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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100.100 他在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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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歡, 你在說什”經過了兩人之前的對視, 永安帝確實有幾分別的想法, 但是, 想法尚且還是想法,卻是並未付諸實踐。 蘇瑾歡這話, 無疑讓永安帝小小訝異了一下。

難不成自己女兒發現了自己的打算

“兒臣難道說錯了麽”蘇瑾歡本就是來質問永安帝她宮殿內那些莫名其妙的人是怎麽回事, 此時再看到張易安假扮的何璋, 又聽其乃是一介布衣,她的顧忌倒是少了許多。永安帝這邊話還沒說話, 蘇瑾歡便毫不猶豫的將之打斷了去,“父皇, 兒臣宮內近來莫名多出的那些太監,以及阿晏的太傅卿九, 如此種種,當真是兒臣在胡說還是父皇你心底明白卻在揣著糊塗”

“你你”永安帝被蘇瑾歡的態度氣的從位子上站了起來。

其實今日之事, 若是蘇瑾歡私下詢問,永安帝指不定已經對其說個明白,可是,偏偏此時蘇瑾歡當著外人的面如此不給他臺階下, 你說她不懂麽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蘇瑾歡再怎麽說也是南唐的長公主, 什麽規矩她心底比大多數人都明白, 正因為知道她懂可其此時卻如此, 永安帝才會如此生氣。

他畢竟是帝王, 帝王有帝王該維護的尊嚴,蘇瑾歡此舉,讓他落了顏面,按理說永安帝應該懲罰她的,但是,當對上那雙略微桀驁又死氣沈沈的眼睛的時候,永安帝到口的話在口中幾經徘徊,卻到底沒能說出口去。

“胡鬧”

永安帝猛地甩了甩袖子,“啪”的一聲便打在了書桌之上,他舍不得動蘇瑾歡,但其身邊的人他卻並沒有那個顧忌,“清弄朕要你伺候公主,你便是如此伺候其這麽對朕說話”

清弄是蘇瑾歡的心腹,永安帝這話,明面上是在指責其未曾好好伺候主子,實際上卻是拐彎抹角的責備蘇瑾歡對他說話的態度與語氣。更有的是,這裏面隱約還含著一些威脅的意味。主子有過不能罰,那便奴婢替其受著。

關於這點,蘇瑾歡明白,清弄也心底清楚。隨著永安帝話一落,只見清弄“噗通”一聲便跪了下去,“皇上恕罪萬事都是奴婢的錯,懇請皇上不要動怒。”

“你這”

蘇瑾歡怎會看不明白自己父皇打的主意

永安帝能用她的人牽制她,她自然也能毫不猶豫的還回去。

“父皇”一聲高呵,蘇瑾歡開了口,她冷眼看著堂上之人,“你已經動了兒臣身邊的人了還不夠現如今這是要動這僅剩的一個”

張易安的事是卡在兩父女間的一根刺,蘇瑾歡的話剛一出口,永安帝話語一噎,周福見機行事,連忙走了上前,勸道“長公主,您就少說兩句,這可是您的”

周公公是宮中的老人,往日中蘇瑾歡也願意給其幾分薄面,但是,今日的事其硬要往上湊,蘇瑾歡可就沒什麽好臉色了,“本宮與父皇說話,這裏用不著周公公插嘴”

“退下”

“公”周福本還想說些什麽,不過蘇瑾歡的話說到這個份上,他確實不宜再多嘴下去,是以唯有對其點了點頭,覆又恭敬兼不安的道“是,奴才遵命。”

張易安目前的身份是一介布衣,貴人說話他是無法插嘴的。可是,此時看著如此維護清弄的蘇瑾歡,尤其是聽著那句“你已經動了兒臣身邊的人了還不夠”時,話語間的無奈與強壓著的憤怒是那麽的明顯,以至於讓他心口下意識的又是一疼。

