛才他們是沈浸在仇恨之中，也忘了問。但是如今被人提起，當然也想知道莫問究竟是怎麽死的。畢竟是他們的王，蘇瀟若也理應交代清楚。
“是……”蘇瀟若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她雖然一直因為這件事內疚，但也明白，如果說莫問是為了救她而死，魔族只怕是不服她的。但又覺得如果不說出真相，不僅是對不起魔界眾人，更加對不起莫問。自己怎麽能在他死後，還將真相隱瞞。所以蘇瀟若說不下去了。
178逼問
“說得對，陛下魔功蓋世，那小人到底用了什麽卑鄙的辦法將陛下打傷的？”其餘魔族也七嘴八舌的問道。說到底，眾人心中始終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他們並不知道當初莫問曾被即墨打傷的事情，自然想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卑鄙手段。
其實昨夜蘇瀟若不是沒有想過他們會問起這件事，她考慮的的確不夠全面，或者是對於這個問題，她真的不知道什麽樣的答案才算是最好的。說真話影響士氣，可最關鍵的是，這會影響到她在魔界的地位。如果是以前，她根本不在乎，名聲壞些就壞些吧，這原本就是自己造成的，就算被所有人痛恨她都無話可說。
可是現在不行，給莫問報仇僅僅靠她自己是絕對不可能成功的，她需要借助魔界的力量，同樣，莫問臨死前將魔界托付給了她，就算坐上這個位置於她而言的確是太過勉強了，但她也絕對不能將魔界交到別人的手裏，她的本事自己很清楚，想要坐穩這個位置僅僅靠之前的一點聲望是絕對不夠的。所以這個時候，她不可以說出來。
只是，說假話，自己心裏又過不去，她不想騙人。所以兩難的情況下，她也只能希望逃得過一時是一時。卻不想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躲過這件事了，所有人的註意力也沒有放在這件事上，可最後卻還是有人問了出來，所以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問出此話的那人蘇瀟若是認識的，是莫問手下的一員大將，素日蘇瀟若見他辦事也十分沈穩，而且莫問對這幾名大將也十分信任，而且一看他的面相，就是那種不容易忽悠的人。
“殿下為什麽不肯說？”就在蘇瀟若還沒有想好說辭的時候，那人繼續不依不饒的問道。語氣甚至帶著一點逼迫的意味。面色也說不上友善。
思量到最後，蘇瀟若還是決定將真相說出來，不論之後是什麽情況，都是該她承受的。可是才一張口，那人卻又不給她機會了，反而自顧自的說著自己的猜想：“範煷為什麽會無故來到清寒山？而且殿下與陛下也在場，這不是太奇怪了嗎？”只是說這話的時候他卻是面向所有魔族的，顯然，這人的目的並不是要蘇瀟若回答，而是要引起魔兵們的猜測。
“對啊。他是神族副將，為什麽會來這裏？”
“憑他，怎麽能殺了陛下？”眾人開始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也有人說出了自己的猜測，但大部分的魔兵還是等著蘇瀟若來回答。只是原本安靜的大殿變得吵嚷起來。
蘇瀟若當然明白他們的疑問有多少，只是讓他們這麽吵下去根本就不會有任何結果，而蘇瀟若也不希望看到眾人的懷疑越來越多，若是到最後累積到一定程度爆發出來。只怕就不好收拾了。畢竟大家一個目標去做一件事可算是眾志成城，但如果多了些懷疑，做起事來也就不會那麽篤定，那最後，打上神界只怕會比現在還要艱難。
“你們聽……”
“只怕殿下有什麽瞞著我們吧？”那人繼續說道。如果說之前都只是在說著自己對這件事的猜測，那麽這一句話就是很明顯在針對蘇瀟若了。
此話一出。蘇瀟若也不得不正視這個魔將，這個人以前在莫問的軍中算是比較低調的那一類，兩人見面之時也都是行了禮就離開。從沒有多餘的寒暄。這種人在魔族之中也不算少的，畢竟蘇瀟若自認自己的親和力還是有些欠缺的，不可能做到人見人愛。他們對她冷淡，她自然也就點點頭，自己走自己的路。
