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昂著頭，在對面的人兒面前，半點敬意沒有，身體卻退至房門前，在微微的燭光的籠罩下，露出煞白的臉容。

“五小姐，夜深了，來我這裏做什麽？”她睨著前面的女子，冷聲道。

原來，是楚沐嬌來了。

對於楚沐嬌，楚府裏的人都停留在那個滿臉怯意，從來只是安安份份地追隨在楚沐林身後的小女孩。她不爭不奪，只是隨波逐流，無聲無息地站在一旁。

紅袖對她可來不會客氣的。

以前楚沐華提攜一下楚沐嬌，打狗還要看主人，紅袖懂得收斂一下。如今楚沐華一走，紅袖變得膽大包天，語氣咄咄逼人。

楚沐嬌穿著一身白衣裳，頭上的雙丫髻上鑲著兩朵小白花，獨自一人出現在梧桐院。

她一步一步地走向紅袖，聲音輕淡而縹緲：“三姐姐走了，我是代她來問姨娘幾句話。”

突兀地提及死去的楚沐華，再看楚沐嬌的裝扮，可不是為楚沐華守孝的樣子，紅袖覺得後背一冷，一陣寒風侵體，她猛地打了個哆嗦。

仗著楚沐嬌好欺負，紅袖環抱雙臂，不以為然道：“五小姐說的什麽話，三小姐走了，是她罪有應得，我只是實話實說。”

聽到她大義凜然的話，楚沐嬌的眉際間生出一股忿然之色。

三姐姐救過不少的人，這位袖姨娘也是其中的受益者，普通老百姓尚且知道感恩，何曾見過紅袖這種厚顏無恥之人。

楚沐嬌盯著她，眼睛閃著一道亮光，似乎在做某種艱難的決定。

“以前，我只知道躲在三姐姐的背後，任由她為我遮風擋雨，如今我長大了，是時候報恩了。紅袖，我傷了三姐姐的心，更是出賣了你的良心。像你這種人，應該遭到老天爺的報應。”她擡起手，對著紅袖遙遙一指，冷聲道。

紅袖正為她說的話感到困惑，看到她身後走上來的兩個人，她終於意識到在劫難逃。

銀紅與甘婆子嘴角掛著死神的冷笑，緩步向她走來。

甘婆子暗地被楚沐華收賣，紅袖能理解，可銀紅不是老太太房裏的人嗎？

紅袖被逼後退，指著銀紅道：“銀紅，你想做什麽，你們可不要亂來。”

銀紅不說話，兩只手拉扯著一條白布條，還特意朝紅袖揚了揚。

甘婆子彎著臉，神情有些落寞道：“紅袖啊，三小姐走了，你呀，就到下面向她賠禮道歉吧。”

什麽，她們想對她做什麽？

紅袖嚇得全身悚然一驚，眼瞪得珠子都快要冒出來了，失聲道：“不，我是受章明心指使的，你們要報仇，找她去，纏著我做什麽！”

楚沐嬌立在一旁，眼睛裏閃著堅決的目光，冷聲道：“你放心，黃泉路上，一個都不少。”

她的話剛落，甘婆子就撲向紅袖，別看甘婆子一把年紀，動作實是利索，她兩只手死死地鉗住紅袖，陰森森道：“紅袖，你不該害三小姐，她是個好人。好人吶！”

紅袖拼命地扭著身體，畢竟養尊處優的日子慣了，哪有甘婆子的力氣，銀紅已經拿著白布條走上前來，輕輕地搭在她的脖子上。

紅袖嚇得頭一暈，顧不得哭泣，哀求道：“饒命啊，五小姐，我知錯了，求你放過我。”

銀紅嘆聲道：“紅袖，你太不知足。早在冬日死時，三小姐就不想讓你活了。可看在那年弱的孩子份上，她饒恕了你。可你呢，你不知報恩，連孩子也不要了。若不是你想著逃跑，以五小姐的性子，又怎麽會容不下你。你錯了，下輩子記得多積點恩德，不要再害人。”

