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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56.056 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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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 誰也沒有想到, 蘇瑾歡說廢還當真就眼也不眨的把匕首倏地擲向了地下。

柳色被侍衛按在地上, 雙手不能動彈, 蘇瑾歡的動作快準狠,再加上匕首鋒利細小, 瞬間便紮進了他的手背。

都說十指連心, 雙手接連被廢, 饒是柳色下頜被卸,也止不住的哀嚎了起來。

周圍的眾人被蘇瑾歡的舉動嚇了一跳, 但無人敢露出旁的反應。蘇瑾歡面無表情的擦著自己的雙手,她的餘光看了一眼身後之人, 婢女回過神來,連忙把人往裏屋推去。

木輪的滾動聲在屋內響起, 蘇瑾歡厭惡的將擦了手的手帕扔在了柳色的身上,隨即頭也不回的吩咐道“帶下去, 人死了,你們也不用活了。”

眾侍衛連忙跪了下來,齊聲道“是,屬下領命。”

蘇瑾歡進屋的時候, 陸原已經給張易安基本的包紮好了, 見人還清醒著, 蘇瑾歡眼中一抹驚喜極快的劃了過去。

一側的陸原連忙從床邊的凳子上站了起來, 隨即跪了下去, “臣參見公主。”

蘇瑾歡掃了一眼地上的人, 卻並未讓人起身,“情況如何。”

“這位公公雖然流血過多,但好在護住了要害,好好休養一陣應該便沒事了。”

蘇瑾歡緩緩眨了眨眼,繼續問“開藥了麽。”

陸原身子一顫,“回公主,臣此間剛處理完傷口,藥還未來得及”

未免再有人搞小動作,清弄從進屋之後便一直在張易安身側看著,此時見自家公主進了屋,她便自然的走到了其的身後,接過了推輪椅的差事。

心知公主現如今最關心的莫過於張公公,是以清弄並未詢問,便把蘇瑾歡往床邊推去。

陸原話落的時候,輪椅剛好滑過他的身前,聞此一言的蘇瑾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還不去。”

對方這話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好事,至少蘇瑾歡沒再追究,陸原提著的心松了松,他連忙從地上站了起來,弓著身子道“是是是臣這便去,微臣告退。”

蘇瑾歡此時已經來到了張易安的床邊,旁人的話她也沒心思再去細聽。要說前面她有多著急,知道人沒事的時候有多慶幸,那麽現如今,一切安好之後,她一直壓下的各種低沈的情緒便有多覆雜的冒了出來。

知道公主與張易安許有話要說,清弄回頭給了眾人一個眼神,而後她自己轉過了身子,對著蘇瑾歡輕聲道“公主,奴婢去外方看著情況,有事喚奴婢就好。”

蘇瑾歡沈著臉點了點頭,沒有多說。

清弄做事很穩妥,不消片刻的功夫,屋內便只剩下了張易安與蘇瑾歡兩人。兩人一坐一躺,一人因受傷臉色慘白虛弱,一人卻是因為一些不便直言的原因兀自生著氣。

這是張易安第二次受傷,偏偏一次比一次驚險。

受了這麽重的傷,依舊還能廢了對方的一只手,這種狠勁,蘇瑾歡只在上一世的張易安身上看到過。可縱如此,能掩蓋他孤立無援的情況麽他能解決了柳色,還能解決那些不知藏在何處的敵人

試想,這一次,若非是她來得及時,他會怎樣

蘇瑾歡不敢想。

她清楚的知道,與其說自己是在生著張易安再次讓其自身置於險境,不如說,她其實是在後怕。

這世上,已經沒多少人真心待她了,這僅有的幾個若是再沒了

兩人曾經相伴了那麽多年,似乎彼此早已融入了對方的生活,她重生後還能再見到他,張易安對蘇瑾歡來說,是不一樣的,也是意義非凡的。如果說裴鈺之是蘇瑾歡的陰霾,那麽張易安則是她心中的月光,在無數個漆黑的夜裏,他自始至終都從未離去。盡管可能彼此有著距離,但只要他在,蘇瑾歡便莫名的心安。

人現如今受了傷,她慌張、難過、擔心、害怕,似乎之前從未有過的情緒,瞬間便出現在了她的腦中,可是,她是蘇瑾歡,她是南唐的長公主,誰都可以慌,獨獨她不行。

把一幹眾人先解決了,再坐在床前看著傷重的某人,原本一直強撐著的蘇瑾歡,在這一刻卻不知該說什麽是好。

她的牙齒略微的有些打顫,為了不暴露自己的情緒,她唯有冷著個臉看著對方。

張易安見一旁的某人兀自冷冷的看著他,雖說其眼中冷意明顯,可那強行挺著的肩膀看起來是那般的孱弱,滿身的倔強是如此明顯,他輕輕扯了扯嘴角,“公”

