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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64.064 金口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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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燕地處北方, 與南唐的多山多水不同, 整個北燕境內, 物資相對匱乏, 於是,為了生存, 畜牧成了其子民生存的必須。

北燕的男兒從小便在馬背上長大, 重誠信重誓言, 性格多豪爽,對北燕男兒來說, 一旦向人下了戰帖,那便代表了下戰書之人十分重視這件事, 倘若下戰書之人再手執著利器,這種情況, 則表示人是決心一戰,被下戰書的人往往輕易不能拒絕。

關於人的這個不成文約定, 蘇瑾歡與張易安雖未見過,但都有所耳聞過,因此,現如今見燕衛寒做出這等舉動, 二人多少都有些意外。

有蘇瑾歡在, 張易安自然一切以她的意思為主, 他沒有說話, 蘇瑾歡卻已然默契的先替其開口打破了屋內有些緊張的氛圍, “燕三殿下, 你這是什麽意思”她笑了笑,明知故問道“話說的好好的,怎麽突然動起了刀呢。”

燕衛寒聞聲小幅度歪了歪腦袋,他似笑非笑的看著人,“長公主,這是本殿與這位張公公的事,希望長公主可以不要插手。”

“張公公,本殿看其氣宇非凡,昨日未來得及向你討教,今日不若就趕個巧,北燕的男兒,從不怯戰,就不知這南唐的”

“燕三殿下。”蘇瑾歡突然出聲,打斷了燕衛寒的話,她被清弄往前推了推,看著身前的兩人,她勾了勾唇角,怡然道“燕三殿下,您這話可說的不太貼切。”

“燕三殿下的事,本宮確實不會管也不會插手,可張易安是本宮的人,他的事,他自己可不定能做這個主。”

說起這個,燕衛寒的雙眸動了動,他噙著戲謔的笑看了人一眼“長公主不說,本殿倒是忘了。”

“這位張公公,還是長公主你的人。”

“你的人”三字,燕衛寒稍稍咬重了一分。

人眼中並無惡意,既然被撞見了,蘇瑾歡自然也沒什麽可遮掩的,她大方的對人回以一笑,“燕三殿下,北燕男兒驍勇,本宮一直有所耳聞,也一直想見見,三殿下若是想找人比試,本宮宮內有的是人,不如本宮把人喚出,三殿下親自挑選”

燕衛寒被蘇瑾歡默認自己話中意思的神色給著實訝異了一把。

他原以為

昨日只是意外,沒想到看這樣子竟然是真的。

可是張易安不是個太監她堂堂南唐長公主,怎會

思緒轉變不過眨眼,燕衛寒垂了垂眸,掩住了自己眼中的變化,看似漫不經心道“不巧,本殿還只中意張公公。”

“長公主,你一直道南唐地大物博人俊才傑,怎麽,連一個比試南唐都不敢派人”

雙手漸漸環在了胸前,燕衛寒看著身側的人,嘴角的笑容也越發耐人尋味了起來。

那日的刺殺,由於場面混亂,再加上各自為戰,最後等到侍衛聞聲趕來的時候,燕衛寒已經被人護了起來,是以,從頭到尾,他也只知道有人及時趕來救駕,最後被裴鈺之命人帶走,對於來救駕的人是誰,長什麽模樣,他並不知道。自然的,張易安身上此時帶著傷的事,他也是不知情的。

兩人你來我往口舌過招的時候,張易安很快便把最近發生的事的前因後果給捋了個遍。

他清楚為何蘇瑾歡一直咬著沒有松口,也清楚為何燕衛寒會執意要與自己比試。想來,恐怕還是自己昨日的態度讓人給暗自記載了心裏。兩人雖然只是短短交手,然,這北燕三皇子行事不羈,一定程度上來說也算是光明磊落之人,所以,恐怕這人還是不知道自己便是那日救他之人,這才有此態度。

此間一番權衡不過眨眼,張易安心底很快有了主意。

見蘇瑾歡這邊還要說些什麽,他連忙上前走了一步,“公主,既然燕三殿下執意要比,來者是客,南唐乃禮儀之國,焉有推辭的道理”

聞此一言,屋內的兩人神色皆是一變。

蘇瑾歡眼神一凜,聲音沈了沈,“張易安。”

“好爽快”說了那麽久,燕衛寒等的就是這句,只見他哈哈笑了兩聲,“這位張公公倒是有魄力。”

自己身前傳來兩道各異的眼光,張易安先是尋著其中一道看了過去。他與蘇瑾歡的眼神一經對上,他便對對方投以一道放心的目光,“公主放心,奴才無礙,就是不知燕三殿下,究竟要比試些什麽”

