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布都是剛才那個姑娘買下的？”

徐元鈞盯著店內的夥計將買下的錦緞包好裝車，心思一動，他可以跟著夥計一起去那姑娘的家裏，求她將天蠶錦轉賣給他啊！

“是，客人說了，都送到天香樓去。”

徐元鈞眼神一亮，“快走，我跟你一起去！

掌櫃沈浸在自己的想法中，竟然沒察覺自家二少爺跟著夥計一起出了門，等到回神，見大堂中只剩下暗自垂淚的林依依和溫言安慰的陳家小姐，只當二少爺帶著小廝回了徐家宅邸。

沈魚深深的過了一把裝X的癮，頓時覺得身心舒暢、渾身通透了許多，待到了錦繡閣，早已有人得到消息，在門口等候，恭敬的將一行人迎了進去。

因著錦繡閣內不光經營布匹和成衣生意，還有各式的女兒家的小玩意兒，其中還有從沈魚手中流傳出來的新式文胸和內褲，深受閨閣小姐的喜愛，所以各錦繡閣的大多數分號掌櫃，都委任女子擔任。

而平豐縣的掌櫃，恰好就沒有合適的女掌櫃，所以整個錦繡閣都低調了不少，哪怕錦繡閣以遠近聞名、神乎其神的繡工而出彩，所出品的成衣均已繡工精致、形狀逼真而深受人們的歡迎，店內的客人卻依舊少的可憐。

現任的掌櫃是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一身青色的長袍顯得溫文儒雅、彬彬有禮，頭發梳的一絲不茍，恭敬地請沈魚在堂內的上首落座，招呼店內的夥計泡了上好的大紅袍，還端了幾盤可口的點心。

“小人姓張，名守業，家父是天香樓的掌櫃張三元，給夫人請安！”

張守業彎身，一輯作到底，心裏雖然不解父親的囑托，但他深信老父的做法不會錯，所以態度恭敬地不能再恭敬了。

“快請起！這麽說來，你是張伯的兒子了，那我便叫你一聲張大哥好了，張大哥快請坐！”

沈魚虛扶一把，請小張掌櫃落座後，便問道：“此次我來錦繡閣並非是受衛王之命，所以張大哥不必緊張拘束，就當我是來給錦繡閣錦上添花的罷！”

“這錦繡閣布品種類齊全，花式繁多，而且還做成衣和經營各種小物件的生意，怎的生意如此蕭條？這個中原由，張大哥可知曉？”

小張掌櫃擦了把額頭上的虛汗，有些汗顏和羞愧的回道：“夫人有所不知，店內的成衣生意還是不錯的，畢竟咱們的刺繡功夫爐火純青，是徐林兩家不能比的，但是徐家有自己的染坊和織機坊，染紡出來的布匹花紋精致鮮艷，有上等的更是不用刺繡，直接做成成衣便可。

如此一來，倒把錦繡閣的刺繡手藝給比了下去。”

沈魚起身摸索著櫃臺上擺出來的一塊塊綢緞樣品，以純色無花紋的居多，只有上等的幾種綢緞，上面紡了細而淺的花紋，也只有寥寥幾種，一眼望去，確實不如在徐家綢緞莊看到的那樣精致好看，頗有些蕭條的意味。

“徐家的染布坊和織布機做出來的布匹只供應自己家的門號，那我們的布匹是在哪裏染色和紡織的？”

小張掌櫃見沈魚一下子便抓住了問題的重點，心底僅有的幾分輕怠之意不由得消失的無影無蹤，恭敬的回道：“回夫人的話，咱家的布匹都是由陸家名下的織布局做出來的，然後統一送貨到錦繡坊的各個門號，再進行銷售。”

“陸家啊...”

沈魚低聲嘀咕道，“可是那個泉城陸家？”

“正是泉城陸家！”

小張掌櫃收斂神色，眼觀鼻鼻觀心道。

“陸家財力家底都比徐家寬厚的多，而且專產一匹千金的天蠶錦，怎麽會連個花紋都搞不定，生生被徐家的紡織局壓了一頭？”

沈魚疑惑的問道，她要是沒記錯，陸鳴涯好像就是泉城陸家的庶長子吧？

當年陸家打著還救命之恩的名號送了一批藥苗給她，結果都是耗下來無用的苗子，差點讓她賠的血本無歸，從此以後，她對陸家可是沒有絲毫的好感了。

“夫人有所不知，前些年的時候陸家的紡織局還是不錯的，雖不能蓋過徐家，不過好歹不相上下，自從陸家嫡子陸鳴堂接替了紡織局的事務，陸家的紡織局就開始走下坡路了，如今更是蕭條的很，據說今年上面下令，除了天蠶錦依舊由陸家進貢，其餘的綢緞全部換成了徐家供應。”

沈魚撚著下巴，聽得津津有味，眼眸裏全是玩味，“嘖嘖嘖，怪不得徐家這麽有底氣，居然大言不慚的讓衛十當貴妾，還美名其曰：給沈夫人個面子！”

小張掌櫃聽得雲裏霧裏，卻也不敢多言，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夫人可是跟徐家有過節？可錦繡閣眼下這種光景，想要和徐家打擂臺簡直如同以卵擊石，並非明智之舉啊！”

“張大哥，這平豐縣內，除了徐家，還有誰家有紡織坊？”

沈魚斂眸，沈聲問道。

小張掌櫃見沈魚不是要和徐家硬碰硬，心下松了一口氣，思索了片刻，回道：“林家素來與徐家不和，當年徐家創立紡織局，徐家也跟著效仿，不過...

前些日子聽店裏的夥計說，好像林家有意將紡織坊出手，好像賠了不少的銀錢。”

“找個面生可靠的人出面打探下，如果織機沒問題的話，就出錢買下來。

還有，派人暗中尋找會織布的手藝人，購買各種絲線，一定要保密，找到人之後，派人去天香樓通知我，我要和他面談詳細的情節。”

囑咐完相關事宜，日頭已經升到了頭頂，五月份的天氣已經暖了起來，出門只需一件薄薄的春衫便可，再不必受厚重臃腫的棉衣束縛，許是渾身輕快了許多，大街上小姑娘小媳婦的臉上都帶著笑意，胳膊上挎著的籃子裏裝著買好的蔬菜瓜果，三兩成群結伴的往回走，回家給親人做一頓可口的飯菜，喜悅之情不言而喻。

沈魚似有所感，想著平安鎮上的沈大山夫婦，卻不知如何去面對他們。

低垂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痛意，被她迅速的掩蓋過去，“你盡管去做，有什麽事我擔著。若有事便去天香樓找我，短時間內，我都不會離開平豐縣。”

說完，率先跨出了門檻，連林家的店鋪也省去看了，領著一群人回了天香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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