永安帝在一旁看了一會兒,心下是說不出的覆雜。

蘇瑾歡曾經是最他最懂事也最會顧全大局的女兒,他想不明白,僅僅因他處置了一個試圖居心不軌的人,她便如此失了方寸,甚至與他針鋒相對起來。

明明

她最應該明白這其中利害才是。

怎麽到了這件事上,她反倒是一根筋認到了底呢

永安帝無法理解蘇瑾歡的感情,不過,作為一個合格的帝王,他極其懂的趨利避害。他此間先是默了片刻,最後在蘇瑾歡的註視下,緩緩嘆了口氣,“周福。”

“奴才在。”

永安帝給了周公公一個眼神,“帶何璋去偏殿候著。”

事情兜兜轉轉了一圈,事情的最後,永安帝最後還是做出了讓步,一旁的周公公聽此吩咐,再觀自家主子如此神色,連忙恭敬道“是,奴才遵旨。”

張易安此間還未來得及插上什麽話,也未來得及將蘇瑾歡好好看上一番,就要面臨先走一步的情況,他的雙眸微動,棱唇下意識的便輕輕的抿了抿。

周福走了過去,“公子,請隨咱家來。”

四下無數雙眼睛看著自己,張易安對周公公頷了頷首,除了對永安帝和蘇瑾歡規矩的行了個禮之外,他沒再多看任何人一眼。周公公在前面帶路,張易安起身跟了上去,等到及至殿內轉角的位置時,他袖口中的手不動聲色的動了動,緊接著,伴隨著兩人行走的步伐,鋪滿紅毯的殿內上悄無聲息的落下了一個極小的東西。

沒人知道永安帝與蘇瑾歡說了什麽,張易安在偏殿候了一會兒,他端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面上全然不見一絲慌亂。

周福命人送來了茶水,他自己也一並跟了上前,瞧著張易安沈穩的模樣,他十分欣賞的點了點頭,道“何公子倒是好氣魄,咱家這還是第一次瞧著見了聖上表現的如此不慌不亂的人呢。”

張易安在宮內生活了這麽些年,察言觀色的本事沒學到十成也有了八成,對於周公公的誇讚,他客氣的頷首道“公公謬讚,何某愧不敢當。”

周公公聞言呵呵笑了笑,“這也就何公子才是這樣了,尋常人吶,不說皇上了,就是公主殿下的威儀,也是受不住的。”

這話張易安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唯有垂眸淺笑,“何某只不過是運氣好僥幸罷了。”

周福繼續道“這有時運氣也是種福分,咱們公主已有半年多未出過長寧殿,你瞧瞧,要不怎麽是運氣好呢,何公子這運氣,嘖嘖嘖”

“恐怕今後還好著呢。”

對方似乎在下意識的將話題往蘇瑾歡的身上帶,張易安緩緩眨了眨雙眼,“那便借公公吉言。”

蘇瑾歡與永安帝的談話並未進行多久,屋內很快就有身影走了出去。

“何”周公公本還想再說些什麽,誰知這時候張易安卻是突然站了起來,對著他道“周公公,抱歉,在下的東西掉了,在下知道此舉有些唐突,可還是想問問,能否”

“你想找回來”張易安的話並未說完,周公公便已經猜到了答案。

“是。”張易安認真的點了點頭,“公公有所不知,此物是一孩子為感謝在下救了其性命所贈,有些難登大雅之堂,適才向公主與皇上請安時姑且尚在,想來是落在了上書房內,未免讓聖上看見不喜,也為了那孩子的一片心意,在下這才想要將之尋回。”

“這個”周公公在皇宮內活了幾十年,什麽奇珍異寶沒見過,說實話,不論張易安的是什麽東西,他都並無什麽特別大的感受,可其這會兒要他為了一個小東西進上書房查找,這倒是讓他為難了起來。

張易安見周公公語調頓住了,他的臉上漸漸也升起了一絲失望,“既然這樣,是何某強人所難了,公公不必”

“周公公在哪裏”兩人此間尚說著話,張易安的話甚至還未說完,偏殿外方便突然傳來了一聲詢問的話語。

周公公連忙斂神,拿起自己手上的拂塵便走了出去,“清弄丫頭,怎麽是你”

