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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話不投機便動手,各為其主吵得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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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話不投機便動手,各為其主吵得歡。

樓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四娘不必躡手躡腳啦,雅間裏的人都走光了,她離開窗子循聲下樓。

謔,下面兩層亂成了一鍋粥,尤其是一層更甚,也分不清誰跟誰是一夥的,就見大廳正中間站立一人,身材高大威猛,嗓音如廟裏的晨鐘一樣,身前身後有四個精壯漢子保護著。

他身邊的桌子盡數被掀翻,手裏掄著把椅子,將所有人都不放在眼裏。“朱溫!你個小嘎豆子,才參加草軍幾天呀?就自以為是,沒大沒小的啦,江州你不要去了,我奉大將軍令前去征調柳彥璋,合兵一處攻打荊州。”

“那怎麽行!我也是奉命行事,奉黃巢黃將軍的令,去聯絡江州的義軍共圖霸業。”

被對方一口回絕,漢子有些惱羞成怒了,“我們大將軍是兼海內諸豪都統,天下的英雄都得聽他的,你們那個黃巢當初還是他的手下呢,如今要和大將軍平起平坐,他算是個什麽東西?還有你,朱溫,看你這喪氣名字,我該叫你豬死絕了的豬瘟。草軍戰事不利,怎麽能怪罪到大將軍的頭上呢?宋州失利,要我說,就倒黴在你這名字上了。”

“宋州失利和名字有何幹系?是王仙芝優柔寡斷,畏手畏腳所致,臨陣脫逃,被許州的張自勉以少勝多,殺了個措手不及,兩千餘人橫屍城下。曹師雄,你捫心自問,我說錯了嗎?他就想朝廷來招安,去享受榮華富貴。先是在蘄州,這回在郢州,他惡習不改,屢屢要屈膝投降。不是他三番五次萌生招安之心,渙散義軍士氣,怎麽會分裂為兩部,被官軍各個擊之。俗話說,難斷一股繩,難推一堵墻,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大漢近前的青年男子朗聲說道。他方臉濃眉,鼻尖無肉,耳後腮骨突出明顯,不卑不亢正視對方,上身略微前傾。

大漢自我感覺站在理上,義憤填膺高聲笑罵,“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大將軍是高瞻遠矚之人。兄弟們起事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當官發財,出人頭地,過上好日子嘛。黃巢乃匹夫,鼠目寸光,眼睛裏只有自己的蠅頭小利,看朝廷允給大將軍左神策軍押牙一職,眼紅了,氣不順,還大打出手,打得將軍頭破血流,我們大將軍和他一般見識了嗎?黃巢不聽良言相勸,拉著隊伍跑了,不顧大局另立山頭,令親者痛仇者快,我看他是見不得別人的好啊。”

“一派胡言!我雖是剛剛在宋州參加的義軍,龐師古、朱珍也是新近加入的,可你曹師雄心知肚明啊,尚讓、柴存、畢師鐸、劉漢宏、李重霸,還有江州的柳彥璋、王重隱,他們都是當事人,事情的前前後後不清楚嗎?而且尚君長、蔡溫球、楚彥威是被誰害死的?為什麽去鄧州把命搭上啦?蘄州,乃至郢州的鬧劇再塗胭脂抹粉也沒有用,事實勝於雄辯。他王仙芝愧對均平天補大將軍的名頭,只為自己一己之私,全不顧全體義軍的利益,他為兄弟們著想過嗎?一個人升官發財了,可其他人要就地解散,重新遣返回家,過原來的苦日子。將士們的血白流了,還要不要向朝廷討還血債呢?”朱溫義正言辭侃侃而談。

話不投機,雙方五個對三個大打出手,眼看著朱溫他們要吃虧。“阿彌陀佛!怎麽還自相殘殺啦?我是柳彥璋手下的謀士廣欽禪師,江州的草軍被打垮了,票帥做了新任刺史的刀下之鬼,你們在爭沒有的東西有什麽用?”酒樓犄角旮旯裏冒出個和尚,他氣急敗壞地沖了過來,“這裏是鄂州城,在官軍的鼻子底下大打出手,你們瘋了嗎?樓上擺席請客做東的,正是鄂岳觀察使崔紹,貧僧有一計,大家來個出其不意,沖上去劫持他,逼其投降歸順,不就是事半功倍、頭功一件了嘛。還有,三樓雅間有朝廷的鷹犬,不能放過他!”最後一句飽含著和尚的無比仇恨。

“此話當真?”

“確有其事?”

