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大多如此, 總是希望上位者能夠更寬容更體貼，才覺得人家有容人的雅量，即便是顧二哥也是這麽認為的，但是他們都忘記了, 人的心被肢解的支離破碎了，不會再和沒事人一樣，顧炎西他也有心吶。

其實顧二這對夫妻，本來姜裳就對他們沒什麽太大的意見，他們有自己的生活方式，盡管姜裳未必讚同, 但也知道他們從來沒有起過害顧炎西的心。

顧大經歷過離婚之後，已經學會明哲保身，死命以工作為準，為女兒和老婆掙一份家業。老四遠逃美國, 燕葳的父親的事情現在還在上訴中，還沒有定案。老五老六二人都不準備留在國內, 老五去了新加坡的某家金融機構，老六則去了德國深造。

不管如何他這個二哥說了這番話, 至少顧炎西看起來臉上都輕松了不少。

姜霆的婚禮和他本人一樣, 辦的十分高調，本來不是很看好他們的人, 竟然都被盛大的婚禮、感天動地的誓言所感動了。

熱鬧喧囂過後, 姜裳覺得有種曲終人散的感覺。

顧炎西默默的找到了她：“我扶你回去吧。”

“嗯。”

很快到了臨產期, 顧炎西這次還是安置在之前的產房, 畢竟在這裏長子出生了。

臨產期孫早帶著兒子過來看了一回，這邊左凝也和江風一起過來了，左凝是個極為聰明的女子。她回家被父親和繼母罵了，才知道顧吟的母親顛倒是非黑白到那種程度，後來安宜坐牢了，她也無形中得利。

至少現在她爸和繼母不敢說她了，顧炎西雖然是為了自己的事情，卻還是為她報了仇。

江風是為了他妹妹過來的，他料定那日肯定發生了一些事情，後來才知道顧太太坐了牢，他心裏後怕。

心裏也是存著對安宜以及顧家的恨意，所以一直不肯來。

但他同時也知道如果那天不是顧炎西讓江月先走一步，還不知道安宜會對她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情出來。所以他借這個機會來了，同時又覺得世事難料，當初他去顧家的時候，覺得顧家多麽的溫馨，顧家人多麽寵愛顧吟，他都認為顧吟這輩子會一直這麽被人當成掌中寶的。

事實終究難料啊！

“顧太太，我們今天來看看你，預產期是哪一天？那天我們再來。”

左凝依舊說話那樣妥帖客氣，姜裳笑道：“還有三天。不過說是預產期，其實也不準的，前幾天後幾天都有可能，別麻煩你們了。”

她總是這樣客氣，左凝想著，她又擡頭忘了一下在旁邊仔細為馬蹄插牙簽的顧炎西，她年少到年輕時候的最愛，真好，她想顧炎西和這樣的人生活，其實於他也是一件幸事。

年輕的時候她成績不錯，只是似黑豆芽似的，別的男生總喜歡把她當哥們看待，從不把她當女生看，可顧炎西就一直都很紳士。

他常常穿白色的衣服，成績又好，脾氣竟然也溫和的。這樣的人身邊一直都有女朋友，卻又能因為他妹子的一句話就果斷的和他女朋友分手。

所以左凝認為要和顧炎西好就必須討好顧吟，其實顧吟也只是個小女孩，她被家人寵著，卻沒有被寵壞，小小的人就知道分析誰適合她三哥，誰不適合她三哥。

更兼顧吟小時候冰雪聰明，讓人都愛的不行。

誰知道在顧炎西的婚事上，一向能左右他情緒的顧吟卻完全主導不了她三哥的婚禮，若姜裳還是顧二嫂那等脾氣的人，多加忍讓，多加討好，可能顧吟心裏還緩和一些。左凝從顧吟嘴裏也聽到不少姜裳的作為，她當然知道姜裳也不是一般人。

她生的很漂亮，據說從小到大就很漂亮，而且舉止行為都很樸素大方，絕對不是那種拿著名牌滿世界走的人。

讀大學就結婚了，這樣的女孩子在眾人眼中應該就是標準的戴安娜式的人物，尤其是左凝看過他們結婚的轉播，當時她就覺得這樣的女孩子未必適合顧炎西。

單純意味著無趣，漂亮的女大學生能遵從家族利益結婚，也只能證明她沒什麽能力，連終身大事都由家裏人操縱，這樣的女孩子除卻年輕和漂亮，幾乎是一無是處。

可她真正回來面對顧炎西的老婆的時候，她表現出來的卻是另一番樣子，她心很寬，卻又十分相信丈夫，難得的是顧炎西對她的感情連顧吟也不能左右，那個時候她就覺得他們是真愛了。

