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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塞爾維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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擠滿了人和動物的大船在海上疲憊的航行著,老朽的木板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充滿各種刺鼻味道以及人的艙房裏,我抱著膝,蜷成一團,盡量不碰到別人。因為每次誤碰別人的下場往往是一頓胖揍。

“餵,小鬼你壓到我的頭發了。”聲音冷淡而充滿戒備,而它的主人現在正不耐煩地扯了扯自己的淺藍色長發。

“啊,對不起!”我下意識跳起來,躲開。但我忘了:這裏是擁擠的船艙。

“小鬼!”“滾遠點!”“你踩到我了!”

這樣的聲音隨著我笨拙地到處躲避而此起彼伏,最後以我滾到門口,撞到門外的老板為終。

“該死的小鬼,又是你惹事!”老板揪著我的衣領子,把我提了起來。

“不是,我只是……”我試圖解釋,卻不料弄巧成拙,給老板的怒火上又澆了一桶油。

“還狡辯!”他一甩手,我一頭撞到了船舷上。

揉著頭,我不敢再吭聲。

“你要是再不聽話,再搗亂的話,”腳下一空,我的脖子就已經被老板摁到了圍欄邊緣。“大爺就把你扔到海裏去餵魚,聽懂了沒!”

“嗯嗯!”我點頭如搗蒜,只求一個“赦免”。

“滾吧!”他終於松了手,我忙不疊邊咳嗽著邊往船艙裏跑去。

不得已,坐回了原來的位置——那個會噴火的家夥的旁邊。

察覺到他在盯著我,我揉著頭和脖子,不敢回看他。不知多久後,海浪的搖晃也變得溫柔起來,似乎長夜並不那麽難捱了。漸漸的,艙室裏響起了鼾聲,我也沈沈入眠。

「明明是個小鬼,為什麽可以不帶憎恨與痛苦地活下去呢?」

他瞥了她一眼,也墜入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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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德抽刀捅在高自己多半個頭的混混肚子上,滿意地看著對方抽搐著倒在地上。然後昂首環視四周,如同檢閱麾下士兵的驕傲國王。手中的短刀還在滴答地淌著腥氣逼人的熱血。

那些“紙老虎”見頭兒已死,再看看眼前這個兇神惡煞,臭名遠揚的小鬼,只能選擇匆匆扔下鼓鼓的錢袋,奪路而逃。

基德先收好所有的錢袋,才放下心來,用拇指抹去了刀上的血痕,心裏盤算著晚上該去哪解決晚飯,回過神時,拇指上已經多了一條口子。鮮血混在舊的血液裏,一起從刀尖上滴落下來。

他皺皺眉,卻並不覺得疼痛。吮去了指上的鮮血,他收起刀,朝島上的小餐館進發。

沿途遇到的孩子們都躲他躲得遠遠的,像畏懼瘟疫一樣畏懼他。他們或多或少都聽大人們議論過,或是自己親眼見識過:這個從小在塞爾維亞長大的家夥是有多麽喪心病狂。沒錯,他們就是這樣形容他的。

基德倒是不在乎這些,隨便他們怎麽說好了,反正他不是活給他們看的。

………………

“滾!我們不做你這小鬼的生意!”飯館老板把一顆已經爛掉的大頭菜扔了過來,剛走到門口的基德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打中了頭。登時額頭上出現一小片青腫。

圍觀的人指指點點,緊蹙著眉,交頭接耳地反覆談論著他的種種頑劣惡行。

“餵,你家孩子是不是總在海邊玩呢?”基德咧嘴笑了。

“你、你……”餐館老板聞言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圍觀者的眉更皺幾分。

“老子怎麽了?!”基德見狀笑的更加囂張,“你知道,老子能幹出什麽事來。”

權衡一番後,老板妥協了。

「果然人都是一樣的。」

基德不屑地瞥了剛剛還義正言辭的老板一眼,大踏步進了餐館。

基德挑了個角落坐下,身旁空出了很大的一片位置。遠處寧願擠在一起的人們還在低聲嘁嘁喳喳,偷偷地打量他。但他無懼,挺直了腰板,那脊梁好似從不知“彎曲”二字。

把飯錢放在了一大摞空碗旁,基德一聲不吱地走人了。老板在門口探頭望了望基德,折返回餐桌旁,極不放心地把那錢數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基德有克扣。雖然知道基德的錢來路不明,但他還是小心翼翼地把錢收到口袋中,想起了其他吃霸王餐的混混,於是口中低聲罵一句:“這小鬼,討厭是討厭,不過好在錢還是照給不誤的。”