“善哉,都什麽時候了?貧僧還能信口開河,謊報軍情嗎?”出家人急得抓耳撓腮,若是有本事早就沖上樓去了,“幾位頭領,你們的對話貧僧聽得真切,招安也落不得好,不如孤註一擲拼他一家夥,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呀。”

不用和尚多加解釋,二樓上的一聲怒吼說明了一切,“抓草寇!”從樓梯上“噔噔噔”跑下來十幾個人,各個手持利刃躍躍欲試,為首是那位雍臃腫腫的兵曹從事。

他喝得搖搖晃晃面紅耳赤,左扭右拽費力地拔出腰刀,盛氣淩人地指著鬧事的人們,“你們是沖著我來的吧?給我上眼藥啊。我剛說完賊人都不敢踏入武昌城半步,你們是又掀桌子,又砸椅子,喊著王仙芝和黃巢怎麽怎麽樣,都快把房蓋掀嘍。觀察使和貴客就在樓上,你們這幾個毛賊膽子也太大了吧?”他向後一招手,“大膽草寇,不知天高地厚,都給我拿下,膽敢反抗格殺勿論。”

心是挺俊,只當是群烏合之眾,可真動起手來,官員們並不是人家的對手。轉眼間被打倒在地,有機敏的躍窗逃了出去,那個兵曹已被踢暈在樓梯的後面了。

沖上二樓的草寇直撲前排桌子,正靜候佳音的官員們亂作一團,迅速向後面退縮,本能地躲避著危險。但暴徒一時也無從下手,看看這個,瞧瞧那個,都是便衣簡行,沒穿官服,也分不出來哪個是崔紹。

“快說!誰是觀察使?”大漢手中的椅子已經換成了腰刀,他咬著牙,瞪著眼,兇神惡煞一般掃視著眾人,“不說,把你們全殺掉。”他一把揪過來渤海國特使,用刀背拍著他的臉,“北侉子,你說!他們哪個是觀察使?”

高姓賀正使臉色嚇得慘白,嘴唇直打顫顫,“我,我,我,”然後眼睛一翻身子一挺,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孬種。”曹師雄將他拋在地上,“你說!長得跟個娘們似的。”他指著的是洪州來的將軍。

“猖狂!”蔡郊哪受過如此的羞辱?撲上去揮拳予以痛擊,身單力孤終究難敵群起而攻之,幾個照面便被打得鼻孔穿血,無還手之力了。

“呸,便宜你了。”大漢揉著被打傷的胳膊,“你,禿和尚,出家人不打誑語,從實招來。”他這回質問的是出家人成訥。

“啥呀?招啥呀?”本躲在別人背後的和尚,木呆呆地跨前一步,對鋼刀的威逼無動於衷。

“還是個傻和尚,八成是念經念傻的,我問你,這裏哪個是觀察使崔紹?”

“觀察使?知不道,俺就是走餓了,跟金叔進來蹭口飯吃。”他指著身後的老頭子,很是無辜地解釋著。

方臉青年上身前傾,不耐煩地問道:“你來吃白食,最起碼知道是吃的誰啊?是誰做東吧?”

“那俺知道,是他!”出家人倒是誠實,分不出眉眼高低,直接把崔紹指認出來。

“早說不就完了,去,去,一邊呆著去。”漢子又用腰刀拍打著出家人的光頭,“啪啪”直響欺人太甚,“崔紹,事已至此你就認了吧,要想活命立刻投降,交出六州的兵權,迎接草軍進入武昌城,我們大將軍是寬宏仁義之人,禮賢下士愛惜人才,說不準封你個票帥當當。”他這就要伸手去抓觀察使。

“不要傷害觀察使!我是鄂州兵曹,你們沖我來。”從後面撲上一人,一把抱住曹師雄的粗腰,原來是緩醒過來的兵曹侯將軍。

“啊!”

“去死吧,一身肥膘,平日裏凈作威作福,養尊處優了。”大漢把帶血的鋼刀在靴子底上蹭了蹭,滿不在乎地撇了一眼兵曹的屍體,然後傲視著戰戰兢兢的崔紹,煞有殺雞給猴看的架勢。“跟我們走,交出你的印信。”

“咋待?”曹師雄粗壯的右臂被和尚一把抓住,幾次使出蠻力去擺脫都紋絲不動,被人家完全控制住了。“呦呵,我砍死你個狗雜種!”未曾想掄出的刀也被奪了去,換來的是更加用力的扭曲按壓,胳膊被掰得鉆心的疼。

“強盜,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你竟敢在俺面前撒野,知不知道第一個用手拍俺頭的人,現在怎麽樣了嗎?”他看著齜牙咧嘴的曹師雄,“他死了,被俺掐斷了脖子。你,是第二個,這是你自找的。”看來和尚要下狠手了。

“臭和尚,你快放了他!”

“放開曹將軍!”

草寇們哪兒能見死不救?一擁而上拳腳相加,好不容易才救下曹師雄,可他的胳膊已經被掰折了,疼得大漢汗珠子順著臉頰嘀嗒直淌。

在底層等結果的廣欽和尚,慌裏慌張地奔上樓來,“官軍來了!還有江州的追兵,把酒樓圍得嚴嚴實實,我們出不去啦。”

只聽樓門外面人喊馬嘶亂作一團,不知來了多少人,有個領頭的高聲命令著,“把酒樓圍起來!不要放走一個草寇。”

“校尉!觀察使在裏面,不可輕舉妄動。”好像是那個逃出去的小夥子。

“把官軍喊來了,今天不是魚死,就是網破。全都給我殺了!只留下觀察使一個人,讓他護著我們出城。”方臉青年更是陰險狡詐,他當機立斷,要痛下殺手。幾個殘忍的匪徒喪心病狂地撲了上去,高舉著奪來的兵器,獸性大發地嗷嗷怪叫,要對手無寸鐵的客人們大開殺戒,眼看一場毫無人性的殺戮就要發生在這得勝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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