燕衛寒心中早有主意,他慢慢把手負在了身後,看著屋外道“今日這天氣不錯,本殿看張公公你虎口與指腹帶繭,想來也是馬術的佼佼者,既如此,本殿也不欺人,就馬術。”

蘇瑾歡的心漸漸沈了下去,聽著這話的她下意識的便想否定,“三 ”

“公主。”知道人要說些什麽,張易安往前走了一步,趁著人開口之前,他直接便打斷了對方的話,“奴才也有一陣子沒出這長寧殿活動了,這皮肉都已經合在一起,校場寬大,倒是個好去處,就請公主允了奴才這次,奴才一定註意,好好認真的比試,以不負公主厚望。”

一番話,也只有蘇瑾歡與張易安兩人才知道這究竟說的是什麽意思。

她最熟悉他,自然也最了解他,她懂他,他也懂她。張易安眼中的神色是如此堅定,哪怕此間蘇瑾歡再不願意,可看著人的目光的那一刻,因為懂,所以無法拒絕

蘇瑾歡默了下去。

少頃之後,她覆雜的看了人一眼,極其平淡的問“你當真能不負本宮厚望。”

“奴才定竭盡全力。”

“若不能,你可知後果。”

張易安頷首,“奴才省的。”

燕衛寒聽著這兩人的對話,緊了緊自己的眉頭,帶著些許嘲諷的意味道“長公主,本殿也就是與你的人一道賽個馬,又不是什麽一決生死的死局,這可是你的人,作甚這般施壓。”

蘇瑾歡輕笑了一聲,卻是毫不客氣道“燕三殿下,這是本宮宮內的事,便不勞你操心了。”

她之前對人客氣,那是因為蘇瑾燁的事他們略微有些理虧,但現如今問題既然解決,人也不再追究,那她還需要收斂

她若是真不不退讓,那便並非是她的事,而是顯得整個南唐都沒有底氣起來。

兩人身份背景都差不多,還真不存在誰怕誰的情況。總歸,她之前與這人是如何相處的,那現在也還一 樣。

說不清這是來南唐後第幾次被言語刺上,多來幾次,燕衛寒竟然都隱約習慣了,他掃了一眼蘇瑾歡,“女人就是麻煩。”

被人這麽說,蘇瑾歡面色依舊沒什麽變化,蘇瑾燁的事已經解決,燕衛寒不再計較,張易安的事也已經確定,哪怕她再不滿也不能再表現在臉上,因此,對於燕衛寒的話,她給人擦了擦身前的汗漬,耐心的笑道“晉陽,聽見沒,男人最愛說我們女人麻煩,但是,不論男女,都得爭氣才行,不然便容易被人輕視,明白麽”

蘇瑾燁心思細膩縝密,蘇瑾歡話的言下之意,也只是一息的功夫,他便徹底的領悟到了,他認真的點了點頭,“皇妹清楚了,晉陽謝皇姐提點。”

“你”燕衛寒是萬萬沒想到蘇瑾歡轉頭就狡黠的把他這話給蘇瑾燁說了。

“燕三殿下,不是要賽馬,可要奴才帶您去校場”見屋內的人越發的有鬥嘴的趨勢,張易安連忙開口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燕衛寒輕哼了一聲,把視線收了回來,“帶路”

他一個大男人,不與女子爭,手上功夫才是硬家夥。他可要讓南唐好好見識一下他北燕男兒的魄力,免得這霸道的女人還以為他好欺負。

皇家校場一般來說,只有皇家的人才能進入,來到這邊之後,在場的除了三位主子外,幾乎全是禁衛軍。

比試的內容不算特別難,策馬越過十個難度不一的障礙,率先趕回的人勝。

燕衛寒來自北燕,見慣了好馬,南唐皇宮內的馬兒他自是看不上的,他比張易安先一步上了馬背,而後便開始在場內先熱起了身。

蘇瑾燁見此,小幅度的往蘇瑾歡的身側靠了靠,輕聲道“皇姐,燕三的馬術似乎很好,張公公”

“張易安的馬術也不差,本宮信他。”若是往常,蘇瑾歡還不會像今日這般緊張,但偏偏張易安才受傷不久,並未痊愈,哪怕張易安禦馬的技術好,哪怕她這邊這般寬慰著對人說這樣的話,可她到底還是不放心的。