路過一個喧囂的馬戲團,基德毫不猶豫地徑直離開。他很討厭人多的地方,尤其是馬戲團。

幾乎要穿過半個塞爾維亞,基德到了自己破爛的家的門口。

月已高升,寂靜的夜裏,只剩下嗚咽的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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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爾維亞又下雨了。

基德最討厭的就是下雨了。因為只有在下雨的時候,他才會無處可去。自己的“家”太過破爛,根本就無法遮擋這些冰冷的雨水,況且又沒有誰肯借給他一個屋檐。

那個在這停留了數日的馬戲團今天還在營業,聽門口的老板說,今天會是最後一天。塞爾維亞很偏遠,很少會有馬戲團什麽的到來,因此人們才格外偏愛這個規模並不大的阿亞馬戲團。

沒有海賊的平淡生活就需要小醜來調調味道。

基德站在門前,望著誇張的小醜笑臉,有些楞神,一腳踩進了泥水坑裏。

這幾天他總會見到:一個有著淺藍色長發的很像布偶的男人在馬戲團附近晃悠,有時候這個人也會坐在馬戲團門口,卻並不招徠生意。當自己走近時,他總會很不禮貌地盯著自己。好幾次,基德都氣得想幹脆用拳頭解決好了。但今天,他沒有看見這個人。大概,是在舞臺上演出吧。

基德不知道,這個人在看自己的時候,會有這樣的想法:

「明明是個小鬼,為什麽可以不帶憎恨與痛苦地活下去呢?」

“算了,躲躲也可以。”他嘀咕一句,轉身走入馬戲團,隨手扔給門口小廝一枚銅幣。

第一個表演的,是一個年幼的小女孩。她的節目,是踩皮球。

………………

演出散場,喧鬧的人群終於如潮水般退去。

我終於松了一口氣,跑去找老板兌現他許諾給我的一個雞腿。但卻被他臭罵一頓,趕了出來。不過好在他有施舍給我些剩飯——雖然那份量連貓都不夠吃。而我,卻像得到寶物一樣,小心翼翼地吞咽下了那些粗糙的飯食。並未質疑,並未抱怨。

「反抗無用,只有忍耐才能解決一切,嗎?」

我抱著破爛的本子,用鈍的可以的鉛筆在紙上慢慢地勾勒著那只已與自己永別的黑豹時,竟遇到了那個紅發炸的活像刺猬的少年。他剛剛在舞臺下看著我,是和其他人不一樣的眼神。我卻不知道他的名字是什麽。我只知道:他想要找到一個叫做”ONE PIECE”的寶藏。這是他的夢想!呵,多麽高貴而神聖的字眼啊。

他的身上,有海賊一般的豪氣與傲慢,仿佛他天生就是當海賊的料。

………………

馬戲團帳篷外,是個艷陽天。

基德破天荒地把自己的夢想,告訴給了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女孩。雖然他並不認識她,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但他只是覺得:她應該不會像其他人那樣嘲笑自己。

小的時候,聽島上的人議論過ONE PIECE,但他們卻只當它是個笑話。

再大些,他說他想出海去找ONE PIECE,然後當上海賊王!但卻被玩到大的夥伴們狠狠地嘲笑了一頓——雖然他是他們的夥伴。他一怒之下,殺光了所有嘲笑他的人——雖然他們是他的夥伴。

從那天起,他才知道:夢想,不是個可以隨便和任何人分享的下賤貨。

不能誰都相信,但也不能誰都不信。

——很多年後,他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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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梟囂叫著,發出人們恐懼的“不祥之聲”。小島上的人們早早地就入眠了。四下裏,蟲鳴聲不絕於耳。海浪拍打著沙灘,帶來遠處的苦澀。海邊的山洞裏。基德把這幾天的“非法收入”小心翼翼地藏進了一個陶罐裏。那裏有他所有的積蓄——將來買船招海員出海用的。

他凝視著陶罐,少有地放下了一切戒備與疏遠,終於笑的像個孩子般純凈。

埋好陶罐,他轉身準備回家時,卻撞在了一個人的懷裏。

“小鬼,你剛剛藏的是什麽?拿出來讓大爺們瞧瞧!”

黑洞洞的槍口霍然抵在他額上。

“大爺們可是海賊啊!”