蘇瑾歡深深吸了口氣,沙啞的聲音道“為何要去救人。”

再見面,沒想到說的第一句話是這般,張易安微微一楞,他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垂眸斂住了自己眼中的情緒,“奴才當時沒想那麽多。”

熟悉如蘇瑾歡,見人這神色,便心知定然有旁的內情,她略微拔高了些許聲調,“別低頭這話你看著本宮說”

張易安身子輕輕一僵。

他在原地默了片刻,最後還是緩緩的擡起了頭,神色認真的看著對方,逐字肯定道“公主,奴才救人,當真只是意外。”

真是意外麽

毫無疑問,答案是否定的。

張易安再怎麽說也在宮內帶了這麽些年,宮內的生存規矩便是少看少說多做,哪怕這人說一千遍一萬遍是意外,蘇瑾歡也絕不相信這人會蠢到見著危險還往上湊的。

雖然其近來是學了些拳腳功夫,但焉能與刺客精湛的武功相比她能看明白的事,他會看不明白

張易安不願意說,蘇瑾歡心下的郁卒便越發的濃郁。

她這般擔心他,他竟然還有事瞞著她

念及此,蘇瑾歡心下一沈,她倏地冷笑了一聲,“張公公長本事了,竟然也有了私心。”

話說著說著,蘇瑾歡便把身子往張易安的床前傾了傾,她不待人回話,卻是倏地扣住了人的下頜,冷聲道“張易安,你見著本宮的第一天,本宮與你說的話你還記得”

哪裏會不記得,眼前這人說的每一句話,張易安都記得清楚,他心下酸楚異常,面上卻只能不知所措的看著人,“公主奴才”

眼前之人的神色盡被蘇瑾歡收入了眼底,她扯了扯自己嘴角,嘲諷道“看來張公公是記得了。”

她的手指指了指對方胸口的位置,亦是逐字逐句道“本宮說過,本宮能讀你的心,你的心告訴本宮,你適才說謊了。”

似乎自己所有的想法,都瞞不過眼前這人的眼睛,張易安見人如此語氣與神色,心下微慌,忙道“奴才不是”

“夠了”見人似乎還想辯解,蘇瑾歡直接把身子從人身前離了去,“本宮不想聽你再狡辯些什麽。”

她失望的看了床前的人一眼,強行穩住自己瀕臨奔潰的語調,“張易安,本宮對你”說到這裏,蘇瑾歡頓了頓,有些話,明明到了口中,卻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

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閉上了自己的雙眼,看起來疲憊異常的道“你好自為之吧。”

她累了,他不說便不說吧,她強求又有什麽用

蘇瑾歡說這話的時候,心下不好受,張易安又何嘗不是

他從未見過她露出如此神色,要知道,在他心裏,她一直都是倔強的要命的一個小姑娘,現如今這樣一番話道出,話語中無不透露著對他的失望與灰心,你讓他如何不慌,又如何不急

這絕不是他隱瞞真相的最終目的

“公主”

眼看著人這邊正欲喚人進來,張易安連忙拉住了人的手腕,“奴才不是,奴才不是存心欺騙公主”

張易安不說還好,一說之下,蘇瑾歡的心情更是墜落了低谷,她看著對方抓著自己的右手,微微抿了抿雙唇,“你承認了”

“是奴才騙了公主”張易安被人這麽看著,很奇怪,早前柳色與他那般撕扯,他哪怕在生死邊緣的時候都沒多少恐慌,可這一刻,被蘇瑾歡誤會,將其對自己失落,他心中卻是像被揪住一般的疼。

“放”

“奴才身份卑微,配不上公主對奴才的好,奴才想憑自己的努力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公主的身後奴才只是想要讓自己看起來更上得一些臺面而已奴才從未做任何一絲一毫對不起公主的事”

一時之間,什麽算計什麽盤算張易安都通通顧不上了,他死死的看著她,迫切的想要證明著自己亦是想要人相信自己

手上的勁道越來越大,某人這話說到後面,渾身上下似乎都散發著悲哀與無奈,蘇瑾歡被這人幅神色與話震驚了,她的心跳的有些快,可心裏的味道卻隱約有些苦。

她其實,本應該猜到的

“你大可不必”

“不,富貴險中求,奴才只不過是賭一把,賭贏了,奴才得償所願,賭輸了”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蘇瑾歡倏的回握住了對方的手掌,“沒有輸你不會輸,張易安不會輸”

眼前之人的語氣是那般的篤定,就像是毫無理由且全心全意的信任一般,張易安楞楞的看著蘇瑾歡,有些不可思議的道“公主”

蘇瑾歡泯著的唇角漸漸柔和了下來,她慢慢的把自己的身子傾了下去,卻是輕輕的靠在某人的肩上。

“噓別說話。”

“本宮想靠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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