“周公公,公主適才在殿內拾得一物,她瞧著頗有眼緣,是以央奴婢過來問問,可是哪位伺候的宮人落下的”

“落下”周公公呢喃了一下,隨即眼前一亮,轉身對身後喚道“何公子,勞您過來一下。”

張易安聞聲在無人看見的地方噙了噙嘴角,隨即斂住神色走了出去。

“周公公。”

周福聞聲點了點頭,轉而對一旁的清弄道“清弄丫頭,公主拾得的是何物”

“是此物。”清弄面不改色的將手上的東西遞了出去。

周福接了過來,他看了一眼,“何公子,此物可是你遺失的東西”

對方手上的是一個極其袖珍的娃娃,約莫成年男子拇指大小,張易安聞聲看了一眼,眼中很快升起了笑意,“回公公的話,正是。”

這本是他特意為蘇瑾歡做的,小巧亦攜帶,只不過由於兩人現如今的身份問題,他再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將之送出。他之前之所以特意將之落在殿內,那是因著他知道但凡蘇瑾歡看見了,不可能不過問,如此一來,他便還能再見之一面。

他的要求不高,只是一面而已。

今日他帶著,永安帝沒有認出他是原本的張易安,這只能說是僥幸,他個人力量再如何,也不可能和皇家,和整個南唐對抗,誰也不能保證他的身份一定不會暴露,所以,他不能賭,他也賭不起。

他會繼續默默的呆在京城,也會在暗地裏幫襯著她,對她而言,他的不出現,其實是最好的。

“是你的”清弄願以為此物是哪位宮婢的,未曾想竟是眼前這位陌生的男子的,她的一雙秀眉微微蹙了蹙,神色很快就淡了下去,“那你便在這等著,奴婢去請示一下公主的意思。”

張易安輕輕頷了頷首,表示會意,清弄走後,他單手負在了身後,看起來雲淡風輕的站在了原地。

周福在一旁瞧著張易安的表現,滿意的點了點頭,他招了一個小太監過來,對其一陣耳語,小太監點了點頭,隨即朝著永安帝的上書房內走了過去。

清弄很快走了回來。

她看了眼站在原地的張易安,面不改色的眨了眨眼,“何公子,太子太傅邀了公主討論太子的學業,公主現在沒有空閑,此物既是你的,那便完璧歸趙,奴婢先告退了。”

“等等。”眼看著清弄說完話就要走,張易安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喚出了聲。

“何公子還有何事”

“公主”這與自己想象中的所差甚遠,張易安竟然有片刻的慌神,清弄已經看了過來,他連忙斂了斂目,有些牽強的笑道“何某人是想說,公主替草民拾得此物,草民還未曾叩謝。”

“不必了,公主不差你這一個謝字。”清弄並未給張易安留有期望,其此間一句話,直接便將張易安打回了深淵。

一話言盡,清弄對周公公屈了屈膝,隨即頭也不回的便轉身朝著前方走去。

三人就站在門口的位置,此處又是偏殿,正殿的情況雖看不大清,但從正殿中出來的人卻得從偏殿前面的一條長廊走過。

他算計好了一切,原以為今日定然能再見一次她,但誰知只能遠遠觀望,觀望倒也罷了,可當蘇瑾歡與卿九的身影從長廊中走過的時候,張易安心中卻是倏地泛起了一股酸意,長袖之下,他的雙手不知不覺間便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公主,說來也巧,今日臣只是閑來無事出來走走,誰知竟然能在此處碰到公主,這當真是”

蘇瑾歡全程只覺這人怎如此聒噪,此間好不容易從上書房出來,也不會有人再看到她與卿九了,她的神色頓時就冷了下來,“本宮乏了,需回宮休息,清弄。”

“是。”清弄上前了一步,她對著卿九客氣的點了點頭“卿太傅,公主身體不適,太傅請便。”

