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有一人，足可擔起鳳小姐後半生的幸福。”

“此人是誰。”

“正是聶將軍。”

此言一出，聶決沈默不語，他已年近三十，只是十幾歲就開始軍旅生活，讓他無意娶妻生子，無非就是怕妻子難守活寡，他一年到頭回不了幾次家，若是娶了妻，生了子，只能將他們留在家中，不可能將他們帶到北境與他一起過生活，北境也不是富裕之地，過境人員參雜，並不適合女人和孩子。

再者，他比鳳清止大了十幾歲，可以說，他是看著鳳清止長大的，鳳清止出生那一年，他曾隨父一同上鳳家賀其滿月之喜，其間隔幾年也見過一回，如今倒是長得亭亭玉立，雖未被鳳老將軍培養成一個女戰士，倒也不像尋常大家小姐那般柔弱，這一回，鳳老將軍不幸為國捐軀，鳳清止雖然傷心難過，剛開始甚至悲傷過度直接昏迷倒地，可後來的表現，也是堅強淡定，除了寡言少語，極少再表現自己的悲傷，那是她不想麻煩別人。

“嚴兄這是在與我開玩笑嗎？這可一點都不好笑。”聶決搖頭，他並不認自己足以擔當照顧鳳清止的重責大任。

他也不認為鳳清止該再嫁給一個武將，武將一生奔赴戰場，早在他們踏上戰場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沙場上的將士們，都是一只腳踏進鬼門關的，誰也說不清什麽時候就進了鬼門關再也出不來了。

鳳清止才失了父親，若讓她再經喪夫之父，未免太過不人道。

“我並沒有開玩笑，”嚴梳從來不是個愛開玩笑的人，玩笑之語，他一向只與自己的妻子開，旁人，他是不會隨便亂來的，以他國師的身份，哪怕當真開個玩笑，也極擔心旁人當了真，“事關鳳小姐的終生幸福，我豈會以玩笑示之，鳳小姐此生有兩條路可選，一條路便是由皇上選一個京官，皇族子弟為夫，終其一生，無風無浪的過完自己的下半生，這也算是她命中的幸數，半生平順。”

“那第二條道呢？”聶決認為第一條道挺好的，鳳清止就該過這樣的生活，她的前十幾年隨著鳳老將軍一直駐守在西北，見過太多的風沙與風浪，合該過些太平的日子，不適宜再奔波飄浪。

“第二條道，便是選一個與她所敬仰的父親一般的武將，為其夫過著心驚膽顫的日子，卻也甘之如怡。”

聶決聽完，大手一揮，“這樣的選擇實在是太好選了，直接選第一條，皇上必定會為她擇個皇親，就算是個異性王爺，讓她當個王妃，也好過嫁個武將繼續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聶決大有一副已經替鳳清止做好決定的架勢。

嚴梳搖頭。

“你不是鳳小姐，你不能替她做決定，她的人生，也只有她自己做決定，而大許的武將不僅只有你一人，除了你之外，尚有其他未娶妻的將軍。”

所以，鳳清止還是有可能嫁給除他之外的武將，繼續過著憂心忡忡的日子，這一點，聶決可不允許，他希望完全鳳老將軍的遺願，讓鳳清止有一個美滿的人生。

“放心，我會時刻盯著，不會讓不該親近她的人，過於親近她。”聶決瞇眼，幾乎以發誓的狀態說著。

“若是皇上直接下旨賜婚呢？”嚴梳假設道，且這個假設十有八九是會成真的，“到時，鳳家小姐點頭允下，你去要為她拼命抗旨，結果如何，你該知曉。”必定不會太快樂，那是誰也不樂見的。

聶決可千萬別犯傻。

“無論如何，她就不該嫁個武將。”

“武將有何不好，如今西北邊境也有數年太平，只要大許國力日盛，也不會整日憂心戰事，你年歲也不小了，聶家也該有個後代子嗣延席，你也知道你在戰場之上有多危險，就該早日成婚，多生一堆兒女以防你何時有個不測。”

這番話讓聶決聽得肝直生疼。

他用來反駁的理由，現在成為了嚴梳用來反駁他的，的確，他是太過晚婚，連人軍中的副將，家裏也早就有妻有子有女，像他這樣的孤家寡人，軍中是有，卻是少了。

不少兒郎，入軍營當兵之前，家中早就已經娶了妻子，生了孩子，防的就是他們在軍中萬一有個不測，家中也好有人傳宗接代。

聶家中還有人， 雖未直接催他，可是他們的意願已經很明顯了。

他都老大不小了的，若是再不娶妻生子，就太對不起聶家的列祖列宗。

“這事不用替我擔心，我自有打算。”

“我並沒有替你擔心，”嚴梳只是就事論事，“事情說出來，講明白，至於你如何選擇，鳳姑娘如何選擇，那都是你們自己的人生路，旁人代替不了。”

聶決沈默，這話是真理，他懂。

聶決來時高高興興，去時是滿腹的問題，良玉在廚房好一番忙活，好不容易整了一大桌子豐盛的飯菜，還打算將婉玉和清止一並邀來用膳，結果這菜才剛上桌，就發現今天要招待的客人不知何時已經不在了。

只有嚴梳一個人還在石桌前悠閑自得的品著茶，上德居完全不見聶決的人影。

人肯定不在了。

“聶將軍人呢？”良玉左顧右盼的，她事先都說了了，聶決也答應要留下來用膳的，怎麽到了關鍵時刻還來玩消失。

“他臨時想起有事要辦，就先走了，無妨，這桌菜，我們自己吃。”嚴梳道。

良玉坐下，瞧著一大桌子的菜，點頭。

“他人都走了，又不能把他給綁回來，這桌子菜可不就只有咱們自己吃嘛，可不能浪費了，武燕，”她招呼。

“武燕在。”

“你去公主的院子裏，邀公主和鳳姑娘一同來上德居用膳。”

“是，”武燕領命前去。

“武揚，把兩個少爺帶回來，武義，把老爺子請出來。”她就不想動了，她斜著眼睨著嚴梳，他的表情淡定，雙眸堅定，她看過去，他也是絲毫不閃不躲的。

“該不會是你跟聶將軍說了什麽吧。”她猜，且是隨口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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