自己皇姐眉間微蹙,顯然便是憂慮的樣子,但既然其說相信,蘇瑾燁的擔心也稍稍松了松。他輕“嗯”了一聲,覆又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今日眼皮有些跳,蘇瑾歡吸了口氣,她看著朝自己走來的人,未免人察覺,她臉上的焦慮瞬間淡去,反而似笑非笑道“燕三皇子,既然有比試,可有頭籌”

燕衛寒把身下的韁繩拉住,“長公主可是想要設一個”

“正有此意,不知燕三殿下意下如何”

燕衛寒嘴角一揚,“求之不得。”

“既然此事是本宮提議,那頭籌也就本宮提了,不知燕三殿下可有異議”

“並無。”

“本宮的人與燕三殿下比試,勝了,算張易安的,敗了,便算在本宮頭上,若燕三殿下贏,殿下可與本宮提一與國事無關且不損人威嚴的允諾,若三殿下敗了,那麽本宮的人也可向三殿下提,殿下以為如何”

這還是燕衛寒第一次聽到這般新奇的賭註,他狐疑的看了人一眼,“確定與國事無關”

蘇瑾歡頷了頷首,肯定道“金口一言。”

這場比試怎麽看都是自己穩贏,燕衛寒僅思慮了片刻,便毫不猶豫的同意了,“好,本殿應了。”

燕衛寒的話一落,張易安便剛好這時騎著一匹棗紅馬走進了校場。他的馬不算威武,尤其是與燕衛寒的對比,便更顯普通尋常,可騎在馬背上的他卻看似全然沒有那種認知,他對著蘇瑾歡點了點頭,嘴角輕輕揚了揚。

這算是蘇瑾歡第二次看到騎在馬背上的張易安。

於第一次而言,兩者的感覺完全是一個天南,一個地北。

猶記第一次看人騎馬的那個夜晚,天上繁星點點一閃一閃,這人長發飄在身後他遠遠的從遠處駕馬奔來,那張俊美的臉龐彼時並無多少笑意,可那身的氣質卻當真是第一眼便吸引了蘇瑾歡的註意。

似乎,她也是那個時候開始,心跳對這人有了明顯的變化。

現如今,其一身的靛青騎射服,一樣是長發飄逸,可與第一次相比,卻多了一股道不明的味道深處其中。張易安背打的筆直,神色間滿是認真,這樣的認真,未免讓蘇瑾歡心下瞬間泛起了漣漪。

比試是由專門的馴馬太監主持的,校場足夠大,障礙物十個不算多,唯一難得就是需得與馬一道跨過這層層障礙。

臨開場前,燕衛寒與張易安小小的溝通了一番。

“張公公,你這馬,看起來是雜配”

張易安緩緩頷了頷首,“殿下好眼力,風起確實是汗血寶馬的雜配。”

燕衛寒聞聲沒什麽旁的表情,他理了理自己的韁繩,“你家公主替你之前討了註,輸了算她的,贏了算你的,張公公,這唐長公主待你,還真是特殊。”

對方的語氣有些怪怪的,再加上所說的內容,張易安心下微驚,他聞聲看了後方看臺上的某人,眼底隱約升起了一抹笑意,“燕三殿下這可是羨慕”

燕衛寒似乎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扯了扯自己嘴角,“本殿的日子不定比你好多少,羨慕你作甚”

張易安笑而不語。

“行了”燕衛寒有些不耐的騎著馬在原地轉了一圈,“要比就比,啰啰嗦嗦,像個小姑娘似得”

“本殿倒要看看,你這雜配的馬,怎麽來贏我這純正的汗血寶馬”

有了燕衛寒這句話,比賽倒是很快便開始了。

說實話,張易安在禦馬監六七年,從十一歲識馬,十四歲禦馬,這麽些年下來,馬上的功夫學的並不比草原上長大的燕衛寒差,兩人幾乎是一道從沖了出去。

木欄、土勾、土坡、石子路、火盆幾關下來,兩人沒有哪個障礙不是一前一後過的。張易安盡量的壓低了身子減少阻力,他的長發掃在他的臉上,帶起了陣陣癢意,這種肆意馳騁的感覺,對他而言也算是久違了,還當真是懷念。

蘇瑾歡在看臺上看著校場內的兩人以極其微弱的距離前後疾馳著,她下意識的緊了緊自己的雙手,面上卻看不出一絲喜怒。

十個障礙跑完,便是最後的策馬回程,張易安重重的把馬鞭打在馬兒身上,他一直緊咬著與燕衛寒的距離,等的就是這最後的回程。

一切都按照正常的發展方向進行著,眼看著兩人離越來越近,哪知剛好就是這個時候,意外,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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