不給紅袖喘息的機會，銀紅一只手捂在紅袖的嘴上，另一只手將白布條猛地朝後勒去。

紅袖嚇得眼睛一瞪，死死地望向前方的楚沐嬌。

只見楚沐嬌側著臉，並不望向她。

皎潔的月光下，那是一道細長的身影，如夢似幻，宛如天仙下凡。

五小姐，長大了。

最後的一絲念頭響在腦海裏，紅袖咽下最後一口氣。

甘婆子松開她，銀紅將她扶在懷裏，目光平靜如波。

楚沐嬌款步走來，冷冷地說道：“這裏交給你們了。明日，甘大娘就去報官吧，說紅袖良心發現對不住三姐姐，懸梁自盡。至於六小姐，把她抱到我娘的房裏。”

她說這些話，沒有一點的含糊，似乎早就安排好。

她才年僅十三歲，卻有著堅韌與果斷的氣質，誰能想到，一年前，她還是個畏畏縮縮的孩子。

甘婆子與銀紅不由地對她高看一眼。

銀紅啞聲道：“五小姐，難為你了，三小姐在天有靈，會感到安慰的。”

說起楚沐華，楚沐嬌的臉容一滯，眼睛紅了紅。她迅速斂去濕意，勉強道：“爹爹與母親不知去向，我娘生性軟弱，三姐姐說過，我不堅強，誰來替我堅強。她走了，我只是做我該做的。”

她轉身離去，聲音停留在梧桐院裏：“我且等著邵將軍給我三姐姐報覆雪恨。”

距離楚府不遠處的一家客棧裏。

一個人影貓著身體潛入二樓左邊的房間，房間裏亮著微弱的光芒，章明心立在窗臺前，凝神望向窗外的馬路，一時愁眉不解，一時又幽幽嘆息。

聽到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身穿尼姑道服的章明心打了個冷戰，回過頭，看到一個猥瑣的老頭子，酒槽大鼻子，嘴角下還長著一顆大黑痣，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章明心喝聲道：“你是誰，怎麽亂闖我的房間！”

她明明心裏嚇得要死，卻強裝鎮定地樣子令那老頭子一陣心蕩意亂。

“嘖嘖，果然是個美人，做什麽道姑，不由從了大爺我，我包你吃香喝辣。”老頭子駝著背，涎著嘴，快步走向章明心。

章明心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是誰派你來的，你不知道，這是犯法的事嗎？”章明心的聲音顫抖道。

老頭子淫笑道：“順天府的老大爺都被邵慕風劫了去，你報了官，誰來管！哈哈，瞧瞧這臉蛋，這身體，哎喲喲。”

他如餓狼一樣撲向章明心。

一陣濃濃的酒味彌漫在章明心的身邊，章明心嚇得一跳，花容失色道：“求求你，快走開，我可以給你錢！”

她邊說邊瞅準時機跑向房門。

老頭子怎會給她機會，率先堵在房門前，張開大手，直接將章明心拖入懷裏，一邊邪笑，一邊哄騙道：“你還是乖乖從了我吧。不然，我先*奸*後殺，再將你的衣服扒光了扔在大街上，你不要臉，你的家人還要不要臉啊！”

章明心被重重地打了一拳，臉上青白交加，她咬著嘴唇，既想喊救命，又不敢叫，只得委與虛蛇，討好道：“大爺，你到底想怎樣才肯放過我?”

老頭子已經迫不及待地扒她的衣服，嘴裏含糊不清地說道：“看你侍候大爺滿不滿意了。”

看他的樣子，是吃定了她。

章明心的臉漲成紫色，看著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被撕扯，老頭子眼冒綠光的樣子，令她無地自容。她捂住身體，索索發抖。

本以為她順從了，老頭子會善待她，諸不知，老頭子漸入高潮之境，突然獸性大發，狠狠地抽了她一個耳光，邊喘氣邊罵道：“臭婆娘，你竟然背著我勾男人，我打死你！”

原來，男人是個變態的，因為老婆跟人私奔而產生變態的行為，專門逼著女人幹那些骯臟之事，還喜歡變著法子來折磨人。

章明心被打得懵了，臉上，身上火辣辣的，就如扒光了衣服，被眾人圍觀一樣。

那一刻，她恨不得死了才好。

客棧樓下，木寧與木離迎風站立。

木寧臉上有一絲的解恨道：“為什麽不直接殺了她？”

木離平靜道：“這種日子，比殺了她更令她痛苦百倍。這個老頭是方圓百裏出了名的變態，章明心除了反抗，便只有含辱而死。”

次日，客棧裏發生了一具命案，章明心殺死了那老頭子，自己含辱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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