她才知道這個女孩子不能小覷，還好她們現在不是敵人。

“也行，今天就當我們提前來了。你生了孩子若還是想吃蛋糕，我下次做了再帶給你，我最近學了一門新手藝，水果撞奶茶，到時候做給你吃。”左凝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姜裳。

姜裳點頭道好。

江風這才拉著左凝告辭，二人一出去，都松了一口氣。

預產期前一天，姜裳肚痛，彼時她還在教兒子畫圖。幼兒園的手工作業多的不像話，不像是孩子能夠完成的，全成了家長的任務，顧炎西平時忙的很，兒子的學習基本都是姜裳在管，她肚子一痛，又怕嚇到蘊儀，讓姚管家把蘊儀帶了出去。

她的身邊沒有王翠華在身邊，現在姜霆夫妻結了婚，白薇也鼓起了肚子，王翠華要照顧媳婦，而且她年紀也上來了，頗有些自顧不暇，姜裳也只能自己管自己了。

還好顧炎西這次特地挪了幾天照顧她，像現在被推進產房的時候，顧炎西就穿著無菌服進來守著她了。

生兒子的時候尚算順利，生女兒卻很難，她沒有剖腹產，因為聽人說，嬰兒的頭經過產道擠壓會更聰明一些，姜裳也不知道說這話的人有沒有科學依據，但她卻把這句話聽進去了，有時候為了孩子好，寧可自己辛苦一點。

“呼吸……對…用力……”

醫生一遍遍喊著，顧炎西看著緊閉著眼睛不斷使力的老婆，他覺得心都揪起來了，他想這次以後就不生孩子了。

生孩子太辛苦了，看妻子豆大的汗珠，他就覺得難受。

再者孩子多了也難免顧此失彼，還不如用心培養已有的孩子。

“好痛啊，老公。”姜裳癟嘴，她看到顧炎西了就跟依靠一樣。

她想這一路走來，知道內情的人都誇她會改造老公，可真正的情況還不是顧炎西愛護她，如果他不喜歡她，時時刻刻支撐她，她想，她是絕對沒有這麽快活的。

生了整整十二個小時，她才生下一個女兒，蘊儀好奇的看看跟紅猴子一樣的妹妹，肚臍上還掛著一根線，他並不敢亂碰，只敢守在玻璃房把臉擠在上面看，臉擠扁了也沒有知覺。

顧炎西看著兒子這樣，把他拉過來揉臉：“乖兒子，別吵著妹妹。你今天和爸爸一起睡，早上爸爸送你去上學，好嗎？”

蘊儀知道，只要爸爸在家，他必定會送他去學校。

現在即便有了小妹妹，爸爸對他還是這麽好。

幼兒園的大鵬和小葉子都說，他們的爸爸媽媽生了他們還想要個女兒，還要把家裏的錢都給女兒，不僅如此，他們做哥哥的還要聽妹妹的話，時時刻刻照顧妹妹。兩個男孩子都希望家裏能生個弟弟，這樣他們就不用樣樣都讓著別人了。

蘊儀覺得還是自己的爸爸好，他沒有因為妹妹出身，就不管他了。

其實在這個方面，姜裳自己也很註意，自從懷孕了就培養大兒子和小女兒的感情，她絕對不會厚此薄彼。所以從來不說，你是大的，你要讓小的。

她的兒子也沒多大，憑什麽讓一個小孩去讓著另一個小孩。

待姜裳醒來，小女兒已經喝了幾口水了，顧炎西比起之前生兒子的時候越發用心，他害怕姜裳的身體不好，女人身體不好，愁的還是男人。

不是看不起醫生，而是怕她被病痛折磨，所以對待姜裳格外的小心。

“裳裳，我幫你擦身體，哪裏痛你告訴我啊。”顧炎西拿著一塊熱毛巾如臨大敵。

他溫柔細致的把熱毛巾輕輕的擦拭著她的身體，盡管她現在肚皮上有花紋，身上並沒有以前的芳香，他知道這裏卻是妻子的軍功章，她為他生兒育女的最好見證。

“好舒服……”姜裳其實還有些害羞他連那裏都擦，不禁低著頭。

“嗯，我幫你把腳也擦了。”他準備擦腳。

姜裳受到他這麽溫柔到極致的對待，心都化了，想起一件事情竟然忘了，不禁“撲哧”一笑：“你只顧著管我，孩子叫什麽名字都沒取啊？”

哪裏知道顧炎西卻凝神看著她：“就叫姜姜。”

“什麽姜姜……”姜裳不好意思。

顧炎西撫了撫她淩亂的頭發，寵溺一笑：“就是我的姜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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