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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002 宮廷密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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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瑾歡自輔佐幼帝登基以來,接觸的都是朝堂大臣,她一面要應付那些覬覦皇位的其他皇子,一面還得與攝政王輔政大臣周旋,所以,若不是比較重要的人物,極少能被她放在心上。

偏偏,這裏面有一人是例外的。

沒有人能想到,盛極一時的南唐,最後不是毀在那群狼子野心的人手上,而是被一個原本微不足道的人顛覆。

就連蘇瑾歡自己,也十分訝異。

她上一世死的早,可神識並未散去,關於南唐後來的事,她親眼看著那群人折騰,也親眼看見了張易安如何以宦官的身份一步步從後宮走到了前朝,明明這個人那時已經擁有了常人無法擁有的權力地位,可偏偏,他選擇了最壞的一條路。

宦官禍國。

蘇瑾歡低聲呢喃了一句,隨即輕笑出聲。“清弄,把人帶回長寧殿。”

清弄微微頷首,似有所指的請示道“公主,可要”

蘇瑾歡緩緩眨了眨雙眼,“不用,把人救回來帶來見我。”

“好的,公主。”兩人默契的交流著,地上的人早有侍衛上前查看具體情況,張易安轉醒的時候,眼前的景色還看不大清,他倏地側了側腦袋吐出了之前喝的湖水,餘光便剛好看見前方兩個模糊的身影越走越遠

蘇瑾歡沒再讓清弄推著她賞景,日頭漸漸上來,他們這邊剛回到長寧殿,便有一大群人上前伺候。蘇瑾歡簡單的修整了一下,清弄很快便從外方端著消暑的酸梅走了進來。

“公主,魏公公來傳信兒說聖上五日後便起駕回宮了。”

蘇瑾歡撚起了一顆酸梅,漫不經心道“今年怎麽這麽快”

清弄隨手拿起了團扇給蘇瑾歡扇了起來,“說是南方發生旱澇,聖上憂心百姓,便不欲在行宮住了。”

蘇瑾歡輕輕咬了口,她看了眼屋外,也不知之前的話聽進了沒有,“今兒個那人呢”

“他醒了,不過奴婢瞧著那人身上不利索,讓人先帶其下去洗漱去了。”

巧的是,清弄這邊的話才剛剛說完,屋外便有人來報,說是人帶過來了。

蘇瑾歡給了清弄一個眼神,清弄會意,擱下東西轉身走了出去。

張易安很快便被帶了過來。

他已經換了一套幹凈的衣裳,身上的傷也簡單處理了一下,屋內所有人都在各司其職的做著自己的事,他屏住呼吸,小心的踩著厚實的毯子走了進去。

蘇瑾歡坐在堂上,她看著那個自始至終都不敢擡頭看她一眼的人,輕蹙了蹙雙眉。

“奴才拜見公主。”

有些沙啞的嗓音,與她印象中那個運籌帷幄的人差別有些明顯。

“擡起頭來。”

這是張易安第一次這麽近的與貴人接觸,上方之人仿若有一股無形的威壓,乍聞這話,張易安身子一僵,卻是強壓下心中的忐忑,慢慢的擡起了頭。

茶白的金線鑲邊長裙,蔥綠抹胸束腰,身前是小小的弧度,彰顯著主人的如花骨朵一般的年紀。張易安快速的把視線往上一提,一張小巧卻又不失威嚴的臉龐瞬間便入了他的雙眼。

張易安在觀察蘇瑾歡的時候,蘇瑾歡也在看著他。

她上一次見著他時這人已經位極人臣,明明出身卑微,但身上卻找不到任何懦弱的影子,殺伐果斷有勇有謀,撇開宦官的身份不談,當真也算得風華絕代。可現如今,也不知是否是這人契機未到,除了那張還算俊美的臉龐外,旁的實在是與普通人無異。

瞧著對方眼裏忐忑的樣子,蘇瑾歡嘴角噙起了一抹弧度,“張易安”

張易安快速的收回了視線,“回公主的話,奴才名叫張和。”

“張和”蘇瑾歡眉間再次一緊,語調瞬間冷了一分,“誰讓你改的名字”

她喜歡這個名字,就如同欣賞這個人一般,莫名的換了名字,這讓蘇瑾歡對自己所知道的上一世的事產生了極大的不確定感。

雖不知蘇瑾歡變臉的緣由,可張易安卻下意識的解釋道“公主恕罪,這是奴才從出生便帶著的字,非他人所改。”

蘇瑾歡神色稍稍緩和了一分,卻是不由分說道“改了。”

“倚南窗以寄傲,審容膝之易安。易安二字不錯。”

突如其來的改名,張易安不敢有異,連忙將身子俯地,“奴才遵命,謝公主賜名。”

許是察覺到自己態度轉變的有些奇怪,蘇瑾歡側了側身子,輕輕撥弄了一下桌前的文玩,“今兒日怎麽回事”