所以兩人雖然見過幾次。但印象並不深刻，由此可見。這人素日也並沒有什麽與眾不同之處，沈默寡言，卻又不是歌默那種冷冷的氣質，相貌也屬普通，簡言之，就是沒什麽辨識度的一類人。偏偏今日變得如此高調，與其說是好奇，倒更像是在煽動其餘人。
所以蘇瀟若也多看了兩眼，他倒是一點都不避諱，四目相對，蘇瀟若能感覺到對方眼中的敵意。顯然，他今日是不打算要她能太容易過關的。不過她不認為自己有什麽好心虛的地方，於是也坦然承受對方的目光。
不過那人的話一出，眾人先是安靜了片刻，接著爭論的聲音反而更大了，只是現在並不是該與那人計較的時候，他的事情可以留待以後再解決，蘇瀟若首先要做的就是穩定軍心，而如今唯一能穩定軍心的辦法，似乎也只有講出實情了。
猶豫了一下，感覺到身旁琴瑟似乎輕輕拍了拍她，明白她是在提醒自己，這件事雖然別人不清楚，但琴瑟也算是知道個大概。自然明白發生的事情與蘇瀟若之間的關系。當然更加明白其中的要害。所以這是在提醒蘇瀟若不要將那些事情說出來。
不過蘇瀟若最終還是決定將真相講出來，否則若是有人真的別有用心，這件事就算今日蒙混過去，難保不會有來日發難的時候。所以最後，蘇瀟若還是選擇了問心無愧：“那日是範煷將我騙了過去，莫問這樣，都是為了救我。”
眾人又安靜了下來。大概是誰都沒有想到等來的會是這樣一個真相，又或者是還需要時間消化這個答案，所以沈默還在繼續，就連責備的話也還沒有出現。
蘇瀟若轉頭看去，那名魔將也安靜了下來沒再繼續逼問，想來是沒有料到她會真的把真相說出來吧。不過這都不重要，能將事情說出來，她已經覺得舒了一口氣，果然自己還是不適合藏著掖著，有事情會所出來心裏就舒服許多。既然事情已經這麽糟了，那幹脆就一次槽到底吧。只要她這次能夠解決，那以後就沒有什麽難事了。
一眾魔兵面面相覷，漸漸的有了討論聲，只是聲音不大，偶爾有人會擡頭看看她，但也是瞬間又低下頭去，就怕被蘇瀟若看到一般。
“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莫問，也對不起你們，”蘇瀟若明白這個時候這些人沒有大聲質問已經比她預想的要好很多了，他們最起碼還顧忌著她的身份，所以都不願意當面頂撞，於她而言也不算是最糟糕的的情況，於是接續說道，“但我也明白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這件事既然是我的錯，我就絕對不會推脫責任，但是我希望大家能夠，等到我們打上神界搶回魔石，替莫問報了仇，到時候我會任你們處置，絕對不會逃避。”
說完之後就看著眾人，她這次算是孤註一擲了，蘇瀟若明白魔族對自己的王的愛戴與敬服，她這麽說只是希望能先安定軍心。他們未必會服她，但這麽說，起碼能讓所有人知道她還算是個比較有責任心的人。起碼還有一些印象分在吧？而且她說的也都是事實，等所有事情塵埃落定，她必定負荊請罪。沒人知道她有多希望能用自己的命換莫問一命。只是，這都是希望而已。
見大部分人的臉上都漸漸露出信服的表情，蘇瀟若總算松了口氣，起碼，他們還是肯相信她的，其實這麽做的確很冒險，自己已經害死了莫問，這些魔兵就算不再相信她也不奇怪。可是他們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能被人信任的感覺果然不差。
只是有的人就是打定主意不打算讓她安生了，所以人群中又傳來熟悉的聲音：“那敢問殿下範煷究竟是用了什麽卑鄙的手段將您騙過去的呢？殿下明知如今兩族對立，為何還要聽信敵人之言，被騙去清寒山外？”
果然又是那名魔將，蘇瀟若已經可以確定這人今日就是來給自己找茬的了，每次在她以為可以安全過關的時候，他總是可以挑出一些刺來，而且說的話還是如此針對她，當真是不把她與仙族的關系挖出來就不甘心似的。