“呃”再一次吃了閉門羹,不過這次比前幾次要好上許多,兩人至少搭上了話,卿九發楞不過一瞬,隨即卻是很快又恢覆了淡然,“既然這樣,自是公主的身體要緊,太子的學業,臣今後找機會再稟報也不遲。”

蘇瑾歡沒有回話,卿九也不尷尬,反而笑道“那臣就,先行告退。”

“恭送太子太傅。”清弄等的就是卿九這一句,幾乎是卿九的話一落,她緊接著便不急不緩的道出了下一句。

卿九被清弄的反應弄得頗為哭笑不得,誰能想到,他卿九也有被人嫌棄的一日

對於清弄的話,卿九先是一楞,待回過味來,他笑著輕“嗯”了一聲,倒也幹脆的就走了。

於是,原本看起來還“男才女貌”的兩人,很快便只餘下了蘇瑾歡一人。

清弄推著蘇瑾歡走著,邊走邊隨意的問“公主,您之前不是不待見卿太傅麽今日怎麽突然改了主意那個何公子也是,公主明明對那東西便怎會讓奴婢那麽說呢”

自家公主之前在上書房內與皇上都敢爭執的人,對於明顯是皇上安排的卿九,按理說不應該在這當頭還如此反應的,清弄被蘇瑾歡的態度給弄糊塗了。

“改變主意”不知何時開始,蘇瑾歡的手上出現了一個銀釵,她拿著左右轉了轉,隨即冷笑了一聲。“清弄。”

“奴婢在。”

“去,找人給本宮調查何璋的所有信息,本宮要一字不落的全部知道。”

何璋。

張和。



蘇瑾歡握著銀釵的手倏地便緊在了一起。

莫要以為換個名字換個身份再換張臉她便認不出你

若說之前兩人相見時蘇瑾歡憑直覺察覺到了怪異,那麽在宮殿內拾得哪知拇指大小的娃娃的時候,蘇瑾歡心中的懷疑卻是漸漸瞬間消失殆盡。

這世上,哪有這麽多巧合的事蘇瑾歡確定自己的感覺不會錯,這是一種莫名的篤定,他就是他他沒死他還活著

當確定這個消息的時候,蘇瑾歡心中的大喜大悲大起大落猶如瀑布一般飛流直下,她幾乎很難相信,那個早已經不存在的人,此時就如此活生生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不知道他那幾個月是如何熬過的,也不知道他究竟吃了多少苦,若非還有一絲理智尚存,蘇瑾歡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麽事來。

他沒有告訴她他還活著,他也沒有想要與她相認的任何征兆,哪怕在兩人一開始雙眸對上的時候,他的眼中也沒有一絲旁的情緒。甚至就連給她一個意有所指的的眼神也沒有

他怎麽可以這樣

怎麽可以在她為他擔心了,難過了那麽久之後,還這樣對她

張易安還活著,確定了這個消息的蘇瑾歡是開心的,可與此同時,她也是委屈的。

她不知道張易安為什麽不認她,她也不知道張易安究竟想做什麽,但是,她已經向南唐妥協過了一次,這一次,她絕不允許同樣的事再發生第二次,絕不

你張易安認也好,不認也罷,你既然敢回來,那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你不認,還是你求著她認

自家公主似乎自見著那個玩偶後便有了變化,清弄記得那會兒蘇瑾歡的神色是近日來前所未有的激動,盡管這裏面許多事她不懂,但這並不妨礙她遵命行事。

“是,奴婢遵命,回去之後,奴婢馬上讓人調查。”

蘇瑾歡深邃的雙眸聞言輕輕動了動,似是想起了什麽,她又道“你附耳過來,本宮還有另外的事要交代於你。”

清弄停了下來,“公主請吩咐。”

“你這樣”

有蘇瑾歡與永安帝爭執在前,永安帝也沒什麽心情再去與張易安周旋,他讓周公公先帶其下去,等過兩日再宣其覲見。

雖說如此會增添暴露的機會,但能再入宮,這也就意味著他還有機會再碰到蘇瑾歡。念及此的張易安心下一喜,面上卻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