他話音剛落,一群虎背熊腰的海賊們就沖進了並不寬敞的山洞。基德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寶貝被別人明目張膽地搶走,自然心有不甘。他俯身欲躲過槍口,卻被人識破,揮拳打在了肚子上,速度快到他完全無法格擋。就連試圖掏出懷中的短刀時,也被對方擡腳踢掉,然後忍無可忍地用槍托對準他的頭砸了幾下。基德額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感,迸出的血液模糊了他的眼睛。但他咬著牙忍痛,依舊站在原地,沒有懦弱地倒下去。

又一次,又一次,基德嘗到了無能為力的恨意。

第一次是在那高不可望的死刑臺下,所有的悔和恨都在他心裏碰撞著,快要把他小小的心打破。

弱小是罪,強大也是罪,不論如何,人類始終都有罪過。

“居然敢反抗?”旁邊一個似乎是船長的男人彎下腰盯著他的雙眼,有些感興趣的樣子。“小鬼你好像經常打架啊。”

基德扭頭吐掉口中的腥甜,沒有吱聲。

“加入我的海賊團吧!”男人笑瞇瞇地看著他,“很快,這個小島就會被我們洗劫的,你不答應就會是死路一條。”

“好!”基德沒有絲毫猶豫,爽快的讓男人都有些吃驚,但基德話鋒一轉,“但我不參加這次洗劫。”

“隨你。海賊船就停在海邊,你自己先去好了。”男人痛快地放了基德,並不擔心他會逃跑。反正在即將消失的島上,沒有船,沒有航海員,他哪都走不了。

臨上船前,基德回頭望了望“家鄉”塞爾維亞,忽然就想起了那個馬戲團裏踩皮球的小女孩。

「她,會死吧……」

他不自覺嗤笑一聲,上了船,走向無法預知的未來。

在這之後,這輩子,他都沒有再回過一次頭。

………………

白天演出時弄的傷還在隱隱作痛,好像有無數條蟲在不停地啃骨啖肉一般。我不禁小聲地呻//吟起來,但很快就有人不耐煩起來。

“閉嘴,小鬼。”旁邊的人呵斥我一聲。

“……對不起。”我低聲道歉,結果還是吵醒了老板,於是我們兩個被趕出了帳篷,上外面打地鋪去了。

我睡不著,裹著薄薄的被子哆嗦著坐在懸崖邊上。天空中點點星辰忽明忽暗,忽隱忽現。薄如輕紗一般的雲半掩月的面容,似在微笑,又似在啜泣。我覺得自己從未比現在更想念Forever和我故去的父母。

那個人在我背後盯了半晌,幽幽地問道:

“明明是個小鬼,為什麽可以不帶憎恨與痛苦地活下去呢?”

“誒?”

我怔了怔,但不等我回答,海邊的村落裏就在剎那間升騰起赤紅色的火龍來,並且,很快就一路蜿蜒,燒了上來。燒殺擄掠的聲音幾乎要將耳膜刺穿。

“快通知其他人啊!”我一著急摔了一跤,不顧疼痛,連滾帶爬地跑向帳篷。但它卻在我眼前燃燒起來,裏面的人和動物的慘叫聲如利刃,一刀刀切割著我的心。

生命的聲音挨個破碎,任我堵上耳朵也無法阻斷它們。

為什麽會有這種聲音!這是什麽!——我不得而知。

“發什麽呆啊!”他拽起我的手腕就跑,“你還不想死在這吧?!”

“等一下,不是這個方向!”我勉強扯住了他,“這邊有海賊!去那邊!”

他身形停滯了一下,驚異地看著我,雖然不信任的聲音在他心裏碰撞,但他最終還是選擇了聽我的。

一路上,紅的觸目驚心的網狀火焰在房屋上跳躍著,宛如孩童玩的“翻繩”游戲一般。

昔日安寧的塞爾維亞很快就變得面目全非,就像Forever一樣!而造成這一切的,又是海賊!

我抱著頭,蹲在沙灘上,不肯再回想些什麽,不肯再聽些什麽。

「那個紅毛刺猬,還活著嗎?」

人們的聲音太多太雜,我無法從中找出他的那個來。

“分道揚鑣吧。”他已經率先跳進了停泊在港口的小艇裏,一口火焰燒斷了系掛的繩子,再無多語,順著海流漸漸消失了。我回頭看了看被火光映照地通紅通紅的小島,猶豫片刻,也上了一條小艇,駛向未知的未來。一下子就和背後的無數人的生死掙紮劃清了界限。

海賊船的炮擊將塞爾維亞照耀地比白晝還要亮許多,沖天的火焰似乎要把海洋也燃燒殆盡,滾滾的濃煙為火焰勾邊,塞爾維亞反而淹沒在火焰中,幾乎無法分辨。無數火星被風吹起,執著地繼續燃燒著。

遠遠看去,仿如一場紅色的雪飄飄揚揚地降下,給無辜之人,帶去死亡。

作者有話要說: 吾輩忍了很多天……最後還是決定先發一個章節吧……

不然感覺總是斷更太對不起米納桑了……【戳,你還知道啊!】

嗯,但吾輩得了發文恐懼著啊!癥狀就是:只要一想起更文就覺得一定會出現BUG!一定會被拍磚!一定會少收藏!!

……就是這樣的感覺。

啊,SHIT!【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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