蘇瀟若隱隱覺得這人其實是知道一些內情的，只不過他不說，就是要逼著她親口承認。只是如今這個情況，自己是根本無法單獨與他說話的，該解釋的必須解釋，這人問得也算巧妙，總是能讓人往壞的方面去想，她為什麽要相信敵人？最大的可能當然就是她與範煷有來往了。換成是誰都會這麽想。
但蘇瀟若並不認為自己所有的私事都必須告訴所有人，就算她與仙族有什麽關系又如何，難道她真的一點秘密都不能有？
而且說出莫問是被自己連累也就罷了，若是讓人知道她跟仙族真有來往，於軍心難免不利，於是說道：“那日，咳咳咳，我原本是想隨意，咳咳，隨意走走，卻不想範煷居然幻化成他人的模樣，將我引了過去，咳咳。”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激動，說話的時候就猛的咳嗽起來，而且越咳越厲害。琴瑟見狀連忙上前想要扶住她，蘇瀟若卻只是擺了擺手，那麽久都堅持了，現在自然不能示弱。
179報仇
這個時候歌默明白蘇瀟若需要他的幫助，於是也走上前說道：“妖魔兩族既然已經結盟，此番妖族必定會幫魔族打上神界，王姐如今還病著，有什麽大事也等她身子好了……”
蘇瀟若也跟著往前走了一步，歌默這個時候是在為自己說話，她自然不能一個人躲在他的身後，只是就算逞強也難掩虛弱，勉力說道：“當日的事情，咳咳，我都已經說清楚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繼續去找青寒，並且搶回軒轅劍，不論如何，我們必須要完成莫問的願望，打上神界。”
說完之後，也不等其他人再有什麽話說，就在琴瑟的攙扶下走了出去。
她明白如今的情形繼續說下去對自己絕對不會有好處，她當然不能給對方再問下去的機會，他要找這麽個機會煽動人心，自己又怎麽能讓他如願呢？
而且這個時候也不能讓人看到她的弱勢。雖然這件事是她不對，但如果想要所有人都聽自己的，只是誠懇的認錯是沒有用的，畢竟所有人不會因為你道了歉就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她說得雖然真心，在別人眼中可能就是假意了，反倒讓人覺得她好欺負，所以一個素日裏低調的魔將都敢直接質問她。
所以該決定的事情蘇瀟若不能有一點猶豫，就算是她錯了，也不代表她會將一界之主的位置讓給其他人，錯誤她會承認，但交代的事情他們也必須去做，否則她就真的只有被欺負的份兒了。
特別是這種一看就與她不對盤的人。如今都敢這麽質疑她的話，以後難保會真心服她。此刻與他爭辯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反倒讓人看了笑話。於是下了命令之後就離開，自己既然暫代莫問的位置，自然就該擺出該有的架勢。不能給任何人反駁的機會。所謂的天威，她雖然沒有多少君王的氣勢，不過擺擺架子還算可以的。
其實不夜也算是如今魔王的最佳人選，如果她真的不願意承受這個重擔的話，將魔王給了不夜也並非不可。相信他也能夠服眾，就算蘇瀟若嫁給了莫問，其實也是不需要面對這些的，如果可以，她也不願意面對，因為打心底裏總是還一廂情願的把自己當做普通人。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是希望能夠對魔族對妖族的事情不管不問，樂得悠閑。
但是如今她不願逃避。然後將所有的事情都推給不夜。莫問讓她躲了這麽久，也到了她必須得面對的時候了，這次，她已經下定決心必須得親自帶著魔族打上神界去，為了莫問也是為了自己。此仇必報。所以眼下她需要考慮的是如何讓這些人都能夠服她，就算是心裏不服，只要願意按照她說的去做就夠了。
“你到底想做什麽？”走出主殿之後，本是打算直接回自己的房間，哪知歌默也立即跟了出來，叫住她之後就皺眉問道。
“我不是說了嗎。給莫問報仇。”就算這次的事情被那個魔將給弄得不是那麽成功，但是聰明如歌默，也不至於連她此番究竟想要做什麽都聽不明白吧？倘若他都不明白了。那蘇瀟若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必要將魔兵召集起來，再說一次。