這是張易安來到京城的第七日。

他現如今住在一處自己在京城買的小院。燕衛寒畢竟是北燕的皇子,在他身體痊愈之後,其便追著楚離去了北方。兩人現如今是個什麽情況,張易安並不清楚。

從受傷到痊愈,張易安足足養了三個月。

他在皇宮的時候讀了足夠多的書籍,對行軍打仗亦有了解,對於朝廷出兵靖南王這事,張易安本意是不想插手的,但是,他清楚蘇瑾歡對這件事有多在意,也清楚以他現如今的身份,他回不了皇宮,是以他這才以賢士的身份入了軍營。

真要說起來的話,張易安其實屬於的是天資聰穎一派,他僅僅是憑借著楚離處養傷的一些所見所聞,再是燕衛寒時不時的一兩句點撥,他便能舉一反三,將地形天氣與行軍打仗相結合,琢磨出一系列有用的陣法與計謀,對此,就連燕衛寒也頗有些自愧不如,引得其連連驚嘆,萬幸他們兩國現如今是盟友而非仇敵。

與初始出宮不同的是,經過了這次磨難,張易安已經學會了培養自己的勢力與手下,他身上的自卑感在一陣刀光血雨中經歷了淬煉,最後消失殆盡。不卑不亢不驕不躁,這是他目前給人最大的感受。也難怪周福會如此評價於他。

蘇瑾歡的態度有些奇怪,張易安不知發生了何事,他的勢力才剛起步,想要探得宮內的情況卻是極有難度。是以盡管他這邊已經回了京城七天,卻還沒得到關於長寧殿詳細的消息。

不過,也不知是不是今日得以見到了他心心念叨著的人的緣故,張易安這邊才剛從皇宮回到自己的屋子,他便收到了關於蘇瑾歡更為具體的消息。

依舊是一目十行的將信息看完,屋外的人只聽見“砰”的一聲響,卻是張易安重重的敲在了書桌之上。

“主子,發生了什麽事是不是”

張易安的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聽到外方的詢問,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回“沒事,不用管我。”

門窗上糊著紙,外方的人只能隱約的看見些許模糊的身影,其似是有些不太放心,想了想還是道“初二在外方,主子要是有事,請喚初二。”

“退下吧。”

“是。”

張易安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有朝一日,會如此嫉妒一個人。

永安帝想為蘇瑾歡擇婿的事,早前與叛軍交戰的時候張易安便知道了,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現如今永安帝為了彌補蘇瑾歡,竟然會做到如此地步。

那些與他相像的人,那些長寧殿新增的太監,那個文武全才的太子太傅,這裏面,無論是誰,都讓張易安嫉妒的發紅

站在蘇瑾歡身邊的人,本來應該是他才是那些人憑什麽取代他的地位享受著她的目光,憑什麽



他好恨

他若不是太監

若不是

又是“砰”的一聲,站在屋外的人被陡然產生的動靜嚇得身子瑟縮了一下,滿臉不可思議的看了過去。

自己主子這

張易安在調查著蘇瑾歡近日來的情況,蘇瑾歡自然也不例外。

看著手上的一些資料,蘇瑾歡很長一段時間都陷入了沈默。

不得不說,這是一份相當完美的資料,這份資料中,她找不到任何一絲與張易安有關的信息,但正因著如此,蘇瑾歡反而越發的篤定那人便是張易安。

八個月前,雄紅毛蛛失去了活力,不再動彈,所有人都以為雄紅毛蛛死了,蘇瑾歡守了兩日最後也死了心,命人將之埋了,這裏面,沒人知道雄紅毛蛛後面又活了過來,哪怕是同樣擁有靈物的蘇瑾燁也是。

蘇瑾歡雖說也不明白張易安是如何活過來的,但是,既然人活著,那麽她當務之急是找機會朝人問個明白,而不是在屋中獨自神傷。

自怨自艾,從來都不是她蘇瑾歡的風格

清弄不知道自家公主自是怎麽了,她只知道自從今日回屋之後,公主便隱約有了些許異常,這種異常也說不上多可怕,以她照顧了這麽些年的經驗來看,八成是有人要倒黴了。反正被公主算計的不會是她,清弄對此並沒有什麽糾結,反而相當自然的就接受了這個變化。