旁人蘇瑾歡不了解,但關於張易安,她上輩子的神識跟了這人好幾年,從起初的好奇再到欣賞,可以說,她怕是除了張易安自己以外最了解他的人了。

向來都是這人算計人的份,今日倒是奇了,若非她撞見,豈非是命都交代在水裏了

張易安沒想到身為公主的蘇瑾歡會關心這等問題,他心裏咯噔了一聲,猶豫著要不要坦白相告。

蘇瑾歡瞧著張易安的拇指與食指下意識的摩擦了一下,她雙目微動,嘴角很快便勾起了一抹弧度。

“怎麽,在想如何敷衍本宮”

張易安的眼裏瞬間劃過一絲不可思議。

“好奇本宮怎麽會知道你想什麽”蘇瑾歡饒有興趣的繼續說道。

張易安冷汗直流,連忙把頭磕在地上,“奴才不敢。”

蘇瑾歡示意清弄推著她上前一分,“讓本宮猜猜,你這會兒心底定然已經十分慌亂,許是還想著堂堂公主殿下,為何如此有耐心的與你交談”

不得不說,蘇瑾歡此間每說一句,張易安心裏的冷汗便無形中多了一分。

這些事,當真便是他此時所想的那般,分毫不差。

蘇瑾歡被推到了張易安的身前,她輕輕的彎了彎身子,來到某人的頭頂,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得道的話輕聲道“本宮可有讀心術,你可還要試試”

“公主殿下折煞奴才了。”讀心不讀心,張易安已經來不及關心,他只知道長寧殿這位,許是什麽都知道了才會有此一言,這麽一想,他之前的事也就沒有隱瞞的必要。

“回公主的話,奴才犯了錯,挨了五板子,又不小心撞見了一些陰私,招的人惦記,才有今日的事。”

蘇瑾歡噙著笑把身子靠回了椅子,她的手指在椅子邊緣敲了敲,“犯了什麽錯,又撞見了什麽事,怎麽,還得本宮問一句你才說一句”

“奴才不敢。”張易安輕輕的吸了口氣,蘇瑾歡沒有說話,他心下會意,繼續道“是奴才偷看了藏書閣的經書,犯了宮規,總管罰了奴才,修養的時候撞見了尚膳監的陳德公公與宮女私會,在”說到這裏,張易安的語氣頓了頓,他餘光看了眼蘇瑾歡的錦鞋,權衡了一下利弊,最終還是把實情道了出來,“在行茍且之事。”

蘇瑾歡聽著前面的話還面帶笑容,可待聽到這最後一句時,臉上的神色卻是突然滯住了去,她斂了斂雙目,“張易安,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麽”

“回公主的話,奴才的話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奴才的命是公主救的,怎敢欺瞞殿下。”

後宮,這是何等大的罪名,蘇瑾歡不知張易安口中的陳德是什麽人,但既然能使喚手下做事的,想來不會是品級一般的宮人。

張易安尚在地上安靜的跪著,蘇瑾歡神色微動,知道某人擔心什麽,她眉間一挑,故意道“行了,那你回吧。”

“公主”張易安有些不敢相信。

蘇瑾歡微微把臉一沈,“怎麽,還要本宮再說一遍”

“求公主恕罪,奴才已經被陳德公公視作眼中釘,若此間再回原處”後面的話張易安並沒有說,不過很明顯,他都被害過一次,想來如此無權無勢的一人,被人再殺一次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哦”蘇瑾歡語調微微上揚,“那關本宮何事”

蘇瑾歡要故作不知,張易安也沒有辦法,他心下著急,唯有保持一個姿勢匍匐在地,不敢應話。

蘇瑾歡瞧著張易安如此模樣,心下略微有些失望。

這和她之前見過的那人相差著實太遠。若是後世的他,此時應該無論如何也能對她的話應對自如。

室內一時之間安靜了下來。

清弄瞧著自家主子看著地上的人微微發楞,她雖意外,可卻也繼續著手上搖扇的動作沒有搭話。

少頃之後,蘇瑾歡回過了神色。她虛瞇了瞇眼,轉而臃散道“你識字”

“回公主,識的一些。”

“誰教你的”皇宮內,宦官多數都是迫於生計被送進來的,自然不可能有機會入學,更遑論識文斷字。

這也是困擾了蘇瑾歡許久的問題。

上一世的某人,文才並不輸給朝堂上的那群迂腐之人,甚至有過之而不及,一個宦官,識字已然不易,還能有如此成就,光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

張易安聽到這裏,心底升起了一股希望,“宮內有人識幾個大字,奴才偶爾瞧見,記了下來。”

“在藏書閣你看的是什麽書。”蘇瑾歡繼續問道。

張易安面上有些尷尬,“回公主,是詩經。”

“還算有些本事。”蘇瑾歡側了側身子,隨意從書桌上拿起了一本近日來打發時間看的話本,扔到了地上,“翻一頁讀給本宮聽聽。”

蘇瑾歡問的越多,張易安心底的那抹猜測便越發的肯定,他定了定心神,小心的把話本拿到了手中。

這是他的機會,他必須得把握好,張易安告訴自己。

蘇瑾歡給的書本與藏書閣精心裝裱的差距甚大,紙質也顯得低劣了許多,書本沒有名字,由一頁泛黃的紙張包裹,張易安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書本,雖然心下狐疑,可面上卻也面不改色的將其翻了開去。

他不敢多問,也不敢多瞧,看著有字便念了出來。

“梁生瞧著小娘子那胸前的一對”

話聲突然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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