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害生命之神是重罪，即便最後幡然醒悟但依然抵消不了之前所犯的罪過。師源耷拉著腦袋，看起來精神很不好。

楚靈兒眼了他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為什麽？為什麽要一廂情願的對我這麽好？”

“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我應該記得什麽？”

師源苦澀的笑了笑：“十六年前，白山鎮清水街，”

當年，師源在一次執行任務時，誤開啟了雷神君鳯巒布置的陣法。他被陣法所困，就在他拼死逃出陣法時被鳯巒的幻劍擊中，等他逃出升天時才發現一身的神力不知所蹤。

這裏是凡界，沒有神力根本打不開那條空間通道。

其實，他們在凡界埋有種子，若能得那些人的幫助，也不至於最後只能流落街頭。那時候他神力盡失又身受重傷，根本無法自證身份，加上凡界的種子根本沒有見過他。所以，在第一次找過去尋求幫助時，就被人給丟了出來。

一個原本高高在上的神，突然神力盡失變成了凡人。不僅如此，因為身受重傷，他連普通的凡人都不如。那段時間，他才真正的體會到了什麽叫人情冷暖。

幻劍造成的傷口始終無法愈合，師源身體上的傷一天比一天嚴重。或許是因為神力盡失，他竟然變得如凡人一樣需要吃東西才能生存。

沒有神力，他的乾坤袋裏即便有錢也拿不出來。沒有錢，他只能如同乞丐一樣等待別人的施舍。沒想到這樣也會引來妒忌，那群小混混強迫他交出乞討的銀錢，不然就對他一陣拳打腳踢。

他本是高高在上的神，若是之前他甚至不屑給這些小混混一個眼神。然而虎落平陽被犬欺，這群小混混把他打得半死，他也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

那些小混混每踢一下，他就會感覺一陣鉆心的疼。漸漸地，他蜷縮成一團，原以為就要這樣被人打死，沒想到一個小姑娘從天而降把那些欺負他的人給打得落花流水。

那個小姑娘就是楚靈兒。那時候她十歲，才回到楚家不久。因為見不得那些貴女的嘴臉，所以一個人溜了出來，打算離家出走。

師源呆呆地望著楚靈兒，楚靈兒的眼睛很明亮，或許是因為疑惑，她的鼻子微微皺在一起煞是可愛，“剛才那些人打你，你怎麽不躲啊？”

很平常的一句問話，落在師源的耳朵裏猶如天籟之音。自他受傷來到凡界開始，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關心的語氣問他。他想對楚靈兒笑笑，然而牽動了傷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身上有傷？”

師源點頭，“嗯，”

楚靈兒神氣的拍拍自己的腰帶，“看我多有先見之明，我這裏面可全是療傷的聖藥，”說著，取出乾坤袋，然後將裏面的東西一股腦的倒了出來。

師源有些失望，這些藥都是普通的凡界靈藥，哪裏能治療他被神君幻劍造成的傷口。

似乎是把師源眼裏的不屑理解成了震驚，楚靈兒愈加得意道：“沒見過吧！沒關系，只要將這些藥灑在傷口上，等個把時辰，不管什麽樣的傷都能痊愈。好了，快點把衣服脫了，我幫你上藥。”

雖然說那時的楚靈兒只是個十歲的小姑娘，但畢竟男女有別，當著一個小姑娘的面脫衣服師源有些做不來。

楚靈兒看不下去，將他一把扯了過來，然後又一把將他的衣服撕開。或許是師源的傷口過於猙獰，在上藥的過程中，楚靈兒一直皺著眉頭。

等到將他所有傷口都上了一遍藥，楚靈兒才長舒了一口氣，“還好你運氣好，遇上了我，不然，就你這樣的傷勢，只怕撐不過明天。好了，大功告成！”

為了讓他更好的養傷，楚靈兒還專門為他找了一間客棧。楚靈兒照顧了他好幾天。原本以為凡界的傷藥對自己沒有效果，沒想到在楚靈兒的照料下他的傷卻明顯有了好轉。

再後來，他的神力開始恢覆。他本想將楚靈兒一起帶回仙界，不料琴竟親自找了過來。他們此行肩負重要的使命，絕對不能與這個世界的任何人產生感情。害怕楚靈兒會因為她遭遇不測，所以他抹去了楚靈兒有關他的記憶，然後離開了那間客棧。