永安帝是第三天再次召見的張易安。南唐自裴氏一族叛亂之後,一下拔掉了許多裴氏一族的逆黨,是以朝廷現如今正是缺人才的時候,張易安對永安帝來說,其或許不是最重要的,但卻絕對是可塑之才。

當然,永安帝不知道的是,他現如今看好的人,卻是他曾經欲處之而後快的人罷了,若是清楚,想來恐怕又是另外一番場景。

蘇瑾歡也曾想過張易安是不是有什麽不可說的苦衷,因此她並沒有急著動作,反而給了其一個機會,然而結果卻讓她大失所望。

張易安依舊沒有與她相認的趨勢。

這未免讓她氣不打一處來。

很好,不認是吧還要憋著是吧

那她倒要看看是誰先憋不過誰

與蘇瑾歡再見後的三天中,張易安的生活竟然比他墜河後養傷的那段日子還要煎熬。一方面,他告誡自己不能再害她,她應該有更好的未來,更好的托付,只是,那個人絕不是他而已。可是,一方面,他又陷入了無限的嫉妒之中,這種嫉妒使他發狂,是他瘋魔,他的心中無時無刻不陷入天人交戰之中。

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你只用在一旁看著就好,她最難受的那段時間已經熬了過來,你現在只需要在暗處幫幫她,守著她,這就夠了。

然而,哪怕張易安無數次的提醒自己,但是,當他每次聽到她相關的事時,他依舊還是會不由自主的嫉妒。

尤其

當他知道蘇瑾歡對卿九的態度有所轉變,不似過往般拒絕的時候

嫉妒的火苗就像是鋪天蓋日般的像他襲來

是夜。

初二看著自家主子在院中不要命不知累的練起了劍,看著張易安的架勢,初二不敢上前打擾,唯有焦急又擔憂的在一旁看著。張易安自己也不知道他練了多久,此間直到他感覺已經提不起劍,他這才踉蹌著跪在了地上。

“主子,主子,你近日來這是怎麽了”初二是張易安從路上救的乞丐,年紀不大,才十一歲,因著從小便是乞丐的緣故,他的身體比普通人要瘦弱許多,看張易安跪了下去,他本想將之扶起,可此間扶了兩下之後才發現,他的力道,似乎有些還不足以

“不用管我。”張易安掙脫了初二的攙扶,“回屋去。”

“主子,你這”張易安是這樣的情況,初二哪會放心就這樣回去。

張易安現如今只想一個人靜靜,初二越是在一旁關心於他,他反而越發的心煩意亂。只見他雙眉倏地一擰,神色頓時便沈了下去,“我的話你不聽了是麽”

張易安對初二來說,這是將他救出水火的人,他敬重他,欽佩他,其此時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似是怕對方誤會,初二忙道“不不不是,主子,初二沒有。”

張易安垂下了頭,大口的吸著氣,“那就進去”

初二聞聲不放心的看了其一眼,見張易安實在堅持,他不得不弱弱的道“是。”

張易安買的這座院子很小,但是,這卻是離皇城最近的民居,初二一走,他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隨即直直的躺了下去。

今夜的天色極好,天上繁星點點,煞是好看。周圍是泥土與青草的味道,張易安任汗水流進了自己的眼簾,帶起絲絲澀意。

這麽一番強有力的消耗,又沒什麽補給,張易安的喉嚨此時是火辣辣的疼,他艱難的咽了咽口水,隨即吐了一口濁氣。

住在皇城周邊的居民並不多,鬧市什麽的離此處也有好一段距離,對普通人來說,這邊最大的一個優點是安靜,可對張易安來說,安靜卻並不是第一個讓他選擇此處的原因。

戌時三刻已過,周圍的鄰居早已熄燈休息,除了張易安的喘息聲外,此處再也沒有旁的動靜。

張易安在原地休息了好一會兒,直到這邊圓月爬上頭頂,他才動了動自己疲憊不堪的手指,有了旁的動作。而與此同時,隨著“咕嚕咕嚕”的車輪聲在外方的巷中響起,一輛馬車似乎正緩緩的從他家門前走過。