“他最後說的真的是這件事？”原來歌默並不是聽不懂，而是不相信，只是雖說這一句是問句，但蘇瀟若能感覺的出來對方心裏其實早就已經有答案了。
其實。蘇瀟若的心裏也是清楚的，不過既然已經下了決定。自然是不能回頭的。所以就算歌默懷疑，她也還是肯定地點了點頭，話已經說出口了，那不論是誰懷疑都好，都要做下去。所以這個時候，她必須要死咬著這件事，絕對不能松口。
“你這話騙得了所有人卻騙不了我，”歌默不客氣的揭穿蘇瀟若的謊言，他原本就不知道什麽叫做拐彎抹角，喜歡開門見山，“莫問絕不可能要你去報仇，除非他之前做的都是騙我的。”
“你怎麽知道不是？當時只有我在，他要我幫他報仇不是理所應當的麽？”蘇瀟若原本以為自己的謊說的完美無缺呢，畢竟這是情理之中，莫問被範煷殺死，臨死前要自己幫他報仇，這事說出來誰會懷疑？那些魔兵不都是沒有絲毫的懷疑麽？怎麽換成歌默，就覺得不對了？
“他從來不想把你牽扯到這件事裏來，就算當初同意讓你領軍，也是為了要緩解你的愧疚之心罷了，如果他死前真的要你打上神界，也絕對不會是要你為他報仇。”
說得好像很懂他似的，蘇瀟若撇撇嘴，她還記得之前兩人就不對盤，怎麽突然就變成知己了？真不明白歌默又是如何認定的莫問不會要自己替他報仇的，於是送一記白目：“如果你被殺了會不會希望有人可以幫你報仇？”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麽？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就算現在，她心裏因為那句“緩解你的愧疚之心”而疼了一下，但也不願讓自己因此而失態。
“或許其他人會，但莫問不會，”歌默繼續肯定的說道，“他不會為了幫自己報仇而興師動眾。只會為了整個魔界而……”
歌默說到這裏停下了，只是認真的看著蘇瀟若。
蘇瀟若差一點就要偽裝不住，暗自慶幸他沒有再說下去。沈默了片刻，稍稍平覆了一下心情，發現自己真的是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莫問，自己日日在他身邊，卻還比不上一個沒見過幾次面的歌默。看來自己果真是有些失敗啊。
蘇瀟若並不曾躲開歌默的目光。她只是好奇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會讓歌默如此篤定，他絕對不會為了自己而讓魔族陷入危險，不過想想往日莫問的做法，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一個明君，凡事都為了魔族著想。為了他一人的仇恨而讓所有魔族陷入險境的事情，他的確是不會做的。其實這些事情自己都看在眼裏，不是她不明白莫問，而是不想明白。
只是現在再說這些又能如何呢？她早就已經悔不當初了。
“更何況……”
“咳咳，不用再說了，我已經決定了，琴瑟，扶我去休息吧。”不等歌默說完，蘇瀟若就伸手讓琴瑟扶她離開。
並不是自己想要在歌默面前擺架子，面對這麽一個關心自己的人，她也犯不著擺。而是看著歌默身後已經有魔兵接連走了出來。於是心一狠就離開了。
以前的她在魔族面前雖然有些聲望，但他們對她恭敬的大部分原因還是因為自己的身份，而不是自己做了什麽。要服人，該有的架子必須有，就算是做給跟出來的魔族看的，那也必須做做樣子。但只是她也明白，只擺架子是沒有用的，究竟要怎麽讓所有人都心甘情願的聽自己的命令，她還要回去好好想想。最怕的是，今日的事情並沒有真正的結束。
她就算躲了今日，只怕以後事情還會更加覆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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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