沒想到再見面時已經物是人非，楚靈兒和藍夜天走在了一起。看到楚靈兒對藍夜天的感情，師源承認自己是嫉妒了。所以他抓走藍夜天，然後逼楚靈兒就範。

只是，面對楚靈兒，他始終狠不下心。擔心被人看出破綻，也為了保護楚靈兒，他顛倒陰陽，讓所有人都誤以為他與楚靈兒有了夫妻之實。

或許是記憶中那道匣子被人打開了，楚靈兒終於將師源的臉與記憶中那個已經忘掉的人重合。

“你就是當年那個人？”

當初，楚靈兒初出茅廬，行俠仗義的第一件事就是從一群小混混手裏救下了一個年輕人。沒想到後來，她竟完全將這件事忘了。

她記得當初，自己還親自為他療傷，甚至還把身上的所有的銀錢分給他。那個年輕人也是奇怪，不管她怎麽問，他都不回答。若不是偶爾能從他嘴裏聽到“嗯，”“謝謝”之類的話，她甚至會懷疑他其實是個啞巴。

只是……

似乎看出了楚靈兒眼裏的憤怒，師源鄭重其事的向她道歉，“對不起！不過，我從未強迫你做任何事，那件事沒有發生，”

那件事自然指的是他強迫她與自己發生關系的那件事。楚靈兒也聽明白了，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師源，“真的？”

師源點頭，“真的，不信你現在可以問問朝……若語仙子，她應該能夠可以看到。”

月若語點點頭。她的智慧之眼確實早就看出了異樣。原本她想找個機會問問楚靈兒，然而卻沒有想到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楚靈兒低下頭，無意識的絞著自己的衣服。她的心很亂，如果當初她沒有失憶，或許結局會不一樣。然而現實哪裏有那麽多的如果。她與師源之間終究在十六年之前就已經錯過了。

“若語，他……會死嗎？”

月若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如果只有殺她的一項罪名，她願意原諒，那師源應該還有生的機會。只是，三界崩塌，這裏面牽涉多少無辜的生靈。更何況，他們所圖應該不會這麽簡單。所以，師源最後的結局她也說不準。

看到她的反應，楚靈兒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看到楚靈兒還是在意自己的生死，師源突然覺得這一生值了。他朝楚靈兒咧嘴一笑，用無比溫柔的語氣說了聲：“謝謝！”

等到他們把話說完，那兩名護衛走了過來，將師源帶了下去。

這邊的事告一段落，月若語和鳯逸軒終於要回神界了。

臨行前，月若語去見了青竹仙子一次。從她那裏了解到，這些年司徒雨和楚子非早有謀劃。青竹仙子便是他們派過去的一個耳目。

看著青竹仙子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月若語忍不住慶幸，還好她當初反應夠快，不然……

青竹仙子開口道：“公主，兜兜轉轉這麽久，其實……”

“其實什麽，你不要告訴我你還想拜我為師！一日為師終身為師，你是我的師父，永遠也不能做我的徒弟！”

青竹仙子笑了笑，月若語也跟著笑了笑。

“有緣再見！”

“嗯，有緣再見！”

楚靈兒狠狠的抱了她一下，諂媚道：“你真的不能直接把我弄過去？”

月若語被她抱得幾乎要翻白眼了，威脅道：“你再勒我，即便你以後飛升到神界我也一樣能把你踹下來。”

“別，別，別，我錯了，”楚靈兒立馬求饒道。

月若語哼了一聲，裝作整理衣服。

楚靈兒的語氣突然有些傷感，“我們，還有機會再見面嗎？”

月若語肯定的點了點頭，“有，而且，這個時間應該不會很長。”

“什麽意思？”

月若語白了她一眼，“你的身體裏有我註入的一道神力，如果這樣你都不能快速的修煉成神，那麽……”

後面的話月若語沒說，卻給了一個你懂了的眼神。

楚靈兒興奮得大喊大叫。

鳯逸軒也告別得差不多了。只見他和藍夜天一起走了過來。也不知道鳯逸軒給了藍夜天什麽好處，再次見面時，月若語發現他的修為竟每時每刻都在攀升。月若語忍不住反思，是不是自己太遵守規則了。要不，她幹脆直接把楚靈兒和青竹仙子帶到神界？

當然，最後她沒有帶楚靈兒和青竹仙子回神界。只是跟隨鳯逸軒，和趙啟將軍押著的幾個柳月閣的人回了神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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