四周異常靜謐,這使得車輪聲在幽靜的夜裏顯得格外的突兀,張易安對此本沒怎麽註意,可是,外面緊接著傳來的話,卻是讓他成功的僵在了原地。

“三寶,我們這是走錯路了麽怎麽越走越偏來著”

“回清弄姑姑,三寶帶姑姑走的是小道,小道更近些。”

“那還有多久才到”

“快了快了,前面一直走再轉兩個彎,差不多就到了,您放心勒。”

“行了,你仔細著路。”

“誒好的啊。”

清弄

若說張易安最熟悉誰的聲音,想來除了蘇瑾歡外,便是非伺候蘇瑾歡的清弄莫屬了。他不會聽錯,適才在外方談話的便是清弄無虞,這個時辰,她不再宮中伺候公主,怎會坐馬車出宮

話說回來,這條巷子直走轉兩個彎

那不是

一想到一種可能,張易安也不知自己從何處來的力,只見他倏地就從地上站了起來,隨即二話不說便從自己院中開門走了出去。

“主”初二一直註意著院中的動靜,誰知自家主子竟然就這般毫無交代的就走了,讓他連開口詢問的機會都沒有。

初二看著空蕩蕩的院子以及大打開的院門,雙眼中漸漸升起了一抹憂慮。

馬車內

清弄給蘇瑾歡垂著大腿,她輕輕的按著,對於自家公主的決定,她近來是越發的看不明白了。

“公主,您當真要去那個地方”

蘇瑾歡認真的看著自己手上的書本,眼皮都沒擡一下,“本宮看起來像是說笑”

“可是,若是皇上知道了”

“本宮做的出格事也不差這一件。”蘇瑾歡面不改色的將書本翻了一頁。

“那之前您怎麽讓奴婢與三寶”

知道清弄是擔心自己,蘇瑾歡慢慢放下了書本,轉而認真的看向對方,“本宮自有打算,你且安心,不會有事。”

“這不是有沒有事的問題。”清弄說著說著手上的動作便停了下來,她雙手握住蘇瑾歡右掌,“公主,您近來心事重重,奴婢知道您一貫有主見,但奴婢是您的身邊人,您答應奴婢,做危險的事前,別瞞著奴婢好不好”

蘇瑾歡難得看到清弄如此正色的說話,她先是一楞,隨即好笑的搖了搖頭,“看來本宮最近是讓清弄擔心了。”

清弄與蘇瑾歡的主仆情誼不比他人,說話間難免多了幾分熟稔,隨著蘇瑾歡的話落,只見清弄以一副“你終於發現了”的神色幽怨的看向她身前的某人,碎碎念道“難道不是麽。”

蘇瑾歡莞爾一笑,她拍了拍對方的手背,哄道“好了,本宮沒事的,本宮做的事,也沒事的。”

“那”

“清弄這麽聰明,今晚過後,定然就知道本宮在做什麽,這裏本宮先賣一個關子。”清弄是真心擔心自己,蘇瑾歡不會不知道,不過,今晚的事她也沒絕對的把握,是以這才沒有先對其直言。

馬車很快就到了兩人要去的目的地,外方駕車的三寶最先下車,“清弄姑姑,到了。”

清弄聞聲斂了斂自己臉上的神色,隨即掀開了車簾看了看外方的場景。

這是一家掛著彩色燈籠的後門,裏方的院子似是極大,且還有閣樓,期間絲竹聲調笑聲不絕於耳,門口現如今已經站了一個看起來相當諂媚的男人,見他們的車停了下來,連忙上前道“客官,您便是提前來定了包間的金大夫人吧,快裏面請,我們紅樓,這可是京城中數一數二的,您來了一次呀,保管您樂不思蜀,流連忘返吶”