“殿下大病初愈，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應該多睡會兒才是啊，也不喚我來服侍。”琴瑟才起身走到蘇瀟若的房間外就聽到裏面有些動靜，於是推開門看去，果然看到蘇瀟若已經穿好衣裳，此刻正坐在銅鏡前慢悠悠的梳著頭發，目光怔怔的，似乎在想著些什麽，偶爾蹙眉。
聽見琴瑟的話，蘇瀟若轉頭看她，勾起嘴角：“我幫你減少些負擔還不行麽？讓你偷懶也就算了，居然還怪我。”說著隨意的挽起頭發。她果然還是不習慣那些雍容華貴的裝束，不用見人，這樣倒也比較自在。
“殿下這幾日清減了許多，該多吃一點才對，白白胖胖的也好看些。”說著就把早膳放在旁邊的桌上，想要去扶蘇瀟若站起來。
蘇瀟若看了看，清粥小菜，倒也清淡，只是沒什麽胃口罷了。其實吃不吃她倒是無所謂，不過很懷疑琴瑟的審美標準。白白胖胖，她以為是在養豬麽？
只是聽了琴瑟的話便摸了摸自己的臉，瘦沒瘦她倒還真的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容貌還是那樣，幾乎沒有任何變化，不過自從到了這個世界，皮膚倒是好了一些。果真是這裏的山水比較養人。
而且如今她是妖，哪怕吃再多，估計也胖不到哪裏去。況且這吃飯的習慣只是自己一直沒有改掉而已，倘若沒有胃口，不吃就是了。她還一直嫌棄清寒山不方便那個呢，整座山就一個茅廁，還離她的房間甚遠。
蘇瀟若知道，古人通常也就是一日兩餐而已，這早膳顯然是琴瑟特意另外做的，蘇瀟若的確是沒什麽胃口，但畢竟是她的一番心意，所以也還是順從地坐到桌邊吃了起來。
“殿下，”蘇瀟若正吃著，卻聽琴瑟突然說道，只是神色有些猶豫，在蘇瀟若看她許久之後，也不得不繼續說下去，“殿下可要去看看陛下，陛下明日可就……”
180王嘆
“不！”蘇瀟若的話幾乎是脫口而出。打從她醒來之後就沒有見過莫問的屍首，並且刻意不去提起這個話題。她的確不願聽這件事，只是到底還是知道莫問的屍體被放在偏殿裏，就等著出殯。
這種事情當然是需要蘇瀟若來安排，畢竟她現在也算是暫代的魔王了。當時這件事不夜也曾向她提起過，不過還沒說完就被蘇瀟若打斷了，接著就全都交給不夜去做了，什麽事都不需要回稟。
這事情對不夜來說也不算難，他自然能夠安排的妥妥當當。
“可是明日就要出殯了，殿下真的不去看看嗎？”琴瑟這幾日對莫問的事情也是閉口不談，今日突然提起，也是希望蘇瀟若能在莫問出殯的時候去看看，畢竟這也算是見莫問最後一面了，接著莫問就會被送回魔界皇陵去。卻沒想到自己這麽一說，蘇瀟若的反應居然會這麽激烈。所以說得有些小心翼翼，只是如果真的連著一面都不見，卻又怕蘇瀟若日後後悔。
“琴瑟，你去把歌默和不夜都叫來。我有話要告訴他們。”不再回答琴瑟的話，只是吩咐道。這幾日她的話越來越少，心思也讓人看不透。但明眼人都看的出來蘇瀟若是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所以琴瑟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點了點頭就出了門。只是關門的時候輕輕嘆了口氣，沒辦法，這個時候如果蘇瀟若自己不願意，誰都不能逼她。
蘇瀟若怔怔的看著門口，琴瑟的嘆氣聲雖輕，可她還是聽到了，其實她也明白自己這是在逃避。只要不看到莫問的屍體，就好像莫問沒有死一樣。她的心裏至今還不能接受莫問已經死去的事實，所以這幾日的所作所為，也不過是勉強自己去做而已。只要不去想，那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即使發生過的也可以當做不知道。