事關蘇瑾歡名聲,清弄不敢含糊,她緊了緊自己的雙眉,冷聲吩咐道“把其餘眾人打發了,只留一個人帶路。”

“這您放心,小的們都懂,這裏就小的一個人,院中此時也早早的就打發了,保管不會有人看見。”

眼前之人面色輕浮,清弄不大放心,她給了早已下馬車的三寶一眼,三寶會意,先一步走進了院中查看情況。

“誒這”

畢竟吃這一行飯,自然知道大戶人家規矩眾多又要面子,是以男子幹笑了幾聲,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三寶查看的很快,清弄見其對自己點了點頭,她這才將蘇瑾歡用披風裹好,隨即抱了下去。

張易安今夜才練了劍消耗了一番體力,而蘇瑾歡又是坐的馬車,因此當他追上的時候,蘇瑾歡與清弄早已走進了那間院子,他只看見了門口尚未來得及被夥計遷走的馬車。

蘇瑾歡腿腳不便,張易安又沒有親眼看見其身影,是以即便到了這個時候,他心中也抱有一絲幻想。

然而,很快,當張易安溜進紅樓後不久,當他看到清弄守在門外的時候,他最後一絲的期望瞬間破滅。

她來煙花之地做什麽

她一個女子,難不成還能做男子的事

“哎喲餵,今兒什麽風把大財主吹我這兒來了,逸之啊,今晚你可得好好表現,務必要讓上房的那位夫人滿意才行啊。”張易安發楞的時候,樓道口迎面走上了一男一女兩人,女的臉上擦滿了粉,話語間風塵味甚濃,至於男子,長得倒是劍眉英目,頗有些秀氣,聽到那女人的吩咐,只見其輕笑了一聲,道“三娘,我逸之什麽手段,你還不知道”

女人聞聲對其拋了個眉眼,“行行行,這機會可是千載難逢,能不能把握,這可就靠你自己了。”

“放心吧。”兩人很快就朝著走廊的另一頭走了過去,張易安陰沈著臉死死的盯著兩人的背影,雙眸滿是駭人的冷意。

蘇瑾歡今夜來紅樓這邊,本就沒指望一次就達到目的。

你張易安不是不承認麽那好,她總有法子讓你承認。

蘇瑾歡不相信張易安沒有關註她的消息,若是其不愛她,完全可以借之前的事死遁不再回京,但他沒有。

僅僅是這一條信息,那便夠了。

她知道他總是敏感又自卑,這是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若是在她做到如此份上他還不珍惜那便休怪她用強

這紅樓,蘇瑾歡不僅決定來,她還決定來到張易安知道消息受不了出手為止。只要張易安不出現,那麽她便每夜都從其家門口過,看誰先忍不下去

當然,蘇瑾歡恐怕沒想到的是,她此間才來第一次,便被張易安給發現並跟了上前。

蘇瑾歡作為女子,無論是前世今生都沒踏足過風月場所,今日還是她第一次來,難免有幾分好奇。

不過,蘇瑾歡不知道的是,古往今來,但凡煙花之地的水酒煙燭,總會摻雜些旁的東西,以上這些,男子倒也罷了,女子卻是多半不知情的,是以等她察覺到有些不對勁的時候,她的身子已經被人攬在了懷中。

鄭逸之將蘇瑾歡抱進自己的懷裏,入懷是一片柔軟,讓他這位情場老手也忍不住起了反應,他慢慢湊近蘇瑾歡的耳旁,柔媚道“這位夫人,苦短,如此良辰美景,莫要辜負了。”

“唔”自己腹部隱約的升起一股燥熱之感,此時更是被陌生人抱進了懷中,蘇瑾歡秀眉微皺,下意識的想要呵斥。

然而,許是因著喝了水酒的緣故,她現如今渾身提不起什麽力氣,眼看著身側之人傾了下來,蘇瑾歡咬了咬自己的舌尖,“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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