可是躲在自己的想法裏這麽多日，卻還是不得不面對這個事實。明日莫問就要出殯了，就算所有事宜都交給不夜，可她也必須要出面，否則魔兵之間只怕又會傳出新的流言。心裏也明白這些事遲早是要面對的。她卻也希望躲過一日是一日，可是今日琴瑟的話卻提醒了她，明日就已經到了最後的期限。
“殿下。不夜城主與默殿下都到了。”一直到琴瑟的聲音從門外響起，蘇瀟若這才回過神來。有一瞬間，她連叫他們來的目的是什麽都給忘記了，看來自己果然是不想面對啊。如今只是聽到這件事就如此了，不知道明日看到莫問的棺木。她會不會當眾失態。不由的苦笑起來。
見到兩人一起走進屋裏，蘇瀟若連忙收斂心神。這是休息了這幾日之後第一次主動見他們，明明是才睡醒起身，她卻已經覺得有些累了，就像已經勞累了一整日一樣。果然這就叫做心累麽？
想想這幾日一直在考慮魔軍之事，她發現自己真的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這麽多的事情需要她做決定，而且許多事情還十分繁瑣，並不是馬上就能解決的。有些事又事關整個魔界，稍為走錯一步都會造成嚴重的後果，所以必須要仔細思量。而她，處理之餘總是要想著怎樣表現才能讓人信服。當真是連腦細胞都快不夠用了。當真是累得很。
想想當初莫問的運籌帷幄，總是一副悠閑的模樣。再想想如今自己一個頭兩個大，果真是天上與地下的差別。越是了解他平日做的事情就越是佩服這個人。而她似乎也稍微了解了一點關於莫問的事情。那份重擔，他就這麽從老魔王手裏接過來了，而且還事事妥帖。真的是由不得人不佩服。
沒來由的，這幾日蘇瀟若腦子裏出現的全是兩人相遇之後的情景，莫問假扮柳元時的，解決黑界時的以及帶著魔軍攻打清寒山時的。這才發現原來兩人不知不覺已經一起經歷了那麽多的事情。而那麽多事情過後，他們早就不可能再是毫無關系的兩個人了。
可是每每想到他，蘇瀟若的心裏總是覺得澀澀的，雖然知道自己不會喜歡上莫問，即便是在親眼目睹莫問的死，她也知道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可兩人之間的感情也絕對不是普通人可以比的。那種感情，或許更像是親情吧，早就習慣了身邊有他，就這麽突然消失了，渾身都會覺得不自在，就像是失去了一個重要的親人一樣。
這幾日歌默和不夜三番四次告訴琴瑟要見她，都被蘇瀟若拒絕了，就算處理事務，也都是隔著屏風說完就讓他們離開，絕對不會多聽一個字。今日是她第一次主動去見他們。
只是兩人走進屋子後，誰都沒有先說話。歌默自然不用說，這人素來話少，通常都是聽人說的多，自己說的少。而不夜卻是最註重禮數的，眼下蘇瀟若基本上是暫代莫問的位置，蘇瀟若沒有先開口，他當然也不會，只是一進屋就沖她行禮，接著低頭站好。
於是三人就這麽站著，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你們坐下吧。”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說道，接著就自己走到離自己最近的椅子上坐下，大病初愈的人自然是能坐就不要站的。歌默倒是不客氣，也坐了下來，不夜卻依舊站著。繼續沈默。
“你們這幾天不是一直都想見我嗎，怎麽今日來了反而不說話了？”最終蘇瀟若笑了笑，主動說道。要不然看著這兩人的滿面愁容，她連笑都快掛不住了。
“殿下的身子可好了一些？”不夜語帶關切，對蘇瀟若倒是比以前更加恭敬了，說話的時候連頭都不擡。看來是真的將蘇瀟若當成主子看了。
蘇瀟若倒認為既然是舊相識了，其實也不需要這般客氣的。就算自己代替了莫問的位置，卻也不至於真的要與他有如此明顯的主仆之別。不過不夜既然這樣，她也就不客氣了。她可不認為不夜等了這幾日就是為了問她是不是身體健康。
如果真是這樣，她就該要懷疑眼前的莫問是不是換了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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